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京我的夜生活:第四章:多伦多大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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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在多伦多混得很一般也很辛苦的移民朋友对我说,其实活在多伦多,每一天都不容易。他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老婆在一家香港人开的服装厂踩缝纫机。她老婆一周忙的时候要七天开工干六十个小时,他自己也打两份工,每天只能睡六七个小时。不过移民八年后,他终于按揭买了自己的房子,这是他对自己最大的安慰。觉得他的移民生活也有成功之处,那就是靠打工和三个孩子的牛奶金也能有房有车。

    我不怎么同意他的观点。容易不容易,其实只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和假象而已。混得特悲惨的里面,有的移民沦落街头成无家可归者成为华人报纸头条新闻,有的精神错乱,有的杀害自己妻子和房东,有的移民当着年幼女儿的面跳楼自杀,留下孤儿寡母。有的移民居然还被累死在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还没有钱去火化。真是林大了怎样的鸟都有了。或者人群就是鸟群,还有句老话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两头飞。

    但我依然在享受活在多伦多这一既悲伤又美好感觉。因为这是一个新世界,对于我们。既陌生又诱惑。

    我心目中的多伦多的季节,一开始是觉得冬天最美丽,因为这里的冬天特别漫长,有半年你都要活在暖气里。让你觉得你在修身养性,是长眠。雪景有的时候又那么优美感人。这里的春天和秋天几乎都是一闪而过。住满一年后,则觉得这里还是夏天好,和大多数多伦多人一样,喜欢这里的温暖和绿色世界。这里的树叶除了绿还夹杂红呀黄呀各种颜色,很有层次。种树的人一定懂艺术。

    夏天的多伦多,让我觉得是行走在喧闹又寂静的大峡谷里。尤其是在马路边行走,或者走在地铁站,两边的地铁呼啸着而过,以及DOWNTOWN的高楼的阴影下,高大的街车响着铃声缓缓来往。各种声音就个大峡谷的水声一样干扰我,养育我,腐蚀我,教育我。

    每周一次,我依然会坐地铁去和W约会。我会坐到Kpling地铁站,然后她开车来接我。我一进到车里边,我就会浅浅地吻她的嘴,我觉得她的嘴唇有股鲜花的清香,但一旦那嘴打开了,就没有那种感觉了。所以见面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吻她的嘴唇。害怕接触她的舌头。因为后一种感觉太真实,让人马上想起肉欲的味道。

    有一次夜深了,在我和W又一次完美做爱后,我突然痛哭了起来,这是我在加拿大多伦多的第一次哭泣。以前尿血打工,眼泪含在眼眶里,我都没有让它流出来。

    因为我发现她兴奋过后,有了不少衰老的感觉。我知道她跟我想要什么,但我却不能给她。我太恨婚姻了,变态得恨。我哭得很厉害,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在**后那么绝望。

    2

    夏天,W说她妈妈就要来多伦多看望她。时间可能为期一个月。她问我,老鱼,你以一个什么身份出现在她的妈妈面前?我想了半天,说以一个手法绝对美妙的多伦多华人按摩师好吗?

    她依然是微笑。说一旦她妈妈给我小费得上缴给她。因为她妈妈会很大方的。W了解我的按摩技术,知道只要我认真了,那一定是人间最大的享受之一。

    她妈妈来了,我不能随便去W那里了。我忽然间觉得自己是W的家庭生活的外人。她妈妈来的第四天,她当着她妈妈的面给我来电话,说她妈妈累了,需要我的上门服务。那口气有些冷,就和上帝顾客说的一模一样。

    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给她妈妈带一盆风信子花。那是一盆三色的风信子。因为我还是想让她妈妈感觉我是一个特别的按摩师。这是一种奇怪的表演欲。她是个大款,还是我情人的母亲。虽然,我知道以一个私人上门按摩师的身份,是不应该让我去买这盆花。

    W妈妈给我的感觉是那种骄傲但非常含蓄非常克制的女人,身材保持得很好,声音很年轻,但每句话,似乎都在提醒你,你和她在这个社会上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不同。她的人生比你的人生美好一万倍,这就是钱的力量。

    给她按摩的时候,我很努力,但感觉自己总不能发挥出来最好的水平,我最好的时候,别人的赞美是我在用心灵按摩,就连W也常说我的按摩技术要强于写YY文字。

    但那天,我似乎永远在用我的双手。我的手和这大款女人的身体隔着一种距离。而且,我心里也一直没有这样的感觉,这女人有可能会是我未来的丈母娘。

    按摩过程中,W的妈妈的话不多,就是问我,我是不是经常给W做按摩?我说有时候吧。她说,W现在这种年纪需要按摩和保养。结束的时候,她又要求我给她做了面部护最后是脚部护理。然后,她给了我两百刀小费,我以前拿的最高的小费是五十刀。W看见她妈妈付两百刀的时候,笑得特别会心,因为她一定在想,我让她妈妈完全满意和快乐了。

