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胜于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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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范雎在咸阳一声令下,各路使节带着或多或少的礼物象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去往各国的路上。他这次是下了大血本来演绎他的“远交近攻”的方略。不单单是在外交上,在内政上,但就一个白起就让他费尽了心机。他要在恰当的时候刻意打压他,而不让秦王看出丝毫的破绽,让群臣找到些许的把柄;他还要在关键的时候把他推上去,让他为了自己的谋略、为了秦国的利益去打大胜仗。白起的确是无可替代的,王翦和蒙熬还需要一些历练,所谓的历练也就意味着有失败和血的代价。有时候成长和代价往往是很矛盾的,但在他的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到时候他宁愿用秦国将士的血来换取其他将领的成长,也决不能让某一个人无限制地座大。说白了就是不能让别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秦国现在需要的是能干活的人,而不是神。

    楚国与秦国是世仇,现在又有春申君主政,表面上虽然不好开罪于秦国,但内心里楚国君臣上上下下却是另有一番打算。楚国遥远,直接帮助赵国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有一天各国都能动起来的话,楚国是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复仇的机会的。但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忍耐和平静地等待。而另一方面,秦国又是何等地聪明,他们知道让楚国真正地臣服于自己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干净彻底地灭掉它,而现在它对它的要求的底线就是不要在长平的仗打到最关键的时候在秦国的背后戳上一刀。其实,范雎的心里也是有底的,他很清楚楚国目前是没有这样的胆量和气魄的,之所以要派人去,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另外还可以借机打探一下他们的虚实。

    范雎的遇见是非常正确的,楚国现在除了还有几个敢于叫喊几声的人以外,想要找出一两个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人来,那是难上加难了。他们上上下下近百年来让秦国折腾怕了,也给打怕了。楚国的土地在一地变成秦国的疆域,而楚国君臣的心也在一地相互背离。土地丢了还能夺回来,而心散了却是及难复合的。

    礼物是肯定要收的,不收吗也就是个白不收,到时候该打你还是要打你的。事情吗先嘴上答应着,以后那就要看事情的发展了。不过吗,现在上上下下看着满目疮痍的楚国就已经够了,那还有什么心思做别的什么大动作。不说别的就那两三次的迁都,就让他们耗尽了精力和物力。

    燕王是不会为了赵国而开罪秦国的,最起码秦国的的面子是要照顾到_4460.htm的。燕王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来使的要求。他现在担心的并不是唇亡齿寒的问题,他所关心的是一旦赵国真的完了他还能苟且多久。在他的心里只要是秦国下了灭赵的决心即便是燕国倾全国之力去帮助赵国那也是无济于事的。燕国从连下齐国72城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作为了,从乐毅得而复失后燕国就再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仁人志士了。

    “72城”成了“燕”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和绝难打开的心结,几乎所有的踌躇满志和壮志雄心都遗留给了那个时候、那个地方。太多沉浸在过去的人是不会过多考虑将来的,最起码现在是不会多去想什么、做什么了。现在还能活着、居然还能收到强敌送来的礼物,这种幸福谁又能体会得到?

    韩国早就让秦国欺负的君不君国不国的了,很久以来他们所忙碌的事情就是割地和求和。甚至有时候他们君臣都会想同一个问题“为什么秦国还让我们存在着?”

    不过他们还是有值得自己庆幸或是骄傲的事情:上党郡即没有随了秦国的心愿,又把赵国卷了进来,这真叫两全其美。看着他们两家打的不可开交,除了可以多喘几口气,他们还可以得意地笑一下了。

    魏国是各国中为数不多的还有能力和秦国一战的国家,但魏王实在是找不到他必须现在就帮助赵国的理由。既能作壁上观又能卖个人情何乐不为呢?打吧双方都多死点、多消耗点对魏国越有利。不过,魏王还是很有原则的,他的冷漠也是有底线的:怎么打都可以,死多少人也无所谓,但是就是不能灭亡赵国――他要是真的完了谁来牵制秦国?兵是不能现在出的,粮食吗可以偷偷地绕道弄出去点,不但可以和赵国保持联系,还可以赚点暴利。礼物魏王收了,暗中支助赵国的事就让信陵君去办吧,反正是暗地里进行的出了问题就推他头上。

