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少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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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拜了师,陈诗文开始教他武功。清风聪明伶俐,武功招式一学即会,惹得陈诗文大为高兴,越教越起劲,这一路上竟将入门武功教了大半给他。

    然清风虽聪慧过人,但他甚是贪玩,招式虽能烂熟于心,打起来却远不如勤学苦练的冲十二那般规矩顺畅。陈诗文三番五次地督促他,却不见成效,但清风武功确实日渐进步仍比常人快得多。陈诗文心知武艺再是精湛,没有侠骨丹心也是枉然,因而每每传授武功之前,先要教他背些纲纪人伦的文章,或是给他讲个仁义美德的故事,清风不爱学文,虽能背下文章,却不理会其意,陈诗文给他细细讲解,他却似听非听。陈诗文见他这样,怕过于严苛会适得其反,便只教他识字,道德侠义之道都加在故事中,陈诗文将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冲十二听得有趣,便经常缠着陈诗文要他讲故事,陈诗文也乐此不疲。

    陈诗文教他习武,又在道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想起师兄石开应已出关,盼望相见之情更加急切,教冲十二武功时间少了,更多则是在赶路。

    又过得半月,陈诗文终于带着清风回到灵山。

    想起与师兄相见在即,陈诗文心中一阵悸动。他如上次一般,夹起清风向上猛跑。清风大呼过瘾,直赞陈诗文轻功卓绝。

    陈诗文叫了一个弟子为清风收拾出一间房,让清风呆在房中。吩咐弟子稍后将清风带去重生殿。

    陈诗文知道,师兄一定正在重生殿等他。

    进殿,一头花白的长发,搭在两肩。陈诗文见了在殿上盘腿而坐的石开那苍老的面容,心中一动,不禁脱口而出:“师兄!”

    石开微微一笑,脸上皱纹成堆。陈诗文上前跪下,握住了石开双手,激动难制:”师兄,十来年了,你怎却老得这样快?”石开点头笑道:“是啊,这些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我却已是人到垂暮了。”

    两人不住吐诉这多年的思念,都觉有生之年能再见到彼此,实为宽慰。陈诗文说起这些年在外如何闯荡,行侠仗义,武功如何大成。石开听了十分满意,道:“不枉你这十数年的山下修行了。”

    聊了一阵,陈诗文问道:“师兄,我带了两个孩子上山,你知道么?”石开哈哈一笑:“这两个孩子在我这里可怪得很呐。那冲十二练武极为用心,阿征已传了许多武功给他。”陈诗文一喜,道:“阿征亲自传授武功,他定然一日千里吧。”石开嗯了一声,道:“这小子肯吃苦,刚开始只能和一个吴清的弟子过招,现在却已能挑上十一二个人啦。”

    陈诗文一抱石开肩膀,道:“师兄,我有带了个调皮鬼来。”石开颇为高兴,打趣道:“调皮鬼?咱们灵教可不要调皮鬼。”陈诗文道:“这孩子天资聪慧,是个学武的好材料。但他有个练武不专心的毛病,还要师兄你帮着教他。”石开望着空无一人的殿外道:“他来了。”

    过不多时,清风果然由一名弟子领着进了殿。陈诗文暗暗佩服师兄武功之高,已入化境。

    清风按照弟子事先嘱咐的,跪下叫道:“弟子清风,拜见师伯。”说话时眼睛却不住打转,扫视四周。

    “磕头啊!”那弟子在他身后轻声道。

    清风傻乎乎地“哦”了一声,这才伏下身去。

    石开一笑,道:“罢了罢了,你已是灵教弟子,”又转头问陈诗文:“师弟,你是否已教过他武功?”陈诗文道:“已教了他入门武功。”石开便向清风道:“小子,给师伯打套三通拳看看。”

    三通拳是灵教一套入门拳法,入教者务须学会此套路。清风依言打起拳来。那弟子看着清风的拳法,差点笑出声来,陈诗文不住摇头,惟有石开捋着胡子点头。

    清风打完了拳,石开微笑着招呼他过来。清风走了上去,石开摸摸他的头,道:“好孩子,好好学,以后定能成个顶尖高手。”清风听了,用力嗯了一声。陈诗文道:“师兄,莫要助长这孩子的浮躁之心啊。”石开道:“年轻人,该鼓励时要鼓励嘛,”又对清风道:“你还有两个新朋友,想不想见见?”清风自小孤僻,少有朋友一起玩耍,但他心中一直幻想能有朋友陪他。听了这话,他高兴地跳起来,道:“师伯,他们在哪里?”“这不就来了吗。”石开道。

    “爹!”灵月叫了一声,从殿外奔进。陈诗文见到爱女,十分高兴,起身上前,父女俩在一起抱了抱,陈诗文这才放开凌月。凌月撒娇道:“爹,想死我了!”

