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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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倒数一周,宇宙尽头,餐馆。以上时间地点的费解拼合十分之超现实。18与FL同学分别坐在当作书桌使用的餐桌两边,低头努力工作中。桌子上堆起一米多高的练习册,危乎高哉,摊开卷子一套套。

    [其实我18学习也是很用功的,也是高三一年每周六天两点睡六点起、把六本5+3和其它数得着名的练习册做到散架的。虽然我表现得很散漫,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和上课时间解决我本来没有义务解决的事情,可大家不要真的以为我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懒虫啊-_-]18同学掐着时间,专心致志地攻克一套数学模拟试题,在心中疾呼要为自己的辛劳正名。

    为了节省体力、保护不堪重负的腰和脖子――要知道有拼命决心的高三的同学除了睡觉的那四五个小时,几乎全天窝在座位上不动,腰和脖子首当其冲受害――18斜趴在桌子上,头枕着不拿笔的胳膊,视线几乎与桌面水平,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但运笔如飞斗志昂扬。

    “据研究表明,临考前再搞题海战术效果适得其反,这一阶段只要保持题感就够了,再做多少题也不会对提高成绩有明显帮助。”FL同学搬出科学结论,“况且,看您这副马上就要咽气的活死人样子我实在很寒-_-”后半句才是重点。该不会出现高考本身倒没什么,您这僵尸pose却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的??结局吧。

    “我又不是不知道,”18动也不动一下,沙沙地写着卷子。“可我不是在前文立下毒誓,说要考满分的嘛,我也很紧张啊,要不干点什么就更紧张了-_-……啊啊,您看看,好事没一件,坏事连成片:这该死的黑心奸商,杯子壁这么厚,看着一大杯其实喝不了多少就见底。”18拨过艺术造型、团成一团的红色吸管,嘬了平常量的一口草莓汁,顿时半杯入肚,再一口,见底。18上手弹弹杯子壁,发现内藏的玄机。

    “除了您自己好像没人把您那番话当真。”有时18同学的思维的确难以理解,比如抓着外人看来的玩笑话不放。“您作为文科生,考分比理科生还高,一举攻克七百分大关,这已经很梦幻了,您还想怎么样?也要给其他同学留一条生路才对吧。”

    “再要一杯草莓汁。”18情绪低落,恹恹地招呼Colliemon。

    “您应该稍稍放松一下,紧张过度会发挥失常,您也不想看到‘辛辛苦苦一学年,到头没上650’的人生悲剧发生吧。”FL同学开导18,“您可以换换思维模式,例如用高考成功后的幸福生活激励自己。”

    “我哪有什么幸福生活。”18闷头喝果汁,尽力使自己的心态保持年轻。“好吧,假如我考得还过得去,我就出发探求世界的真相。这够不够幸福、快乐、有想象力?”

    “确实是伟大而崇高的计划。我知道一条接近世界真相的捷径的谣言。您敢不敢考完之后回到这里,打破落地玻璃?传说宇宙尽头餐馆之外就是世界最真实的面貌。”

    “大家都这么说,但是迄今为止没人敢付诸行动,连我们打扫卫生时都只擦玻璃的里面,餐馆外壳是一次成型、被封死的。”Colliemon为18续上草莓汁,顺便透露海量第一手内参消息。“或许打破玻璃后,世界就不存在了。如果您在那之后还存活的话,我可以考虑向老板建议将您升级为终身免费荣誉顾客。

    如果我是您的话,我宁可去做2079套人大附or黄冈的习题,并且全部要求一次做对,也不会打主意去那种险恶的地方。您应该没听过那些传说不那么浪漫的后续:传说宇宙到了濒临灭亡时,所有的逻辑和理性会首先消失,它将变得不可描述也不可理解,只剩无穷无尽的混沌和混乱,堆满之前所有时代产生的熵垃圾。随即,空间结构将变得像一块奶酪那般脆弱,黑洞多得像耗子洞,常数值失去稳定,时间忽快忽慢,高维空间会向低维塌下来。有次相对时间静力场发生器出了点小故障,我们这被侵蚀了点,关门算账时发现万有引力值成了8.74,上午还是线性的方程,下午转眼就成非线性的了。