    我有点心理准备,所以当她妈妈说出最后那一句,我一点也不吃惊。

    她说,那小费是给你的风信子的,因为还没有一个按摩师呀发型师呀给她送过这样的花,她喜欢这花的名字。她最后说,我的按摩技术凑和。

    3

    W陪她妈妈去了温哥华玩了一周,据说在那里的大海边用捂臭的鸡大腿钓了不少大螃蟹。还去了渥太华和蒙特利尔。她妈妈最喜欢温哥华,说早年W应该移民在这里才好。还说温哥华的海景比多伦多的湖景好,真是的全世界最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W则说多伦多比温哥华好得多,因为她觉得多伦多,巨大但朴实,繁华并内秀。还是自己习惯居住在多伦多了,习惯培养出一种热爱。

    临走时候,她妈妈还道破机关,说看出她和那个手指清秀的按摩师不是一般关系。但她怀疑我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

    W说,老鱼师傅从不吃软饭的,从不花女人的钱。和她在一起也都是抢着买单。他是一个坚强的尿了血还去坚持打工的中年男国移。她没有说我写小说,因为她妈妈对搞艺术的人一贯印象不好。认为全是些花架子的男人,靠不住的。她妈妈最后和她说,男人,只要人好就没问题,反正,我们家有钱,缺真的感情。

    其实她说的也有错,我依然欠了一个叫艾月的女人的钱,虽然我为她去撞过车,别人看起来是扯平的。所以这一生我早发过誓,不会再欠任何一个女人的钱。可以欠爱情,欠一个身体,但不能欠钱,因为后者会让我一生都难过。

    W妈妈走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和W的约会,她居然借口没心情拒绝和我亲热。她说想考验我和她是否真的有爱情,是不是,我只在乎和她亲热。因为,我一看见她,就总是充满了欲望的样子。

    我活生生就把感觉憋了回去,在她家当了一天长工。帮她刷墙,吸尘,剪草,还洗了她一破一新两俩车。用最辣的辣油炒巨大的温哥华蟹,做龙虾生,用龙虾壳褒粥,采花园里W自己种的西红柿,还种明年才能开放的牡丹花,晚上则陪她上网打桥牌,帮她做成两副完美的满贯,一副还用了她不懂的双向紧逼近打法。引来其他三个牌友一阵喝彩。我同时教育她有时候要凭感觉去叫定约。要冒险但不能离开自己的感觉去冒险。这是桥牌中的人生哲学。那怎么去寻找所谓感觉,这就只能靠经验以及当天的心情。

    我觉得那天我忙得要死。据说加拿大男人周末在家就喜欢忙碌这些,园艺呀车艺呀厨艺呀。

    夜深后,我觉得累了,虽然我身体还有些感觉,但就想倒头大睡。W过来搂住我,说,你想吗?

    我说,我想明天的多伦多和我会是一个怎样的关系。然后,我歪头很久很认真地了吻了她,虽然感觉因为接吻又强烈了起来,但我忍了,我想让她知道,做爱或者说完美的做爱不是我和她关系的主要内容。

    4

    那段时间,我没怎么打工。有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多伦多闲逛,直到有一天,我真的在DOWNTOWN走累了,我停留在QUEEN街上,等待着夜晚的来临。我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候沉浸在南京大学的夜色里的那种感觉。

    我觉得我自由但并不潇洒。

    我恨自己英语不好,不然真的去多伦多大学读书,那会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其实我也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爱情,也没有完美的生活,更没有完美的城市。

    11点时候,一个很漂亮的白人女人来给我要火点烟。也许是夜色的掩护,我感觉她真的不错,就直勾勾看了几眼。她裸露的乳沟部分真是有绝色的感觉。她看我盯她看,就把手搭上了我的肩,问我,她美吗?要做爱吗?

    我真的心动了好几下,我还没和洋妞做过呀,总在这点上被国内的老龙们嘲笑白出国移民了,性爱上面居然水土服,不能为国争光,在西人女性面前显露一下来自东方的号称天下第一做爱高手的水平。我就问她多少钱。她说200刀一个小时,去她那里。她看我在犹豫,又主动降价说一百四十刀也可以,这是最后的价格了。

    那天我跟她回去了她住的地方,上楼梯的时候我的腿开始发抖。抖得我人都要崩溃了。我想起我还是童男的时候,第一次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剧烈发抖。我无法停止发抖,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这抖动发自内心深处。等她脱完衣服,我只好一边发抖,一边就掏出了一百刀,扔在了床上,然后逃了出去,当时我觉得我的腿都抖断了。我被人生之抖完全打败了。我知道这事情要让国内的老龙知道,一定会骂我和我的发抖给中国男人丢了大脸了。

    我冷静下来,想了半天,觉得是我和W的爱情在起作用,让我发抖,让我离开,这可能根本不是我个人的人性意愿。回到家,我给W打电话说,我想和她同居,想搬掉去她那里住。她似乎睡意很浓,说明天再说这个问题。

    然后,我在网上,找石头,她不在线,我写信说,我真的想改变自己了,因为我昨天几乎嫖了,虽然最后发抖抖得逃跑了。

    因为时差,正好北京的网恋夜色温柔尹小小在线,我又跟她说我差点去嫖洋妞,不过关键时刻,我还是清醒了过来,没有误入歧途。

    她很疑惑地说,你不是在多伦多有情爱完美的绝对情人吗?怎么还会跑出去偷食?

