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侠义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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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风睁开眼来,见几绺长发披在眼前,便伸手去拨开,就听耳边有人道:“醒啦。”清风这才感到双腿被一双结实的手臂夹着,前身脸及脸部都贴在后背上,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睡帕耍?率?慕?约罕吃诒成希?宦纷呃础4耸碧煲巡梁冢?浞缦跋埃?宸缇跎砩衔屡??ね芳?约荷砩吓?懦率?牡呐圩樱?闹懈卸???家瓜氲某麓笙谰贡匙抛约骸H醇?率?纳砩系ケ。?仕?溃骸澳悴焕渎穑俊背率?牡溃骸澳憷渎穑俊鼻宸绲溃骸安焕洹!背率?牡溃骸澳潜愎涣恕!鼻宸绺找?剩骸拔乙??兀俊辈畔肫鹨??丫?ナ溃?唤?谛纳送础G宸绾鋈幌氲溃骸暗币??醇?剿?保?褂兴涤行Γ?墒羌?剿?痪帽阆?Я耍?训酪??撬?钡模俊钡毕滦闹信?鸪逄欤?纯嘤谑种胁⑽挢笆锥探V?啵?阒坏貌怀龆?玻?鹊剿?宰约悍潘闪司?瑁?阏一?嵘绷顺率?摹?<>

    若是换作平常,陈诗文本可在随便寻上一处睡觉,但眼下身边多了一个小鬼,便只能快行去找客栈或人家了。

    前方名曰麒麟镇,地处大道交汇处,人流穿行往来,八方通达,客栈夜不闭门,以招待夜间客人。

    行了不多时,到得一家来福客栈,陈诗文推门进了去。客栈大厅已无客人,只有一店小二在柜台边打盹,陈诗文走过去,叫了声:“小二哥。”那小二醒了过来,揉揉眼,呵欠连天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陈诗文道:“住店,给开一间房。”说着掏出银子放到柜上。小二收了银子拿了块木牌给他,道:“我带客官去吧。”陈诗文道:“有劳了。”小二便出了柜台。陈诗文背着清风,随他走上楼去。刚到楼上,就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自客栈外响起,直到客栈大厅内。小二到了走廊拐角,听了声音忙回头往下看去,只见楼下十来个汉子站在柜台便,各人均是平民打扮,其中一人身躯奇壮,性子也急,叫道:“这店怎的连个招呼客人的都没有,小二,小二!”身边一盘发男子碰碰他道:“小声些,莫惊扰了其他soudu.org客人。”那汉子立时止住。

    小二见状对陈诗文道:“眼下又来了这许多客人,小二无暇带客官去了,有劳客官自己找了。”陈诗文道:“无妨。”说完转身欲走,忽听楼下有人道:“敢问阁下可是竹剑神侠陈诗文陈大侠?”他此言一出,除了陈诗文与店小二外,余人都震了一下,陈诗文向楼下看去,见他们个个欲言又止,不住交换眼色,那壮汉身躯高大,弯下腰问盘发男子道:“瞧清楚了?”盘发男子不语,眼神注视着陈诗文背上的清风。清风见楼下这些汉子,有些害怕,低了头去不敢出声。陈诗文见他盯着清风,不知其所为,回头看看清风,对那汉子道:“正是陈某,阁下如何看出?”那盘发男子笑道:“竹剑神侠名扬四海,除了您,还有哪个敢带着竹剑这明晃晃的招牌?”陈诗文这才想起自己后腰上插着的竹剑。男子又道:“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说着抱拳施礼,陈诗文还了礼。

    店小二这才缓过神来,到柜台边又拿了块木牌,一溜烟跑到楼上,道:“陈大侠,地字号太脏,小人给您换个干净地!”

    “唉,怎么开店的?”那高个壮汉又叫喊起来,为盘发男子拦下,他道:“忍着点,莫坏了大事。”壮汉才不再做声。盘发男子道:“陈大侠先请吧。陈诗文本在推让,听了这话,便施礼道:“谢阁下了。”男子道:“好说好说。”陈诗文便随着小二去了。客店老板正自酣睡,听了大厅声音,忙起身穿衣,去招待那十几个人。听说是要住店,便收了钱,拿了三个连号的木牌给他们,笑道:“小二就崇拜江湖大侠,碰见了就热情得不得了,请各位客官见谅。”高个壮汉恍悟一般道:“啊,原来是你儿子,怪不得这般无理。”他这话虽然冒失,老板却怕得罪客人,笑道:”是,小老儿定要好好教训他。”带了这十余人走上楼去。