    齐国现在比谁都可怜、都忙乱。他们的历史基本上停顿在了田单复国时的阶段,虽然离开亡国的日子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他们不是内乱就是要应付其它各国的骚扰,现在就连田单也跑到赵国去了。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秦国来的使者居然带着礼物,还居然带着笑脸。真的是把他们感动晕了,感动之余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只要不让他们自己出血,什么都可以答应。

    六路使节中惟有去匈奴的一路是带了很多礼物的,他们这一路也是走的最艰难的一路。但所幸事情还算是办的顺利。匈奴这下算是三全其美了,即满足了秦国的要求,又得了不少东西,他们早就想出兵报复一下李牧了,现在趁赵国危难之时打击他一下一定能所获颇多。匈奴人是说干就干的,秋高马肥是等不急了:五万铁骑很快出了阴山进入了云中一带,三万铁骑进击到晋阳西北方向百余里的地带。

    二

    所谓水滴石穿,任何一件事情的成功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同样一个国家的盛与衰也不是能由一个或几个人来决定的。秦国从商鞅变法开始历经数代君王的励精图治,历经无数批文臣武将权谋、征伐。从商鞅的变法到百里奚、到甘茂,到张仪的连横,再到范雎的远交近攻,百余年几带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秦的霸强。

    一场战争的胜负,同样不能简单地看做是主将的能与不能。一个无能的主将很容易招致失败,然而,失败了的主将未必一定都是无能的。同样,取得了这样或那样战果或战功的主将他的作用也是有限的。他所能做的就是加快或促进胜利的到来,避免或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或失败。国先强于政,政强则国策明,国策明则国富民强,国策明则贤才辈出,而贤才辈出则国政愈强。国强则兵强,而兵强则国愈强。

    秦、即便是没有了白起,它的强大的战争机器依旧会正常运转,秦即便是没有范雎了它的国政依旧会强大;没有了白起,王翦、蒙熬等人肯定会脱颖而出,而且不一定不会超过白起。没有了范雎也许会来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丞相。是一代或几代人、是一批或若干贤才的集体努力而缔造了一个强大的国度;是一个强大国度孕育了一个个或一批批名将能臣,所以它不会因一个或几个所谓名将能臣的去留而影响自己的强弱。所以燕国即便曾有一代名将乐毅,即便能连克齐国72城,其也难以走上中兴之路。燕国伐齐之败,表面上看是败于乐毅之走,其实是先败于其国政。国政不明则能人贤才不可留,国政不明则国事不兴、而国力不强,而国力不强则不可久战。久战则败端层出。

    所以取胜缘自国强,国强则立与不败;失败则源于国弱,国弱则虽有偶胜但不可持久,持久则败端比出。国强虽有一时之败但不伤根本,便可待敌之可败;国弱则虽有一时之胜,但难使国强,使敌弱,而难有持久之胜。故多有可败为敌所乘。

    人们总把一个国家的灭亡归结到一两次大的战役的失败上,把战役失败的罪责推到一两个将军的身上。其实军事的胜利只是政治胜利的表现而已,大战未开其实两国之间的胜负已经分明。有没有某次大战役的胜败,政治上失败的一方都是要最终胜败的,只是失败的地点和时间不同罢拉;不管谁来做大将军,政治失败的一方都是注定要失败的,所不同的只是这次有可能胜利,但最终还是难逃一败涂地。进攻和防守只是作战的不同方式而已,它本身并无对错而言。具体就要看它们使用的时机是否合适。主动出击打不过对方,自然会采取坚守不出的方略来拖延敌人,在对敌人消耗中寻找机会;而主动出战者一方面可能会是因为其在主动进攻上有者很强的能力与自信,而另一方面又可能是出于某些不得以的原因。

    就象一个人不可能拯救一个国家一样,一个人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国家灭亡的罪魁祸首。历史就象一个无见识的妇人一样总是去赤裸地赞美胜利者,而对失败者落井下石。

    七国中惟有秦国的外交能算得上成功、务实的。因为弱国无外交,因为他们百余年来一直在为着一个既定的目标而努力奋斗。虽然丞相换了一个又一个,将军去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但他们的国策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也没有因为一时的困难而动soudu.org摇过。有的也只是向更好的、更合理、更符合形式发展的方向修正挺进。而六国的联合却在一次次的军事的大失败中分崩离析,到头来唯有以地事秦、苟延残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