    陈诗文道:“你是想我给你带的东西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递给凌月。这石头晶莹剔透,红紫蓝黄绿白六种颜色交相融合闪烁,凌月双手抓着石头道:“谢谢爹!”然后举起手中的帕子递给陈诗文道:“爹,这是我给你绣的。”陈诗文结果帕子,见上面绣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模样虽怪,,却有大体形态,那小孩是凌月,那蓝衫竹剑的大人自然是陈诗文了。

    “爹,这帕子好看吗?”凌月问道。

    “好看好看,”陈诗文说着见帕子塞入怀中,道:“谢谢好闺女,玩去吧!”凌月便蹦蹦跳跳离开了重生殿。

    此时冯远征已带冲十二在旁边守候多时,给石开、陈诗文行了礼。陈诗文道:“十二,这些日子跟师兄学了什么武功?”冲十二道:“回师父,弟子跟师兄学了采元集气、踏气腾云。”陈诗文听他声音洪亮浑厚,便知他在冯远征身边主修内功心法,又听他说起“踏云腾空”这等轻身功夫,便道:“你来演练一下。”

    冲十二听了,退开几步,陈诗文以法术运气,抛出几个气团。冲十二看准气团,脚下运功跃了上去,踩气而上,在高高的殿顶上伸手摸了一下,稳稳落地。清风见了,下巴拉了老长。

    陈诗文拍拍手道:“不错不错,又问清风道,“这是你的师兄冲十二。你觉得他的武功如何?”清风这才回过神,道:“师兄真厉害!”石开道:“只要你勤练不辍,也能和师兄一样。”陈诗文道:“十二,上来见见你的师弟。”

    冲十二走上前去,清风才发现,这师兄一张白俊面皮,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他抬头仰望冲十二。冲十二低头冲他一笑,道:“师弟。”

    “嗯嗯。”清风呆呆地答应着。

    “叫师兄!”那弟子又轻声道。

    “师兄!”清风猛地叫道。

    陈诗文道:“去带你的师弟到处走走。”冲十二答应着,拉起清风的小手,走了出去。

    冲十二带他认清了灵教内建筑及路段,便带他去了山腰。

    灵山山腰处绿草葱葱,花鸟怡人。冲十二带清风来到草地上。

    这里是冲十二与凌月常来之地,凌月早已坐在草地上拿着什么在看。她见冲十二和清风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慌忙地将那东西塞到怀中。

    “师兄。”凌月甜甜地叫了一声。她见了清风,忽然面色一变,怒道:“你来做什么?”清风泼皮惯了,反问道:“你又来干什么呢?不许我来,对师兄又那么好――啊,你想那个那个!”话一说完,凌月便通红着脸伸手给了清风一个耳刮子。冲十二一惊,道:“凌月,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他碍眼!”凌月气呼呼地道。

    清风听了这话,又摸摸高高肿起的脸,登时火冒三丈,叫道:“我跟你拼了!”说着便向凌月举拳打去。清风虽学了些武功,但并未实战,且凌月比清风高了差不多一个头,因而清风刚一上前便被凌月按住了脑袋推倒,凌月趁机骑到清风身上,对着清风狠打。冲十二急忙拉起凌月。

    清风站起身来,还要上去打。冲十二一把将他按住。冲十二比他高大,又有武功在身,清风为他所制,却又怎挣脱得了?清风不住扭动,却挣脱不出冲十二的手臂。

    冲十二道:“凌月,清风来这里有什么罪过,你看他碍眼,不看他不就行了吗?”又对清风道:“清风你也是,对师姐一个女孩子家胡言乱语,这可是大大的不对,还去打师姐,你也不对!”

    清风只撅着嘴,一句话不说。

    冲十二放开清风,道:“快给师姐道歉。”清风怒道:“我没错,为什么给他道歉?你们俩好,就欺负我一个新来的,你们才不对!”说完,一扭头跑开了。

    “清风!”冲十二喊他,他却头也不回。

    “师兄,别管他,”凌月恢复了笑容,拉着冲十二道:“我有东西给你看。”说着伸手进怀里。冲十二却拉开了她的手,道:“六色石嘛,我见过了。”说着转身去追清风。

    清风跑下山去,最后被冲十二追回。

    两人呆在院中。

    “师弟,你怎么这么犟呢?”冲十二责备他道。

    清风道:“你为什么叫我先给她道歉?”冲十二道:“他是你师姐,比你辈大,你要先给她道歉。”