    走廊两侧都有房间,房门两两相对,小二将陈诗文领到了天字三号房,推门道:“陈大侠请进。”传说进了屋去,小二擦其桌子来,便擦桌子边道:“小人听说陈大侠在双煞门同孟玉及空城派马掌门大战僵尸,心下佩服不已。”陈诗文将清风与剑放到床上,道:“你的消息倒也灵通。”小二道:“咱这客栈地处道路交汇处,四山之地除了什么大事,不出半个月便能传到这里来。”店小二说得四山之地,便是这拥有灵、莫、沉龙以及空城四山的似国非国之地,这地自成一处,却无国君官府,各门派彼此依存制约,共同保护四山之地。各门派虽时有争斗,却也只是极少数而已,关键时刻也能同心一气,共同对敌。加之此地高手如云,别国更无胆敢侵犯者,使得境内居民生活安乐。别国时有难民及逃兵流亡过来,但多为游走于四山之地边界的强盗妖魔所杀,少有能安然进入者。

    陈诗文怕他唠叨个没完,便客气道:“这桌子不用擦了,小二哥先出去吧。“小二听了,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出了房间,门未全关,小二从两扇门的缝隙间探进头来殷勤道:“小人叫阿寿,陈大侠有何吩咐尽管叫小人便是。”陈诗文未专心听他唠叨,而是穿过门缝盯着对面的客房。

    只见房门打开,走廊墙壁上有灯烛照亮,却射不进一片漆黑的屋中。从黑暗中走出一白衣人,但见他头颈乌黑,毛发较短,与那洁白衣衫反差极大,令人看着好不别扭。那人虽背对着陈诗文,但他身躯高大壮实,一眼便可看出此人是男子。那白衣男子关好房门,却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店小二阿寿出了陈诗文房间,扭头见了这古怪客人,也颇觉奇怪,站在一旁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将抹布搭在肩上离开。

    白衣房客站了良久,陈诗文心道在外少惹是非,须将安然带到灵山,便关上了房门,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阿寿又提来一壶热水,殷勤几句出去了。陈诗文到了些水在茶杯中。清风道:“你干嘛不看看你个穿白衣服的什么时候动?”陈诗文道:“出门在外,少惹是非为好。”清风跪在床上铺被子,边铺边道:“想不到你的名声这么大,好些人都认识你。”陈诗文一笑,道:“名声来得容易,想要保全却难得很。”乌云大师死时,清风以大哭一场,悲痛情绪消解了大半,现下只要不提此事,便无大碍。清风听陈诗文这么说,来了兴趣,问道:“名声怎么保全?”陈诗文道:“行侠仗义一次两次,便能得到名声,大事成大侠,小事成小侠,但若不多行侠义之事,这名头可就难保。不多行善举,或许以后还是会有人叫你大侠,但那时这‘大侠’二字已不如先前人们叫你时那么有分量了。”清风道:“可是哪有那么多坏人或是妖怪让我杀呢?”

    陈诗文摇摇头道:“你觉得行侠仗义便只是这般一味杀戮吗?”端起盛着热水的杯子,喝了口水,又道,“热水虽热,不再锅中烧,终究会凉下来。火由柴而生,无柴则无火。那侠士的名头便如热水,别人对他的推崇好比是热水的温度,而你行侠仗义的事迹则如木柴,一根大木棍不比劈柴好烧,只有接连不断地向火里加柴,方能使火更旺,水得以保温。同样,大事并非谁都能做成,有实力者往往找不到机会一展才能。剑斩妖魔、保家卫国为之大侠义,而小侠义则广泛得多,不仅是救人于为难间,就连帮人修修房子也能算是行侠仗义。侠士的名头既是以这些大侠小义的不断积累来维持的。”清风有些厌烦,道:“你和我爷爷说得几乎一模一样,问了也白问。”

