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止落到底是谁,止落始终是你们的儿,如若爹娘有何不测,要止落如何安享自由?
止落答应你们,在爹娘有生之年,绝不再有远游的念想,你们愿意给止落尽孝的机会吗?
赵止落默站在赵府大门口,手扬起定格在半空,思潮涌动,眼眸黯然,心内苦涩难言,自责难当!
“父母在,不远游,沧可是想到这句话了?”沧雪双眸锁住她身影,削肩微抖的子那寂寥的背影刺痛了他的眼,深深扎进他的心,他知道她所思所想,他的沧,千年后仍是这般心淡善,见不得身边的人受半点伤害。这样悲天悯人心思单纯的子,纵使捧在手心,他亦觉得爱她不够。
止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这朱红大门,似有荆棘遍布,会刺得人生疼,叫她迟迟下不了手。
“沧,雪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难过!”沧雪对着她的背影低低呢喃。
“?是你吗?!真的是你!”大门洞开一角,棋儿欢呼叫道。
止落放下扬起的手,秀眉蹙紧,这个丫头真是棋儿吗?那个她走之时还天真活泼的丫头如今却是面惨白,眼目无神,身形明显瘦了一圈,不过几日光阴,再回来时,却这般物事人非了!当真是命由天定,半分不由人么!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吗?”棋儿泪从眼出,激动地拉住止落胳膊,像个小孩子般哭的悲怜。
止落喉咙堵住,声音嘶哑,“别哭,棋儿,是我,我回来了!娘亲,还好吗?”
棋儿却哭得更带劲了,“不知,夫人她,夫人她——”
“娘亲——”止落一把推开棋儿,步履不稳地向内堂跑去,完全忽视了站在门外苍凉落寞的沧雪。
沧雪凄凄一笑,飞身离去。他的沧,此时最需要的,不是他!
“!”棋儿并未注意到莲衣的沧雪,只重关了大门跟了上去。
娘亲,止落不孝,娘亲,不要抛下止落,娘亲,止落回来了……
“?”儿煎好了药送过来时看见疾步如飞的人影也是吓了一跳。
“娘——”止落径自奔进房中,快步来到苏玉莲卧榻前,榻上之人形容枯槁,面如死灰,嘴唇紧闭似在忍受难言的痛苦,一双玉手更是只剩骨节分明,脉络暴现,很是狰狞。
一声脆响,止落跪在苏玉莲榻前,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泪水如珠般直泄不止,几乎哽咽无言。
“娘,娘,我是止落,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是止落啊!”悲痛的声音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儿端着药碗的手颤抖起来,拿手地抹眼泪,棋儿更已经跑出了房外,回来了,可夫人却——
哭了许久,止落感到苏玉莲的手指在自己手中动了动,惊喜唤道:“娘,止落回来了,你看看止落啊!娘——”
苏玉莲缓缓睁开凹陷的双眼,还未开口,泪水便顺着眼角滑下,她听到了,她听到了儿的呼唤,她的止落,回来了。
止落握上苏玉莲的手微微颤抖,“娘,你怎样了?”又即时转头,“儿,把药碗给我,再去请大夫,请长安城最好的大夫,快去。”
儿递上药碗,应声出去。
泪眼朦胧想起老爷被抓那日,府伊孙尚志带着一大群兵包围赵府,说老爷私藏待选之皇上降旨搜查,搜查不出就将老爷抓走,实则是窝藏心,一面抓走老爷一面还纵容兵抢走府中贵重东西。
夫人本就因思念病倒的身子再被这一折腾,这病,越发重了,饶是这样,府里却连个召唤的下人都没有,那些势利的下人家丁见赵家失势府里又没个主事的人都纷纷卷了财物出逃,偌大的赵府如今只余她和棋儿,还有年事已高的赵府匠赵伯了。
“棋儿,去取些吃的来,夫人怕也饿了!”止落唤着房外傻傻掉泪的棋儿道。
“棋儿这就去!”
“止落……孩子……你……你爹……”苏玉莲气若游丝,说的吃力。
止落握紧她的手,轻言安慰道:“止落都知道了,娘亲不用担心,止落不会让爹有事的,您好好养病,止落喂您喝药。”说着递了一小勺汤药送到苏玉莲嘴边。
苏玉莲小口抿下,却猛一偏头,全数吐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止落见状赶忙抚上她心口,轻轻拍打,强忍住泪说道:“娘别急,俗话不是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止落会请最好的大夫治好您的。”
苏玉莲嘴角强牵出一丝笑,这个儿从小便是这样善解人意,弥留之际尚还能见上儿一面,她已知足了。
“止落……要……娘若……不在……要……照顾……自己……”苏玉莲断续说出这几个字,额上已是汗珠岑岑。
止落替她拭去泪水汗珠,溢上笑颜,“娘不相信止落吗,娘一定会撑住的,是不是?”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咬舌自尽了——”赵伯气喘不定地在门外喊道。
今日他冒险去大理寺打听消息,却被守门侍卫告知赵默明畏罪自杀了,于是匆忙赶了回来通知夫人。
苏玉莲闻听这句,本来稍转的脸瞬间煞白,两眼圆睁,张开嘴巴的音节尚未发出,手便重重地垂了下去。
“娘!……”止落悲恻大叫,手中汤碗应声落地,洒了一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