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哪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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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左念讶异道。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左公子如此错愕,似乎是不欢迎我?”女子捂唇轻笑道,额间一点朱砂似血,衬着盈白擢素手,中 文首发魅丽绝伦。

    “怎么会?璇姑娘是符庄主眼前红人,近日又立此大功,在下该道声恭喜才对。”虽对眼前女子无甚好感,左念还是保持生疏的客气,“璇姑娘在凤玄宫内应多年,自该得到符庄主的器重。”

    这个女子,正是不久前伤了凤轩也的璇己。

    “伤了凤轩也,是璇己运气好罢了。他早就开始怀疑我了,我也只能先下手为强。要知道,男人在床上,正是防备最弱的时候。”璇己有些自得的笑道,“只可惜,没能杀了他。”言罢,脸上现出惋惜的神色来。

    “不知璇姑娘此次深夜前来,到底是所谓何事?”忽然不想再见到那张明明足以魅惑天下,却让他产生不好回忆的脸。左念转身而立,将不屑与痛恨掩藏进深不见底的双瞳内。

    身后氲来习习香风,随即肩背处紧紧靠上了一处高耸的柔软,有温软圆润的触感抚上腰侧,轻轻揉捏,有技巧的挑逗。

    “小念,这么多年了,我可是很想你呢!”哝哝软语响起,耳垂被热气若有若无触碰,让左念倏地僵直了身体。

    他狠狠推开缠在他身上的璇己。

    “璇姑娘,请自重!”当年以为是自己可以全心相交的朋友,却在最无助的时候给了自己致命一击,从此情谊全断,只当从未相识。

    “小念,你何必如此无情?我可是一直都很想念小念那青涩的样子呢!”璇己嗔道,眼波流转,如魅似惑,“想要又不敢要,囔囔叫着璇姐姐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的紧。”

    一声“璇姐姐”,在左念听来却是满满的讽刺。当年的事,他已经不想再提起了。

    “啊,我差点忘了!”璇己巧笑晏晏,忽而惊呼道,眼中却是戏谑,“我忘了小念是非男人不可的,被管盟主调教了这么久,想必这前面已经不行了吧!”说完,眼神向下,意有所指。

    强自平复心中怒气,左念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璇姑娘到底是为何事前来?若只为调侃侮辱在下,在下恕不奉陪。”

    “小念长大了,怎变得如此无趣?真是不好玩。”璇己似有微恼,轻袖婉转,纤足点地,“我听说此处有故人,特意来送一份‘大礼’。”

    清喉娇啭,却是带着恨意,“顺便看一出好戏。”

    ******

    远处晨光浮出黑夜,一线迷蒙白光划开天与地的相接。

    一宿未睡。

    管覃坐在案前,只是看着桌上摊开的卷卷画轴出神,如此已是一夜。

    画中之人,或笑或恼,或愁或醉,仪态飘飘,遗世而立,皆是一人。

    那让他无时无刻不心念着想之人。

    他明白自己只是一时恼怒才将那人关进了牢里,转瞬他已后悔。那人身体孱弱了些,怎能受得了牢中饥寒。

    也罢,已将他关了一夜,这就将他接出来吧!

    想毕,身影忽闪,房中已无人影。

    ******

    看着站在眼前目露淫光邪笑着的男人,我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身上衣物已破碎,零散挂在身上,神智也是昏昏欲散。

    就这样受辱于此么……

    还是死了便好……

    “凤漓之,管盟主已经将你交给我们兄弟俩了。你若听话,好好伺候得我们兄弟舒服,我们就给你留个全尸。”

    男人弹了弹自己胯间蓄势待发的昂然雄物,眼中是赤裸裸的淫欲。抓起委顿于地之人的发,将那人按向自己胯间。“我们兄弟的好东西,你就好好尝尝吧!”

