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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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姑娘,你又在想什么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倚在窗台上的甄伊转头,看向眼前这个清秀的小女孩。女孩子十五六的年纪,头上挽着两个发髻,一边一个,粉红的发带,漆黑的发丝顺着脖子垂下来,很是俏皮可爱,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她的名字,叫婉瓷。而她的瞳仁,却是如琥珀一般的,褐红。

    “婉瓷,别再叫我姑娘了,听着挺别扭的,这样吧,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甄伊浅笑。

    婉瓷一怔,心里一瞬间的温暖,于是点头满脸笑容说:“好。”

    刚醒过来的时候,甄伊见她站在床前,第一眼看到她的眼睛,着实吃惊不小。不是白人,为何会是如此色彩的瞳孔。这让她想起在森林里的那个孩子,那双湛蓝似湖泊的眼眸。

    接下来的事,却一件比一件更让甄伊难以接受。她所在的房间是一派古色古香,雕花木质大床,同样雕花,看似做工及其精细的木质桌椅,墙壁木格中摆放着各类瓷器金属,而整个房间的构造也是木结构,门窗,所有的一切,让她怀疑,她是不是来到了江南水乡。

    婉瓷穿一身长裙宽袖衣衫,古韵十足,就像古装剧中走出来的女子。她不知道祁连山脉,不知道素珠连峰,更不知道电话为何物,甄伊本来是想赶紧打一个电话给苏信他们,好报平安,后悔死没在森林的时候就打,现在手机已经不知丢在什么地方了。可是婉瓷却一脸迷蒙地问电话是什么,她当场傻眼,卡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默默深呼吸,甄伊抚着胸口问:“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其实她的心里却在惨叫,老天,她究竟掉到了怎样闭塞的少数民族部落。

    “这里是裕王府。”婉瓷的表情终于从刚才一连串的茫然中缓和过来,似乎还有些自豪。

    裕王府……王府!

    婉瓷一本正经的讲述,甄伊实在是不忍心把她往精神科疾病去靠拢,可是,她说的,实在是太过荒谬。天宸王朝,轩祚帝十一年,他们的裕王爷乃先皇次子,当今圣上二弟。这些,是这个小丫头想象力太丰富了,还是……完全是她在做梦?又不可能是做梦。

    “甄姐姐,您不是我们天宸王朝的子民吧?”婉瓷看着甄伊,纯真的脸满是好奇的笑意。

    甄伊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婉瓷轻笑说:“因为,婉瓷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像您这样的眼睛。”

    她的眼睛……怎么了?

    天宸王朝,皇族为蓝眸,世代居住在浅格方洲上的羽族也是蓝眸,他们是皇族的姻亲族,其余的百姓皆为红眸。蓝眸之族,也就是皇族,是最高贵的血统,只有与羽族联姻的后代才具有最纯净的蓝眸,才能继任为皇族,否则,无论哪一方为普通的红眸,他们所生的后代,都只会是褐红的眼眸,也就是失掉了皇族的血统,就会沦为普通的庶民。

    从婉瓷口中得知这些的时候,甄伊能做的反应,就是愣愣发呆。

    后来的黄昏,直到甄伊见到了这个男子,这个婉瓷口口声声念叨得无比崇敬的王爷,她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小丫头不敢直呼主子名讳,然而这也证实了婉瓷所说,如果甄伊没有眼花的话。

    伤了腿的甄伊不安于躺了一整天的床,执意要下来走,谁想婉瓷才一松手,她的腿就不争气地疼得剧烈,身体一晃眼看就要倾倒。只那么一瞬间,胳膊就被稳稳架住了,甄伊还在想这小丫头挺机灵,力气也够大,抬起头来“谢谢”刚说出口,眼前却是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庞,那一瞬间,她只是看到他的瞳仁,蓝得像是纯净的丝绒。

    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慕汀墨。当今圣上的二弟,裕王爷。

    说实话,他也实在是个过于好看的男人,这是甄伊打量了他一圈,得出来的结论。眼睛大而狭长,蓝眸总是显得那么幽深,鼻梁高挺,嘴唇纤薄却带着笑意,让人觉得分外亲和。

    还有……如此的怪异。

    慕汀墨看着这个自己从苍祭森林狩猎时无意发现的女子,当时只是见到一个衣衫破败却奇异,浑身是血,披头散发躺在地上的人,扳过身来看到她的脸,却发现是个女子,脸上满是血污尘埃,裸漏在外的小腿上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看来是被野兽袭击所致。虽是个不相关的人,但是仁慈如他,还是命人把她带回了府里。