    陈诗文低头饮水,心道:“这孩子不懂规矩,却有趣得很,规矩能学来,这般活泼劲儿却不是谁都有的。不如眼下便收他为徒,传他几招试试。”说着便抬头张口,却见清风低着头,下面的被面湿了一片,定是他说到“爷爷”二字时,又想起了乌云大师。陈诗文只得暂时放下了收徒的念头,安慰他道:“你爷爷已经去世,再也回不来了,他临终前叫你好好学武,正直做人,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才能不辜负你爷爷对你的期望。”清风抬头,一双泪眼怒视陈诗文,质问道:“你说,我爷爷是不是你害死的?”陈诗文先是一呆,随即明白个中原因。清风当时看到乌云大师被陈诗文抓住双臂,乌云大师同时开始消失,从远处看去,便像是陈诗文将乌云大师杀死一般。他年幼无知,更加上爷爷去世的打击,不免情绪善变、心智混乱。陈诗文想起这名满江湖的祝福者乌云大师魂归天外,心中也是无限悲伤,心想不能叫乌云大师失望,更不能叫天下毁于己手,一定要教好清风,眼下他对自己误会如此之深,如不及早消除,必将成为日后祸患。他语气平淡,反问道:“你因何认定我害死了你爷爷呢?”清风语声激动,道:“我爷爷没有见到你时,还好得不得了,可一见到你,他就消失了,害死他的,不是你还会是谁!”陈诗文道:“你爷爷他气数已尽,他是一路坚持到我面前,将你交托与我。”清风哭叫道:“你骗人,我爷爷说过他一辈子不会离开我!你害死我爷爷,你是个伪君子!”陈诗文本想要对他细细解释,他前面所说皆不在意,但听到他说自己‘伪君子’时,再难抑制,正色道:“我告诉你,我陈诗文得蒙江湖朋友抬爱,得了个竹剑神侠的名头,虽不比他人,却也甚自爱惜,时时刻刻不提醒自己莫要辜负了这称号。如今不敢说义薄云天,却不会杀伤义士。我没有杀你爷爷,信不信由你吧!”言罢,甩门出屋。清风见他一副凛然之势,心中七上八下,自言自语道:“他果真杀了我爷爷吗?”但旋即想到:“他是伪君子,当然要装出一副君子样_4460.htm,否则怎么能叫我信他呢?可他千方百计要我相信他,为的是什么?”当下又为自己方才的莽撞而后悔,这么一来,陈诗文定对自己有了防备,想要杀他更加难了。

    陈诗文出了门,在大街上闲逛起来,初时还在气恼清风所言,渐渐的,心中不再愤怒,心道:“他毕竟年幼,说话不经思虑,我这般冲动,岂不是和他一般,这样如何能向他解释清楚?”忽然想起在客栈大堂中那盘发男子的瞥见清风时那喜忧参半的眼神,心中一惊,担心清风安危,发足向客栈狂奔。

    临近时,只听不远处传来打斗声,陈诗文抬头望去,竟见客栈二楼起了火,有几人正在楼顶上飞旋打斗,众房客早从客栈中逃了出来,站在下面观瞧,客店老板见客栈起了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然而火势极大,又有人激斗,自己也无可奈何,只焦急地跺脚。陈诗文不知清风是否已经逃出,便问身边身边一房客道:“请问是否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那房客摇摇头,如此问了好几人,皆无结果,只得一纵身跃上楼去。其身法凌厉矫捷,令众人惊呼,其中更有几位江湖人士懂得武功,见了这般轻功,拍手叫好。

    陈诗文上了二楼,径向天字三号房奔去,进了屋,却不见清风踪影,连自己的那柄竹剑也不翼而飞。下面没有,房中没有,清风到底去了哪里?陈诗文又要出门去寻,刚走到门口,却见眼前白光闪动,急忙仰身后跃,避了开去。他稳定身形,见一人扒着门框顶部轻巧地翻下来,落在地上。那人一袭蓝色衣衫,腰上系着布条腰带,挂有一只不大的蓝色布包,头上缠裹黑布,只留一双眼睛在外,手中一柄细长刺刀,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北幽冥!”陈诗文一见这人打扮,便已知其身份。无雨国人精通邪术,更有杀手组织北幽冥,效命于国君。无雨国日渐壮大,灭掉大大小小的国家,北幽冥暗杀高官,伏击兵将,帮了许多大忙,其武功十分高强,三五人便能解决一名二流好手,纵是一等一的高手与之对战,一不小心也会为之以阴险招数杀死。