    嘴中被强制塞入腥臭的性器,深顶入喉的抽插激起阵阵反胃,有口涎从合不拢的嘴边滴落。被迫仰头吞吐着男人的雄物,趴伏在地上身体是如此的沉重,仿佛再也不属于自己。

    头顶男人淫亵的满足声引来另一人迫不及待的动作。

    身体被人摆成一个屈辱的姿势,然后双腿被用力拉开到最大的程度。

    “大哥,这凤漓之也不知被人操过多少遍了,不过也算是个尤物,今日总算轮到我们兄弟两好好享受一回了,哈哈哈……”身后传来另一个男人淫邪的笑声,有坚硬的灼热牢牢抵上了那处入口。

    难以抑制的厌恶让我无意识地挣扎,但被牢牢禁锢的身体却是无法移动分毫,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的兽欲。

    身后之人开始用力挤进我的身体,肉体渐渐被撕裂的疼痛侵袭而来。所有的感知突然变得无比清楚,清楚地告诉我正在发生些什么。

    果然还是死了比较简单吧……

    门口的铁门突然倒塌,猛烈的狂风飞卷起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身前之人一声未吭就向后倒去,而另一人仍保持着插入一半的姿势重重地倒在我身上。

    四肢再也支持不了身体的重量瘫倒在地,然后埋在股间之物被抽离,身体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一见到眼前场景,管覃只觉肝胆俱裂,有无法言喻的心痛侵袭全身。一掌毙了那二人,将满身凌虐痕迹的心上之人紧紧抱进怀里,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搂着他的手也因为极端的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

    只是一夜,他竟然就遇到了这种事。而他,竟是来迟了么?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来接他,他又会遇到怎样的遭遇。

    他无法忍受,自己一心呵护的人,竟然被人如此糟蹋。

    是谁敢在他的地方如此作恶……

    不能饶恕……绝对不能饶恕……

    那人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神智依然是清醒着的,只是眸子中再也映不出任何情绪,只剩下无尽的死寂。

    “原来,你竟是打算这样对付我……”片刻之后,他轻轻吐出一句话,却是了无生气。

    “漓之,我……”他想替自己辩驳,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是自己将他关在这里,给了那些奸恶之人可趁之机,才让他受此折辱。

    终归还是自己的错。

    脱下外衣为那人遮住身体,也不再言语,只是将他横抱起来,默默走出牢房。

    此时才发现,怀中的身体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消瘦,如此脆弱。

    琉璃灯一盏又一盏,亮了又灭。淡淡的光晕看在眼中,却是虚晃一片的苍白。

    被管覃抱在怀里,一直期望的昏迷迟迟没有到来。头枕在他的臂弯中,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他坚毅的下巴,线条流畅的脖颈沿路向下隐没于绣着银色云纹的领口。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沿着脸颊流进嘴里,满嘴的苦涩。

    是我的错觉么……他竟然,哭了?

    睁大眼怀疑地望向他,却又有一滴落进我的眼里。眼中便迷茫了。

    管覃,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为何我会看不透你……

    他没有把我抱回怀碧阁,而是将我带到了他的寝宫尘风轩。

    将我轻轻放在床上,他转身朝门外击掌三声。风声起,眼前马上出现了一个暗卫。

    “主上。”来人单膝跪地,甚是恭敬。

    “限你一日之内给我查出今日之事是何人指使,还有……”他一顿,眼中暴虐骤起,“将牢中那两个畜生的尸首拿去喂狗!”满身散发的凌厉之气震得那暗卫浑身一颤。

    “是。”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暗卫,虽心下诧异这平素尔雅的主上怎突然变得如此不同寻常,面上却是丝毫也没有表露出来,领命之后随即离去。

    管覃随后又将我抱起走向卧房后的浴间。

    任他将我早已无法蔽体的衣物脱去,身体轻轻滑入池水之中,漫过了身上的痕迹。

    他倾身拿了一块软布替我擦拭身体,虽一直闭着眼不去看他,却更为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手游走在身体各处。

    脑中忽然记起当初他在柳尘居为我清洗时的画面。那时我被迫委身于凤轩也身下,是穆青阳发现了因伤病而昏迷的我,并一直照顾我。如今相似的情景重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而穆青阳,只是他为靠近我所用的一个化名罢了。

    制住他要深入我后穴的手指,我抬头直视他:“我自己来。”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放开我站在一旁。

    毫不避讳地向后仰靠在池壁上,分开双腿,将手指送入自己体内。好在方才的暴行只是让我受了点伤而已,体内除了一点鲜血,并没有男人的浊物。

    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自己体内探索的怪异,我自嘲地轻笑一声,却不经意看到了管覃瞬间紧缩的瞳孔。

