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第一次见到焉姐姐,就对她产生了莫名的亲近感。
我没有家人,没有身世背景,是彻底孤独无依的一身漂泊。
只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罢了。
只是我一直笑容明媚,笑语琳琅,似不识人间悲苦;只是所有人都被我的风采折服,知道我的人,都只说朱研墨是个不出世的奇才娇女,似乎竟是soudu.org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我的来历。
如此甚好,我要人记住的,只是我,只有我,那些粉饰荣华的虚名背景,没有最好。
“世间多少人顶着一身迫人的‘背景’造就传奇,殊不知那些被传奇折服的膜拜者,究竟是折服于一个缔造传奇表面的你,还是折服于那些由来已久的、时时刻刻准备支撑起一个传奇的――背后庞大的万千势力。”
这是焉姐姐对一个江湖所谓的后起之秀说过的话,我一直深深铭记。不明就里的人或许会以为焉姐姐是愤世嫉俗,但其实焉姐姐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我知道她一定也是有背景的,并且我可以强烈地感觉到,她一直在为自己这种无法摆脱背景优越感的状态而苦闷。
那我这样,了无牵挂的孑然一身,_4460.htm是不是很被羡慕?
――可是我不想孤零零的。
所以焉姐姐,见到与自己容颜相似的你,我很固执地要想和你在一起。
――因为或许很久很久以前,那些我们再也无法回忆的时光里,我们真的有着亲密的因缘。所以如今,我要黏着你。
二谁的失望
躲在荒郊野外的碧水湖边垂钓是可以见不到外人,可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对于焉姐姐要算作“外人”,即使那时尚未相识,我也是这么笃定的。
观察了她好几天,终于按捺不住上前――
“姐姐,我不信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哦!怎么一点都不对人家好奇哦!”
她抬起头,我看到夕阳在她脸颊依恋着消逝而去,在她漠然、静寂、空茫的眼神中,凝住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柔。
――出奇温柔。
我笑容益发明媚,似要比得那落日羞惭,快快跌下西山去才好。
顺理成章,那天晚上焉姐姐没有回去到她那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碧水湖上空疏星隐隐,月色下的焉姐姐容色空灵,宛若谪仙。
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我时常和焉姐姐一起游山历水,江湖徜徉,很是惬意。只是人前,焉姐姐总是蒙着面,不管,反正我知道焉姐姐的样子就好。
但她始终用疏离淡褪着温柔,我总是觉得她可以再对我好一点儿呵,尽管旁人她都不屑去“对待”。
时常飘然不见,纸鹤传书也难回复片语,真是泄气呢。<>
要多少真心依恋才能换得你一丝感动和宠溺?焉姐姐,人人都道研儿乖巧可人,人人都宠爱研儿的。
研儿不是被宠坏了,只是要姐姐来宠研儿,不要别人。
始终不见波澜的回应,有点绝望呢。
三谁的歌行
渐渐习惯了焉姐姐的疏离,我也喜欢懒懒地和焉姐姐用纸鹤传书只言片语。
其实只是,喜欢一个人,逐渐习惯了她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像那个人罢了。
我对焉姐姐,不存在抱怨。
后来一次偶然的江湖盛会上,结识了我的徒弟,宇文霖轩哥哥。很奇怪吗,霖轩哥哥比我大却当我的徒弟,半开玩笑半正经,谁让我是绮貌与智慧并重,侠义与才情兼美的研儿呢,嘻嘻。