    然陈诗文并不惧他,却颇为纳闷,自己与无雨国素无过节,他们为何会来找自己?便四下扫视一番,回头来警惕地问道:“阁下是无雨国的北幽冥杀手吧,为何来找陈某?”那杀手并不答话,刺刀一挺,径向陈诗文扎来。北幽冥杀手虽厉害却又怎和陈诗文相提并论?眼见刀尖刺来,陈诗文不闪不避,看准来势,右手凝聚真气,一指劈下,只听铮的一声,刺刀去势下沉,半截插入木制地板。杀手右手撒刀,左手立时出掌相击,陈诗文担心有诈,隔空发功,击断了那杀手掌骨,那杀手此时已欺近一尺,掌骨受伤,呜咽一声忍住,脚后跟在刀柄上一踢,刺刀拔起,同时袖口一抖,两枚毒镖飞出,这毒镖形状扁平,四角锋利,中间镂空,激转由下向陈诗文下颚飞去,陈诗文退开去。那杀手转身握住刺刀,回身正欲砍下,陈诗文早已上前一招碎石掌击拍出,打得那杀手五脏俱裂,跌出房间去,却见对面那古怪房间忽然打开,杀手跌进黑暗中。其时火势更大,陈诗文忽然恍悟,心道:“莫不是他们把清风当作了冲十二?”无雨国灭了真琉国,秀心王子却逃了出来,无雨国怕他召集旧部,重整旗鼓报仇,便要斩草除根,杀死王子,这也在情理之中。而王子(便是冲十二)已在灵山,比他更重要的清风眼下不知去向,陈诗文焦急无比,又要出去寻找,却听那古怪房间中传出一男声,道:“竹剑神侠陈诗文果然好功夫,不过你与无雨国为敌得不到好处,快快交出秀心王子!”

    说话间房间忽然大亮,陈诗文向那房间望去,客栈烈火熊熊,那屋内却毫无焚烧之象,只见得方才所见的白衣男子站在门口,他一副大厚嘴唇,双眼大如卵石,面目黢黑,乃是一名无雨国人。陈诗文心道:“果然,无雨国是要杀了冲十二。”这时房顶上打杀声越发激烈,忽听嘭的一声,走廊的屋顶开了个大口子,瓦片木梁随之落下,走廊中顿时尘土飞扬,一人从口子中落下,陈诗文一看,正是在客栈大堂中见的十几人中那高个壮汉,他一落地,立时跳开,又有其中几人落下,他们手中各提一缠裹蓝布的人头,竟是北幽冥的杀手,那壮汉手劲过大,已将手中头颅额头抓了几个血窟窿,盘发男子也在其中,原来屋顶上打斗之人,便是这几人与北幽冥杀手。盘发男子向陈诗文望了几眼,转身朝向白衣男子,将手中人头扔进了他房中,其余几人也将各自手中的头颅抛进了他房中。盘发男子朗声道:“布雷托,你的手下不顶用,被我们杀了。”陈诗文见状,心道:”难不成他们也是来找清风的?”白衣男子布雷托一笑,口中白牙配着黑色面皮,直叫人看得发毛,只听他道:“你们杀了几个喽?,便嚣张得不得了,那还如何敌得过我这神兽呢?”语声未停,就听房内传出一声野兽的吼叫,吼声之狂野、凶恶更胜下山猛虎,那几人听了这叫声俱是一惊,陈诗文心下纳闷:“听这叫声,房内之物定然不小,不知他店家如何会让他带到客房中来。”布雷托又道:听我这神兽嗓子豁亮吗?”一大唿哨,头顶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窜了出来,几人连忙跳开,陈诗文不知此为何物,心下顾忌,也退后了些。

    那物落地大吼一声,震得屋顶破洞的尘土都落了下来,只见它尾巴细长,四脚着地,爪子上指甲细长带钩,双目圆睁,闪闪放光,整个身躯有比两只大虎,背上生长长刺,头顶上毛发甚长,几乎要遮盖了眼睛,大口突出,浑身毛皮黝黑,一张嘴红口白牙,唾液流下,单是看,就已叫人畏惧三分。布雷托道:“如何?”几位便陪它玩玩吧。”那神兽白眼一瞪,径往盘发男子扑去,盘发男子躲开,拔刀砍杀,其余几人也上前助战,布雷托笑道:“看来它是喜欢胡将军头上盘着的头发,不如您将头给它玩一会儿。”有一人边打边道:“去你妈的,你怎么不把头给它!”话声方落,神兽巨尾一剪,已将他头颅剪下。神兽精神陡涨,利爪抓向那被布雷托唤作胡将军的盘发男子,胡将军急忙避开,高个壮汉长刀竖劈,要将那神兽爪子劈下。那神兽虽身躯庞大,却动作灵活,一抓不中立刻缩回,那人砍了个空,他用足了力气,长刀不中,剁在了地板上,正在他拔刀之际,神兽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去,其余几人已举刀抢上,逼开神兽,高个壮汉用力拔出长刀,重回战局。几人一兽,斗了个势均力敌。