    果然……

    心下了然,嘴边的弧度便大了些,却刻意忽略了心底深处产生的一丝丝的怅惘。

    见我清洗完毕,管覃犹豫了一下还是伸过手来想要扶我,却被我甩了开去。扶住池壁勉强爬上岸,我摇摇晃晃地走过他身边。有水滴顺着身体而下,在大理石地砖上留下了滩滩水渍。

    面对着他仰躺在一张软榻上,双腿分开放上两边的扶手,将私处没有遮掩地呈_38605.html现在他眼前。

    我半眯着眼,朝他魅惑一笑,“管盟主,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其中发掘些什么。

    温泉水蒸起的水汽弥漫,使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切,而真与假,却总是在一念之间。

    半响。

    “什么?”他说,嗓音已有些干涩。

    我又笑。

    “你想要我的身体吧?我让你做一回,然后你放我和莫秋走,怎么样?”

    他一怔,眼中的情欲被哀伤失落等情绪掩盖。垂下眼,握紧自己的双拳,松开,再握住,再松开。

    时间有些凝滞。

    他忽然抬头向我走来。

    我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双手紧抓住扶手,指甲在木质上刻下一道道划痕,却依旧控制不了颤抖的身体。

    从头到脚突然被一张薄毯满满裹住,然后身体被凌空抱起,耳边传来他极力压抑的苦笑。

    春宵阁。暖春宵。男人寻欢处。

    清幽小室内,一盏琉璃宫灯,一鼎象牙香炉,和着若有若无的香气,犹如迷蒙的江南烟雨,朦朦胧胧,让来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白色落地素纱帘帐后,白衣人和衣侧卧在香妃软榻上,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小憩。

    来人在帘帐前站定。

    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闭合的一瞬间,所有的莺燕之声、欢声笑语便被隔绝在了外头。

    室内悄无声息。

    “管盟主,没想到你真的会来。”白衣人冷冽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尚未睡足的慵懒。

    “凤宫主诚诚相邀,我当然会来。登位大典上凤宫主所送大礼,实在让管某记忆犹新。”管覃上前一步拉开素纱帘帐,直视那仍旧躺在软榻上之人。

    “果然好胆识!”凤轩也轻笑道,优雅起身,素白长衫如云,赤裸双足踩在白色狐皮毯上,发出细碎声响。执起一盏玉杯在手,轻呷一口,却是不语。

    “不知凤宫主邀管某来所为何事?”管覃双手抱胸斜靠在墙柱上,只是不想再去看那与那人极其相似的容颜。

    想到那人,会让他心疼。

    “我请管盟主来,是想告诫管盟主:管好你手下的狗。”清俊的眸子一抬,虽是带着淡淡的笑,却掩不去眼底的冷。

    知道凤漓之在管覃身边之后他一直派人紧紧掌握那人的动向,谁知竟听到那人近日所受遭遇。想到此事,凤轩也就恨不得亲手将那些畜生大卸八块。如果不是时机未熟,他早就不顾一切将那人抢回来,牢牢守在自己身边,何苦再日日受这相思之苦。

    “那些并不是我的手下。我已查明,此事是璇己搞的鬼。”提到那个女人,管覃只觉可恨至极,“这个女人,我迟早不会放过她!”怒到极处,一掌拍向墙柱,墙柱磕嚓一声有了碎纹,从房顶梁柱上扑棱棱掉下一些碎末来。

    “璇己?呵呵,那女人与你们不就是一丘之貉。”凤轩也冷笑道。他早就知道璇己是符雷安插在他身边的一名眼线,为不打草惊蛇,他故意装作不知,不想却害了凤漓之。

    “凤宫主,既然你明知她是内应,为何又会被他所伤?”管覃冷静下来,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深笑,“难道真如世人所言,一向处事狠利的凤宫主为女色所迷,失了心智?”

    “哦?你又怎知我是真的受了伤?”凤轩也漫不经心道,轻轻把玩着手中玉杯,“符雷和管潇两个老狐狸,知道我受伤濒死,就以为可以把我凤玄宫连根铲除了么?呵呵,真是愚蠢至极。”

    凭他如今的功力,区区一个符雷和管潇早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为了调查出当年之事到底是谁主使,管潇和符雷也活不到这么久。

    想到此处,他微微扬起嘴角,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凛冽之气。世人皆知凤玄宫主处事狠利,如果换做他人此时恐怕早已昏厥过去,但现在站在他面前之人却不会。

    两人皆是人中龙凤,心念之间也皆是一人,却也是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害得那人痛不欲生,只是他们谁也没发现,自己与对方是多么的相似。

    “凤宫主,你可还记得穆婉玉?”管覃忽然出声问道。

    “穆婉玉?不知。”凤轩也自少年时期初尝情欲以来,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身边男女如过江之鲫,他也从不会去记他们每人的姓名。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人的领地。

    “呵呵呵,你果然不记得了。你可知,穆婉玉,她是我母亲!”管覃笑道,却是凄凉,“我娘她生前心心惦记着一人,却得不到那人回应,最后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这场情债,该由谁来还?”