    餐馆是距离这个可怕的非理性世界最近的地方,仅仅隔着一层相对时间静力场,如果将其打破,非理性世界会立刻淹没理性世界,结果就是大家无一例外地变成精神病。难道您这么居心叵测,想让宇宙尽头的餐馆改行当宇宙尽头的精神病院?太损人品啦。

    于是好事之徒继续传说道:为了防止非理性的入侵,有能力管理世界的高级文明们(天知道他们都是啥,反正从没有人亲眼目睹)联手发布了一号文件,将餐馆外围2079光年划为生命禁区,无数超武时刻监视。只要您胆敢破坏相对时间静力场,您就会被SSDM(空间结构抹消模块)清理得渣都不剩。”Colliemon将空杯子放入回收用过的餐具的小推车,离去之前好心建议。“当然您有权将以上内容看作胡扯,但窃以为您还是老老实实做题,依靠个人奋斗取得成就吧。”

    “噫,你们也知道哪些是响当当的全国牛校?”挨了?的18使劲啃杯子边,排解郁闷之情。

    “这几乎是一定的,我们即使远在宇宙尽头,也会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Colliemon一本正经地给出时尚答案,推着小车远去。

    茂密的绿色植物摆设遮掩下,Countermon卷起袖子,手执外形类似手枪的便携式扫描仪,细细的宝蓝色激光掠过从18那里交易来的黄金剑。虽然它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对结果漠不关心,但细狭的眼睛里难掩投机成功的精光:哪怕菜价再提高1991次,这笔交易也还是有大笔利润可图。旁边Floatmon同样没闲着,装作检查账目,实际不知在king哪个防备严密的数据库,不时与boss耳语几句,与boss关注商业收益相比,它显然更热爱其中的学术乐趣。扫描仪与电脑相连,屏幕上跳动串串晦涩的档案名。

    对正在上演的阴谋毫不知情的18依然在对试题斤斤计较:“数学最后三道综合题就是我的噩梦,我没有一次不栽到它们手里,至今不见任何起色。或许我们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还不如回去报几个补习班将时间充分利用?”

    “您真是每十分钟就会冒出个无聊的馊主意。现在眼见尘埃落定,上补习班除了心理安慰木有任何实质帮助。”FL同学耐心劝导心理隐性创伤的18,“再说了,您半路捡到可以当巨款使用的黄金剑,在那么多付不起钱的同学之间脱颖而出,表明天意使然您要在这里度过复习时间。还是说……”FL同学瞟来一束余光,使用激将法:“其实那剑就是铜锌合金的假货,当时Countermon眼花没看清,您怕它回过神来找您算账,想赶紧溜?”

    “我的道德水准有那么不堪吗?”18叫冤。

    “可能仅仅因为您人品差,对倒霉事物有莫大吸引力。”连天降横财都降得是假货。

    “经理,我不敢确定这物件的来历。”暗箱操作的另一端,Floatmon悬停在半空,伸出短小的胳膊在电脑屏幕上比划,谨慎地表明态度。“可能保密级别更高的数据库里会有些蛛丝马迹,但是我不大有希望接触得到。”

    Countermon半信半疑地抚摸着黄金剑扁而宽的身躯,金属凉意从掌心缓慢地传递到脑子里,腰上挂着的的盖革计数器一直很安静。Boss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检视着电脑上的扫描成像:没有所有者的数字签名残余,说明这是无主之物;坚固的金钛合金,含有现有条件下微量难检出的杂质;宏观尺度下光滑洁净的表面,放大后略显粗糙,此乃正常现象;内部不见隐藏结构,无不妥之处;无法测定年龄。

    “这里的实验标准不高,只能做一些最基础的分析,等我们回到研究所再详尽研究它,您觉得如何?”Floatmon敲着对它而言过大的键盘,在数据之海中打捞遗失的珍宝。

    “嗯……”Countermon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注意力集中到了剑柄与剑身十字相交处镶嵌的一颗鸽蛋大的血红色“宝石”上。加引号是因为光谱分析表明它不是货真价实的宝石,虽然外观酷似。Countermon用它长长的指甲戳了戳这个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若说黄金剑真有什么玄机,最可能就在这里了。它捋了捋已经足够整洁的头发,这是智慧生命内心不复平静时会下意识做的动作之一。[我或许知道这是什么,但我不敢肯定。]