    清风还要还嘴,却听陈诗文与石开的说笑声从门外传进。两人不敢告诉师傅师伯,忙打起拳来装作练武。

    陈诗文与石开进院,他俩叫了声师父师伯,陈诗文、石开答应了,鼓励几句进房去谈天,两人见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只得一个劲儿地练到了傍晚。翌日,冲十二与清风又练了一早上,出了一身汗。换过衣服后,凌月来找冲十二,邀他去山腰玩,冲十二要清风也跟着,清风却早已跑到一边。冲十二见他这样,也不再勉强,跟着凌月出去了。

    清风直到他们走远了才出来,站在院中。其时他也想去玩,毕竟爱玩是小孩子天性。但一想起和凌月的不快,又火上心头,气道:“你看我碍眼,我就碍死你眼!”说着,他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

    清风跑到凌月房门前,四下望了望,自言自语道:“我弄乱你的房间!”说着抬脚蹬开了凌月房门。

    他进了soudu.org房间,先找起玩物来,却四下环视,只找到绣花针线。此外别无他物。清风那在手中玩了玩,不觉有趣,便扔回桌上。忽见床上被子中有怪光闪动。清风吓了一跳,心道:“难道有妖怪?”

    他心中害怕,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他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地走向床边。

    每走一步,他都心中打颤,生怕那被子忽然抖开,乍起一个怪物。

    到了床边,清风缓缓揭开被子。

    “这不是那块六色石么?”清风拿了起来,恨恨地道:“我叫你打我脸――哼哼,这回你的石头没有啦!”他将石头揣进衣中,原样铺回被子,快步走出了房间。

    清风拿了石头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拿出石头把玩。

    这石头真漂亮,漂亮得形容不了,让人看着分外舒服。

    忽然,那石头中似乎有一团黑影在晃动。清风一奇,仔细看去,见那是一人影。这人影被破碎的眼色挡住,看不清楚,却能知道人影在向自己招手。

    “这是怎么回事?”清风奇道。

    那人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草地上,凌月跑累了,坐在地上休息,冲十二也坐到他身边。

    “师兄,”凌月有些不好意思,“你说我和清风的事,到底是谁错?”

    冲十二想了想,道:“你们俩的事,由你的不对,也有他的不对。但要我说,主要还是在你。当时你毫无缘由地骂他,他自然会反骂。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看他哪里碍眼了。”

    凌月道:“那么就是我错了。”冲十二点点头。

    “我回去便跟他和好。”凌月道。

    “两人相互原谅,这才对。”冲十二道。

    凌月忽然脸上一红,羞怯地道:“师兄,我――”话说到一半,忽听冲十二叫道:“清风!”她便循着冲十二目光望去。

    只见清风缓缓地走了过来。直到近处,两人才发现他是闭着眼的。

    “清风,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冲十二想、笑着站起身,在清风箭头一拍,却觉手腕一紧,带着全身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凌月尖叫一声,冲十二已然摔在地上。好在泥土不紧,又有草做垫子,因而没有摔重。

    凌月要跑上去看他伤势,却被清风一把扯住头发拉得弯下腰去。凌月疼得大呼:“放开我,你干什么?”清风猛然睁开眼,凌月一见之下,惊呆了。

    清风双眼六色交融,发出光来,在日光下仍然晃眼。凌月哭了起来:“师兄,清风变成妖怪啦!”

    冲十二已经奔向清风。清风回头看见他,两人目光相交。清风脸色一变,哀声叫道:“师兄救我!”话一说完,立时变回狰狞面目。他低头看着凌月,声音沙哑道:“你打我脸,我撕破你的脸!”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冲十二和身将他扑倒,清风放脱了凌月,与冲十二扭打起来。冲十二抓着清风衣领怒道:“妖怪,快从我师弟身子里滚出来!”清风嘿嘿一笑,双手陡然变长,如粗绳巨蟒般紧紧困住冲十二一抛一拉,冲十二便升上高处又立时摔下。清风又一抛一拉,冲十二又是重重一摔。

    凌月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朝清风扔过去。她站在清风身后,准拟石子中他后脑,叫他吃痛放开冲十二。哪知石子飞,清风后脑忽然钻出一个红色人的半身。红色人伸手打落石子,并从清风后脑完全钻出,站到地上。他扭扭脖子,朝凌月走去。