    在朝中忙了一整天,刚刚突然想起昨日带回的女子,于是转道来看看。

    让他惊愕的是,这就是所谓的出水芙蓉吧。昨日的血渍污泥完全掩盖了她的样貌,再加上破败碎裂的奇装异服,让她更显得不堪入目。而如今,仿佛是脱胎换骨般,洗净了面容,抚顺了长发,没有珠光宝气的修饰,没有胭脂水粉的梳妆,只一身白色亵衣,竟也是说不出的清灵,如流云出岫,似芳雪满堂。

    她,居然是那么让人惊叹的女子。而且,她的眼眸,竟是黑色,仿佛黑夜里那高远闪亮的星空。他,从没遇过这样的女子。

    甄伊心里一片迷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这些该如何解释。自从在那个奇怪的森林醒来,就觉得所有都不对劲。现在,真的什么都是那么荒诞不经。她忽然想起曾看过的那部电影,那个英伟的男主角对错入时空的男孩说,现在你所面对的世界才是真的,你来的那个世界是虚幻的。难道说,她也在经历这个男孩所经历的事情?同样的,对她来说,哪一边才是真实的。

    无法向自己解释,可怎么向面前的人解释,那么只好不解释。失忆,就把一切变简单了。她也不算是个蹩脚的演员,说“忘记了”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面前这位看似脾气很好的美男子,好像并不怀疑。

    慕汀墨看着她气定神闲中却依然稍有慌张,既然她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必要步步逼紧。会是苦肉计么,一个女人,他想他还是应付得来。只是回到房内的时候,两名黑衣侍卫跪在他面前,恭恭敬敬行礼道:“属下遵命。”随即就像两道黑色轻烟,一晃就消散了。

    他得为国家绸缪,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离奇女子,黑眸,闻所未闻。

    想了整整一天,痛苦了整整一天,纠结了整整一天,甄伊终于接受自己身在异世的事实。该伤心的伤心过了,该迷茫的也迷茫过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回去。既然穿越时空这档子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那么她是不是该去找个大仙或者得到高僧什么的,没准还能施法送她回去。腿居然被那么恐怖的野兽给咬了,希望不要得什么狂犬病,口蹄疫才好。

    人家好像并没有赶她走的意思,也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把腿养好了再说,只是,这得花多少时间。

    人是个好人,给她好吃好穿好住,只是让甄伊没有意料到的是,两天后,三个雪裳罗裙的美人款款来到了她的住处,这让她一时间惊诧不已。而她们在看到她之后的表情,也绝不亚于她的吃惊。

    “甄姑娘,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一身淡紫罗裳的秀美女子先开口了,口吻却是爱怜深沉,眼眸中带着些许同情的意味,她的名字,叫沛柔。不同于其他两位女子的褐红色的瞳仁,她的眼眸是如同蓝丝绒的深蓝。

    甄伊后来才从婉瓷那里得知,沛柔,就是来自羽族的女子,是慕汀墨的正室,只有她诞下的子女,才有至纯的上血统,而其他两人,不过是侍妾而已。而的确,比起另两人来,沛柔更有种高雅雍容的气度。

    甄伊一怔,随即嘴角扯起一丝笑,摇了摇头。

    “那么,你又是怎么记得自己的名字呢?”声音细软柔美的,是红衫女子蓉绫,一袭火红的衣衫,仿佛似黄昏天空里的火烧云,妩媚的面容上,表情是疑惑,更是试探。甄伊自然明白。

    “这……我也不明白,只是记得而已。我只是记得自己的名字。”甄伊低头,表情显得黯然神伤,只是心底却在懊恼为什么一醒来就把自己的大名给报上去了,让她这一步棋走得如此险峻。

    “甄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特别?”荷雪就如她的名字一般,一身白裙,芳荷如雪,褐红偏灰的眼眸中流转的,是不同于蓉绫尖锐的婉约。三人之中,就数她最让甄伊有好感。因为她的娇羞与柔弱,让甄伊想起了甄熙,总是让她心疼愧疚的妹妹。

    苏信,如果你能帮我照顾好小熙,也不枉我舍弃自己的性命,虽然很疼,但是会让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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