    “假如我人品确实差到家……”18怨怨地搁笔,“虽然迄今为止有无数铁的证据指向这一点,可我还是不服气啊。假如我把草莓汁的杯子朝餐馆外壳扔去,就能打破相对时间静力场的话,那就证明我人品值比负无穷更糟糕,‘人品’属性对于我根本不存在,我就此收声,以后再不谈论我的人品问题。”

      “如果这样发生概率小于零的事情成真,我实在无话可说-_-”FL同学注视18执起杯子向外比划。

    Countermon静静端详了一会儿黄金剑,反而生出自己在被眼睛似的红色宝石洞察的不舒服感觉,不愿多看。剑体表面条纹状的反光如流动的水波。Countermon拨弄着从Floatmon的电脑伸出的,错结的数据线,选中其中一根。Floatmon的口型表明它在发“咦”的音,但没出声。

    背景音效全关。

    18投出了玻璃杯。

    Countermon将数据线插入了红宝石。

    WARNING――WARNING――

    红光旋转,警报荡涤。

    两位同学目瞪口呆,见证玻璃杯以失重的优雅姿态旋转着,还甩出几滴草莓汁――边沿相触,裂纹延伸,步步深入地抵上餐馆蛋形的内壁。

    然后……将它打破了!

    “啊……”18艰难地挤出一个音节。[我不是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不是我不是啊。]

    “报告,相对时间静力场场强急速衰减中,这样下去会难以维持稳定!”Floatmon两只灯泡似的眼睛似乎真要发出光来了,把键盘敲得噼啪响。屏幕上一片骚动,预警提示框争先恐后地跳出,平日懒洋洋的数值曲线,霎时像触了电似的抖动起来。

    “我知道,备用系统呢?”Countermon想把数据线拔出来,无果。

    当数据线端口碰到红宝石表面的时刻,原先硬度颇大的表面竟变得一汪清水般柔软,端口陷了进去……然后异变就发生了:无数股比发丝还细的黑色光纤从端口抽出来,迅速侵蚀了整颗红宝石,与它融合为一体,暗沉的绛红色取代鲜红,血液的凝结。接着,仿佛一只透明的手执激光蚀刻笔开始了雕刻,十个由极纤细清晰的白光按笔画写就的,形似字母的符号自上而下显现在扁平的剑体上,没有人认得这种文字属于哪个失落的文明。摄像头为全过程录像,今天发生的一切足够后代穷尽精力钻研几百辈子。

    当最后一笔收束时,碎裂声钻入Countermon的耳朵。相对时间静力场崩溃了。

    “当然是失灵了啊。”Floatmon皱着眉回答,“电脑系统的控制权似乎在被什么人夺走,我在努力把它夺回来……”

    “先让这该死的警报停下来吧!”Countermon推开Floatmon,亲自操作应急预案。“Colliemon、Fishermon,赶紧疏散顾客。”

    “了解!”它俩推推揉揉地将堵在门口、呆若木鸡的众多同学撵回走廊(“快回家,反正你们也付不起钱!”)。随即Countermon按下办公桌隐蔽处的红色按钮。两扇半米厚的乳白色防护门从超空间门门框两侧的墙壁里伸出来,紧密咬合,中子材料制作,承受核弹爆炸也不变形,比美联储地下金库的九十吨圆柱体大门更可靠。门扇以骨架加固,嵌有轮盘和手柄若干,旁边印着细密的红色小字和警示标。Colliemon协助转动门上的液压轮盘,将门缝抽真空,确保防护门被负压死死扣在一起。

