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落无泪,眼神空洞,身体僵硬,紧视那飘零的残叶,心里,满满的的痛装不住的要往外溢出,连你,被树抛弃的残叶,也在嘲笑赵家,嘲笑赵止落么!
“赵伯再说一次!”
赵伯老泪纵横,听出止落冰冷语气中的悲痛,跪在地上痛声说道:“你要为老爷沉冤啊!老爷一生清廉却遭小人陷害惨死,老爷是清白的呀!”
“你家老爷当然是清白的!”深青华服的老者稳步迈进房中,身后跟的正是玄衣衫表情复杂的上夏。儿亦跟在后面,不是说请长安城最好的大夫吗?除了上夏,她实是找不到更好的了。
“宰相大人!”赵伯怔住。
“上父伯!”止落像见到亲人般扑进来人怀中,终于失声大哭。
拍拍她颤动的背脊,上昀劝慰道:“好侄,事已至此,好生将你娘安葬了,让她早日休息吧!你爹的尸身老夫已派人妥善安置了,你回来了就好,赵家以后如何还得靠你支撑着,先跟父伯回府可好?”
止落在他怀中点头,上夏站立一旁神情肃然却并未开口。
他有愧止落,此时更不知从何说起,又如何说起。
虽已竭力打点查证赵默明被污蓄意抗旨一事,无奈那府伊一口咬定,背后又有九皇子撑腰,才会让他们捷足先登杀人灭口。身为太医,却对赵夫人救治不济,让刚脱离危险回家的止落一天之中失去双亲,他心中悲凉此时也只是缄口不语,看心爱子痛苦失声,一声一声哭在他心里如刀割般划得鲜血斑斑。
拳头握紧,却,只能这样,看她无助的哭泣,给不了任何。
申时,气候正好。
赵止落素白裙裳无任何妆饰,头戴白绫,手执祭旗,从赵家正门送苏玉莲遗体出殡。
台山东面,宜祭祀、出行、动土,应止落要求,将赵默明与苏玉莲合葬,她亲笔题词竖了墓碑,一笔一划如刻在心上,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是赵止落,是赵默明夫最疼爱的儿。
棋儿与儿俱劝不住,赵止落不听任何人说话不见任何人誓要在双亲墓前跪一天一。
里寒风又起,陪跪在旁的棋儿与儿都冻的瑟瑟发抖,只止落毫无知觉般无声无息一动不动端跪着。
这是天对止落的惩罚吗?如果不是止落任逃婚,便不会牵扯出这许多事来,也不会连累双亲无辜丧命,可是天,是止落做错了不是吗?你就罚止落一人吧!为何,为何要双亲代我受苦?
“沧这样会生病的,先起来好吗?”沧雪突现将身上莲衣脱下披在她瘦弱的肩上。
止落被触动,侧身,才见儿和棋儿都晕在地上,而莲衣沧雪不知何时来到。
“她们只是昏睡过去,沧不用担心,先起来好吗?”沧雪不忍看她这样,柔声劝道。
止落只是机械地摇摇头,侧身回去,不说话也不再动。
沧雪站在身后,陪她,默默站着,他在等,等她做出决定。
他的沧,一如千年前那样执拗,让他爱的这般心疼。
风奔息,漆黑台山东面,赵默明夫墓前,阴风狂啸,横扫地上风沙乱舞,更吹乱跪地之人发丝飘散,裙裾飞摆,却浑然不觉,止落目光深邃直直看向墓碑,脸上无悲无喜毫无表情。一旁,莲衣沧雪银发丝缠绕,神思飘渺看向遥遥天际,心情难辨静默如松。
时光逶迤拖沓,止落只觉这一似比一生还要漫长,茫茫无边的黑,压得她胸口如巨石压底裂开般锥心,许久许久,都看不到一丝光明。
天边的黑云尚未散去,晨曦的光芒挤出云层投射在大地,这一丝光亮,生生刺痛了止落的双眼,唇瓣翕动,她终于开口。
“雪告诉止落,多少恨,昨梦魂中?”
沧雪凄楚一笑,没了平常笑意,声音凉默低响在空旷山地,隐没入晨初的露气里。
“沧心意已决么?”
“沧会答应雪善待自己吗?”
“会!”
无波无澜没有丝毫情绪的一个字,在沧雪听来,这声“会”字却挽断了他所有希翼的思量,她,不知仇恨为何意却已暗种恨意,他解不了她心结,唯一可做,只有帮她释然。
“大衍九皇子李端忌兵部实权因拉拢不成早有图谋之心,府伊孙尚志于太子李祀处失势暗投九殿下,小题大做暗施毒刑逼大人招供,见其刚烈不阿喂以毒酒赐死,割其舌禀言畏罪自杀。这,便是所谓蓄意抗旨的事实。沧,这不怪你,即便没有你,赵大人也是他们除之而后快的。”
酷刑,毒酒,割舍,所以,上父伯才没有让她目睹父亲大人的尸身,皇权争夺,鲜血淋漓,即使位高如父亲大人的命也如草如介不值一提。
她倒忘了,这,正是乱世!
“雪可愿随我进宫?止落绝不勉强!”止落双手撑地,膝盖处淤血乌青,忍痛徐徐起身,望着沧雪笑得那样魅惑而陌生。
晨光熹微里,沧雪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如常的微笑挂在嘴角,声音轻柔而坚定。
“沧记可真不好呢,雪说过要陪着沧白头终老的哦!怎么能扔下沧一个人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