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荣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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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太子应婚,东宫张灯结彩大肆准备太子纳妃大典。雨后草木生机勃勃,冬季开放的百花也竞相绽放,开出一片毫不逊于春色的姹紫嫣红琳琅满目。

    沧雪两日来日日到潇湘苑煞有其事地教止落弹琴,可稍有眼色的人都知道,止落的琴艺已是天下无双,沧雪不过是借故陪她打发日子罢了。

    止落也不点破,难得地没有同他争执心平气和地练琴,太子大张旗鼓地纳妃,一方面是给足了宰相面子,一方面,也是故意演给她看的,她心里明白却若无其事满不在乎地同沧雪谱曲练琴,惹得李祀两日来不曾踏入潇湘苑半步。

    这日戌时三刻。

    东宫林苑烟花璀璨,整个夜空被投映得多姿多彩,众人一片欢呼。大红花灯高挂,来往行人不绝,朝中百官都来庆贺,李祀随意招呼,盛气凌人的气势不曾稍减。

    风吹起,寒意渐渐被热闹的气氛取代,月,高悬,无星。

    新纳的良娣上官婉儿头上凤冠夺目,朱钗摇摆,一身霞佩彩衣,裙裾飞扬,身姿曼妙,弱柳扶风,众文武百官好不夸奖。

    李祀携上官婉儿来到长亭之中,宣礼官的声音在亭上响起:

    册妃大典正式开始。

    一片丝乐之声不绝于耳,李祀看着侧座之上的上官夏一脸凝重,却仍是挽了上官婉儿向宰相上官昀致意,上官昀笑脸生花,一副春风得意样。

    寒风咋起,树叶飒飒作响,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薄薄的雪花又纷扬而下,轻盈飘飞。

    棋儿往那灯火渐灭的灯盏里加了些灯油,火势忽又窜上来,差点烫着了她。缩回手,斜眼看去,腊梅树下,紫衣素袍的小姐已站立好久。

    “棋儿,什么时辰了?”止落回头问道。

    “小姐,戌时三刻已过。”

    “去请沧雪师父,同往林苑赴宴。”

    “雪早已等候在此呢,沧今夜可真漂亮!”棋儿也习惯了沧雪的神出鬼没,从房中取出紫霞披风为止落披上,这雪,又得下几日了。

    止落与沧雪并肩出现在林苑长亭中时,上官婉儿嫣然迎过来,屈身作礼道:“婉儿见过太子妃。”

    止落扶起她,含笑说道:“上官良娣免礼。”

    上官婉儿瞟一眼坐在侧座上独自饮酒的上官夏巧笑说道:“婉儿常听哥提起太子妃仙人之姿,惊世之才,选妃当日婉儿便已见识过,知道太子妃异于常人不会拘于缛礼,如今更是对太子妃一见如故,可否以妹妹相称?”

    止落顺眼向上官夏看去,淡笑说道:“但有何妨,上官姐姐不必见外,我与上官大人亲如兄妹,姐姐与我自然也是姐妹了。”

    上官婉儿与止落闲说两句后告礼回去李祀身边,沧雪附在止落耳边说道:“你的上官姐姐绝不是一般女子,沧不可轻心哦。”

    止落不置可否。李祀捕捉到沧雪与她的这一亲密动作,握紧金盏的手紧了紧,神思难辨。

    雪花飞舞,亭中笙歌丝乐不歇,上官婉儿端坐李祀左侧,握着金盏看了看端坐在李祀右侧的止落,从她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再看位于正中的太子李祀,也是漫不经心地饮酒说笑,她饮下盏中佳酿,嘴角轻扬泛起轻微笑意。

    红衣妩媚的连艳艳笑溢眉梢,起身向上官婉儿致贺道:“艳艳见过上官良娣,那日林苑一见便觉良娣容姿出众,不愧是宰相的千金,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艳艳日后可要多向上官良娣学习了。”

    婉儿盈盈笑道:“论姿色,婉儿尚不敢在太子妃妹妹面前称是,论出身,众位姐妹都是官家千金,连保林盛赞婉儿了。”

    连艳艳尴尬坐下,上官婉儿明显是听出她话里对赵止落的讥刺故意这么说的,冷冷笑着耳语兰梅几句,自顾欣赏歌乐,兰梅悄然离席。却被上官婉儿看在眼里,也遣了近身丫鬟叶子跟上去。

    不一会,兰梅归席,递给连艳艳一根紫金花簪,连艳艳戴在发髻上,花簪金光耀眼,很是灼人。

    沧雪觉得丝乐无趣,止落又一言不发,这宴席看似热闹实则沉闷至极,遂向太子告礼请恙离开,上官夏不觉也是微有醉态,看着止落清淡眉目心里痛上加痛。

    亥时一刻,宴席酒酣乐浓,连艳艳请求亭中横笛一曲,上官婉儿出席拉了止落对李祀说道:“殿下可允许婉儿与太子妃琴舞和鸣配连保林一曲,为大家助兴?”

    李祀应允看着止落说:“太子妃以为如何?”

    止落欠身,“随殿下高兴就是。”

    说罢,止落正欲摆琴,只听上官婉儿说道:“连保林头上的紫金花簪真是好看,可是婉儿对太刺眼的簪子素来过敏,不知保林可否暂且割爱取下?”

    连艳艳不见异色从容取下紫金花簪捏在手中,笑道:“说来这紫金花簪还是太子妃送给艳艳的呢,艳艳平日里都舍不得戴一直珍藏着。”说着看向止落道:“还请太子妃替艳艳管着吧,艳艳双手吹笛多有不便。”

    止落近前伸手去接,上官婉儿惊呼:“别接!”却还是晚了一步,连艳艳早看准了递过花簪作势不小心松手,花簪向下落去,止落与连艳艳同时出手去接,连艳艳稍用力一碰,止落抓住的花簪尖利一端正刺在止落中指端上,顿时溅出血珠,止落只觉头脑昏沉,站立不稳,素手一松,紫金花簪“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两截,上官婉儿见状上前“啪”的一声给了连艳艳一耳光,丢下一句“贱人!”转身扶住止落。

    场上突变的情势弄得群臣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这一眨眼之间发生了何事。

    只宰相上官昀欣然饮酒,面上神色无异,今晚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他看着场上近乎昏厥的止落,嘴角牵起高深的笑意。

    赵侄女,既然你非要坐上这太子妃之位,就不要怪上官父伯无情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