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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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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与现实生活人物和事件相像,皆属巧合。

    特此声明。

    在梦影的背后或是记忆的缝隙,我总会看见那张令人心碎的漂亮面容。

    在灵魂深处,有一处隐蔽的景致,是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只不过太多的时候,我们不曾抵达或者和它们失之交臂。正因如此,对我们而言,或许是一种幸运。

    第一章

    站在三秦大厦九楼办公室窗前,窗外不远处是镜湖一览无余平静的湖水,静如镜面的湖面上游弋着三三两两游船,游船围绕中心岛漫无目的游荡,有一只鹅形的游船停靠在步月桥的桥下,景象一派悠闲,环湖的岸边垂柳依依,轻柔的枝条舞动在和煦的春风里。近处步行街上人流稀少,脚步匆匆,上班一族的步伐,必不可少的节奏。不是周末,这条休闲街不会有汹涌的人潮,不会有赶集似的购物的喜庆气氛。斜对面是伟基商厦砖红色的厚实的商业楼。晌午九点多钟的阳光普照在眼前的景物上,一个平凡的春天的早上,一个没有多少人会在意的早上。能够平静的生活和工作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这些对我而言,都是不可能了。

    办公室只剩下王鹏和小张在收拾屋子,还有几个人在楼道里协助搬家公司运送办公桌椅。王鹏的呵斥声音不断,他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副总经理了吗?我们的公司已经破产了吗?还这样摆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赵总,我可以进来吗?”

    身后响起那个声音。是她吗?

    我回过头。

    小张隔着玻璃隔断问我。

    “外面收拾差不多了,您的办公室需要帮忙收拾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

    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动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几个抽屉里基本上都是装潢书籍,属于工具书,这些恐怕从今往后都用不上了,也不想再触碰它们。在其中一个抽屉里还有几盒苏烟,大约是一次打麻将后手气不行迁怒于它,丢弃到抽屉旮旯里的。现在,它们是我的需要。找了个购物袋将它们塞了进去。再翻了一下抽屉,还找到那本《曾国藩全书》。当我将它拿起的时候,一张照片翩然飘落在地板上,那薄薄的纸片如同一只死去的蝴蝶安静地沉睡在那里,逝去依旧要保持一个决绝的美丽的姿态。蹲下身体,将照片拾起。我看到那张最动人最灿烂的面孔,一个股青春盎然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张略显孩子气稚嫩的微笑以及面颊上的小酒窝定格在那里,黑漆漆的眼眸和眼角不经意流露出的妩媚依旧如此鲜活,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好像还在说“你管理企业,送你本曾大人的书,多学习,对你可有好处呦。”

    还是在上岛吗?还是那女孩郑重其事将那本金装本的《曾国藩全书》递给你吗?还是那样的日子吗?还是那样的日日夜夜吗?

    一阵黑暗扑灭了我的意识。

    “赵总,你怎么了?”

    女孩的声音,却不是她的,而是小张的。

    小张正着急地望着我,王鹏扶住了我的身体。我瘫坐在地板上。

    “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你是不是病了?”

    “没关系,昨晚没睡好,刚才起身猛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竭力掩饰,悄悄将手里的相片塞进口袋。

    王鹏扶我坐到桌前,小张给我端来一杯热水。

    “你们去忙吧,我歇一下就好。”

    我轻轻摆手。他俩静静地走出我的办公室。

    再将口袋里的照片掏出,仔细端详,如此熟悉的面孔,如此亲切的微笑,如兰的气息似乎还能吸入,几寸的距离,遥不可及阴阳相隔的两重天地。

    一滴泪水落在照片上,落在女孩如花的笑颜上。

    许久,我的模糊目光在那张照片上逡巡,唯恐错过照片上那美丽容颜的任何细节。

    一架苏30飞机模型摆放在办公桌的左手边。“今晚,我就不信喝不出一架小飞机。”她说。那晚,陪客户喝了一箱将相和,终于在最后一瓶将苏30的模型喝出来。客户将飞机的模型给她“陈小姐,这小飞机应该给你,你好酒量。你是女中豪杰。”客户大着舌头说。而在第二天,这小飞机的模型出现在我的案头。

    “赵总,这小飞机放在您这里最合适,它象征着我们公司的业绩的腾飞,事业发达。”

    她站在你的面前,笑吟吟地望着你。

    那是两年前的同样的一个春天早上,是她来公司上班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早上。

    我将照片放进皮夹里,再将《忍经》和飞机的模型装进购物袋内。环顾办公室的空间,我在搜索那些和她相关的物品,和她任何有关的东西都是无比的珍贵,都是记忆中的珍藏。

    窗前还摆放着一盆文竹,绿茸茸细碎的叶脉茂密,一派生机。那也是她摆放在那里的。她告诉你,累的时候,看看绿色植物,对眼睛有好处。

    _4460.htm  “赵总,外面的东西都搬好了,要搬你的桌子了。”

    王鹏再次走进来对我说。

    “好吧,让他们进来搬吧。”

    我拎起购物袋,抱起那盆文竹走到外间办公室。那里已被搬迁得干干净净soudu.org,象被掏空的内脏的动物显得空落落的。

    “这些书,你还要吗?你看怎么处理?”