    我对她说,现在不流行把性和爱完全分开吗?那大洋马都脱光了。我还白掏了一百刀加币。我真可笑。很荒谬的感觉。

    她笑了,说你老鱼可能是真的不行了。居然在洋鬼子面前发抖!

    我呆了半天,说,我还是得有爱情,那怕是一点点爱情,假的爱情也可以,才可以有勇气去完美做爱,我有这毛病了。这就是所谓的多伦多变态吧。

    她说,那变态的多伦多也不让你改改所谓的没爱情不做爱?想做就做呀。不做白不做,做了也白做。

    我说改不了。我腐朽了。

    她说,那你回北京来和她聊天吧。

    我想起我以前和她网恋的时候为她流的眼泪,还想起和她视频的时候看见过她的样子,那真是一个绝对性感美丽迷人的女人,有完美的形象和内心,气质高雅流畅,内心优美深蓄得让我自卑不已,并一度完全占据了我空洞的精神世界。

    于是我说,好的。等我归去。在她面前决不发抖。

    凌晨的时候,我又一次颤抖了,因为我觉得爱情加上这多伦多掏空了我,我在多伦多,可能只是自己住在自己的躯壳里,居然去嫖也会抖得临阵脱逃。我还看见了被我挂在墙上的达利的那两幅画,画里的景象真的又抽象又逼真,完全就是我对多伦多生活的那种奇怪的感觉。也许,真的成了达利里那些变形的画中物体,就不舒服了。就会一生发抖。

    5

    石头第二天给我来信了,她还给我打来电话。我和石头刚开始在网上交往的时候,她有我的号码,我却没有她的。她说这叫单线联系。是女士优先的另一种方式。

    她说,老鱼你要怎样的改变,要真受不了去海龟吗?大把男国移在这里朝死暮想地幻想着灯红酒绿美女如云的海龟生活呢。你可以去珠海在你的海边涛声中继续描写你的中国夜生活般的生活呀,你不是在珠海有七个卧式的海景大屋吗?你可以等你的前同居八年女友眉丽环游世界归来吗?

    我说不是。我喜欢多伦多的。真的,这种喜欢非常本质,非常执拗。

    她笑了,说那是你舍不得你那一百万人民币买来的投资移民资格打水漂吧。她说那她给我指条路,那就是去和她一起打工。她帮我去和她的主管说说。多伦多,这里打工难受,不打工也难受。因为打工来钱,钱的感觉很温柔也很温暖。

    我说,去打工,不是又回到我以前的生活呀,没任何创新的。不过,我依然记得米的话,永远不要和钱过不去。赚钱是生命存在的一种最基本方式吧。

    石头也说,移民了,就不能老跟赚钱过不去,其实西方世界,比中国更金钱,更物化。这不值得大惊小怪,人家本来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啥叫资本?就是钱钱钱的意思。她说就是她所谓的社会学研究,研究来研究去最后也难以逃脱钱这个字。

    一个女性多伦多社会学硕士生这么说钱,多少还是让我有些意外。我开始觉得石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女人。

    过两天,石头又打来电话,是她已经和洋人管工说好,我直接去上班就可以,到时候就说我的名字和她的名字以及管工的名字就可以。也可以在那里直接见到她了。过去,我打的工都是一个小时,九刀,十刀,这回石头出手,是十二刀每小时。让我小有惊喜感。

    作为移民,你不能一直漫无边际的闲着,坐吃山空的感觉很坏。我为自己能再次下决心去打工居然感觉有些欣慰。而且是我的多大硕士生石头兄弟并肩作战。

    和网上的石头兄弟真实相见是在那间叫BODYBULE的中等规模的化妆品厂的车间里。这是我在多伦多第一次见网友。我以前也设想过和我的石头和快见面,我总以为那会是好几年以后某个黄昏时候的故事。在安大略湖的湖边或者街角咖啡馆或者她读书的多伦多大学,只是没想到是在她打工的化妆品厂。在这里,她是做兼职,一周三天,我则是做全职。

    在一个胖白人管工安排工作的现场,我知道离我不远的那个一笑有两个小酒窝的留短头发的中国女孩一定就是她。那天,她已经戴好工作眼镜,然后她又戴上口罩,那我渴望已久的酒窝就一下子看不见了。

    她属于是那种清秀甜蜜的女性。微笑起来会让你觉得生活真的很甜美。工作的时候我们一直没说话,只是视线撞到了就相视而笑。那种笑意,很真诚也很温暖。

    休息间隙,石头给我吃她带来的大橙,对我说,老鱼,虽然我见过你照片,但你样子和我想象得还是soudu.org有些不同。

    她说你干起活来,很清秀,动作细腻得犹如女人家。

    我说我本来就是中国一文弱书生。那里能习惯做这种生产流水线。

    她还说,她在这里已经兼职很长时间了,她喜欢在这里干活是因为这里会代加工一些世界名牌的香水和化妆品。她很喜欢亲手制造这些名牌的感觉。我说那可以偷偷拿几瓶回去吗?

