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话饮江湖 午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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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满星稀,街上人山人海,灯火通明相互辉映。

    “大哥,这扬州真是热闹繁荣!”芸娘趣意盎然。

    “确实,尤其是在扬州赏月却是别有意境,人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大概人们彼时会不由得想到杜牧的这首诗吧!”紫鸢倒是有些感叹些许的伤怀。

    身旁的薛仲看着紫鸢,那眼神似要将她看穿,紫鸢不躲也不避,她自若的迎向他探寻的目光。

    芸娘兀的脆声道:“大哥,看这花灯上的诗,上句是‘独上高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下句是什么呢?”她低头思量,可怜她平日对弄诗作对没兴趣,只看鬼怪传奇故事。

    一旁的春儿也是无能为力,她轻轻摇头不知该何解。

    “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紫鸢接出下句,淡淡的清愁蒙上她的墨瞳。

    “大哥好棒!老板,怎么样,对出来了快把奖品拿出来。”芸娘得意一叫,继而大叫老板,要花灯老板将事先许诺的奖品拿出来。

    紫鸢置若未闻,她轻轻的飘出那热闹的街边,她抬头仰望明月,那人孤绝傲然的背影蓦然浮上她的心头,欲寄相思千里月,溪边残照雨霏霏。

    “渊兄弟,你是否心中有牵挂之人?她定是位出尘佳人吧。”薛仲在她耳畔轻身说道。

    薛仲见东方渊此时抑郁不欢,不知何由见他神情惆怅,隐隐觉得他似乎有满腹的秘密不为人知。

    紫鸢酸楚一笑,幽幽不语。

    正在此时,一神色匆匆的男子向这边疾奔过来。

    “薛兄,慕容公子已经来到扬州了,有急报!”那人急急的说着。

    薛仲眼色一变,那人凑近他耳边窃窃私语。

    “不要急,待我回客栈再从长商量!”薛仲神色一重。

    “大哥,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小弟相助?”紫鸢看出情况不对。

    薛仲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好似才发现她的存在,那深邃的眼神象在思量,又似在考虑她是否所言非虚。

    半晌,他点了点头:“渊兄弟有这份心意,那就再好不过了,回客栈吧。”

    紫鸢明白,她就在刚才获得了薛仲的信任,看来武林却有大事发生了。

    薛仲迈开大步,箭步流星似的向前大步跨去。那报信人也急急的跟上去。

    紫鸢跟在身后,突然,她没留心与前面来人撞个满怀,一股男性的陌生气息窜入她的鼻间。

    紫鸢的身子险些绊倒,那人伸手把她的腰给搂住使她免于摔倒。紫鸢本想道谢,但她身形稳住后,那人却仍没有放手的准备。

    “渊兄弟,怎么了?”久久不见紫鸢跟上的薛仲急问道。

    薛仲看见那人,神色闪过惊诧,但随即隐去。

    紫鸢抬眼看去,不经意间与那人的视线对上,那双漆黑如神秘子夜的黑眸中,透著一种如寒冰般冷冽的光芒,在他冰冷却又隐含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注视下,紫鸢感到莫名的战栗。

    她迷惑的看着他,他英俊粗犷,那种凛然的高贵在他举手投足中尽显,与生俱来的尊贵与霸气逼面而来。

    “公子,没事吧,”他旁边的两个侍从叫道。

    “没事,走吧!”他嘴角略扬,放开环在她腰际的手,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紫鸢,就离开了。

    “走吧,薛兄。”紫鸢刻意忽略刚才的怪异的感觉。

    反倒是薛仲沉默不语,他低着头似乎在深思什么。

    屋外喧嚣热闹,屋内却是一片凝重,本来在花灯会上的芸娘与春儿也赶了回来,那房中还有一人就是名震江湖的慕容山庄少主慕容宣,看那慕容宣可能是拜慕容山庄盛名所累,年纪轻轻却是少年老成,长期紧锁的眉峰让他更显成熟,星目炯炯有神给他平凡无奇的面容增添分侠气。

    薛仲简短的为双方引荐后,屋内就陷入一阵沉寂中,唯有众人凝重的表情,沉重的呼吸回绕在室内。

    薛仲沉沉的叹了口气,看来有些事不得不说了。

    他神色严肃,本就刚硬的脸庞更显其强硬剽悍。

    “渊兄弟,其实开始我没有对你们说真话。”他说完这话,锐利的眼紧紧的盯着紫鸢。

    而紫鸢闻言平静无波,但她眼中的略微的波动却也透露了她些许的情绪。

    一旁的芸娘也感到事态紧急,她绽放足以让室内紧张气氛缓和的璀璨笑靥:“薛大哥,你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旁边的小厮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慕容宣凌厉的视线扫向他,那小厮登时又脸色僵硬了。