    王鹏指挥搬运工搬运书架时问我。

    “还要这些书干什么?以后我还会干这一行吗?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王鹏带着搬运工将办公室的桌椅都搬空了。

    最后一眼,我查看这一片衰败零落的地方,地上还散乱堆放着一些装潢的图纸,以及一台破旧的根本不值钱的台式电脑。一抹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这些杂物上。阳光里纤尘飞舞,一如芸芸众生。这就是我曾经工作过三年多的地方,这间由我亲手打造规模有小变大的装潢公司此刻将在吴湖地面正式消失。

    我带上门,防盗门在身后发出厚重的声响。

    “赵总,我可以进来吗?”

    还是她的声音,我的女孩,我的小芸芸。

    那是不可能的,她不会再出现这里了。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回过头,长长的过道里什么人也没有。

    进入电梯,飞快沉坠。人生有时就像乘电梯,总会上上下下。而此刻我只是沉坠。恐怕今后也将沉坠。

    穿过中河路,到对面停车场。一辆的士差点将我撞倒,司机伸出脑袋破口大骂“找死呀。”

    原来我没走斑马线。

    恍恍惚惚,空气里还弥散着她的芬芳。

    那个冬夜,就在这中河路停车场,她将车顶的雪球团成球向你扔来,调皮的样子,完全是个小女孩,像我的小妹妹,像我的女儿。

    我打开银灰色东方之子,钻进车里。将那盆文竹放在身旁,那是她以前坐过的位置。

    芸芸,我的小芸芸还坐在身边,那娇小的侧脸,略显苍白,小巧的耳型,在耳垂钓位置有颗芝麻大小暗红色的痣,瘦长的白嫩脖颈,总让人有抚摸的欲望,有时候就轻轻捏住她的脖颈。

    “你又来了,让人看见不好。”

    转过脸来,乌黑的眼睛那样望着你,将你的手轻柔地挪开。

    “开车吧。”

    开车。东方之子穿行在熟悉的城市陌生的氛围中。周遭的景物无不让人黯然神伤。

    第二章

    “找两个好一点的小姐来,听说你们这里有大学生坐台的,有没有?”

    坐在糖果灯光昏暗的KTV包厢里,对领班小刚子说。

    “赵总,消息可真灵呀。昨天刚来,您就知道了。”

    “废话,恐怕来了一年了。我这里有贵客,要有素质的。”

    “保证有素质。不过她们不干那个。”

    “小刚子,找死,我们就是干那个的?咱比她们不有素质?快去叫她们来."

    小刚子出去,我给身旁的市政法委许万山书记又打了只中华,这次三百万的装璜项目不是他介绍和斡旋,肯定拿不下来。这尊菩萨可要供好。

    “赵老板,这里也有大学生?”

    许书记故作无知,典型是政府机关不见兔子不撒鹰老谋深算的表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OK的地方就有什么样的女人。”

    方志明凑过来说。他就是这个工程的总负责,南方物流公司老总。

    “方总说的没错,这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这些大爷都不能得罪,说话也得顺着他们讲。

    “大学生可是玉女型的,怎么干这个?”

    许书记好像有些惋惜,或者对社会现象感慨,倒有点社会责任感似的。

    “什么玉女,恐怕是欲女?跟人上床的欲女。”

    方志明可能酒喝高了,在许书记跟前说话有点放肆。不过他们的关系说点过头话也没事。

    门推开了,小刚子领着两个小姐进来。

    尽管灯光十分昏暗,但是两个女孩到来,还是令此处阴暗的地方为之一亮,特别是那个棕黄色长发发身穿一身白色制服装的女孩,一种与此等场合格格不入的打扮看上去格外新鲜。王鹏很知趣站起来将这个穿白衣女孩让到我身边,而我更知趣将她让到许书记身边坐下。另一个酒红色头发穿米黄色吊带裙女孩坐到了方志明身旁。

    许书记向旁边挪了挪屁股,离白衣女孩稍有一点距离。不知道他是故作姿态,还是有点不适应和一个漂亮年轻女孩挨的如此近。这样一来,那女孩好像是挨着我坐了。

    女孩的头发纷披下来,看不清她整个面孔,只觉得她的妆容恰到好处,并不像那些女孩那么浓艳,长长的眼睫毛可能是假的。她从茶几上的中华烟里抽出一根含上,侧过脸问我:“有火吗?”

    我给她点上烟,在火光里我看见她的生动的面容和扑闪的大眼睛。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她吐出一口烟。

    “你真是大学生?”