    清风正抛摔得过瘾,那红色人一走,他似乎减了功力,手臂登时短了一截。冲十二抓住空隙,身体一扭从清风手臂中落到地上。清风刚一反应,冲十二已经一拳打出,正中他胸口。清风吃拳后退,又伸过手臂去。冲十二使出踏气腾云的轻功,双脚在清风手臂上连点几步奔到清风面前,猛力一脚正中清风下颚。清风立时一口黄色的血仰头喷出,一部分洒在了红色人身上,红色人立时痛苦地跪了下去。

    清风又吐了口血,手臂又短一截。他收回手臂,化作大锤落下。冲十二双脚点地后越,大锤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手臂虽成大锤,速度却丝毫不减,使起来迅捷惊人。清风不住猛攻,冲十二左晃右晃,终于没有躲过,被一锤砸中左肩。他立时飞出,直撞到一棵大树上方才落下。冲十二站起来,只觉左肩疼痛钻心,料来左肩骨头已为那大锤杂碎。

    眼见清风又举锤打来,冲十二滚地躲开。清风一抡横砸在树干上。这一抱粗的大树登时喀拉一声断开。

    冲十二刚一站起,便又为清风所化的鞭子扫中双腿,疼痛中,冲十二再也无力对抗,身子一软趴了下去。

    红色人痛苦了一会儿,身上渐渐红黄相混。他站起来朝凌月走过去,而凌月早已吓得不知所措。这人走进,她也不知道跑了。

    清风右臂化作大刀,狞笑道:“先把我的师兄砍死,在去撕碎她!”说着左手一指凌月。

    冲十二望着呆坐在地上的凌月,焦急地喊道:“跑啊,去找师父师伯!”_4460.htm凌月这才醒过神来,起身欲逃,却忽见眼前一股白气,师伯石开从中陡出。

    石开抱住凌月,抬手一道白气。那红黄人被白气一击,越变越小,最后化成一块冒着红黄光的石头。石开未停,白气再起,直击清风面门。清风抬刀欲挡。哪知这白气竟倏然绕过大刀,击中目标。清风倒退几步,吐出一口蓝紫相混的血和一口白绿相混的血。这两口血也化作了石头。

    清风吐了血,软绵绵到了下去。

    石开放下凌月,将清风与冲十二拉起。

    凌月忙去看冲十二伤势,关切地道:“师兄,你疼吗?”冲十二扭头看看脸色苍白的清风,向石开道:“谢师伯救命。清风伤着了吗?”石开道:“他只是为邪灵所侵,刚刚驱除邪气,身体虚弱而已。”

    冲十二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不疼。”他一摇头,肩膀也跟着带动起来,左肩立时疼痛钻心。冲十二高声呼痛。凌月又急又气,责备道:“你还不疼,这都成什么样了!”

    石开道:“我来治好他们。”说话时真气游走,传入清风身体;内力由法术催东,帮冲十二修复肩伤。未有一盏茶功夫,两人已能行走自如。冲十二拜拜双臂,又完好如初。他俩跪在地上,道:“谢师伯。”

    凌月见冲十二好了,心中也高兴。听清风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忽想起那三块石头,便跑过去一一捡回,道:“这便是原因了吧,”又问石开道,“师伯,是不是这些石头成精了?”石开点点头道:“这便是你爹送给你的六色石。”

    “石头还能成精?”冲十二半信半疑地道。

    石开道:“这石头是古时神仙掉落凡间一颗泪珠所化,经过千百年阳光雨露,已有灵气。它还能吸人恶念来提高自身修为。它本不能控制清风,但吸了一个人的恶念以后,这功力就强了,”说完一望清风,道,“是吗,清风?”

    清风脸一红,低下头去。

    “清风,该认错了。”石开语重心长地道。

    清风恶念已为六色石所吸,对凌月及冲十二的恨意早已消除,只剩下满腹愧疚:“对不起,师姐,我错了,是我偷了你的六色石来玩,谁知道这石头却成精了。”

    石开道:“凌月,清风向你认错,你就原谅他吧。”凌月嗯了一声,道:“清风,其时我也很后悔那时候骂你和打你,现在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你也原谅我吧。”冲十二见两人和好,喜道:“从今以后,咱们相亲相爱,就是亲兄弟姐妹了!”

    石开向凌月要过石头,分发给三人。凌月得到一块分得红黄石,冲十二分得蓝紫石,清风分得白绿石。石开道:“六色石已分为三块,却还能接回,你们试试。”三人依言做了。果然,三块石头往一起对,竟还能拼接一起。石开道:“你们以后要像这石头一般,身有不同,心却要在一起。这样,即使再大困难险阻,也能化解,团结就是力量。”

    “是!”三人齐声答应。

    石开看着他们,不禁开怀大笑,道:“你们永远如此,灵教便后继有人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