    “瞧兄弟这话说的,这还不至于。但现在我要说的事,兄弟可不能瞎开玩笑了。”薛仲脸上虽带着笑,但那笑意却未曾到他的眼里。

    “现在武林即将面临一场浩劫,这么多年来中原武林的和平都维系在天下第一盟——天下盟,日前天下盟老盟主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这也引起了江湖上有心人士的窥觑,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近来江湖上尘嚣上扬的消息就是要推选新任武林盟主,而地点也就是在扬州。”

    紫鸢提出疑问:“但为何选在扬州,扬州不是有名的烟花之地,莫非这件事另有曲折?”她一语中的指明其中的复杂。

    薛仲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渊兄弟却有真见解。你们也知道自宋王朝建立后,太祖皇帝连年征战,逐步实现中原的大一统,而我大宋的主要边患就当属辽和北汉。特别是辽国对我大宋一直虎视眈眈,我已查到日前有一股神秘的势力正在逐步渗入中原武林。”

    “是辽国!”紫鸢脱口而出道。

    薛仲的眼神透出欣赏之情,就连在旁的慕容宣也不由说道:“渊兄弟果然机智。”

    慕容宣接着道:“不错,那股神秘的势力却是来自辽国,但除了这,我们亦是对它一无所知。而这次的武林盟主的选举对于他们来说是他们控制中原武林的大好机会,他们又怎么会错过!”

    “武林盟主的选举迫在眉睫,三日内就会开始了,而此时朝廷也想趁机牵制武林势力,想要安排他们的人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意图以此达到控制江湖好汉的目的。”薛仲指出目前严峻的形势。

    “薛大哥,作为大宋男儿理应一腔热血爱国,这次武林盟主的推选一定不能让那些蛮子如意,江湖人就该用江湖的方式去解决,朝廷插手这件事是想借此削弱武林的声势,我们三兄弟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江湖有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理。”芸娘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

    “对,小弟说的是,我们三兄弟会支持薛大哥的。”在一旁的春儿也沉声道。

    她虽不喜轻言动武,事到关头,她也不会置之不理,即使是女子也有满腔爱国激情,更何况她并非寻常弱质纤纤。

    薛仲满面感激,慕容宣眼中流露激赏之色,他初见这三兄弟,他们虽然貌似柔弱书生且俊美异常,但依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三人他日定非池中物。

    “好,薛某先在这里谢过你们,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拳拳盛意。我和慕容兄义不容辞一战武林大会。”薛仲意气风发的说道,他举起桌案上的酒坛:“来,兄弟们,为我们在坐的干!”

    紫鸢也从木凳上腾的一下站起,揭开酒坛上的封条,率先一饮:“今日何其有幸,能结识薛仲大哥,慕容兄,来,小弟先干为敬。”

    在场的众人一时都激情豪发,皆高举酒坛:“干!为我们缘聚于此,干!为武林干杯!”

    “砰”众人的酒坛相互击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豪迈的激情在众人心中激发。

    寂静的夜色里,异样的气流在窜动。

    睡塌上的芸娘感到口干舌燥,她睁开迷蒙的双眼,起身下床到桌边取水,突然看到对面的铜镜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芸娘心里一惊,她假装不动神色,泰然自若的放下水杯,她蓦地右足一点,轻轻巧巧的一跃破窗而出,果然一道黑影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向前方疾驰而去。

    芸娘运气跟上去,夜色中,只见两道飞影在屋脊上纵横跳跃,倏忽间忽快忽慢,或停或顿。

    那道黑影飞到高处,立于脊梁之上,蓦地稳住身形转身正面相对芸娘。

    “你是什么人!干嘛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偷窥?”芸娘呵斥道。

    那人黑布套头,黑瞳冷冽,他没说话。

    见此,同立于屋脊上的芸娘一个俯冲上去,飞移间抽出步光,迎头就是一剑刺向他,那人身影鬼魅倏忽躲闪过。

    芸娘一惊,她猛地收势剑峰直转急下,攻他下势要害大穴。

    但他身影飘忽,整个人骨软,他的步法亦滑溜至极,运速极快,芸娘手中步光剑一斜,横削过去,这次却不容情。那人斗地矮身,剑锋从他头顶掠过,削剑气削下他几根毛发,相差仍有寸许。

    月光下只见芸娘与那人人盘旋来去,斗得正急,芸娘黑瞳精光一闪而过,她作势露出剑锋破绽,引他主动来袭,果然那人眼见芸娘破绽穷现,他横掌向前,五指变爪向芸娘面门袭去,芸娘纵原有准备也不免心里慌张。

    这是当然,时间女子皆爱美,何况是芸娘这般俏生生的美丽女子。纵使她天性顽皮,却也是不能免俗。

    芸娘左手护脸,以肘为盾,右手出剑一剑削向他发际,挑落他头上罩着的黑布,顿时芸娘脱口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芸娘初追那人出来时,便隐隐觉得哪里奇怪,原来是那人的头颅异常之小,竟只有常人的一半,且形状怪异似梨形。

