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荣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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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止落因见雪景迷人游历而来,打扰了太医大人与殿下叙事么?”赵止落眉睫飞舞,语音淡而不俗,冷而不屈慢慢说道。

    “太子妃请便,臣因事先告退!”上官夏再也忍受不了她这般铁石心肠的冷漠默然告辞。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李祀淡立门庭说道。

    止落收回看向离去上官夏玄色衣衫背影的目光巧笑嫣然回头,却并不进去,随手摘了一片九华菊叶嗅在鼻上说道:“菊叶再多尘埃也终会被冰雪掩盖,冬日漫长,一片小小叶子也要熬尽苦寒才能守得云开绽放一朵俏黄,止落寄人篱下,尚有自知之明。”

    李祀面浮浅笑,她至于把自己比喻得这样惨吗?锦衣华食万千宠爱也进不了她眼中分毫吗?

    “殿下万金之躯,大可不必为一片绿叶兵行险招惹火上身,止落无意倾听,甘愿受罚。”止落撇清关系,方才他们的谈话她悉数听入耳中,本是来问他三日时间可有思量好她的提议没,却听到这一番对话,她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从初遇至今他就不曾强求她任何不愿之事给她空间任意发挥。

    即便现今她贵为他的太子妃,她不说,他也从未强问她在入宫之前发生的任意事情,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只因在乎她而强忍住没有问呢?

    可,她志不在东宫,不在万千娇宠,终有一天,她要自由而飞,在外面更广阔的天地里实现浪迹天涯的夙愿,所以,李祀的情意,她受不起也不想受,只能以礼冷待,希望他早日明白。

    “沧在介意什么?”李祀含笑问她。

    止落俏眉一挑,刚才她话里意思虽婉转可相信他已明白,这么问她又是何意呢?

    “沧是天上的自由仙子,自然不是绿叶可比,而我所作所为并不只是为了沧,如此,沧可放心?”

    果真如他所说不是只为了自己吗?将真相查明禀明皇上,无异于给九皇子可趁之机,也使一向注重家和万事兴的皇帝对他微有颇词,这番计较对他有何益处呢?

    止落不语,说放心不是,说不放心也不是,那就装没听见吧!

    李祀猜中她心里的小九九,径自上前拉了她疾步出荆石厅往听音阁而去。

    “放手!”止落竭力掩住怒气沉声说道。

    “不放,如今的赵止落可是我的太子妃,牵一下手又何妨,恩?”李祀故意点明她身份道。

    若不这样,她怎会乖乖就范呢!

    止落无奈,这太子妃的身份,于她是随意行走宫廷的法宝,于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令她温顺的武器。

    只得,任他大手握着,丝丝暖意从他手中传到自己凉薄的素手上,连心里某一处地方也温润起来。

    她的不再挣扎让李祀舒心,这样单薄的素手,冰凉的温度,教他只想倾尽所有让它温暖而再不愿放开,刻意忽视她要的自由,他发誓不会让她从他身边逃走。

    跟着他迈上十二步白玉阶梯到了听音阁中,止落站在朱漆栏杆旁俯视缀满雪花的松柏,大岩桐粗壮枝干上茂叶对生,肥厚而大,密生茸毛。初雪覆盖其上如白衣站立的寒士,自有一股傲霜决裂的霸气。

    是否也如它的主人一样占尽世间风光傲视天下却孤寂于冷寒之中呢?

    为何自己这样想到他的时候,心也会小小的疼惜呢?

    “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李祀在她身后淡淡说道,“岁暮霜寒,希声洁目,沧何妨再为我弹奏一曲,无关盛名,无关风月。”

    无关盛名,不是为了取悦圣意而奏。无关风月,不是为了承欢恩宠而奏。

    初冬的这一瞬里,李祀看见紫衣岚裳的女子对他顾盼回眸,笑意浓烈如七月莲塘开得绝艳的清荷,让世间一切可比之物皆黯然失色,墨黑色眸子里无波无澜将这朵清荷植入心中,根深蒂固,情根深种。

    棋儿得了吩咐抱琴来到,放于白玉石桌上,止落水眸点墨樱唇婉转问他:“殿下想听何曲?”

    “台山腊梅,一尺白绫,最好莫过于‘广陵散’,这一次我不会再走神。”李祀看向她眼眸深处说道。

    止落抚琴弦上,焦尾仿似懂得主人情思随止落葱葱玉指悲鸣婉转,琴音低沉处似听溪水潺潺山涧清响,琴音激扬处又如搏击长空之雁振翅翱翔,琴音起伏交替错落明灭,弦切不绝忽缓忽急,肆意着墨悠扬天地之中。

    止落脑子里忽而清晰地浮现一幕奇异的场景,不断滴落的鲜血和一张男子冷漠而略带痛苦的脸充斥整个场景之中,琴音铿锵而止,止落不惑地薄启皓齿抬头问他:“我们,是否很早前见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