    她笑了,说不能,次品也不能拿。老鱼,你可不能去偷,丢我们中国移民的人和我这个介绍人的人呀。

    6

    晚上,我说免了找工作的中介费,一定要请石头吃饭。石头说,你不是不会开车吗?那怎么在这辽阔的多伦多请女士吃饭呀?我说,我当你是兄弟,那就一起坐地铁去吧。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在多伦多坐地铁的感觉。后来等我学会开车以后,我还是怀念那种坐类似火车一样的东西穿越全部多伦多的感觉。坐在地铁上,我会觉得自己和多伦多这城市心跳的声音很近。我还喜欢观看地铁里上上下下的人们,觉得他们来自多伦多的四面八方,是这个城市真正的居民。而那些自己开车来往的人,我总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过客,是不能完全领会这种在黑暗和光亮中穿行的移民城市精神的。

    在地铁上,石头一直拉着我的袖口。我说,那你拉我的手呀。她一笑,说,她不想拉我的手。那地方是给W拉的。我说现在W叫我为她的每周一哥,因为我们基本每周约会一次,我和W是会拉着手走路的。

    然后石头低头看了半天我的手,说真的是清秀无比的手呀,和女人一样,真是适合去做按摩师。

    我大笑,说这也是一双真正的多伦多劳动人民的双手。

    然后,石头开始探问我我和W的关系,说她不理解这样的一种男女恋爱关系,好像没目的似的瞎恋。她说这多伦多人们很功利的,没有目的的事情是一种浪费。那我问她,在多伦多大学学习社会学是浪费吗?

    她又一次扭头看着我,露出酒窝地笑道,当然是浪费了,移民多伦多就是浪费生命。看着从网络中突然走到我身边的石头兄弟,我忽然沉默了起来。

    晚上,我们在一家著名的中国饭店狂吃自助餐,最后终于把胃给吃难受了。我都吃得有点直不起腰了。我觉得我在国内的时候吃东西也很清秀的,就是在珠海吃海鲜,也就是剥几粒虾,喝几口鱼汤。我最喜欢吃的是广东的皮蛋瘦肉粥,里面加点碎油条和榨菜,那是百吃不腻。现在看来,在多伦多做劳动人民后,连食欲都有了本质性的变化。

    其间,我问石头,说你和我说说你在北爱尔兰的男朋友吧,她依然酒窝般笑道,不说,那是隐私。我说你都知道我老鱼和W的那么多隐私了,这不公平。石头说,那是你们写小说的有暴露狂。

    快吃完的时候,石头说,老鱼你能和疯狂吃自处餐一样疯狂写小说就好了。她说,她喜欢看我写的小说。

    我说多伦多这里是我们华人的艺术沙漠。没人在在乎这些。这时候我还想起,珠海,其实那地方也挺艺术沙漠的。不如北京南京那样夜色和艺术感觉同样地浓厚。

    石头则来自北京,据说那里是中国的艺术之都。任何妄想出名的男男女女都直奔北京,类似美国美女帅男直奔好莱坞。

    我于是说,在辽阔的沙漠里做一只孤独的仙人掌或者一只偶尔路过的骆驼的感觉不好吗?有些美好的事情还是藏在心里好,例如我和W是如何相爱的。说出来总觉得不是原汁原味。

    石头又一次酒窝般笑了。她的酒窝真好看,让我看得有些走神。

    她说,你就会吹!和网络上的闻香一样,怪不得那么多人扔砖拍你。他们都叫你蚊香,妄想,说你是多伦多华人变态第一。还说以后她也要参与到那些砸死老鱼的网络行动中了,成为我最坚硬的对立面。

    晚餐结束后,我送石头回去,她住DOWNTOWN,我们又坐了地铁,她继续拉着我的衣袖,那是一段沉默的地铁。只有车厢和铁轨的声音,到站开门关门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古怪。我觉得我和她的脑子里一定都在想一起彼此毫无关系的事情,如同这地铁,多伦多,来自世界各国的移民或者上帝和普通人们的晚餐的区别。直到临别的时候,她突然大声问我,老鱼你想要一个家吗?我没说话,我被她吓了一跳,我闭住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她租住的公寓的大门后面。忽然觉得她的背影也有些古怪。

    然后我在原地楞了好一会,自己对自己说,这多伦多就是我的家,这地铁就是我的宝马车,我的人生就是我写不出来的经典小说。然后我又坐地铁返回,觉得自己的思想有时候就完全活在了地铁激烈又单调的声音里。

    我像崇拜多伦多一样崇拜起了冷酷快速的地铁起来。我觉得地铁是城市的血管,是城市内部冷酷的旅行者。有时候,我也像让自己变得和这地铁一样的酷,我会工作,会说话,会做爱,会上网,会给陌生人描述自己的情人,却远离一切真正美好的梦想和艺术。

    7

    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一个天生抗拒婚姻的男人。我虽然和眉丽同居过八年,但却没有结过一天婚。我还把婚姻视为人间毒品,是爱情的侩子手。到了多伦多后,我觉得似乎为我这一变态思想找到了证据,因为西人的离婚率之高是非常惊人的。可以这么说,没离过婚的老外,就是不成熟的老外,变态的老外。