    从小就以为母亲是被人害死,从此只为报仇潜心苦练武功,更不计任何代价登上盟主之位,甚至狠下心来伤害那人。那日无意在母亲遗物中找到一封隐匿的书信,知道了一个被遮掩多年的秘密,这才发现,自己有错得多么离谱。

    “你母亲?呵呵,我从来不碰有夫之妇,你母亲与我何干?”凤轩也大笑道。这管覃多年来与他作对,竟是为了如此滑天下之大稽的缘由?

    “你的移魂之术早已炉火纯青,你又何必在此狡辩,凤玄野!”管覃怒道。

    “你说什么?”长笑戛然而止,凤轩也起身站定,尖利冰冷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那人。

    两袖被内力灌满,无风自鼓。琉璃宫灯壁上有细细裂纹产生,倏地裂成了无数碎片。整间小室只剩一盏幽暗的烛火,更显昏暗。

    杀意,无可遏止地倾泻出来。

    “说,你知道些什么?”凤轩也冷声道,眼神阴鹜,毫不掩藏浓浓的杀意。

    虽然与现在的名字音近,但凤玄野这个称呼,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听到了,如今听来,竟显得有些陌生。

    “当年你明知凤漓之喂你的药中有毒,为何还会喝下?只因你已用移魂之术控制了凤轩也。精神力越弱小,就越容易受到控制,凤轩也年幼,就成了你的魂盅。移魂移魂,可怜漓之就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虽说着让自己也震惊至极的话语,但管覃面上丝毫未露情绪。

    每个人都只是想要拼命掩藏皮肤下的伤口,他这样,凤轩也这样,凤漓之也这样。殊不知那伤口得不到救治,正在慢慢溃烂,最终到达永远也无法愈合的程度。

    凤轩也看着他,只是看着,满身戾气渐渐消散。那眼神,有些模糊,带着让人无法参透的情绪,却让人再也无法忘记。

    “你走吧,我累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满身的沧桑和疲惫从那年轻的身体里流露出来。慢慢走回香妃软榻,躺下身,闭上双眼,思绪百转又千回。

    他一直想知道,这新的一世,到底是轮回还是结局?

    可是没人能够告诉他。

    两个人一次又一次的相互伤害,到底是出于爱,还是恨?

    无从知晓。

    终究是有很多不一样了吧……

    “出去以后,替我将门关上。”轻轻一句之后,那白衣之人便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再无动静。

    合上门,那幽暗的小室之外,便是另一个世界。

    灯红酒绿,瑶瑟生香。

    锦衣人站立半晌,终于缓缓离去。那背影,衬着这香暖之地,却是落寞。

    “管覃,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刚回到别院,管覃正想去看看那人,却被左念拦住了去路。

    “去了哪里,与你无关。”只是心里苦闷,不禁加重了语气。可一看到左念那张受伤的脸,心里就产生了些愧疚,不由放软下来。

    “小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左念笑着抬起头来,眼中有晶莹流光一闪而逝。只是笑着,只是因为不想让那人看到自己脸上的寂寞。

    “他……没事吧?”自那天见到璇己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做出些什么事来。那女人的恶毒,他是亲身见识过的。

    “他很好,你不用担心。”那日他答应等身体好了以后放他走,那人的身体就真的慢慢有了起色。脸色红润了些,抱着他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那么硌手了,只是依旧冷冷的,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那就好……”左念想到自己来找管覃的目的,忐忑不知如何开口,“……符庄主来了,正在议事厅与管叔一叙。”

    眼神一凛,管覃看着议事厅的方向,坚毅的眉头不留痕迹地蹙起。

    那个老家伙,终于还是来了么?