    无论如何,这样问话显得唐突,而且也显得自己笨拙,象个初入娱乐场所的新手。

    “不相信?如假包换。”

    她倒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

    老方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怎么一进来就聊上了?跟人家谈恋爱呀。陪我们领导跳舞。”

    老方拉起这个小女子硬要将她往许书记身上塞,估计他这老小子上辈子可能是太监,真懂上意。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这里没有领导。”

    许书记不得不提醒他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要那样称呼,其实,已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在这样的场所应该叫许书记为李老板,可这位老先生喝了酒就忘了,还口口声声叫人家许书记,让他老人家恶心得不行。

    许书记半推半就似的牵着白衣女孩的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跳起来。与其说是跳舞,毋宁说他领着人家女孩做操。那个手摆动的幅度和步伐的跨度如果没有音乐伴奏和此等场合,从旁观者角度来看,只能是做操,或者是一个老同志教女孩子玩太极推手。

    方志明安顿好许书记,忙不迭拖起还在那里和饮料的穿黄色吊带裙的女。不过,他的舞姿比许书记流畅潇洒,尽管包厢里空间局促狭小,他还能牵引着那女孩舞了几个泡死。

    王鹏凑到我身边说:“赵总,我还有点事,先走啊。”

    他一副尿逼急了的表情。这小子最近找了个女孩,他告诉我是写计算机程序的,正跟她打的火热。说来惭愧,王鹏比本人小几个月,和我站在一起,别人却以为我是他叔叔。和他老婆小蔡在一块,小蔡也像他姐姐。他在外面混,别人都以为他没结婚。他不爱玩麻将,也不斗地主,不抽烟,喝少量的酒,唯一定爱好,就是泡纯情女孩。我提醒他把握分寸,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老兄,我知道。”

    “那你到前台把帐结了。”

    “这点小事,领导你就不说,我也办了。我不和他们打招呼了,先走了。”

    他志得意满离开。

    乐曲停下,他们回到座位。白衣女孩坐到我和许书记之间。而方志明快要将穿吊带裙女孩搂进怀里。

    “赵总,她舞跳的不错。大学生的素质是不一样。”许书记看来对这白衣女孩十分满意。“为什么不找个工作呢?在这种地方。”看来他老人家要将怜香惜玉进行到底。

    “工作不好找。”

    白衣女孩爱搭不理地说,打开一瓶啤酒,将跟前的茶几上几只玲珑剔透的玻璃杯倒满。啤酒的泡沫溢出杯口的时候,她端起酒杯说:“我敬两位老板。”她先一饮而尽,亮起杯子,许书记跟着干了。而我不善饮酒,又要开车,只将杯子端起喝了一口。

    “干了干了,怎么能耍赖,不喝完?”

    白衣女孩不依不饶。竟然撅起嘴巴,样子显得调皮和无辜。许多年以来没见到女孩有这样的神情,内心深处某种久违东西晃荡了那么一下。但是酒还是不能喝的。我给她递了一支烟,再点上。“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这年头,有男人不会喝酒?”

    她故作夸张睁大本来就很大的黑漆漆的眼睛。

    “不会喝酒,会什么?唱歌总会吧,跟我唱支歌。”

    跟我唱支歌。她说,跟我唱支歌。在那一刻,这位白衣女孩将话筒递给我的时候,并且和我共同唱完了《对你有一点点心动》,我们根本不知道往后将发生怎样的事情。是否宿命早有安排?是否灵魂深处一种景致在那一刻要为我打开?是否一阵狂风注定要刮进我的生活,席卷我止水般平静的生活,过后一片疮痍?

    歌还没唱完,他们已经开始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在这里响起,有点怪怪的。

    “你在大学里是学声乐的吧?”

    许书记等白衣女孩一落座,又和她聊。

    “不是学声乐的,我是学画画的。”

    女孩干巴巴地说。

    “老赵,她是学画画的,你那里不是正需要搞设计的吗?”

    许书记不失时机给我推荐人才似的。

    “老板,你是做什么的?”

    显然白衣女孩也有兴趣,转过脸热切地望着我,灼灼的目光很危险,又有什么样的男人不被射中?

    “开个小装潢公司。”

    我说,语气尽量谦和。

    “给她张片子。”

    许书记几乎是命令。

    我掏出名片递给她。

    我的头衔是绘典装潢有限公司总经理。绘典之意是绘制经典的创意,其实是某一天午后我老婆章丽想出的公司名称。

    “绘典绘典,是不是只会一点的意思?”女孩狡黠一笑,旋即说,“开个玩笑,别介意呀。你们那里真需要画画的人吗?”

    不知道她是否理解画画和电脑绘制装潢图纸不是一码事,我还是点点头说,“我那里需要画画的人。”

    “那我改天到你公司报名试试,不会不欢迎吧?”

    她将名片放进胸口小口袋里,还在她那个圆鼓鼓的部位上按了按,令人不敢却不忍不细看。

    “什么试试?老赵,让她到你那里上班就是了。”

    许书记讨好女孩的嘴脸原形毕露,对我都显出那么一点官僚。

    那个晚上,我和白衣女孩又唱了几首歌,还和她跳了几曲舞,当我搂住她的时候,才发觉她的小蛮腰细得非比寻常,几乎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撅成两截。她如兰的气息一次次扑面而来,让我如沐春风。期间,吊带裙女孩和那两个大男人玩掷骰子,将他们灌了不少酒。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给了两个女孩一人两百块钱。两个女孩很职业地将钱收了起来。白衣女孩向我挥了挥手,挽着吊带裙女孩弱柳临风般款摆腰肢离去,消失在迷宫般彩灯闪烁的长长过道里。58xs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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