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惜慌忙推开他,走至向南飞跟前,讪讪道:“师父。”
向南飞探询的眸子在二人身上溜来溜去,蹙眉道:“他是谁?你逃婚就是为了他么?”
林惜惜神色怪异,咬唇不语。
向南飞长长叹息一声,缓声道:“惜惜,从小到大,为师从未勉强过你,这次也是一样,你若不喜欢皇上,为师定会帮你,你们两个可躲去百花宫,那里地势偏僻,不易找寻,若真有麻烦,为师替你们担着。”
“师父……”林惜惜胸口一热,欲投身入怀,却再度落入孟寒怀中,他动作倒快!
向南飞诧异的瞪着孟寒。他虽未娶妻,但自来将这个唯一的女徒儿当做宝贝女儿一般疼爱,数年前她被亲生父母领回去,他曾心痛如割了好久,好在没白疼她,她每隔一阵便回百花宫住些时日,这足以令他心堪以慰。如今,眼见半途杀出一名陌生男子,竟是风神夺目、气势卓绝,生生将宝贝徒儿劫掠了去,他连碰一下都成奢念,真真一口怨气堵在喉咙里。当下,闷闷道:“走吧,去凌梦堂。”
“去那里作甚?”林惜惜挣出铁条般的臂膀,不安的问。
向南飞顿时一脸愤慨,振振有词道:“我要找那姓孙的小子理论理论,他居然说你喜欢当今天子,哪有这等事?别人不了解你,为师还不了解你么?你把自由看得比性命还重,怎会自己往火坑里跳?皇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狱!再说,你又怎会喜欢上天子?那种人,你避之惟恐不及吧?”
林惜惜愈发无地自容,感觉身边的人气息倏地冷硬,慌忙道:“师父,我们也回凌梦堂,一起吧?”一面将孟寒拽过一旁,小声道:“好啦,我师父不晓得内情,别生气了!”
孟寒冷冷道:“你也把皇宫当做魔狱火坑么?”
“呃,也不是啦,你在里面呀,顶多是魔域桃源!”说着“吃吃”一笑,拿过他的手,偷偷在手心亲了一下,抬眸道:“即便是火坑,我也跳了!谁让我是飞蛾呢?”
他一怔,旋即黑眸异彩迸射,竟猝然一把搂她入怀,几乎将她揉碎。
一旁的向南飞顿时面色铁黑,轻哼一声,径自向凌梦堂走去。
“寒……快放手,师父生气了。”林惜惜瞥见师父怒冲冲的背影,忐忑道。
孟寒狠狠亲了她一口,道:“让他气去!”
“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哪!怎可如此无礼?”
他粲然一笑,揽住她纤腰,一起向前走。
回到凌梦堂,邱圃等人正候在门口,晚膳业已备好,向南飞立在院中东张西望,喃喃道:“这凌梦堂换主人了么?”
林惜惜疾步上前,将他拉进膳厅,按坐在孟寒身边,低声道:“没换,凌梦堂的主人就是我。”
向南飞惊讶的瞪着她,道:“你就是凌大夫?”
林惜惜垂着脑袋轻点了点。
向南飞静了一瞬,蓦然哈哈大笑。“好!哈哈,好!不愧是我向南飞的好徒儿,谅那皇帝找你不到!呃,不过,你如今为何又恢复本相?”
林惜惜呵呵傻笑,一旁的孟寒揽住她,道:“因为我来了。”
向南飞愣了愣,却误解了,板着脸道:“今晚你我一屋睡,有些话我需得好生说道说道。”
室内一静,林惜惜的头几乎垂下桌檐,孟寒面色发僵。余者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盯住面前的饭碗,认真研究上面的花色图案。
“怎么了?”向南飞莫名其妙,“你睡哪里?”
“呃,师父,”林惜惜终于抬起海棠般的脸蛋,眸光闪烁道:“孟寒就睡在西厢客房,今晚就——”
“惜惜!我不睡客房!”她的谎言被人一语道破,林惜惜脸色阴晴不定,忽而立起身,抚着额头道:“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师父,我先去歇息了,他们会照应好你的,您慢用。”言罢,急急转身,仓皇而遁。
次日一早,林惜惜的房门即被敲得震天价响,向南飞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传来:“惜惜!你居然做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你们尚未成亲哪!你们……”
林惜惜吓得一个激灵,迅速坐起身,却被孟寒一把抱了回去,将头埋在她怀中,继续睡。
“师……师父来……来……”来捉奸了!林惜惜慌得语不成言。
“不必慌,会有人管。”孟寒睡意朦胧道。
果然——
“向大侠,请您勿扰皇上与娘娘清梦,您可先去膳厅等候。”邱圃终于忍不住上前干涉。
“皇上?”向南飞惊倒。
“是,里面是皇上与皇后娘娘。”邱圃不温不火的声音。
向南飞消了半天音,终于重又响起:“好!我去,我等着,我看这个丫头如何说!”