    “小念,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心里马上有了计较,神色虽依然淡淡的,却有丝黯然浮上了眼。

    左念颔首。等他离去之后,管覃抬头静静看那繁斗星辰,良久。身形丝毫未动,只有夜风从他的身边经过,扬起了发丝与衣袂翻飞,却吹不散那一抹惆怅。

    “少爷。”有一个身影渐渐靠近。是小林子。

    “我吩咐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管覃问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却又似乎有哪里不同。

    “回少爷,一切顺利。”

    “好,你下去吧。”说完,再无犹豫,管覃径直朝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

    “管盟主,老夫这次来,是想向盟主要一个人。”符雷抱拳道,似乎势在必得。

    “哦?是谁?”假装不知对方的意图,管覃接过侍女送上的香茗呷了一口,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凤玄宫前宫主,凤漓之。”

    “符庄主怎知他在我这儿?”管覃睥了一直站在符雷身边敛眉垂首的璇己一眼,眼中凛光一闪,又毫不在意地掩了去。

    “老夫据下人禀告,说凤漓之就在此处,还望盟主将他交于老夫。”

    “凤漓之是管某的客人,世人皆知雷鸣山庄与凤玄宫有嫌隙,我又怎能将他交给你?”

    “覃儿,难道你真的对那凤漓之……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害死你母亲的吗?”此时一直坐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管潇暴怒道,眼神犀利,“这些天我一直容忍你胡作非为,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可别忘了你与符小姐的婚约!”

    管覃一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关爱,只把他当做报仇工具的父亲,幽深的双眸中不见丝毫情绪,可手中玉杯已有微不可见的细纹。

    空气有一瞬间不自然的压抑。

    “覃儿不敢。覃儿只是假意接近凤漓之,以他为筹码来对付凤轩也而已,并无他意。”管覃低声道,“今日已晚,若符庄主要人,大可明日将人带走,我自不会阻拦。”

    “那自然最好不过。”符雷捻须而笑,身旁的璇己不知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便更是得意。

    “覃儿尚且有事,就先行告退了。”不想再面对那些面孔,也不等回答,管覃径自大步离去。

    直到管覃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管潇也尚未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管覃方才的那个眼神,像极了那人,让他不自觉一怵。

    果然是因为……吗?

    呵呵呵,那又如何?这个秘密,你们到死也不会知道。

    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管覃走进尘风轩的时候,凤漓之正在和一个侍女说话,脸上淡淡的笑意却在看到他的瞬间消失无踪。

    侍女朝管覃行礼之后便自行离去。

    心里苦笑一声,管覃上前搂住那人,轻声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被他抱在怀里,身体略微有些僵硬,又马上放松下来。这么多天以来,他总是动不动就把我搂进怀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抱着我睡,却什么都不做。

    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半夜醒来,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眼中流露出的悲哀让我也止不住的心酸。

    管覃,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要爱我?

    即使有阴谋有伤害,我也已不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让我微微一怔,这才发现我竟无意间把话说了出来。

    “什么为什么?”管覃笑道,替我脱去外衫,扶上床躺好,“时间已经不早了,快些睡吧,不然你明天又要没精神了。”

    习惯性的转身向右,背后立刻靠上了一个温暖的躯体。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却和往常不同的微微用力。

    “转过来好么?让我再好好看看你。”耳后是他温热的呼吸,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顺从地转过身去,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今天的管覃,太失常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刻进眸子中去一般,然后朝我淡淡一笑,托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捂进怀里,“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片空荡,只有在床铺上留下的一些细碎的压痕。

    管覃,已经离去很久了。

    没来由地觉得有些茫然,我坐在床上,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不多时便有侍女敛门而入。

    “先生,请洗漱更衣。”为首的侍女碧珠对我行礼道。

    站起身,张开双手,她们便服侍着为我一一穿上衣物。

    一件在腰间和束领处绣着银素柳纹的广袖束腰长袍,外罩一件用浅蓝丝线织就云纹的纱衣。与平时差不多的装束,可是又隐隐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习惯性地拿起惯用的那支乌木簪,正要簪进发里,却被那个叫小七的侍女夺了去。

    “先生,少爷特意吩咐了,让您用这个束发。”小七朝我神秘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刻着凤纹的祖母绿琼玉簪子。这支簪子,我曾经在管覃母亲的画像上见过。他要把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送给我?