    陈诗文心系清风,要下楼去寻他。却听走廊拐角处忽有噼啪声传来,便知是大火烧塌了楼梯,当下纵身,要破窗而出,哪知布雷托忽然抢进屋中,一脚踢来,陈诗文扭转身形,及时落地,挥手撩开他腿。布雷托怕他攻上,迅速退开。陈诗文道:“你无雨国肆意侵略他国,烧杀淫掠,我虽不愿再杀人,但你若再拦着我,我就要你的命!”他不欲和布雷托争斗,只想吓退他,快快找到清风,因而这几句话中气充沛,还用上了些内功,因而听起来撼人心腹,连神兽乍听到也为之一呆,便是此时,胡将军及那高个壮汉各在它头顶和背脊上划出了长长的口子,神兽嘶吼一声,攻势更加急切。

    布雷托笑道:“要杀我吗?”身后白光闪动,跳出三个北幽冥杀手来。陈诗文问道:“这便是通灵术?”布雷托道:“有见识,但我相信你还不知道通灵术到底能做什么。”杀手挺刀奔来,此时熊熊烈火燃烧正旺,房顶横梁烧断,落了下来,陈诗文真气一推,木梁带火向那仨杀手撞去。杀手们同时跃起,避开木梁,落地时已在陈诗文方才所站地方,陈诗文却已不见,布雷托一惊,见窗户破了大洞,才知他已跳了下去,心中又急又恨,率杀手从窗户跳下。

    陈诗文奔出不远,忽听布雷托在后面叫嚣道:“哈哈,鼎鼎大名的竹剑神侠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浪得虚名,浪得虚名,哈哈哈!”陈诗文不理他如何言语相激,知他是怕自己先找到他们眼中的秀心王子清风,发足围着客栈转起一个个越来越大的圈子来,他怕与清风擦肩而过,同时大叫道:“清风,你在哪里?”布雷托听他语声几乎毫无间歇,声音洪亮有力,心下暗暗佩服他内力深厚,同时又对他增了几分惧意。

    这时北幽冥杀手增了不少,在客栈四周寻找起来,观战诸人早已吓得四散而逃。

    陈诗文围着客栈绕了不少圈子,按说以清风之脚步,再怎么走也出不了自己绕的圈子,然清风并未出现。陈诗文焦躁起来,心道:“看似找清风单位两拨人还在大斗,料来不会为人掳走,那他是不是故意躲起来不见我?“心里更加自责,怪自己未向他解释清楚,还拽什么大侠小侠,他懊恼又加焦急,只想要狠狠捶自己一顿。

    蓦地,他心中一动:“我并未仔细看屋里啊,比如那里......忙立刻转身往客栈跑回去。

    陈诗文奔到近处,见大火已熄,客栈受损挺大,外面有几个北幽冥杀手来回巡视,布雷托不知去了哪里。不知清风生死如何,陈诗文顾不得其它,猛冲上前。待得那些杀手发觉,拔刀迎战时,陈诗文早已一个一掌结果了他们。它纵身一跃,要上二楼,那知还在半空,忽有一漆黑一团的庞然大物带着劲风破墙而出,同碎砖烂瓦一同砸下。陈诗文隔空一掌,击在它身上却毫不奏效。它身上一圈刀片般的东西向陈诗文划来,陈诗文又隔空斜撩一掌,这一掌却不是为伤它,而是使自己去势挪了几分,正与那物擦肩而过。陈诗文站上二楼,向下望去,才见那物落地,正是方才布雷托派出的神兽。神兽仰头大叫,口中溢出几道血来,原来它已受伤,只是落下太急,看不出来。

