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赵括最后一次给廉颇押送补给是在一年多前了,从那以后他就专心于新兵的招募于操练,而由别人替代了他的差使,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廉颇了。回想以往见廉颇的情景,那时的他虽然表面上冷静自信,但他看的出他的心底里应该有着许多的焦虑和隐忧。漫长的坚守维持了两年多,而每一次赵括来都会发现士兵的士气会降低了许多。
廉颇一共也没有见过几次赵括。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已经很模糊了,好像是在那次赵奢在寓于大胜秦军后的庆功宴上。那次赵括也夹杂在了几个立了功的将军中,因为他的穿着和气度与众不同所以给廉颇留下了一些映象。以后的几年他们之间并不可能有什么来往,只是听说大王很是喜欢他,他的爵位也戳升的比较快。不但承袭了赵奢的爵位,还在很多场合能享受到王室公卿的礼遇。那时的廉颇出于自己的性格使然对赵括并不可能以为然,因为他毕竟还是个没有什么战功也没有什么历练的年青后生。最近的几次见到赵括是赵括为他押送粮草到长平,但说起来也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这时的赵括已然比以往干练了很多,虽然眉宇间依然还是英武夹杂着夺人的盛气,但言行举止都中规中矩,几乎不可能让人把他和反感联系起来。
这一次他被赵括所替代,虽然说卸任随了他的心愿,但毕竟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快,如果来的的乐毅或是田单的话,也许他的心情会更平和。但毕竟是解脱了,自己已经从无边的泥沼中拔了出来,不用再陷入那进退两难的境地里左右为难倍受煎熬了。虽然比不上德胜班师的心情,但此刻能够回家的心情也是无法言表的。虽然,对于经历了太多生死的人来说,它们都很难撼动他们的情感和心智,但有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还活者,而且还能活一段时间,一种莫名的欣喜与惊奇就会间或地涌上心头。
一路上朝行夜宿在第三天的傍晚,赵括就隐隐地看到了赵军的大营。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赵括便策马直奔廉颇的中军大营。离营门还有一段距离,赵括就看到门口聚集着一堆人,等再近些看到为首的正是廉颇。他急忙翻身下马徒步前行,远远地就抢先拱手道:“廉老将军别来无恙!”廉颇也急忙还礼道“大将军一路辛苦”两人寒暄了一通便一同往中军大帐去了。等和廉颇交割了信印兵符,赵括随后只是安排了众将按部就班照以往常规行事,然后他便遣散了众人和廉颇退到后帐攀谈起来。
“老将军固守长平三年命虎狼秦军不能越雷池半步,为赵国立下了汉马功劳,将军也一定受尽了万般辛苦!大王此次命赵括前来暂替将军全为将军身体考虑,还望将军在邯郸能早日康健也好尽早前来将某换回;另,括涉世不深,还望将军临别之前能不吝赐教。”赵括一面说着,一面深深地给廉颇鞠了个躬。
“大将军折杀老夫了,有用到廉某之处尽管吩咐,廉某自当为大将军粉身碎骨”廉颇一面还礼一面客气地说到。不过此时廉颇的心中却多了几分对赵括的好感。一来赵括乃是王室贵胄爵位要比自己高,二来虽然自己卸任得以解脱随了自己的心愿,但毕竟在他人的眼里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而如今赵括还能如此尊重自己,却没有一丁点的年少得志的轻狂,这些都让他从心底里不由得对这个晚辈多了几分敬重了。
“所谓大礼不辞小让,赵某也就不客套了。某虽然以前押解粮草来过长平几次,但毕竟对很多情况都很不了解。望老将军能就目前敌我两方的态势对赵某指点一二。”
“日前秦军已有近三十万之众,且补给充足;我军虽然也有二十万但新兵颇多大都没有经过什么阵仗的历练,且现在补给已是捉襟见肘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故我军利于速战,而敌利于久战。怎奈廉某不才,几次出战都未能讨到什么便宜,反而损失颇多。坚守三年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一旦消除了隔膜,廉颇的话匣子便大开了。