之所以与霖轩哥哥走得特别近,大概除了霖轩哥哥人特别好肯让我狠狠欺负之外,是因为霖轩哥哥的歌声很美。
我喜欢放歌的,连焉姐姐都喜欢听我唱歌呢。
有时桂棹兰桨,江湖水云之上,我喜欢和霖轩哥哥同和一首《浪迹》:
“策马吟游桂棹兰舟
坦荡春秋仗剑绽风流
蓦然回眸拂花襟袖
踏遍红尘未肯休……
“青郊竹牖当垆温柔
甩下貂裘挥袂换杯酒
知交携手天地沙鸥
韶华驰昼淡浅忧……
每一个字眼,都那么率性旖旎,仿佛这么歌吟着,就再也不必想起,那些我从来不曾提及的战事,就再也不必想起,这乱世烽烟,其实是这样真实的与我们只有近在咫尺的距离。
霖轩哥哥和众人都以为这词是我作的,其实是焉姐姐,只是她从来没有唱给我以外的人听,而我其实也从来没把这首歌唱完。
“青史旧几人留一笑恩仇
几人话封侯不问情愁
前世酬来生咎谁与相守
碧血或白首谁舍谁收……
“谁倚第一楼,人归后。”这是最后一句,焉姐姐的词,从来就是这么伤感,我不会把这后半阕词唱给任何人,研儿不适合这样哀伤。
我知道焉姐姐的想表达的是什么,即使其实她从来不肯表露。
焉姐姐,你相信吗,研儿远比你想象中要了解姐姐。
只是姐姐不说,我便永远沉默。
四谁的游离
传书告诉焉姐姐自己要闭关一段时间之后,收到焉姐姐的回复:
――我结识了研儿的徒弟。
――小仙是个好孩子。
有些吃味儿,焉姐姐鲜有对人这样褒奖,即使这人是霖轩哥哥,我一样别别扭扭。
闲闲祭起奇术,在纸鹤上写道:
――霖仙儿有点孩儿气,可亵玩不可远观也。
果然焉姐姐笑破静颜,回曰自在江湖与霖轩哥哥同骋一片天地。
霖轩哥哥也传书来说,焉姐如何如何怪异,成日里罩着面纱飘飘忽忽的;闯荡江湖感觉如何如何暗爽,自己修为提升是多么多么惬意;最后一例是呼唤我快快出关。
我可以想象得到,一个翩翩少年和一个神秘的蒙面女子一道游历江湖是一件多么值得八卦的事情。
心有戚戚一向不适合走明媚风格的我,但这一次的闭关,实在是身不由己,心亦不由己,多少苦衷与滔天惊恸都不足为人道也,我索性死守不说,也好过和焉姐姐两个人欲言又止的痛苦。
五谁的同归
出关后见到结伴而来的焉姐姐和霖轩哥哥,夸张地用不怀好意的暧昧眼神狠狠打量他们一番,换了焉姐姐一句话:
――“研儿你和小仙一起玩吧,我先走一步。”
可恶,还是这样借口都不给一个就飘走了,虽然留下的纸鹤传书说“有时间就回来一起玩”,但焉姐姐的“有时间”啊,我耸耸肩,撇嘴把一肚子邪火全撒在霖轩哥哥身上。
算了,焉姐姐或许是回去整理她的见闻手札去了,估计和霖轩哥哥游历了这么久,都没有时间细细记录一番呢。接下来的经历,还要时时说与焉姐姐听才好。
我想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我无法再装作对战事不闻不问,因为一些我根本不想知道的事情,如今已经清晰入骨,我知道我无法挽回什么,也了解自己无法再左右什么,可是若说这样就可以一切与自己无关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只想在面对焉姐姐和霖轩哥哥的时候,放下心事,做回一个不食人间心苦的朱研墨,我可以做到,并做到最好。
――至少比焉姐姐的欲言又止要好得多,或许焉姐姐终有一天会告诉我那些她曾经想说却又难为说出口的话,但我却永远不会在她开口前,泄露一丝自己的惊天隐秘。
――我不想让你感觉到,那种你带给我的感觉:揭露的时刻已然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依然不得而知;即使你用一贯的飘忽神秘淡化这种纠结,可是我是研儿,如何就这样不值得你真心相待,焉姐姐。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明白,可是其实我可能什么都已经了解呢,只是你不说,我就绝不令你为难。
朱研墨是谁,这个问题,永远没有谁知道才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