“向大侠慢走。”隔了片刻,再度传来邱圃不温不火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安歇。”
还安歇什么?天都亮了!
“孟寒,快起,师父等着呢!”她催促。
孟寒兀自抱着她不动。
“孟寒!”林惜惜去掰他手臂,哪里掰得动?
“你就这般急着去听训话?”他终于睁开眼睛,懒懒的道。
“他已知道你是皇上,哪里还会训你?”
“但他会训你!”
“徒儿本来就是让师父训的!”
“不成!你是我的妻子,只有我能训,其他人就免了!”
林惜惜啼笑皆非,他到底睡没睡醒?硬是拽着他梳洗一新,扳着他的脸,百般叮嘱:“不管师父说什么,你只管听着便是,切莫发脾气失礼,否则,哼哼,我一个月不理你!”
他慢条斯理的应了声,打开门,携她走了出去。
膳厅之内,向南飞已灌了一壶茶下肚,见到那携手而来的两人,一肚子茶水顿时化为苦水。
“师父……”他的爱徒讷讷的唤他,立在面前,如一片羽云即要随风而去,而那风,便是她身畔那个称之为天子的男子!
他深深叹息一声,也不看孟寒,只盯住林惜惜,认真道:“你真的想好了?随他去那个地方?一辈子也不后悔?”
林惜惜亦是认真的点头。
“皇帝可是有三宫六院的,你受得了?”
“没有三宫六院,孟寒已遣散了后宫。”
向南飞愣住,旋即了然道:“所以你才跟他走。”
林惜惜再度点头。
向南飞怔了片刻,道:“你能担保他日后不会娶妃?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不成!他必须发誓,许诺这一生只娶你一个!”说罢,眼睛挪至孟寒身上。
孟寒淡然一笑,刚刚举起手,却被林惜惜一把抓了下来,对向南飞摇头道:“我不要他发誓。”
向南飞蹙起眉头,“你怎么这么傻?他乃天子,金口玉言,说了就要做到,这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林惜惜依旧摇头,浅浅笑道:“倘若我们日后的感情只能倚靠一个许诺方能维系,那我宁可不要。师父,当感情没了,一个许诺还有何意义?风吹即散的东西。他或许会因为许诺一生只娶我一个,但若是因为许诺而不得不为之,一个空壳我要着又有何用?我很贪心的,师父,要就要全部,连人带心,一样也不能少!”
孟寒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向南飞呆呆看了他们半天,喃喃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孙大圣说你在他面前撒野、兴风作浪,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
“师父!”林惜惜脸红的顿足,他倒戈得也太快了吧?
“唉——”向南飞长长叹息,“或许这就是你的命!你躲也躲不掉!既已如此,为师只能祝你一生幸福了。”
“多谢师父!”林惜惜盈盈含笑,抬首与孟寒对视凝望。
“咳咳,还有一个问题,”向南飞拉回二人注意力,“惜惜住得惯深宫高墙的日子么?”
林惜惜抿嘴儿一笑,“我可以经常出来,孟寒不会捆绑住我,而且,心是最重要的,他已把最重要的给了我,包括心灵上的自由,师父还有何不放心的?”
向南飞叹息无语,像所有待嫁女儿的父母一般,既忧心又安慰,许久方道:“我何时能看见你出闺成大礼?”
林惜惜面上一红,斜了孟寒一眼。后者漫声道:“回宫就办。”
“何时回宫?”
“不急!不急!”林惜惜连忙道。
“惜惜想在外面多待几个月。”
“几个月?难不成你要大着肚子大婚?”向南飞冲林惜惜大喊。
林惜惜羞得哑口无言。
孟寒则满不在乎道:“有何不可?惜惜若吃不消,生完孩子再完婚亦未尝不可。”
向南飞一呆,喃喃道:“也是也是,皇帝嘛,想何时大婚就何时大婚,许多妃子不都是生下皇子才得了封号?嗯,就这般说定了,生下皇子再大婚,也好看些。”
孟寒含笑道:“届时,你可以惜惜家长的身份去观礼。”
向南飞点头,“那是!那是!”
林惜惜见这二人你来我往谈论起尚无影之事,又好气又好笑,正欲推开孟寒跑掉,却听得大门口一番喧哗骚乱,不知何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