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门口一番喧哗骚乱,竟然涌进一批官兵,将众人团团围住,为首的头目大声道:“有人报官,此处混有一名恶迹斑斑的采花大盗,名叫向南飞!你们哪一位是?”
众人骇然变色,齐齐瞪向向南飞,后者唯有苦笑。
“师父!是谁在毁你名声?”林惜惜惊道。
“除了她还有谁?”
此时,一个清脆不失妩媚的声音适时响起:“向南飞,你还往哪里逃?”随着话音,缓缓踱进一个风流窈窕的美妇,不是云裳又是哪个?
“云裳!你不要逼人太甚!”向南飞横眉怒目道。
云裳悠然一笑,漫声道:“是你逼的我。喏,乖乖跟我们走罢!”
林惜惜原本对云裳并不讨厌,但见她无端污蔑师父清名,大为气恼,冷冷道:“你在做什么?拉郎配么?居然采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实在可笑!”
云裳惊讶的看向她,道:“你就是他的徒弟,叫做林惜惜的?”
林惜惜板着脸,不吭声。
云裳的眼光瞬间落在紧紧揽住她的孟寒身上,思索片刻,面色突变。“你……他……他是……是……”
“我是她的夫君。”孟寒截口,并微微一笑,“孙大圣随后就到。”
云裳眉头一皱,终于瞪了向南飞一眼,掉头而去。那些官兵愣了愣,俱亦步亦趋跟随。
林惜惜奇道:“他们为何如此听她的话?”
向南飞冷哼一声,不屑道:“还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男人个个听她的差遣,她深谙个中门道。”
林惜惜沉吟道:“师父或许是偏见?我看那云裳对师父倒是一往情深得很。”
向南飞面色微赧,瞪她一眼,道:“你莫拿为师说笑!那女子历来将天下男子视为掌中玩物,恨不得个个逢迎在身边,偏生有些男人便似苍蝇逐臭般投其所好!哼,她见我不吃她那一套,故而穷追不舍!”
林惜惜明眸含笑。“可是,我与她曾相处过多日,倒也未见她有何招蜂引蝶之举。或许她只是想以此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否则,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仍旧对你耿耿于怀吧?”
向南飞呆了呆,旋即连连挥手。“不可能!她只是想收服我,而后便弃之如敝履,我了解!”
林惜惜点点头,一面走向饭桌,一面漫不经心的道:“师父为何一直未成亲?”
向南飞一怔,蹙眉道:“她一个就让我对女人寒心了!”
林惜惜但笑不语。
一上午,林惜惜坐于空旷的大堂之内,闲得直打瞌睡,终于唤来二小,道:“为何这两日总不见病患上门?”
二小偷偷瞟了她身边悠闲看书的孟寒一眼,讷讷道:“呃,或许是……前日都看过啦,过去一拨就会清净几日。”
林惜惜蹙眉道:“又不是赶庙会,还需呼朋而来结伴而归么?”
“呃,这个……就不清楚了。”
书册合上,尚算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且去大门口守着,有病患上门需得及时通报。”
“小人不敢……不不!小人遵旨!”二小忙不迭跑了出去,脚步错乱,无着无落。
孟寒起身,顺便拽起林惜惜,道:“医馆有你师父坐镇,我们出去走走。”
林惜惜望望外面,天幕淡若琉璃,花影偷移,黄叶似蝶,追风而舞。不由频频点头,二人携手出门。
二人步出医馆不久,即见对面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匆匆而来,与二人错身而过之际,右手轻轻一抬,即又匆匆而逝。
林惜惜正自奇怪,忽见孟寒手中已多了一筒卷纸,正展开来看,不由嗔道:“是什么?你就不怕有诈么?随随便便就接过来?”
孟寒莞尔一笑。“是暗卫。”
林惜惜一愣,无语。
“惜惜,想去大理么?”他忽然问。
“大理?想去!想去!”林惜惜立时转嗔为喜,抱住他的腰,仰头道:“何时去?”