    “你们少爷呢?”看着镜中气色已明显好了很多的自己,我问道。

    “少爷他一大早就出门了,并不在府上。”小七替我将那支簪子簪进发里,细细打量了一下,笑道:“先生长得就是好看,不管怎么样装扮都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样,怪不得少爷这么喜欢先生。”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道:“可是想着就要见不到先生了,真让小七舍不得。”

    “小七!”一直站在一边的碧珠突然出声呵斥道,“你再多话,小心少爷回来割了你的舌头!”

    小七被吓了一跳,吐吐舌头,正要退下,却我拉住。

    “你刚才说什么?”她说……见不到了?什么意思?

    “先生,少爷离去前吩咐过,今日您得启程去雷鸣山庄。”碧珠抬头直视我,道:“而且无论您愿不愿意,都得去。”

    脑中轰然作响,心里却是瞬间麻木的空白。手一松,小七便挣脱了开去,低头站到一边,眼眶却渐渐红了开来。

    管覃这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说过,等我身体好转之后就让我带着莫秋离开,怎能如此言而无信?

    被欺骗的恼怒夹杂着阵阵恨意与失落让身体先于理智行动。我猛地站起,就要往外头走去。

    “带我去见管覃,见不到他,我今天是不会走的!”

    一干侍女似乎是没料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慌忙欲上前阻拦。手正要触到门的瞬间,门忽然从外面被人大力打开。

    “哈哈哈,凤漓之,我们又见面了!”强烈的阳光奔涌入室内,我不适的眯起眼,随即双手被人牢牢抓住反转在身后。

    一时反应不及被制住,我挣扎了几下依旧动弹不得,抬头怒视站在我面前的符雷。耳边风声掠起,脸上便重重挨了一个耳光。

    耳中嗡嗡作响,嘴里微泛起些血腥味来。

    “符庄主,我们少爷似乎没允许你们这么对待凤漓之的吧?你就如此容忍自己的手下在此处胡作非为?”碧珠见自家少爷一直小心呵护之人被人这样对待,秀眉之间也隐隐有了些怒色,不由出声道。

    “哪来的不懂礼数的丫头?我们庄主做事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符雷身边的一个手下回骂道,被符雷一个眼神退了下去。

    示意将我放开之后,符雷慢声道:“碧珠姑娘得罪了。今日老夫只是想请凤漓之过府一叙,若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见外。”

    符雷江湖名声颇高,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手下坏了自己声誉。而这个碧珠,似乎在管覃面前颇有地位,得罪不得。

    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方才的冲动已经平复下来。我冷笑道:“符庄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并没有说要去你雷鸣山庄与你一叙旧情。况且,我们也没有旧情可言。”

    “哦?可是老夫却想知道,那传说中可让凤凰涅?的破邪奇药到底有何药效。”符雷仍是面不改色,“当年一试不知药效如何,凤宫主能否告知老夫?”

    破邪之毒,无色无味,无药可解。服用七日,便可让活人肌骨由内而外慢慢腐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当年我让凤玄野所用之毒,就是破邪。

    只因破邪,从此化生两世,了了恨,别了情,再不能相见。

    “符庄主,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叨扰了。请!”我笑道,却化不去眼中的冷意。

    人离去,庭院清冷。落叶潇潇,花落愁肠。

    尘风轩内,主人未归,故人不在,已是人去楼空。

    “碧珠姐,先生他……不会有事的吧?”犹豫半天,小七终还是喃喃问出了口。想起了那个温和善良的人来,白璧无瑕的小脸上便有了湿意。

    碧珠遥遥望着那天边渐渐下沉的一抹红霞,幽幽叹了口气。

    登上前往雷鸣山庄的楼船之后,我就被关进一个密闭小房里。除了一日三餐有人准时送来之外,并无他人前来。

    独自一人闲来无事,脑中便开始细细回想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

    一个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很容易忘记很多,但有些事无论如何也不会从记忆中消逝。

    就好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即使是想要刻意忘记,却无法忽略总是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狰狞的伤口。

