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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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海子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玩笑之后,我跟他谈起了当兵的事。

    海子叹了口气,他点头之后又摇头道“洪生,你与我不一样,我们家兄弟两个,我哥已经成家立业,也就是说,我们家已有传递香火之人,而你就不一样,你叔家没有男丁,你们林家只有你一个可以延续香火的人,也正因为这样,你叔叔婶婶才会反对你去当兵”。

    “可是没什么别的办法吗?”我皱眉。

    “没什么可是,除非你现在娶了媳妇,而且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海子在做着种种假设。

    我承认海子分析的有些道理,但我不甘心如此就打消了当兵的念头,于是赌气骂道:“都说你狗日的鬼点子多,关键时候,竟说些废话”。

    “老话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惜你现在连媳妇都没有,就不要再想传宗接代的事”海子为我啧啧叹息。

    “除此之外,就没一点儿办法了?”我再次皱眉。

    “能有什么办法,像我们这样的,不是我说你,这辈子能不能娶上媳妇都不一定”海子摇头晃脑地,看他那神态,给我的感觉是,我洪生这辈子注定是打光棍的命,他海子说‘不一定’是在照顾我的面子。

    我被海子说得心情无比沮丧,此时此刻,我真想像个泼妇般的在地上打着滚儿,乱蹬乱踹、捶胸顿足般地嚎啕大哭。除此之外,我想我糟糕的心情将无法得到排抑。

    “可惜我海子不是女人,不然,就冲咱哥俩的感情,我敢说,我海子非你不嫁,如果你需要,wWw.我随时与你入洞房都不成问题”哥们就是哥们,海子很同情般的安慰我。

    海子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不好受,即便你狗日的海子是一番肺腑之言,可毕竟是纸上谈兵,能解决实际问题吗?!

    “我要是女人,一定是妩媚、冰清玉洁、婀娜多姿,让人垂涎欲滴的那种”海子一边想象,一边露着充满自信地笑。

    “你要是女人,一定是那种专门勾引男人,朝三暮四、臭不要脸的女人”我看着海子在一旁自我感觉良好的那副德性,我心里就来气。

    “不可能”海子坚决地反对,他指天说道“我要是女人,我一定是那种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百里挑一,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人”。

    “你算了吧”我冷冷一笑,撇嘴道“就算我洪生这辈子娶不上媳妇,我宁可去五台山出家,也不会娶你这样的,你干脆就死了这条心”。

    “你敢不要我,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当和尚,我就当尼姑,反正是非你不嫁”海子既大言不惭,而又信誓旦旦的说。

    “我刚才说什么了?你就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我嘿嘿冷笑。

    “这叫不要脸吗?这叫痴心的女人,负心的汉,你敢抛下我去五台山,你真敢去,我就真敢大闹五台山”海子捋胳膊、挽袖子地,看样子他要做大闹五台山的准备工作。

    我看着海子,心中就不停的叹息,这狗日的整天和我打打闹闹已经让我头疼不已,倘他是女人,却又打算着和我死缠烂打,难道我洪生命里就该有此一劫不成?!

    即便有心事,有再大的心事,也不能耽误了手中的活儿,我拿起铡刀,准备继续铡草。海子见我拿着铡刀走向他,他吓得连连后退,惶恐道:“洪生,你......你做什么,大不了,我不......不去五台山找你”。

    “铡草料”我真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沉浸在遐想之中。

    海子恍然的一拍脑门,嘻嘻道“再不干,今天的活儿怕是完不了工了”,海子说着,他拿起一捆玉米杆,看好了分寸,一边往我铡刀下面添送,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洪生,你也真不够意思,像我这么钟情的女人你都不要,活该你就是打光棍的命。”

    这几天当中,我几乎没考虑别的事,我不敢说我当兵是为了报效国家,但我越来越同意海子去当兵的说法,为了给秀报仇,也为了结束这么多年做长工的生涯。

    那么,如何征得婶子的同意,就成了我目前当务之急、重中之重,必须想尽办法解决的一道难题。

    征兵工作正式启动,国民党部队中来了人,听说是负责监督审查的。不过据我所知,我们整个村镇之中,除了像大傻那样的人,其余之人一概都能审查通过。

    报名这天,海子要我陪他同去,海子就要走了,我自是不能再拂他的面子。

    征兵机构设在乡公所里面,按照政府规定,凡符合条件的,都必须到乡公所应征。

    我和海子来到乡公所大门口之后,他进去报名,我就在外面侯他。

    人们陆陆续续地在这里进进出出,凡是来这里报名,从里面出来的人,我能看得出,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差不多有被判刑之后等待收监的那种无奈。

    我正在看热闹,海子就从里面出了来,唯独他,脸上兴奋地就像在路边拾到了两块大洋。

    “通过了?”我问。

    “能扛得动枪的一律通过”海子随口说道。

    这狗日的终于如愿以偿,可能用不了多久,他说走就真要走了,我想到此,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海子兴奋的劲头儿还没过去,他从口袋中掏出两块大洋,手中使劲地掂着“洪生,我临走前,咱好好地下个馆子,要他八个菜,八碟八碗,痛痛快快的吃一顿”海子说着,他忽然发现我脸色不对,遂闭了口,然后试探的问“我要走了,你舍不得?”。

    “你狗日的走就走,我会舍不得?你走了,我洪生照样还有很多朋友,像石头、大成、小栓,除了他们,还有两个宝宝陪我”我嘴硬道。

    “你有宝宝?什么时候有的?和谁有的?咋还是双胞胎呢?”海子WWW.soudu.org楞得是一塌糊涂,然后他连珠炮似的问我。

    我不知道海子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总有这种闲心开玩笑。

    “不好意思说,是不是?要是不好意思,就压根别跟我提,你狗日的是不是怕我到部队后,把你忘了,故意给我制造悬念?”海子见我不说话,像审犯人一般问我。

    “你狗日的还没穿上军服,怎么就长脾气了,以后你要是从部队上回来,说不定还得用枪指着我说话”我用白眼使劲白了海子一眼。

    “得,到啥时候,我也说不过你,”海子不再争辩,他继续嘀咕“临走前,我怎么也得见见我的干儿子,”海子掂量着手中的大洋,似乎有些不忍,遂又骂道:“他娘的,生这么大,头一遭挣了两块大洋,还得孝敬我干儿子。

    “你狗日的为什么非要说我有儿子呢?就像你说的,我连媳妇都没有,成了什么无米之炊,我还能有儿子?”我骂道。

    “是你刚才说自己有两个宝宝,这事难倒是我编出来的?”海子反问。

    我用手指点指着海子,“呸”了他一口,“你狗日的怎么就没一点分析能力,我说的那两个宝宝,一个是大宝,另一个是小宝”。

    海子愣怔之后,继而哈哈大笑,我从没见他这么笑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笑到最后,几乎是哼哼唧唧地,发出的声音都走了形。

    “至于这么高兴?”我绷着脸问。

    “洪生,你狗日的也真会整词,人家大宝和小宝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干啥跟人家叫宝宝?”海子还在笑得合不拢嘴。

    “叫宝宝就一定是刚生养的孩子吗?我这么称呼他们,是表示我们兄弟亲近友好,你怎么一点儿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我脸上一副不屑的神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