顿了一下廉颇又道。“眼下我军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守、要么攻,撤军在大王那里是万万不会准许的。廉某也几次向大王建议退到补给和防御相对容易的地域坚守待机,但几次都被大王申斥,我也就不敢再有此种打算了。而守和攻同样困难也同样破具风险。守不管能守多久最终都要有个了结,所不同的是有可能是已反击获胜而告终,有可能是以反击失败而结束,更有可能是以被击破而败亡;而攻则是守的另一种结果。守是为了等待反击的时机,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攻是为了把握或创造时机。攻和守本身并没有对错之分,对也好错也罢区别只在时机的选择和把握上。不论是攻还是守结果只能是两个胜或败。大王对我坚守不出大为不满其实是对我三年不能取胜不满,我三年不能声王起,是我一直未能找到战胜他是时机,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我已经没有了战胜他的信心,我的部下也都各个士气低落。旷日持久地地对峙既是对敌人的消耗,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消耗。谁能耗到最后谁将获得胜利,但从眼前的形势看来,耗不起的将是赵国而不是秦国。如此看来我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再次向大王建议撤退到补给和防御都很容易的腹地,要么寻机与秦军决战而胜之。但已目前的局势看决战胜敌的把握只有不足三分。能以守而胜敌,无非是能通过坚守,使敌来攻而更多地消耗掉敌之生力,待其懈怠、疲惫之时突发奇兵攻而破之。但三年来我军根本不能通过坚守来达到大量地消耗敌人的目的,每次的结果基本都是双方死伤大体相当。我军虽然有时能占到一些便宜,但不能伤其根本。更何况敌人早就不再强攻而是一味地挑战,静观我之变化。秦军是越打越多,而粮草等的补给也送越消耗补的越多,看来秦国上下是下了决心和我国长期地打这场战了。”
“攻和守到如今都不是易事了。一则秦军目前正在试图南从凤台方向,北从丹珠岭方向对我军实施大的战略迂回。而且从各种迹象开起来,他们应该是又增兵了;二则、、、、、、”
说到这里廉颇又略微地停顿了一下,眼睛里及快地闪过了一丝不安和忧虑。
“二则,从三个月前我就有一个疑惑一直压在我心里。虽然从表面上看秦军的调遣、进退、驻扎等等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以我看来这不应该是王?所为。我和他对峙三年,他的味道老夫应该是能嗅出来的。和我对峙如此之久又刚增了兵,他不该如此安静,而且恐怕秦王也不会再给他多么长的时间了”
“难道,老将军是认为白起到了军中?”赵阔不由得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很难让人察觉的不安。
“还不好确定,很多事情多很难说。按说以白起的身份他既是替代了王?不可能不打出自己的旗号的、、、、、、”
“老将军以为若真是白起的话,他如此是为何?”
“白起若肯如此委屈自己那他一定是大有所图、、、、、、”
“难道他是怕他的名声下跑了中 文首发我们、、、、、、难道他是意在灭我全军?”说到这里赵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换了我我也会做此打算。赵国举国之兵不过六十余万,而全部精锐主力除去一部分在李牧那里,都在我长平了。秦军不但兵力远远强于我军,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国力和补给要强过我国十倍!在此消灭我生力要远比在我之腹地代价小,而且一旦长平兵败主力尽没,则赵国之主力便去了一多半啊!“
“从近几个月的动向来看,敌不急于攻我,一是有可能在积极做准备,二有可能是怕在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前惊跑了我军而不能完全歼灭我军。”说道这里,廉颇不由得替眼前这个英气勃发的后生但起心来。
回到自己临时的营帐里,赵括整整在里面凝神思索了大半天。一直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他才略微理出了一些头绪来。
第二天一大早赵括在中军大帐和诸将简略议事完毕,便打发他们各行其事,自己到后帐外等待送廉颇起程。到了帐外他居然听到了廉颇的鼾声,他笑了笑摆手示意卫兵不要声张,自己就静候在了帐外。
等到日上三杆廉颇才从酣梦中醒来。彻底解脱了的他终于三年来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他睡的很香,梦里他已经回到了邯郸。
等他发现赵括就侯在帐外时,一面急忙整理衣冠一面呵斥卫兵道“大将军到为何不早唤我、、、、、、”
赵括连_38605.html连摆手急忙道“老将军不必在意,将军为国辛苦三年,多休息片刻又有何方。”
“这、这、这成何体统,羞煞老夫也!”
“哈、哈、哈”赵括爽朗地笑了。“将军多虑了,都是统兵之人,又何需拘此小节。”
廉颇也让赵括弄笑了,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酣睡与美梦之后,他的心情又让赵括弄的更松爽了很多,无功而卸任让他内心灿烂的一丝尴尬已经踪迹全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