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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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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创立绘典装饰有限公司是妻子章丽的主意。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有一天,我对章丽说,老是在防洪墙店面那里做玻璃器皿和陶瓷生意没意思,不但人被困住,也不会有太大发展。和每次我要选择新的职业一样,她没说我做事无常性,一如既往支持我。她说,那你这次又想干点什么呢?我说,还没想好,反正干这个没意思。

    “那你开个装潢公司,现在房地产生意那么红火,搞装潢公司肯定也有的赚。”章丽说。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确信她不是开玩笑。在许多时候,她的想法和我一致,那会也不例外。朋友都说,章丽是个好的贤内助,也有旺夫相。尽管我不相信算命之类的玄学。但是想起和她相识,白手起家,一路走来,家业还是不断向好的方向发展,多少心里有点温暖,对她的话向来重视。

    “就开装潢公司,好在咱也学过一点绘画。”

    “千万不要将你三脚猫绘画水平亮出来,还是拿出你当年开厂子的经验比较好。”

    她说开厂,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当年,吴湖诞生了全国第一家农民汽车制造厂,叫通宝汽车制造有限公司,生产汽车几乎是全手工制造,车间里可见一帮农民工在那里敲敲打打,用铁锤正起劲地敲打出车厢。而厂里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是新吴区引进的人才――飞机大修厂的二十来个技术人员在塘桥那里征用了几十亩地就干了起来。领头办厂的是一个姓毕的塘桥行政村书记,他的创业得到区政府的支持,再加上全国第一家农民汽车厂的名号,汽车销售一度供不应求。卞书记也成为和傻子一样齐名的吴湖风云人物。有了通宝汽车厂这样的旗舰,周围自然聚拢来一些做汽车配件的厂家。那会,我在离通宝不远的地方,租了塘桥村一间大厂房,雇用了十来个工人做汽车座椅,也是全手工生产。因为给通宝厂做配套生产,完全不用担心产品的销路。十来个人小作坊似的管理也不必劳心费神,年收入逐年提高。然而通宝厂好景不长,一方面产品质量有问题,另一方面厂里自身管理也出了问题,再者,全国各地汽车厂的冲击,仅仅辉煌了三年时间的农民汽车厂遇到的荒年一般,收成锐减,很快被汹涌的汽车产业淘汰出局。作为傍大款的给通宝厂配套的小厂家也纷纷倒闭,我的汽车座椅厂也不能幸免。

    虽然我的厂子倒闭了,但另有收获,我认识了章丽,并和她结婚。当年章丽一家人就在我们厂边的开了小饭馆,我经常带着厂里人光顾那里。年轻时的章丽站在店面门口系着花围裙给工人们打盒饭。她的样子聪明伶俐,动作熟练麻利。每回往店里面小雅座钻的时候,总不经意和她目光碰到一起。那样的目光含义我们都明白,于是约她出来看电影跳舞。每次她都如约而至,从不爽约。她的父母几乎见到我,对我很是了解,知道我们的关系后,压根不反对。在我父母上她家登门拜访订下婚约的次年,我和章丽结婚。

    本来,我想用开厂子赚的一些钱买一套两室一厅的居室共享爱巢,但是章丽说,还是先在沿河路买个门面房出租,赚点钱实际。于是,我们在soudu.org沿河路买下相邻的两间门面,租金收入不错。这是我第一次领略章丽贤内助非同一般的聪慧。

    光靠吃租金也不是办法,我和章丽分头去吴湖的一些公司工厂应聘。九十年代中期,在吴湖找工作还不是太难的事。章丽很快在百货一店干上了合同工,当营业员。她不是个挑剔的人,对当营业员还是相当满意,总比卖盒饭强许多。而我却不愿到工厂当工人,以前是管理别人,现在被别人管,心里面无法接受。我需要一份相对自由,或者多少有点创意的工作。因此我选择工作的余地要小的多,好在我有的是耐心,章丽也不责怪我的挑剔,尽管我不多说什么,她能够理解我的内心。

    照例每天我们一同出去,她去上班,而我则去跑那些公司找工作。这样的情形直到三个月后的某天结束。那天,章丽拿来一张《大江晚报》对我说,“老赵,你看这份工作,你干不干?”接过报纸,我看到那则招聘信息,雀巢咖啡公司需要招聘三名推销员。这份工作多少和我的要求有些吻合,招聘的条件我基本具备。我决定去应聘。应该说我们对此次应聘工作相当重视,我理了发洗了澡,还穿了西装,我一向讨厌穿西装,自从结婚后,几乎没穿过西装,那太正式,让人拘谨得受不了。可是为了招聘,还不得不正式一点。章丽还给我配了一条紫红色黑杠斜纹领带,亲自帮我系上。结婚时那条大红的领带太土气,不适合。

    应聘工作意想不到的顺利,我和雀巢咖啡公司代表在鸠江饭店宾馆填写完几张表格,成为他们一名正式雀巢咖啡推销员。虽然保底工资几乎是象征性的,但是销售提纯还是相当可观的。我相信自己的业务拓展能力肯定超强。事实也是如此,半年下来,我的业绩完全超过另两位推销员,他俩加在一起的产品销售量还不到我的一半。公司对我的业绩相当满意,不久他们让我负责吴湖的咖啡销售工作。

    我有了自己办公室,有了自己工作计划并付诸实施。我和本市几家大商场建立了稳定的销售渠道,又给许多遍布市区甚至是三县的大大小小的商场、私人小卖部供货,销售业绩更是扶摇直上。一年以后,他们让我负责皖南地区的总销售。此时,我开始拿年薪,一年六万。在当时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目。也是吴湖为数不多拿年薪的成功人士之一。