    一幕一幕,如黑白的画卷展现在眼前,却被点点殷红渲染上鲜艳如血的色泽。

    ……

    幼时的贴心相伴,潜滋暗长的情愫,如生命之蝶垂死舞动,华丽而又脆弱。

    然后是伴随而来的……杀戮……死亡……仇恨……报复……

    一次又一次,如画的容颜在破邪之途慢慢凋零。故人已逝,愁思如毒,侵蚀着活人的肌体。

    因果轮回,生死之路。

    随风绽放的曼珠沙华,生长在冥界三途的彼岸之花。

    其实一直都很想知道,那人在彼岸,是否会觉得寂寞……

    ……

    楼船外水声阵阵,似近似远的飘忽。笙歌艳舞,依稀有人的喧闹声响起。

    沉闷的小房里,一盏幽灯,映在坐在墙角之人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和落寞。

    身体原本就没有完全复原,在这阴冷的小室内,明显感到自己的体温在渐渐升高。靠坐在船壁上,背后的衣料渐渐被冷汗浸透。

    纷乱的思绪渐渐开始变得昏沉,朦朦胧胧间,忽然闻到一丝甜香随风飘来。

    蓦地睁开眼。

    眼前有一女子身穿素兰纱衣,明媚皓齿,一颦一蹙间皆顾盼生辉。

    璇己。

    “凤漓之,你看到我,似乎并不惊讶?”她痴痴笑道,含娇细语,媚世风华。

    “凤玄宫春颜堂堂主,雷鸣山庄庄主座前红人。我凤漓之并非痴傻,种种于现下皆料想的到,我有什么可惊讶的。”我大笑道,笑声却是嘶哑难听。

    身前女子款款走近,香气愈见浓烈。

    细滑仿若无骨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脖子,冰凉的冷意却让我身体一怵。

    “啧啧,看来你这次是病得不轻。不知我那日送的大礼你可满意?璇己想来,只要是男人,你自然不会介意才是。”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日之事,果然是她……

    “璇己,你为何如此恨我?”原以为会激起我的怒气,但我倏然转换的语气让她明显地一怔。

    “为何……呵呵呵……”她轻笑,“是啊,这是为何呢……”

    素手托腮,她似乎颇为苦恼地皱眉。

    “我只是……不想看到别人过得比我好罢了!”她居高临下望着我,脸上依然是笑,只是那笑中多了分凄凉。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她。

    只是发现,她也是一个可悲的人。可悲到,人生在世,不知道自己要些什么。

    “凤漓之,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在可怜我吗?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似乎是我的眼神触弄到了她,璇己突然脸色全变,声嘶力竭起来,方才的妙曼风华荡然无存。

    “我做什么要你可怜我!你们男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去死,都给我去死吧!”她抽出围在腰间的雪鞭就要向我抽来。

    风声骤起。我伸手欲挡,鞭子却迟迟没有落到我身上。

    “璇姑娘,这凤漓之可是庄主的客人,你怎可在此动用私刑?”有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隐含怒意。

    “哎呀,原来是殷公子。”璇己一见来人,脸上一僵,随即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来,“殷公子不在上面与众人饮酒同乐,怎么有逸兴来这里?”

    来人一衫青衣,面目普通,做随意书生装扮,只是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飘然之气,又显出此人并不简单。

    “在下是来请璇姑娘的,庄里的兄弟见姑娘迟迟不归,都吵着说要姑娘献舞一曲。”男子不留痕迹地扫了我一眼,对璇己浅笑道。

    “哦?那是璇己我怠慢了各位兄弟了。”璇己收回雪鞭,双手挽上男子的颈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只是璇己不知殷公子是否介意?”

    “介意?介意什么?璇姑娘绝代风华,自然是没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了。”男子搂上璇己的腰,在她腰间不住摩挲,璇己便恍若无骨地伏在他身上。两人打情骂俏起来,丝毫不在意旁人眼光。

    嗤笑一声,我闭着眼,并不理会。

    男子忽然低头在璇己耳边说了句什么,璇己俏脸微红,嗔骂了一句便施然离去。

    “他们就把你关在这里?”男子环视一周,突然出声问道。

    见我不语,他又朝门外喊道:“来人!”

    “殷公子有何吩咐?”一个侍从进门应声道。

    “去拿一床被子来,还有……”男子指着放在房内一角的饭菜,“把这个撤了,换热的饭菜来。”

    “这个……”那侍从有些犹豫。

    “若怪罪下来自然由我承担,还不快去!”男子喝道。

    侍从慌忙退下。

    室内又安静下来。

    “你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不知唱的是哪出?”被那人灼热的视线盯着,我再不能装作无动于衷。睁开眼,低低笑出来,声音里全是讽刺。

    那人却不再言语。

    待侍从将东西送来后,他站在我面前,看着一直坐在地上的我,似乎有些踟蹰。

    “你……”心里不禁有些疑惑,正想开口问道,却看到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