    玻璃杯迸溅出成百上千片粉末,掠过不知魂游何方的18身旁,划破脸颊,腥锈的血珠一直飞进鼻子和眼睛。大概是被自己庞大的惹祸规模吓呆了,18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指粗的裂口自碰撞中心向四周蜿蜒,一边前进一边分叉出呈几何级数繁殖的新裂口,全过程映在18自始至终没眨一下的眼睛里。仰起头,裂纹拐过墙壁最高处,向天花板进发。熠熠的银灰色材料生出黯淡灰斑,变得脆薄,生命在丢失。吊灯失去拉力,纷纷连着电线砸到地上。裂纹织就一张凌乱又有序的网,裹住外壁,不过这张网不是用来固定的,而是用来打破的。

    一秒钟。

    大小不一的碎片,无可挽救地向餐馆未逃出去的几人散落,在特定角度反射一丝凛白的光,像穿行的钢针。但它们的色彩同时又在变淡,在消亡,直径比18身高还大的碎片高速捅过18的身体,只相当吹了一股凉风。盆栽植物哗哗作响,前后摇曳,挣扎一番后倒伏夭折,翠绿枯萎成焦黄,化成干燥的黑色粉末。物理外壳千疮百孔,贴面剥脱,小破损连结成大破损,在它之外就是相对时间静力场本体。

    大家向它望去。

    黑暗如墙,无情挡住日常生活级别的照明光。正常状态下的相对时间静力场本为无色透明,此刻像狂风中的塑料布一样颤动,时而拉扯到远方时而贴回来,随时有破损之忧。变化中的皱褶重叠部分隐隐可见淡色白边,来去不定,稍纵即逝。

    咔哒。不知谁开启了应急灯,三四道惨白的光柱摇摆逡巡,画出粗犷的斜线,跌到地上的艺术吊灯顿时像几根蜡烛般怯怯。现在餐馆成了开放式的,大家站在曾经为地板的平台上,朝向巨大而永无荒邈的未亡宇宙。凄厉的前景,银白的地板,苍凉的探照灯,所有浮华的冗杂色彩遭到剔除,黑白灰抽象的叠加,大尺度画面点缀着几个渺小的人影和桌椅的残片。静默,电磁的沙沙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此刻说话即犯罪。探照灯拼合影像片断,那是餐馆工作人员也未曾在无隔离状态目睹的外部世界。

    阴森,广袤,虚无,和寒冷。热度将尽,垂死的宇宙遍布空洞,一个个闭锁结构是空间衰老的皱缩,无境的笼梏。所有星体均早已燃烧告罄,黑洞、中子星等不发光的遗骸潜伏在黧青的背景里,非生命的渊隐,散发微弱的辐射,最终会把自己自杀式地蒸腾干净。不复使用的星门漫无目的地飘荡,半块精密的环形结构积满尘埃,远处缓慢掠过破破烂烂的深灰色废弃空间站。

    宇宙尽头的餐馆建在一颗数亿年前就脱离原恒星,失去大气层的浪游行星上,确切说,是行星的最高点处。曾经驻站此星的成熟文明留下密集的数千米的高楼广厦,虽然多有枯竭坍毁,仅剩通透的建筑骨架。往日灿烂灯火富足生活被光阴的风沙打磨殆尽,壮观风貌不减,更添沧桑凝重。极度发达的城市群遗迹占据了平原地区的每寸土地,缠结的交通布置将有限面积利用到极致,迎着几百亿年未曾被水露打湿过的干涸洋底。

    行星的地核已彻底冷凝,心脏停止跳动。地表近乎绝对零度,整体呈现郁郁的死之铅灰色,缺乏阳光抚慰、雨露滋润,自转公转大气地磁场等作为历史名词,就像一颗曾经风光如今老化的文明珍珠。

    其中最大的城市,他们叫它奇迹之都Metroblues。Metroblues规划严整,钢制建筑物连为一体,矗立在基础优良的近海冲积平原上,沟通周边城市的封闭式交通管线在地面刻下清楚的蛛网状划痕。