    神兽嘶吼中猛窜上来,陈诗文退到屋中,神兽刚一上楼,便被陈诗文一掌拍中,这一掌力道极大,神兽惨叫声与骨骼碎裂声中狂喷鲜血,跌下摔下楼去。

    陈诗文转过身来。

    屋顶烧了好些大洞,悠悠月光照进屋来,屋中依稀见得几条光柱。陈诗文上了走廊,来到天字三号房,见房门大开,它迈步进屋,见两扇门都贴着墙壁,便拉开其中一扇,其后空空如也,他又拉开另一扇门终于见到清风颤抖着站在门后,怀中抱着自己大竹剑。陈诗文心下大慰,拉了他手道:“你果然在这里。”清风惊魂未定,语声稀疏,道:“吓......吓死我了!”陈诗文拿过竹剑,拉着他出了房间。忽听走廊上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传来。陈诗文循声望去。见走廊那边横竖躺着十来人,有几人身首异处,有几人浑身糜烂,胳膊腿与身子分了家,散在地板上。那呻吟者背朝屋顶,身上划了好几道血口,他抬起头来,陈诗文认出正是那高个壮汉。他赶过去,壮汉艰难地抬起头来,声音微弱:“陈大侠,救我大哥!”言语间撑起身体,露出了压在身下的一人,他正是那被唤作胡将军的盘发男子,胡将军嘴角带血,双眼紧闭,看起来是受伤昏迷。想是神兽过于凶悍,前来助战的人都死了,胡将军亦受了伤,壮汉为保护他见他压在身下,自己却被受伤击伤。陈诗文将他拉了出来,见壮汉双眼欲合,道:“我先帮你治伤吧,壮汉摆摆手道:“先救我大哥!”陈诗文佩服他义气,运功将胡将军救醒,壮汉却受伤过重,垂头死去。

    胡将军悠悠醒转,见众兄弟死去,哀声叫道:“兄弟!”陈诗文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语声方毕,就听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的黑暗处传来,听其声音,来者身躯巨大。无雨国盛产凶恶神兽,陈诗文怕又为它们缠上,竹剑插上后腰腰带,拉着胡将军与清风要离开。胡将军死命拉着壮汉的手,但被陈诗文向后拽去。最终,壮汉的手还是从他手中滑脱,摔在地上。

    神兽从黑暗众爬出,它们通体暗绿,酷似人形,只是一口尖牙密布在口中,庞大的身躯趴在地上。

    神兽发出呵呵的吼声,向他们扑来,陈诗文拉着胡将军与清风跳下楼去,神兽紧跟其后追出。陈诗文落在地上,回身出掌,真气直贯神兽。那些神兽一齐口喷绿气,化去了陈诗文攻势,同时落地,又迅捷地扑上。陈诗文挺身上前,与那几只神兽斗了起来,几只神兽抵挡不住,立处下风。胡将军看着陈诗文的武功,心下佩服,叫道:“好功夫!”

    又过不多时,陈诗文猛喝一声,大掌拍出,直击得其中一只神兽血肉横飞,其余几只顿时萎靡,伏在地上不敢再上前。

    布雷托拍拍手,从一边的马车后走出,几只活着的神兽立刻化成几道光射进布雷托双眼内。布雷托道:“好功夫,但你斗不过无雨国,再不留下秀心王子,我就要你死!”陈诗文道:“你非要认定了这孩子是王子,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孩子不能给你。”布雷托道:“那你小心了!”说着解开了身上衣衫,露出胸膛。他胸膛黝黑,生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胡将军道:“无雨国的通灵术十分厉害,布雷托更是个中高手,陈打下小心。陈诗文应了一声,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就让我陈诗文领教一下通灵大法。”

    布雷托身上眼睛眨动,霎时间金光乱闪,一大群杀手着地滚出,四散开去,眨眼间便已将客栈团团围住,杀手或拔刀出鞘,等待布雷托发令进攻;或掏出飞刀,伺机发射。

    陈诗文从后腰中抽出竹剑,横在眼前,道:“为了这孩子,今日我非动手不可了。”他本意是清风生死关乎天下安危,为了他愿意豁出性命。布雷托听了他这话,更加认定他说王子归隐乃是假话,认定了清风便是秀心王子。

    布雷托看他要拔剑,似乎十分激动,几欲笑出声来。他忍俊道:“拔剑啊,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剑法!”