    此时谜底揭晓,那人竟只有右半边头颅,面部残缺,但见他厚实的嘴唇,高隆的鼻子,圆睁的右眼这三处面部器官。这等诡谲怪异相比司马府所遇更甚,那人见芸娘看到俏脸泛白,呼吸沉重。

    他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如果那半张残脸也能称之为脸的话。

    “嘶——嘶——”的声音在浩瀚的夜空响起。

    闻声那人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终有些起伏,这暗号大概是召他回去之意。

    盈月清辉下,一细线从高空降下银光耀眼,冰冷凛冽,那半面人鬼魅的右足轻点,身子腾跃半个身子依附在那银线上,随那银线徐徐飘然而去,在这清辉朗月的夜晚,他大有羽化若仙乘风归去之感,但若细看那半面人骇然的头颅,他全身黑衣笼罩在深沉的夜色里,冷深深的只见半个头在空中飘,只怕寻常人见了,三魂也要去了七魄。

    而芸娘自那人离去许久,才恍惚回过神来,勉强镇定。

    当芸娘回客栈时,竟发现春儿倚在门边等她。

    “春儿,你怎么在这里?”芸娘疲惫的问道。

    春儿轻瞅她:“刚才出了什么事?我听到你房间传来不寻常的动静,过来看你不再房间。”

    芸娘沉默进房,春儿跟进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紫鸢坐在桌边。

    她清莹的眼眸满是关切,春儿亦然,她柳眉清愁。

    芸娘沉沉的出了长气:“半夜我起床喝水,突然发现镜中有人影,知道有人在房间外偷窥,我追出去,发现那人武功诡异神秘,更可怕的是….”芸娘缓了:“他竟然只有半个脑袋,是半面人。”芸娘回忆道。

    芸娘说完后只觉心中淤积尽除,恍惚间她发现有人在屋外窥视,又经过一番恶斗,且经历那等匪夷所思之事,此时她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几近虚脱,疲倦至极。

    紫鸢沉思象是蓦然想到什么,她抬头:“难道是关外几十年前盛闻的蚓人,据说他们离索群居,冷漠寡情。因为他们天性冷淡,即使在亲人间也是如陌生人般。”

    听到这里,芸娘倦意的眼眸似有些许的神采,春儿也感觉诧然,睁大黑瞳。

    紫鸢接着道:“令人感到惧怕的是,传言他们天赋异禀。据武林通史录载,曾有人将他们群而捕之,捆聚在一起,以刀将他们砍为几十段,以求一试传闻真假。”

    “啊!”春儿紧捂小嘴,难以置信。

    芸娘自幼爱看传奇收神志传,听到这里她迫不及待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她轻摇着紫鸢的胳膊。

    “诡异的是,当时掉落在地的断臂残肢,血肉碎块,在一阵急剧的蜷缩蠕动后竟粘合在蚓人身上,人们的反应由初始的欣喜转为害怕恶心。那些鲜血横流的四肢断臂,竟然真的重新长在蚓人身上,象是蚓人生来就有的那般自然,可怕的是那些碎块是无序混乱的粘合在一起。”

    紫鸢轻舒口气,墨瞳里有怜悯的水光泛动,但言语间也透露着丝丝入骨的惧意。

    “可怜的是有的人头上长手又长脚,怪诞却又骇然,那些造事人也被这恍然地狱般惨烈的惊吓的肝胆俱裂而亡。那片哀鸿遍野,书上仅只言片语,但其惨烈恐怖不想可知。”

    紫鸢可叹世人皆以为自己是他人命运的主宰,他们造出这般人间惨剧只为满足自我的好奇欲,荒谬的是他们无胆面对那惨烈不堪而走上黄泉路,一命呜呼也。

    深冷的寒夜里,听了紫鸢的这席话,绕是芸娘这般胆大的俏人儿也觉得浑身寒意直泛,一旁的春儿娇容也煞白了。

    此时三人在房内静坐不语,芸娘初始的盎然兴致也消了大半,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心情说什么了。

    窗外的寒风呼啸,房内的三人此刻却是睡意全无,看来这又将是个难眠的漫漫长夜了,一阵冷风令衣着单薄的春儿打了个冷噤。

    “怎么了,小心着凉!师姐,春儿快回去休息吧!”芸娘担忧蹙眉。

    “好,你也好好休息!近来事情也会越来越棘手!大家都要养精蓄锐!我们以后的路还长着!”紫鸢沉稳的抚慰。

    芸娘目送紫鸢,春儿出去,她看着沉沉夜色,想着刚才所遇的诡异之事,只觉恍惚间如发了场梦般,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似虚非虚,她长长一叹,谁又知道明天会是怎样,又会有什么样事情等待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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