“明日。”
“好啊!好啊!”林惜惜便如一只小袋鼠欢蹦乱跳,拉过他的手臂绕在自己腰间,单足点地,向前蹦走,时不时停下来,举高两人手臂,轻盈旋转,裙裾飞展,宛若白莲。路旁桂花纷纷坠落,香飘四野。
“你不是不会跳舞?”孟寒眯眸问她。
“是不会啊,又没人教过我,不过,我此刻高兴,想跳就跳了。”
“很好看。”他拈起她青丝间散落的桂花,轻声低喃。
“比小蛮跳得还好看么?”林惜惜故意道。
“小蛮是谁?”
林惜惜轻捶他一下,“装傻!”旋即拽住他向回走,“赶快回去作准备!”
次日一早,留下二小及向南飞,一行人向大理进发。
坐在黑雪背上,林惜惜问身后的孟寒:“你那些暗卫都藏在哪里?”
“既是暗卫,自然是无人得见之处,我如何得知?”
“他们忠心可靠么?”
“放心,他们人数不多,俱是忠诚度极佳之人,除了我,无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林惜惜方才放下心。
到达大理已是初冬,但此处依旧温暖如春,香风扑面,秋水含烟,无限旖旎。因是少数民族居住区,风光自与别处不同。街道两旁竹楼林立,错落有致。
适逢集会,街上人流如潮,穿着各色民族服饰的人们流连忘返,如一条五彩缤纷流动的河。酒家饭铺,比比皆是。
邱圃等人自去安排住宿事宜,孟寒与林惜惜则穿梭于彩色人流之中,转瞬间,林惜惜已买了一堆当地特产把玩。
天色将黑,二人回到打尖的客栈,亦是一栋竹楼,较偏僻,座落于一片竹林之内,间或植有数株花木,枝叶扶疏,风来清香满溢。
玉兔东升,绣帘半开,照明月苍山远。二人携手漫步竹林,庭户无声,数点稀星渡河汉。
林惜惜痴痴望着明月,又望向身边的孟寒,一时心荡神驰,神魂俱醉。
来至竹楼后院,正中一张石桌,其上早已摆好各色瓜果美酒,二人一边品茗一边小声交谈。正是一片静谧,忽听得竹林外传出一阵嘹亮粗犷的歌声,霎时惊碎满地金波,余音荡漾。歌声甫落,一阵清脆动听的女音传来,不久,歌声此起彼伏,竹浪滚滚,热闹非凡。
“是对歌!”林惜惜兴奋道。
此地的少男少女有对山歌联姻的风俗,林惜惜顿时跃跃欲试。
“你做什么?”孟寒被她拉着向竹林之外跑去。
但见空旷的夜空下,点着旺火,一堆一堆,亮如白昼。一队男子与一队女子相对而立,唱得正热烈。只听一名少女唱道:
“圆圆的月亮挂天上,
哥哥呀,你立在火堆旁,
那悠悠的歌声呀,好像泉水叮咚流淌,
那明亮的眼睛呀,让月亮也失去光芒,
问声哥哥呀,
你有何心愿未偿?”
林惜惜听得有趣,嗓子阵阵发痒,竟然接口唱道:
“天上的月儿团团圆,
姑娘呀,你问我有何心愿?
人世间总有离合悲欢,
正如那月儿啊,
常常有缺也有圆。
美丽的花儿啊,
终会零落凋残。
我只愿月华常在,
明照千里,共婵娟。”
林惜惜歌喉天生,清丽婉转无比,竟将那些擅歌的少女比了下去,歌声甫落,一片静谧,半晌骤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绝。
孟寒则满面惊讶,痴了。
林惜惜看着他,杏面飞霞,软软靠入他怀中。
少男少女们忽然四下散开,手牵手,将二人围在当中,载歌载舞。旺火愈燃愈烈,火花劈啪作响,美艳绝伦,黑夜由此绚烂辉煌。
林惜惜缠上他的颈子,陶然醉道:“他们好可爱。寒,我好快活!”
火光映上他子夜般的瞳眸,如春水泛滥,纤纤素手抚上刚毅的面庞,心儿一如娇妍花瓣,百转千回,流香泛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