    陈诗文具决意大开杀戒,剑拔出鞘,却见自己的剑不知怎地变成了一条细长大蛇,青蛇蛇口一张,喷出一口气,陈诗文大感不妙,抛剑退避,然此事实在出乎意料之外,惊诧之间已吸入了一口。他立时感觉眼前恍惚,左手一松,剑鞘落地。布雷托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下你没戏了,哈哈哈哈!”四周的杀手也跟着笑起来,一时间笑声响彻城镇,令人听着胆寒。

    胡将军忙去扶他,道:“陈大侠,你怎么了?”陈诗文道:“迷药,中了迷药。”他支撑着,道:“小心这孩子!”胡将军顿时醒悟,一把推开陈诗文,自己却觉周身紧缩,低头见身体被几道白色泥条紧紧缚住,身边清风已变成白色泥人。陈诗文中了青蛇迷药,想到清风,才明白他是无雨国的陷阱,故而他叫胡将军小心,却为时已晚。

    布雷托怕他稍后清醒,再难对付,伸手从胸前一只大眼睛中抽出一柄大刀来,提刀欺近,陈诗文迷迷糊糊,待他临近时这才发觉。布雷托大刀竖劈,陈诗文模糊的视线中只见一团白光向自己压来,忙左闪避开,布雷托大刀劈空,旋身左足疾飞,正中他胸口。陈诗文身子横飞,诸杀手立即放出飞刀,陈诗文感到飞刀铺天盖地般迫近,急运真气,将四周飞刀尽数震碎。陈诗文撞上墙壁,跌进客栈内。

    两名杀手将被缚住的胡将军架了下去,泥人变回清风模样,道:“再照胡将军的样子做个泥人,和我一起回到真琉国,那些真琉乱党便能一举消灭了。”布雷托道:“现在要做掉陈诗文。”言罢大步迈过去,走进客栈。只见厨房地上那堆破转泥块之中伸着一只僵挺的手,冷冷道:“陈诗文也不过如此。”其实那人不是陈诗文。当时陈诗文被布雷托踢飞,众杀手立即发出飞刀,陈诗文运出许多真气才将飞刀尽数击碎,顿时竟清醒不少,他恍然悟到到这迷药乃是融入人体真气之中,他方才放出真气,体内药力也减了大半,陈诗文跌进厨房立时跳到了房梁上,等待布雷托趁胜追击。

    眼下布雷托正在自己正下方,陈诗文抓住机会双掌交叠,向下击去。哪知布雷托忽然弓起身子,陈诗文双掌击在他背上,犹如同内家高手对掌过招一般,觉一股内力来势汹汹,忙一腾身跃到了一个水缸上。

    “迷药被你破了,”布雷托摇摇头叹道:“我低估了你。”陈诗文道:“我也低估了你,我还以为你只是个非比寻常的高手,却不料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得多,连我的偷袭都能察觉。”“布雷托一笑,道:“只不过是后边生了眼睛而已。”说着一抓头发,露出后脑那只大眼睛来。原来他是光头,带假发是为了遮掩他后脑上的眼睛。他又脱掉上衣,臂上、肩上、背上的眼睛也露出来。布雷托浑身生眼,在黑暗中甚是可怖。

    陈诗文道:“怪不得你能知道我在房梁上,原来你生了这般多的眼睛。”布雷托道:“即已明白,那就受死吧!”转身出招,手心眼睛中伸出一只手来,隔空发力,陈诗文侧翻道灶台上,那墙壁立时破开。陈诗文飞身抢上出掌,猛击向他额头。布雷托收手,胸前两只眼睛刺出两只长矛。陈诗文双手一拨,长矛转向回刺,去势不减。布雷托眼睛又刺出两只长矛,四矛相对,登时撞成碎块,就听一声长啸,陈诗文已逼近眼前。

    布雷托不及闪避,陈诗文双掌正中两只眼睛,这次却又是内力涌来,布雷托双掌掌心眼睛突出铁刺,双臂一合,要刺他太阳穴。陈诗文抽掌格挡,同时身子疾退到一边。布雷托为他掌力一击,也退了开去,正退到水缸边。布雷托道:“就算你杀了我,外面还有那么多杀手,你应付得了吗?”陈诗文道:“就算应付不了,也要应付!”布雷托刚要回话,却感身后剑气逼人,见水缸上木板被剑身穿透,直扎向自己眼睛。他侧身避过,一把抓住剑身,陈诗文见他分心,立即出掌,却见从他肩上眼睛里窜出一人,双掌交叠击出,与陈诗文掌力相对。那人功力明显比之陈诗文差了不少,后退几步,挡在布雷托身前。