    罗娜是我按摩时候认识的一个西人老太,她一个人住一个在玫瑰谷高尚住宅区价值上百万刀的大房子。有时候,我还一个月一次两次这么去给她做上门按摩,她算我最长也最忠诚的老顾客了。每次去她家,我都感觉,在多伦多能住上这样的房子,此生足已。她家里挂了好几个男人的油画像。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了,她说除了一个是她父亲,其他三个都是她的前夫。

    我英语还不能全部领会她的话语。有一个周末,我看老人家筋骨还算舒展,试着给她做了几个泰式拉腰拉肩的动作,让她忽然间觉得她自己的身体还年轻。她一高兴,她非要我留下来吃饭。因为她知_4460.htm道我在中国的时候写过点小说。她说要让我写她的故事。她一直以为她的人生故事是很了不起的。

    富裕的白人总是会在我们面前表现他们的优越感和仁慈,我知道他们其实他们很虚伪。一切就像是在友好地演戏。或者,任何善良都有局限性吧。

    那天晚餐上,她告诉我,她的第一次婚姻是和一个木匠,他们一起从英国移民在这里。他们生有一个女孩,等他们在多伦多居住满五年后,她丈夫开始酗酒。他们就离婚了。她的地二个丈夫是个牙医,有一天她回来,看见卧室里这牙医正和他的前妻在床上,于是她又离了,并得到了这套房子。第三个丈夫是个退伍军人,去朝鲜和我们中国人还打过仗,有一年,她想去中国旅游,那第三任丈夫怎么也不同意,说中国人看见了他们夫妻会用枪打他们的。说到这里,罗娜哈哈大笑,说其实她挺喜欢中国人。说没有中国人,就没有加拿大的铁路。

    罗娜说第三次婚姻的结束是因为她觉得她丈夫后来有了忧郁症。她比划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反正不是忧郁症就是精神病的意思吧。可能是我们永远的志愿兵战士永久地伤害了这个加拿大老兵的心灵。我特别注意了他的油画像,感觉真的是很忧郁很仓桑的样子。

    我大概弄明白了她的有关婚姻的故事,觉得老外的婚姻可是够脆弱的,他们是自我型的人,没有感觉就会分手,不会为了对方而勉强自己的,这和我们中国人不同。所以,在网上,我也总是劝我的北大网恋夜色温柔不要轻易离婚,中国人总是劝和不劝离,虽然我也算开明,还不喜欢婚姻,但总得一旦结婚了就不要轻易散了,虽然婚姻的结果都是亲情而没有了任何激情。

    后来,又在网上看见,说华人移民的离婚率也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我也不知道这数字是否能信得过,总觉得已经逼近了老外的离婚率。当然,华人中,不少是假结婚骗取身份,身份一好就离的,还有就是假离婚骗单身母亲津贴的,给这百分之六十的数字掺了不少水份。但真的在多伦多劳燕纷飞也是非常常见的故事。

    8

    我也问过石头对婚姻的看法,她说她没结过就没看法。不过她说,是女人都会向往披着婚沙走进教堂的那种神圣时刻。

    那段时间,我依然是和W保持着每周一歌的关系。我对W说,是不是我和她也快到亲情阶段了。虽然,当她微笑的时候,我依然会有少许天使飞临的感觉。有一天,她非要带我去教堂看看。她的一个台湾朋友叫老靓的很虔诚,说想让她和我一起去听听另一种心灵声音。那是一种可以作为人生依靠人生信念的声音。

    我知道,在多伦多很多华人信教,是为了交友和找工作,搞装修的可能顺便找生意,单身的随便找朋友,英语不好的随便练英语,目的总是不纯洁不虔诚。

    那天,W去教堂那里,估计是为了去看看教堂婚礼的感觉。我那时候已经开始明白了,骨子里,离婚女人W其实一直对另一次婚姻抱有极大幻想。她总觉得她一定能找到完美爱情和完美婚姻。

    所以,那段时间,她老批评说我和她的爱情是没有用的爱情。说得我心里很不舒服,暗想爱情就是爱情,难道也要分有用没用?

    在教堂,我没怎么听见所谓上帝的声音。却看见了W的那个台湾女友。那个女人总是做任何事情事先都要去问上帝。她从美国移民老多伦多,唯一财产就是从美国来的时候开来的一俩福特车。

    当时,老靓已经怀孕,和一个白人流浪汉教友,两个人也在讨论婚姻的问题。年过四十的老靓总是说这孩子和这孩子的父亲是上帝送来的。为此她万分感谢上帝。觉得上帝真的听见了她时时刻刻的祈祷。

    老靓来多伦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当然她也没怎么努力去找,因为她说上帝会安排这一切的。

    最惨的时候,老靓化光了积蓄,就住在了自己的车里,成了一个流浪女。晚上,住在车里,警察会来查。所以她一般是,玩上打一个咖啡馆的工,白天再睡在自己在共用停车场的车里。洗澡就开一个游泳池的证,在那里解决。

    W给她打过好多次电话,让她来住她的地下室,但老靓说上帝和她说了,要坚强,要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

