“这也倒奇了，你也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子弟，怎得对这等杂耍之技如此推崇？”我有些莫名其妙，“难怪研儿时常说你孩儿气，那日咱们中宵夜饮，端木不是歇在你房里未回营中么，后来他告诉我一句妙语――‘三更两盏烈酒，怎敌他晚来内急’……你说你起夜就起夜，动静大吵醒端木就吵醒端木，又有什么尴尬？这堪堪十余字可好，我听到都要忍不住，可见那夜端木若再要安歇有多艰难。”
小仙嘻嘻一笑：“我那夜醉得头晕，没由来说了一句而已，何曾想到这般让焉姐无语。哎呀，说这个做什么，焉姐你不知道，那个杂技班有一项节目当真了得，焉姐左右无事，便随我一道去瞧瞧嘛。”
“‘坠乱花’的技艺当真值得一看，尤其是‘扪心’一项。”端木闲闲立于门外，不知何时来的，“焉姑娘不妨一道去玩赏一番。”
“如此，小仙前边带路吧。”我看着小仙欢欢喜喜走在前面，遂横了端木一眼，依旧传音入密：
――你不是军中幕僚吗，怎地一闲至此？似乎自焉某来这黄埃关之后，倒有一半时间咱们一处交游。
――近来战事稍息，姑娘不必多虑。何况我本自助力于江鸿，与旁人向来无干。姑娘与端木俱非人族，而在下握于姑娘手中之把柄更甚也未曾忧虑，何以姑娘对在下如此相疑。
――呵呵，我不过随便一问，相交这些时日，你该知道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别的不说，你那位岳将军，我总觉得不妥。
――姑娘这是关照在下的私事？如此谢过，子青自己的事情，自有分寸。
听得他用“子青”一语自话，我也不再说什么：“你自己考虑好，为这么一个人不计己身得失的话，不见得是好。”这一句话不再用传音之术，端木也自开声：“不妨，你不再因他或因战事疑我就好。”
“你都不因我这尴尬的身份相疑，我岂会不信你？”我看看前面不远处的小仙，“何况我们顶着江湖子弟的身份，与军中何干？岳江鸿也是天纵之才，总不会把小仙一个江湖少年如何。”
“你倒是一点不担心你自己？”端木失笑，“且不说江鸿不曾留意你们与我相交甚密，就是留意，你的行止可比宇文公子要引人琢磨――你太深藏不露。”
“即要深藏，自然不露。”我淡淡一哂，“我不觉得谁有这个能耐揭破。”
“焉姐你们又在说悄悄话。”小仙一径闪到我眼前，满脸俱是精灵乖巧的笑意，扬手一指，“喏，那边就‘坠乱花’搭起的场子。”
“也未见有何过人之处。”一眼扫去，我回头问小仙，“就这个？”
“这些还好，我想要焉姐看的是那个。”小仙指了指场地后方一扇通着曲曲营帐小门，“那就是表演‘扪心’的专有暗室，我们去看可好？”
“据说一场‘扪心’表演只得三五人共赏，既然如此，我们便包下一场如何？”端木微笑看我，“似乎很有些惊心动魄呢，你看那些出来的人，几乎人人表情各异，当真有趣。”
“莫非是以鬼怪道具加以机关布置博取看客惊怖？”我冷冷一哂，“于是你们确定要花钱买罪受？”
“焉姐，”小仙郁闷，“真是什么到你口中都不可爱了呢，就陪我一道看看嘛，这有何妨？”
“不要，”我抬脚转身，“我回客栈。”
“既然来了看看何妨，”端木微笑着踱到我面前拦下，“我亦久闻‘坠乱花’的‘扪心’一项出色，如今难得他们来到黄埃关，就一道欣赏罢。”
我看了端木一眼，轻哼：“我以为只有小仙这么个‘人’才对这些感兴趣，没想到你运筹帷幄世外高华，也好此道。”
――魔族没有这些东西吗，你何必如此冷淡。端木忽然传音，我心下一怔，也自传音：
――自然有，不多吧……我不曾留意这些。心下暗忖，无非当时与研儿同历红尘，人族该赏玩的几乎都已大略了解，如今再陪小仙玩闹，多少已淡去那分属意嚣嚷的心性。
我这边一自神游，小仙已扯了我衣袖上前，端木在身后负手相随。我回神一笑，罢了，只管看看这人人心驰的玩艺究竟有几分玄妙。
入得那专属表演‘扪心’的帷id_4460.htm帐，里面竟是白日之下少见的昏暗幽邃，我暗道这‘坠乱花’想必财力不薄，一干布景果然有模有样，方才进入之前有位艺人女子向我们言明，任何不适都绝无伤身之害，并以‘坠乱花’多年行走江湖的名誉立誓，我思量之下只觉好笑：这般一场演出一场誓的，也难为这班艺人了。
小仙只是东张西望，自那扇小门进入走过一径帷幔四蔽的通道，眼下这幽暗的帐内似乎空间甚阔，小仙夜视不佳，更觉新奇：“莫非焉姐说对了？是以声色迷惑看客的演出么？不过我猜一定有不寻常的东西才是，不然为何看过‘扪心’的人都深以为值得呢。”
我四下一扫，眼见得黑暗之中并无异动，心知演出此刻尚未开始。毕竟我自是长于幽暗地宫的魔族，虽然可能比起大多族人待在地面上的时间都长，但这夜视之能岂会有半丝衰减。
“以你翩翩仗剑江湖的少年剑客身份，跑来这里，也实在有些好笑。”我双手环抱于怀，话是对小仙说的，眼睛却注视若隐若现的一角人影。
一种难言的声音探入耳膜，我眉头一皱：果然是以术法惑人心魄之后呈现异景以博看客青睐么？转眼却见小仙眼色迷离，已然被异动所惑，再看端木也是眉头微皱，遂传音于他：
――可有不适？
――还好，似乎这种技艺对人族的影响远远多于对我等异族，宇文公子也是修为出色之辈，怎么几声异响就引得他这般神驰？
――哼，小仙这样毫无心机的孩子自然比较好骗，不过这技艺虽奇，却当真没什么伤害，嗯soudu.org，想来也是，若是这班艺人行走江湖多年俱是以巫蛊霍乱视听，大约早就不知横尸何处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