    布雷托道:“我的眼睛能通着无雨国长老殿,你向哪里攻击,我都看得见,打你自有在那边等候的武者动手。”猛力一提,将那剑连着木板提了出来。陈诗文瞧得清楚,正是自己的竹剑。竹剑在此,清风定在水缸中,陈诗文又惊又喜,却无法上前夺剑救出清风。突然他心中一动,抓起地上尘土扬开去,同时急速上前,布雷托周身眼睛为尘土所迷,看不清东西,陈诗文上前夹手夺过竹剑,出掌斜撩,将布雷托与那人撩到一边。他伸手进缸,将清风抓了出来。

    清风浑身湿透,道:“好冷!”他见到陈诗文,犹如见到了救世主,对他来说,便是寻回了依靠,他道:“冻死我了!”陈诗文沉声道:“一会再说。”他见布雷托擦干眼睛,知道他眼睛一如常人,害怕尘土迷眼。陈诗文又抓起大把土扔了过去。布雷托眼睛方能见物,立时又被迷住,恼怒无比,在那边乱踢乱打。忽然他双掌掌心向前,停止挣扎,道:“我又看清你了!”原来他身上眼睛虽迷,掌心眼睛却为受波及,他身前武者攻来,陈诗文甩掉剑上木板,横剑削去,剑气削在那人腰上,将他断为两节。布雷托掌心眼睛发出毒标,但对陈诗文一不足为惧,陈诗文躲开毒标,上前一剑,扎进了布雷托的身体。布雷托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陈诗文问道:”你怎会在这里?”清风道:“刚才我在房间里听到房间外有人在小声说话,听着它们的意思是要杀我,我害怕极了,过了一会阿寿进了屋来,告诉我客栈起火了,要带我离开,我听见屋外房客叫喊声和脚步声,知道是真的,就跟他跑出去了,我告诉他有人要杀我,他便把我带到厨房,藏进了水缸里。他在厨房里看着,过了一会有几个穿着古怪衣服的人进来杀了阿寿,我不敢在说话,只在水缸里冻着。”说着,指了指地上碎砖压着的尸体。陈诗文感慨道:“这便是侠义之道。”

    蓦地,陈诗文忽道:“外面还有北幽冥的杀手呢!”他走到墙洞边向外看去却不见杀手,只有胡将军提着一个泥人人头站在外面,陈诗文心下奇怪。就听胡将军喊道:“布雷托是不是死了?”陈诗文道:“死了。”胡将军道:“他的通灵大法已破,先前召出的动西都消失了,出来吧!”陈诗文这才领着清风出了客栈,走到胡将军身边。

    胡将军晃了晃手中人头,道:“这便是方才的陷阱。”他所说的陷阱,便是知抱着假竹剑,用泥条缚住胡将军的假清风。陈诗文看着人头,不解问道:“这是为何?”胡将军道:“无雨国特有一种长在山洞里的石头,将它熬化了,加上法术,救能练成精灵或妖怪,这种妖怪可以塑成任意外形,”胡将军低头对清风道,“这东西方才冒充你。”清风不认识他,见这泥人人头,有些害怕,藏到陈诗文身后。

    陈诗文道:“原来如此,”他又道:“敢问胡将军何许人也?”胡将军道:“我是真琉国天荫将军,胡森。特来寻找秀心王子回国,重振真琉国。此番与兄弟们前来......”想起兄弟,他们惨死在客栈里,胡将军一阵悲哀。陈诗文道:“人既已死,胡将军不要太过悲伤了。”胡将军定定情绪,道:“陈大侠,多谢您照顾王子,现在请将王子交还吧。”说着把手伸向清风。陈诗文道:“胡将军弄错了,他真不是王子。”胡将军道:”那他在哪里?”陈诗文道:“迤逦王后将他托付给我,然后自尽在荒村中,她生前嘱托在下教导他武功,此时他正在灵山练武呢。”胡将军道:“我要去灵山带走王子。”陈诗文眉头一皱,道:“王后生前要王子习武成才,我亦与她约定好,受了王子为徒,胡将军怎能轻易带走?要带走也应等到他学成出师再说啊!”

    胡将军沉吟一阵,点点头道:“救依陈大侠的,我想旧部们也会明白的。”陈诗文长舒4一口气,道:“多谢胡将军成全。”

    二人葬了阿寿几胡将军兄弟们的遗体,分道扬镳。

    路上,清风问道:“刚才你们说的什么心王子,是谁啊?”陈诗文一笑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清风问道:“刚才你看见阿寿的尸体,为什么说是侠义之道呢?”陈诗文不再答话,一边走,一边望着远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