    她怀孕后,W总是说,上帝还没完全抛弃她,给她了爱情和孩子。她说这口气很有些羡慕。我听出来话里隐含着她对我和她的感情的种种不满。

    那天,看见了教堂和怀孕的老靓,我忽然觉得教堂其实很端庄,但我要真结婚,我是绝对不会选这里,因为我觉得太严肃了,会让我觉得人生严肃的可以逼死我内心深处向往绝对的自由和空旷的感情世界。

    老靓后来的结局是,流浪汉男人和上帝安排的爱情突然人间蒸发了,白人男人中大把是那么不负责任的。可能上帝又这么安排她的人生了吧。好在因为她肚里的孩子,她可以申请这里的单身母亲补助了。也许还能住上廉租公屋,不用再睡自己的福特车了。不管怎么,在寻找上帝的过程中,老靓也并非是一无所有。

    得知老靓可能的结局后,那天,我又一次想起了教堂的严肃感。多伦多,是一个教堂林立的城市。也许,真的有人在看不年的地方安排我们的命运吧。所以,婚姻大事,也是瞑瞑中命运般的结果。据说,要一百年的缘分,才能修来今生共枕,可能要一千年的缘分,才能结婚吧。

    或者,我是在逃避人生中最基本的责任,我移民多伦多不是在逃吗,逃来一个自以为最遥远的地方。这个地方,让我和我的新爱情,总是喜忧参半。所以,我会认为人生是痛苦的,我们一定要珍惜一切可能的快乐。

    9

    所以,我也就更享受和我的石头兄弟在一起的时刻。因为和她在一起会觉得人生没有任何压力,她只是从网上突然走进了我的生活,她曾是我的亲密网友,却看起来依然是我最好的兄弟。看见她,我不会有任何情欲,也没有会勃起的意识。真的,我对天发誓。虽然她也算是一种气质美女。我总是说,她是我的妹妹加弟弟。

    在我打工的时候,我的视野里一般都能看见不远处的石头,虽然因为她不是来,但一看见她和她的酒窝,哪怕是在重复劳动的漫长工作时间里,只要看见她想着她,我就感觉有些生活,会是我人生中的一种快乐或者说是安慰。

    在那里打工最不爽的是每天要穿五,六斤重的铁皮安全鞋,感觉自己走路的样子,就是那个苦练马拉松的马家军奥运选手加铁甲战警多伦多版的样子。自卑的时候,就觉得更像鬼子进村。

    我们工头是一个东欧移民来的白人女人,声音很大,管得很琐碎很细也有些烦人。我们就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大嘴,而且当她面也这么用中文说她,反正她也听不懂。另一个菲律滨男移民同事,据别人传说他们俩可能去酒店开过房,偷过情,我们就叫那男人大嘴公。他听不懂中文,听到我们华人在一起老说大嘴大嘴的,还老问我们中文发音的大嘴该如何解释。我们跟他说,就是声音很美丽的意思。

    我刚到工厂。还发现一个中国男人总是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指手画脚的。一开始我以为他也一定是一个小头目,所以就忍了,结果石头告诉我,说不用理他,这里所有的中国人都不喜欢他,所以,他总是欺负新来的。他还因此有了一个外号叫唐人大嘴。

    因为中国人都不理唐人大嘴,所以他总是喜欢混在老外堆里。看那些老外说笑话,他也总是跟着哈哈大笑。后来,有一个从土耳其移民的同事,感觉唐人大嘴英语不好,可能是在装能听懂,就试探他,用英语很认真地对他说,你妈妈是妓女,你姐姐是荡妇。唐人大嘴听后依然是一贯的哈哈大笑,唐人大嘴在多伦多还真有一个老姐,弄得在场的老外们全部笑翻了。这事情也成了唐人大嘴的经典笑话。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在生产流水线上真的变成了一部机器。有同事问我,我那会的人生梦想是什么,我会说是变成时间老人,那样,我一眨眼,就从上班变成下班。有时候,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简单,不用动任何脑子。这样地活着,其实也可以。

    特别累的时候,我还有过自残的念头,把手伸进机器。那样就可以去领工伤躺到在家不干靠政府养了。

    休息时候,我就和中国同事坐一起,讨论如何才能在加拿大发财,大家总结的两种办法是,中649或者SUPER7,以及去做鸡或者鸭再就是种大麻。我们总是惊叹几十棵大麻就可以值几万加币,足够我们辛苦劳动一两年。

    问到多大硕士生石头小姐如果中了大奖会怎么办?她总是说,去买个岛。我则说,要在湖边或者玫瑰谷买巨大的房子,要有私家码头。私人泳池和网球场,有游艇或者帆船,最后还要养一黑一白两匹野马。

    石头笑了,说作家原来也是这么庸俗的。她还以为,我会印几十万本我的中英语版本的双语小说去街头免费派送,宣传我的艺术人生呢。

    我笑了,说,这个时代所谓的艺术,是下贱的东西。不值得去弄个家喻户晓,还是憋在自己黑暗的心里痛快。

    10

    我问过石头,在多伦多大学怎么选了社会学而不是华人传统的好找工作的会计呀电脑呀。她笑了,说这不用动脑筋的体力劳动不也是个好工作吗?我们女性可以练就苗条身材还有钱拿。

