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节 如果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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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很快又要如约而至了,它欢跳着奔跑而来,丝毫不理会主人是否能承受它的来访。‘生日’又有什么错呢?世上有几个人的生日会像古云乐的‘生日’?

    十几年了,古云乐仍然无法控制大起大落的情绪。年年如此,伤心如死。今年景色依旧,旧人依旧。同时又掺进一个不大不小的坏消息。她终于没有保住第三份工作。她的第一份工作很脏,是一大早去某一办公大厦打扫厕所。这份工可以助她养活孤儿院的亲人。下午她在一户人家做家务,很累。主人要求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很多工作,她必须做出来。这可以助她在方便的时候施舍其他穷人。她经常接济别人,这是她对自己要求的雷打不动的‘责任’。这两份工作又脏又累,不过还好应付。麻烦的是第三份工。苦!晚上她在一个餐馆里洗盘子,她的精神无法集中,旁边的人经看到她傻傻的笑,这是她在回忆和‘杰哥哥’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旁边的人又会经常看到她莫名其妙的哭,这是她在回忆和‘杰哥哥’惨痛分离的悲哀日子。外人又怎会理解她痛苦无际的往事?于是,大家就随时准备神经细胞,免得被突如其来的刺耳的盘子落地声吓到。同伴们都是辛苦讨生活,不会说什么。当摔得足有七八个的时候。‘好脾气’的老板也是忍无可忍,客气的请她走人。古云乐了解任何人的难处,总是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她认为这次是她自己出了问题,一个接一个摔人家的盘子,人家没有_4460.htm把她当成盘子摔出门去,已是对她客气了。她没有低声下气哀求。薪水七扣八扣,也没剩多少!拿了钱转身出了餐馆。

    世道转换,人心如常。十二年慢慢熬过,孤儿院状况糟透了。院长奶奶好老了,影响力渐渐完全散了。孩子们得到的帮助和捐款越来越少。许多孩子被领养,在过了第十个年头的时候,孤儿院只剩下四个老弱病残――两个残疾孩子,院长奶奶和古云乐。至此,她相依为命的‘家’彻底断绝了捐款。两个残疾孩子无人领养,古云乐十三岁就出去做工,惨淡维持着四个柔弱的生命。在残瓦碎片中,在凄风苦雨中,在世道冷彻中艰难求生。

    古云乐的工作对于她这个半大孩子来说真是重体力活。两个残疾孩子身体不好,院长奶奶年事已高,身体更不好。需要营养,需要改善本已微薄的物质条件。生活的重担全部山崩地裂般扛到她背上。然而拼死累活还是挣不了几个钱!为年迈的院长奶奶看病更是无从谈起。每次拿来了工钱,能做到的也仅是买些维持活命的粮食。偶尔捎回几颗糖果,便是三个孩子最快乐的节日。仅是如此,也是主人动了恻隐之心可怜她,以几颗糖果表扬古云乐吃苦耐劳,出色的工作的,毕竟,她也只是个大孩子!

    结果,三份工作养活的所有生命全体是皮包骨头,榨不出二两油。古云乐更是过分苛求自己,同时更品到了做为皮包骨头‘冠军’的的无奈滋味。

    古云乐常常累得筋疲力尽之后,回到‘家’里无法动弹。所谓‘家’?也不过是为了做工方便,在城郊租了一间仅能容身的房子之中最简陋最便宜的一间。每晚进入房间,瘫在床上,外界的一切不平,气愤,无奈统统不存在了。拥有的只有回忆。雨天的夜漆黑,雨天的风透骨。只听到雨点,涮涮溶入大地的声音。一颗小小的雨滴都能找到家!自己呢?家在哪里?梦里?那里的天空有着不soudu.org变的红色……遥远的天边,有一个人站立不住跌倒在地,背影飘荡摇晃。古云乐知道他是――古杰哥哥。想要抓紧他,抱牢他,拽住他,死死拖住他,徒劳,无济于事!他――死了!

    无数次惊醒后,古云乐无数次以为自己躺在棺材里,真是这样倒也解脱了。不!不!她答应过院长奶奶,约翰叔叔,古杰哥哥要好好活着的。她想死都不行!精神的痛苦又有谁来同担?没有人!没有人!从前有!但……死了!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灌酒,狂奔雨幕里,任雨水喷浇空虚寂寞的惆怅心灵。任酒精制服痛苦不堪的精神。仰望茫茫夜空,举杯相邀:古杰哥哥,约翰叔叔……干杯!

    今晚失业了。街上霓虹闪烁,大地光彩照人,细雨刚刚停了脚步歇下了。路面欢快的向世人展现如镜的美丽衣裳,映照霓虹,犹如彩色的仙境。古云乐无心欣赏夜景,失了这份工,对于她算是不小的打击。她知道自己没有休息片刻的奢侈权利。找了几家店铺都说不请人。有的老板说话意外的刻薄:“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我们不愁人。就是要请人也不会用你呀!小丫头!瞧,你瘦不拉机的样子,被风一刮就飞了,说不定台风真要来了!我还得应付调查失踪人口的警察呢?晦气!滚!快滚!”

    这种耻辱场面见多了,古云乐早已见气不气!她真是懂得省力气了。懒得跟这种人理论!这种缺德的人下地狱也会把阎王气得半死!她还是留些力气找活吃饭吧!否则,下地狱的就是一个名叫古云乐的‘饿死鬼’了。

    工作脾气太大了。夜深了,它仍不肯瞥古云乐上眼。看来又没有希望了。已经半夜两点了。生日到了!整整十三年了!古云乐无心睡觉,呆呆的坐在薄雾笼罩的马路边。想到院长奶奶,约翰叔叔,更想到‘古杰哥哥’。往事又故意的在眼前重演,逼得她想了很多很多!心情跌宕起伏,痛苦也有,高兴也有,快乐也有,伤心也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也许只在喝醉的时候,她才可能出现和‘古杰哥哥’的幻觉!醒后,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挣扎着活下去!

    回到‘家’里,古云乐从枕边掏出‘古杰哥哥’送她的耳环,她早已不将她戴在耳朵上,明白了结婚的意义,认为是自己害死他,怎还有脸做他的新娘?她绝对不能摆脱克死他的心理阴影,更不想相认之后这种事再发生。如果老天爷可怜,今生还能见他一面?她下定决心不会再做他的妻子!现在,耳环对她是重若生命的礼物,她将它用丝线缠缠绕绕无数圈,每一圈都是她的心,她的情,她的痛,她的泪……小小的耳环承载了多少欢乐的回忆啊!夜晚睡觉护在胸前,怀揣梦想,享受他传递的幸福温度。她全部心心念念的就是一个祝福――他有自己的幸福――如果他活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