    我们买了房子,还有了第一辆汽车,富康。

    之后,总公司又根据工作需要派遣我到杭州拓展业务,在那里设立办事处。于是我在离西湖不远的地方租了写字楼,可以看到西湖水面。我是早有预谋的,在那里租赁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屋,是六楼,顶层。虽然总公司要求代理分部只能租一室一厅的房屋,我还是破了例,因为我要将章丽接过来一起住。

    那时,杭州还没有许多高楼大厦,所租的楼后窗正对着西湖,可以饱览西湖的美景。我还告诉章丽,在杭州我最爱欣赏美色。

    “不在你身边,你的胆子就大了。”

    我故作无辜说:“我也没办法,你不在身边,光看看还不行吗?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杭州?”

    “你想得美,是不是想找个不花钱的小蜜?我不上班了?”

    “你在百货大楼上班,才拿几个钱?那几个钱,我还是负担的起。”

    “你别浮,跟你去,你要你们公司付我双倍的工资。”

    “行,我不但要公司付你双倍的工资,我把自己也付给你,还不行吗?”

    “那还差不多,我明天就请假。”

    “你不要明天请假,你给你们领导打一个电话。”说着,从皮包里拿出板砖一样的大哥大,带着炫耀的神情递给她。

    章丽就站在人来人往的抱着大哥大拨通百货大楼领导的电话,喂喂地连声叫唤,引来行人纷纷注目。九十年代中期,大哥大还是时髦的玩艺,很吸引人们的眼球。章丽请完假,发觉不少人盯着自己看,仿佛做了错事,赶忙把大哥大递给了我。随后,我们开车离开。

    第二天,我用老富康载着章丽离开了吴湖。几个小时以后,当我将章丽领进那幢六层楼看西湖水面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老赵,你是有预谋的。”虽然,当年我只有三十岁,可看上去起码比实际年龄大十岁,_4460.htm因此,章丽就喊我老赵。

    有时还开玩笑说,“老赵,有人说你象我的叔叔。”听了这话我就说,“这样不好吗?衬托你年轻啊。”我也乐意她这么叫自己。那会我说,“老夫老妻的,有什么预谋不预谋的?”章丽依偎着我站在面临西湖的窗前心情愉悦说“这里的景色真好。”我说,“是呀,我就是好色呢。”我将她楼进怀里,两个人一起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我在杭州的业务进行的顺利而成效明显,总部对我的工作相当满意,又给我提了薪。章丽陪伴在我身边,充当起洗衣做饭的家庭主妇。

    工作和生活按部就班象流水从身边淌过。

    然而,有一天二哥从深圳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在那里办的玩具厂需要人手,特别需要我这样的管理人员,还说,本来想聘请别人,但刚搞好厂子,请别人还是不放心,没有自己兄弟靠得住。

    可以拒绝别人的邀请,但是无法拒绝二哥的邀请。人家说什么那个上阵亲兄弟,就是如此。我决定去帮助二哥。对章丽说了想法。她迟疑了一会,挺认真地说,“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对于她尊重我的决定,我是心存感激的。

    和雀巢公司总部办好相关辞聘手续。

    再次用老富康载着章丽一路风尘向南方进发。

    南方的绿色植物纷纷映入眼帘,清新的海风迎面而来。

    章丽抑制不住兴奋,将脑袋和手臂伸出车窗外,放声高歌,梦中的橄榄树,尽管有点跑调,还是和此等情景相符的。

    二哥见到我,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明白其中的份量。

    在二哥厂里干了不到一年,厂里的玩具产量逐月递增,东南亚一些国家的订单雪片似的飘然而至,二哥和我领着工人们不得不经常加班,好在大家的收入也成正比提高。

    正当我们哥俩的业务不断拓展,厂子里的气象蒸蒸日上,吴湖那边打来电报,老母亲病重,希望我们赶快回家。二哥和我商量后,决定先让我回吴湖。

    我和章丽再次回到老家,在弋稷山医院的病房里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老母亲。

    “我要你们这些儿子有什么用?都不在身边。要是有个女儿,她肯定能在跟前照顾好好的。那个老死鬼自己走了,还不如当时跟他一块走好些。”

    老母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老父亲是两年前去世的,至此母亲一个人生活。我和二哥在深圳开工厂,大哥也远在宁波做生意。我们哥三个虽然给他请了保姆,但不是亲人,想来一定孤单。母亲的哭诉听了让人心酸。

    向医生询问,得知母亲患的是胆囊肿,是老年人常患的一种疾病,心里才算稍微宽慰。第二天,大哥和二哥赶到。医生和我们商量了一下治疗方案,大哥签过字后,我们和医生将母亲推进手术室。

    在医院长长的过道里,我们等待,哥三个没有更多话语。这里不许吸烟,只将烟叼在嘴上。我们焦急地等待,母亲这样的年纪手术的风险是挺大的。好在母亲还是顺利度过了难关。

    母亲出院后回家,原本我们都要回到各自工作的地方。但是母亲老泪纵横,她舍不得我们又象丛林鸟儿都飞走。那样的孤单她实在受不了。

    经过家庭会议协商,最终决定我留在吴湖陪伴母亲。跟章丽说了这决定,她没说什么。

    我们收回了沿河路的店面,做起了玻璃器皿和陶瓷生意。58xs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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