    那段时间,下班后,只要石头在,我们常在一起吃饭。她总是在离工厂1000米的一个大枫树下等我。她说怕同事看见了误会,说那样就是没吃到我这条老鱼却惹了一身巨腥,花不来。在生活中遭遇后,我和石头已经很少在网上再聊天。有时候想念对方的时候会通通电话,瞎扯一些和打工和中外大嘴有关的话题。

    石头说她已经是老移民,要带我真正地领略多伦多。有一次,她是带我去DOWNTOWN的大桥下看火车。让我想起来,小时候,老去看火车,还往过往的火车上扔石头。那时候,觉得火车,是一个可以带自己去另一个世界的庞然大物。

    在多伦多的市中心看火车是另一种感觉,而且,和看见地铁不同。地铁只是周游在这个城市内部。多伦多的地铁还不通四周几个卫星城市,和纽约地铁的规模不能同日而语。

    铁路则不同,这是真正去四面八方的工具。而且,早年华人还为修加拿大付出巨大牺牲。但那时候,加拿大是反华歧华的,华人入籍需要交人头税。那税一直涨最后涨到500刀一人。要知道,上世纪二十年代,500刀可以在温哥华的华人居住区买两套房子,可是真正的天价,要在今天,为了一个加拿大身份,还有谁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估计也就只有我老鱼这样的SB才会做。

    我同石头说,过去华人是被卖猪仔来这里,自己可以卖点钱,还免了路费。现在可不同,我们是自费来这里当劳工。例如我,一个所谓中国的中年艺术家,自费了几乎近百万人民币,才拿到了来加拿大合法打工的通行证。

    也许,喜欢出国的中国人,骨子里就是贱吧说到这里,石头马上拿出多大社会学专业口吻说,要不,怎么说社会在发展。你这种贱,拿社会学观点,也是一种进步。起码,你全面发展了解和世界和人生的贱的意义呀。

    我说,有的时候是在倒退。例如,我过去苦苦追寻人生中的残酷的诗意,这年头,不正在越来越少?人们行路匆忙,谁还会留意这个城市里最后的那些细节。加拿大的确是一个树上凿个洞,枫树上就能流出糖浆的好地方。但移民来好地方的人实在也太多了,终于,还是老话,哪里的生活都是艰辛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吧。

    石头,说,老鱼,你就安静地看一会火车吧。你不觉得火车可以象征这城市你所谓一直找寻的残酷诗意吗?

    她说,小时候,她最喜欢看的景色就是火车飞奔。那边时候,父母远在他乡,她觉得火车就是她的梦想。

    石头还嘲笑道,火车现在过时了。这东西不残酷就不诗意?你看看那桥在颤抖。城市也在呀。它就远去了。一点也不关心这个世界的进步的样子。

    她又说,对了,老鱼,你怎么不写诗了?

    我说,我现在连小说都不想写了,移民让人倦怠。多伦多,其实就是一本书,翻到哪页算哪页吧。心目中,其实我也只是崇尚诗意鄙视实际的诗人,包括鄙视我早年的诗人梦想。

    我觉得生活还是需要现实点。

    11

    其实,我觉得自己还是离石头真正的内心很遥远。她自己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和我说多少。她总是用隐私两字来挡驾我,其实,我也一直在好奇她的过去和现在。我的好奇心让我默默地坐在她身边,一边幻想,一边构思自己的模糊数学似的人生。

    石头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女人,但我总觉得她内心不会那么安静。她还说她只是觉得非常喜欢听我的故事,喜欢得她自己都有点觉得变态而且,喜欢网络上的我,缥缈感超过现实里的我,

    她觉得,现实里的老鱼,诗意总是不多。她说她都不敢去看现实中我的W的样子,怕她的幻想和现实会出现巨大不同而带来身体上的那种不舒服感,她感觉不舒服了,她就是会头痛,没完没了。

    我说她的头痛是给残酷的移民城市多伦多挤压的,我还老念叨,石头她没见过当年我为女人去撞汽车的时候是多么壮烈多么残酷也多么诗意。

    也许那个时代的中国,本身就很诗意。

    有时候,我会和石头去坐咖啡馆,她在那里写作业,我在那里发呆。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喝那醉人的苦咖啡。有一种法式咖啡,石头说是小资的喜爱,我怎么喝却还是觉得根本不够苦。苦咖啡,有时候,觉得有点诗意感。

    石头还带我去爬多伦多CN电视塔,虽然我感觉那气势远不如上海黄埔江边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不过在上面看多伦多的确别有一番感觉。你会觉得这个城市被绿色所包围,那些房子小得就像无数火柴盒。而DOWNTOWN的高大楼群又有一种逼人的气势。一切似乎离你很近,其实又离你很远。还有对面的安大略湖,其实就是多伦多的真正无边大海。

    她带我去多伦多艺术馆和皇家安大略省博物馆。在那些大师的真实作品面前,我也会感觉到羞愧和迷茫,我移民后,似乎没有了去面对艺术大师们的勇气。在这里,我真的几乎就沦落成了一个真正的农民工。艺术,只会在我睡着以后才去我的梦中和我身体里的另一个我说说话。

