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宇文霖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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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谁的乱世

    我出生在一个乱世,从我记事以来,就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持续千年。真奇怪,有时候看古书,那些记载中总会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可是这场千年之战所呈现出的经久不息的制衡,着实让我感到诧异。

    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江湖,离我很近,江山,离我很远。

    自然战事离我也比较遥远。

    都打了这么多年了,是不是交战的双方――人族和魔族都已经soudu.org习惯于在战争中繁衍,生生不息。我知道作为人族来说,该打仗的会继续打下去,不想参与战争的,也不是没有办法躲开。

    所以我就躲开了,我的家人也算是都躲开了。

    我是江湖子弟,是所谓“鲜衣怒马、仗剑吟游”的武林游侠,无论盛世还是乱世,江湖总是自有它存在的道理。既然世道已经这样乱着,并且毫不妥协地、没心没肺地继续乱下去,或许也就没有必要赔上所有人的一切去交换一个胜利的终结了。

    而战场,从来都是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荣耀之所在吧――这大多数不包括我,因此我不能理解,甚至是怀疑这种建立在杀戮之上的功业究竟价值几何。

    但无论如何,战事一直在持续,这个年代莫辨的江山与江湖中的故事,也在持续。

    不会终结。

    二谁的吟游

    我不太记得我是怎么和研墨妹妹就师徒相称了,似乎是那种很平常的江湖人组织的某一次盛会上结识的,那是一个很空灵明媚的女孩子――这不是我的评价,而是师父丢下一句“要闭关”之后,那个忽然出现在我身边的焉姐姐说的。

    这个姐姐很……脱线,这是她自己的评价,无论举止还是思维,不是别人跟不上她,就是她跟不上别人。没见到她之前,我听师父提起过她,但师父一直觉得焉姐姐这是闲云野鹤的风采,只可羡慕,真的学着做,一点都不好玩。

    她不参与聚众的交游,即使据说她身手不错,不过可以看出的技艺,最擅长的应该是抽身事外。我不知道她怎么找上了我,或许很久以前,那些我尚未涉及的江湖往事里,她和师父的浪迹吟游,是真的很美。

    我有点嫉妒那些仗剑的前尘,因为无论是师父还是焉姐,在说起她们那些过往的时候,都虽只寥寥数语却意境无穷,我听着听着,就总会有点后悔一直温和的自己踏入江湖实在是有些晚了。

    “因为你是研儿的徒弟呀。”焉姐总是疏懒的样子,还一直蒙着面,只说她自己长得跟师父极为相似,只是没师父好看罢了,就是不让我看。

    不看就不看,反正没师父好看,既然长得相似,还是不要破坏师父在我心中的天人形象了。我故意激她,然后沮丧地发现师父说的一点都不错,焉姐这人真是宠辱不惊到有时候让人扫兴的地步呢。

    不过师父不在身边的日子有她陪着真不错,至少遇上动刀动剑的江湖那些事儿,我从来没吃过亏,自然我对自己的身手也颇有自信,但焉姐显然是很讨厌被招惹又时常见不得被侮辱被损害的事情发生在眼皮底下,所以出手干脆潇洒之极。

    ――不过,很不利落。这里是说,焉姐的善后工作很让我无语,尤其是路见不平的时候,照她的说法,不能只图一时意气,万一给弱者留下一个更不可收拾的结局就不好了,所以一定是把能处理好的都解决掉才飘然远去。

    这样的态度带给我感悟良多,善始很多人都做得不错,善终,焉姐只说她做得还是不够好。

    三谁的相思

    我喜欢研墨,这一点对于焉姐,我是从来不加掩饰的。

    不过焉姐对于我这个师父的喜爱也是不加掩饰的,有时候我很疑惑,焉姐说起师父,总是宠溺而温柔,不似从前师父说起焉姐,总是带着淡淡清愁。

    “因为喜欢,所以心甘情愿被研儿这个比你年纪还小的女孩儿欺负、教训么?小仙真是可爱。”每次待我兴高采烈说到研墨,焉姐总是闲闲横我一眼,温颜取笑。

    那一眼总是令我惊艳,想着其实焉姐应该不难看,还好我只是把她当作自己倾慕的长辈。

    有时在我说起对研墨的思恋之后,焉姐会在表示自己也很喜欢师父之后,飘飘忽忽地接上一句“其实我也很喜欢小仙呢”,笑容清浅,神情莫测,那种难言的感觉探进我心里,总是令我倍觉惊悚。

    师父不要再闭关了啊,快回来和我们一起遨游天地嘛。

    四谁的立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定律同样非常适合乱世。

    不过我们几个而言,心不由己就够了。

    以前跟师父一起游历的时候,似乎从来没听她对这场战争有过一字置评,焉姐是对战事极为反感的,每每谈_4460.htm及自是态度鲜明,冷漠寂寥。

    记得有一次我们结识了一个还不错的兄台,酒到酣时说起战事,说到一统,说到热血,说到勇士的荣耀……焉姐不咸不淡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位兄台,你就那么自信地认定,你就是那“一将”,一定不是那“万骨”之一?

    一语方毕拂袖而去,我只得尴尬冲那位兄台笑了笑,一边追上焉姐一边暗道还好没喝多,不然脚下虚浮该追不上焉姐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迫不及待地不要与焉姐走失,都没去想过。

    “小仙。”焉姐忽然唤我一声,我一直对这个称呼很欢喜,虽然焉姐对我已算极好,但肯定没有对师父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这一声“小仙”让我听着就开心不已。

    不过焉姐此刻显然是无甚欢喜:“你没有像那么多人一样看待这场战争,我很欢喜。”

    “乃知兵者是凶器。”我折扇一打遮住脸作叹息状,“我只是不希望更多的谁家春闺梦里人无端端就变成无定河边被野狗吞噬的骨头罢了。”

    滚。焉姐终于笑了,隔着面纱我也能感觉到。

    五谁的江湖

    好容易等到师父出关,焉姐却又不知哪儿去了。

    不过照师父的说法是,焉姐来去自有她的一番道理,即使这道理是谁都不明白的一番道理。

    我只在想,焉姐莫不是刻意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我和师父吧。

    偷偷瞄一眼嘟着嘴显然是不满意焉姐招呼不打一声就销声匿迹的师父,心里暗暗诧异,自己竟没有对此刻的“二人世界”感到狂喜。

    师父见我偷偷瞄她,回瞪一眼,抬手就敲上我的额头:“小霖仙儿,你乱想什么呢?”

    痛……龇牙咧嘴也不敢抗议,郁闷地想焉姐怎么就一直说师父是个温温柔柔的可爱女孩儿就是不相信师父欺负我。

    ――至少打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出手真狠,呜呜。

    ――还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的称呼,都是焉姐害的。

    我并不清楚师父是不是也喜欢我,呃,这里说的是执子之手的爱情……有点难为情。

    虽然师父是那种对所有人都很好的性格,不过她对我,比对所有人都更好哦。

    ――比对焉姐都好。这是焉姐承认的。

    ――所以现在不要想这么多啦,用焉姐的话说,你们才多大。

    ――可是焉姐也没大多少嘛,才比我大了不到两岁而已。哼,总是倚老卖老。

    接下来的江湖路,焉姐不会再不和我们一起玩了吧……

    忽然发现,师父开始面带忧伤地对战争欲言又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