    这座超级人工要塞都市的中心,建有连接地面与同步轨道上的空间站的天梯:theRoadofEmpyrean,茫茫三万六千公里的牵手。远眺纤长柔韧的磁蓝色纳米管天梯轨道,承受着自身的重量微微摇摆,瑰红的航标灯在浓稠的云雾深处亮灭,连缀成血色一线。在那仅经历过一次的近地空间黄金年代里,它即科技的神殿,朝圣的中心,世界的巅峰,蔚蓝之城?Metroblues存在的全部意义所在。二十四小时运转,各个领域的精英人士和价值难以估量的高精尖设备从这里乘坐太空电梯升空,汇聚到万众瞩目的联合空间站,从温暖熟稔的故乡,一步跨入云端之上的冷酷仙境。

    以上,起始的、过往的故事。

    天梯只是向太空进发的第零点一步,随着深空移民的规模以上开展,喧嚣的行星日渐平寂。各种更加便捷经济的运载方式接连涌现,空间站被升级换代后的先进同类取代,天梯亦难逃废弃的命运。随着世界战略重心的转移,空荡荡的Metroblues失去关注,日复一日地风化沉睡。万年以后,终有一天,老迈又缺乏维护的天梯,从距地面一万余公里的地方,折断了,砸毁三分之一的城市面积。又过去上亿年,宇宙尽头的餐馆将它废物利用,在断裂处搭起视野上佳的就餐场所。

    不知此刻天梯的主人身居何方,总之,不会碰面了。

    不会再有任何物理过程和化学反应进行。信息的交换停滞了。最稳定的基本粒子也衰变了。空间密度稀薄得难以置信,我们当代的真空密度之于它,好比中子材料之于现在的真空。距离如此之远,以至于从一点出发的光永远无法到达另一点。

    这就是结局,终点,滑向绝对平等的均一,宇宙将获得永恒的死亡……或者永恒的生命。永生与永死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就像从圆周的一点相背而行,最后会面对面一样。Countermon想到自己很久很久以前,曾去看过宇宙的第一个冬天,第一场雪[注1]:十亿岁的年轻宇宙,固态氢构成的雪花纷纷扬扬,那时幼年恒星尚未点燃它们的核燃料,等待它们绽放的春天。雪霰在纯粹的黑暗里交叠,碎屑似向海水深处沉降。像真正的雪来的时候一样寂寞无声,不,比那更静,更静。它耳尖抖动一下,目光闪烁着,恍如回到年少彼时,伸出手,手心朝上,一片氢雪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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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出处:

    瑞士两位物理学家日前提出,宇宙的第一个“冬天”就有雪花,当时薄薄雪片可能曾弥漫了沉寂而又黑暗无边的整个宇宙,但它们的组成成分是固态氢,而不是人们通常在冬天所见到的普通冰粒。

    据最近一期英国《自然》杂志报道,瑞士日内瓦大学的丹尼尔?普芬宁格和苏黎世大学的丹尼斯?皮伊认为,在不可思议的宇宙大爆炸发生30万年之后,早期宇宙已经变得足够冷了,足以使氢的亚原子结构组成氢原子。再经过至少5亿年后,第一批恒星、星系以及宇宙中的第一缕光线才开始出现。天文学家将这段时间称为宇宙黑暗年代。在恒星和行星形成前,由两个氢原子组成的氢气分子冷凝为固体颗粒,即是当时的“雪花”。可惜的是,宇宙的第一个冬天并非洁白无垠,因为当时黑乎乎的,没有光线可以反射。

    普芬宁格和皮伊所说的宇宙的第一个冬天就是上述黑暗年代结束前的一小段时间,当时宇宙的年龄还不到10亿年。他们认为,氢雪之所以能够形成是因为氢气膨胀时受到冷却,温度变得比背景温度还低,这些背景温度由大爆炸发生后形成的宇宙射线所维持。即便是今天,这些射线还使得广阔的宇宙空间维持在零下269摄氏度。而在大气压的作用下,氢气的凝固点为14K,也就是零下259摄氏度。

    氢是宇宙中最丰富的元素。宇宙中的氢元素大部分都以气态或“浓缩”在恒星内部等方式存在。恒星开始出现后,它们发射的紫外线就使得氢雪不复存在,黑暗时代氢雪的“昙花一现”也就匆匆而去,代之而来的就是充满光线的宇宙春天。(新华社2003年1月1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