    那些话我醒后则根本不会记得丝毫。就是我一直所崇尚的诗性,有时候也会觉得那种美好,对我人生是一种永远的讽刺和伤害。

    而在那博物馆,最让我有点小小惊奇的还是这加拿大人不知道怎么弄来的埃及木乃伊,让我看见了失去灵魂的尸体就那么成了后人的展览品。也许那才是真正有关人生秘密的小说。当石头说,博物馆马上要兴建一个现代建筑时,我和她都有点郁闷,

    不知道,这个样子奇特的现代建筑会怎么出现在我们未来的多伦多市,我们看了设计,继续郁闷中,我对石头说,西方人的大脑里,真是存在着一个永恒的达利。

    石头说了,她可不喜欢达利和毕加索,她更喜欢莫奈,因为他的画更温暖更细腻也更女性主义。

    和石头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会常常想到W,并继续盼望每周一次的和她的约会。我会想,和W在一起,真是总是很缠绵,也许我们俩的情爱真的过份完美了。这种情爱,能有多少所谓残酷的诗意呢?

    石头说我反思的时候,像一个自大的傻瓜。她还总说要和我一起去看芭蕾舞天鹅湖,我说那老掉牙的东西有看头吗?

    她说,她喜欢那种能让她怀旧的故事。因为,女人毕竟都有天鹅情节。

    我歪头看了看她,觉得除了她的酒窝外,别的地方朴素得最多就是一只多伦多公园草地上灰黑色的塘鹅或者叫做大雁。

    不过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种诗意一点也不坏。

    12

    接着,就必须说到工厂的那次打架事件了。那一次事件一开始是由唐人大嘴引起的,他似乎抱怨石头一道工序没做好,石头又呛了他,就去老外那里告密。工头不在,他就和一个印巴大胡子说了。

    印巴大胡子就跑过来说石头,还说了脏话。我就冲了过去。一个异族对我的石头兄弟说脏话这是我所完全不能容忍的。

    然后,大胡子一拳就打到了我的脸上,是太阳穴的位置。然后他的亲兄弟同事,另一个大胡子也冲了过来,也是一拳打了过来。他们小看我们中国男人了。以为是一种男人中的鱼肉。石头开始尖叫,而唐人大嘴则溜开去寻找工头。

    我下意识地还了手,我知道在石头面前,和其他各种国家的移民工人面前,我不能丢我们中国男人的脸,尽管我是一个双手清秀的文弱书生,但我丢不起这个不还手,只会去报警的男人脸。

    我少年时代练过点功夫,会一些中国的形意八卦掌,青年时代还练到跆拳道红带。所以我的还击也相当有力,。

    混战中,石头抱住了其中一个人,这时候的石头,凶狠得犹如一个男人。使我有机会出了几记非常狠狠的老拳,我打伤了其中一个的鼻梁,非常重创他,弄得我满手满衣袖是他鼻子里喷出来的血。

    事后知道他的鼻梁被我打断了。

    不过,这场斗殴还算理智,大家都没使用铁头安全鞋蹬踢对方,不然肯定不出人命也得重伤。

    马上,工头和其他工人赶了过来。拉住了我们。然后谈论要不要报警。这里在加拿大打架是很严重的事情。是可以拉去坐几天牢的还可以处于罚款,因为涉及了人身伤害。他们还回去反复看了录像。因为工厂里有监视工人工作现场的摄影头的。

    等情绪平静了些,最后我们大家一致都决定不报警了,因为他们是先动手,而我又打伤了他们兄弟中的一个。这样有点扯平的意思。工头说,等经理看了录像再处理我们。

    然后,我和石头就打了卡,提前离开了工厂。

    我们静静地坐在附近的一个咖啡馆,我忽然发现我的眼框里全是泪水,我强忍着,我还不敢说话,怕有梗咽。我憋了半天,说了句,刚才应该把那唐人大嘴随便也打了。

    石头说,你打了他,他就肯定要报警了。你当你是华人强人李连杰了,不过,看不出,你还真有点骁勇。没想到你也能该出手时就出手。算是一个好汉移民。以后,她的爱尔兰留学的男朋友抛弃了他,就派我去打他。

    我的太阳穴继续剧痛着,我忍不住要去揉,嘴巴也被打破了。我非常勉强地笑着说,刚才,我一点也没给咱中国农民中年男国移丢脸吧

    石头也笑了,露出了我最喜欢的酒窝,然后拉了拉我的衣袖,她还发现那衣袖上还有不少血迹。

    冷静后,我忽然觉得,移民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呀,我突然觉得丝毫不明白了。是这么来看世界的吗?居然一个所谓的中国没落艺术家已经混到要在一个工厂里和一些印巴劳工要大打出手,去火拼,虽然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些坚强,也有些委屈。

    看着我满脸创伤的样子,其实石头的眼泪早就流了几回了。

    最后她说,我和你都不要回去了。

    就这样,我和石头结束了在一个工厂共同打工的日子。我在那里的时间一共是大约四个月,我在那里赚了大约八千刀,合人民币五,六万块左右,百分之百的血汗钱。最后为这钱还和印巴移民兄弟火拼殴斗了一场,很是传奇和悲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