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棍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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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以为我认为他们在拔毛吗?别傻了,他们那点勾当,我懂!

    他们顶多一边在拔毛,一边还在干着其他的事,现在谁会那么傻,把送到嘴边的肥肉,只是闻闻它的腥味而后又把它推开呢?就象我一样,已经闻到腥味了,还会对那块肥肉无动于衷撒手不管?反正我不会。吃过午饭后我摆脱我的兄弟魏川水,从后门悄悄溜出来,一路狂奔。我惦记二贵媳妇与拔毛一切相关的工作,向往在她需要之时上去搭把手,使点力。我的娘曾经告诉我,远亲不如近邻,真正能够给你及时有效帮助的,都是那些离你不远在你周围的人。我离二贵媳妇太近啦,就隔一道破门!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示意,_4460.htm我随时都可以破门而入。

    在我的生命历程中,我除了拔过鸡毛、鸭毛、鹅毛,就是拔过我自己的毛。现在我可是要轻轻的帮二贵媳妇拔人毛啦!柔柔的替她抚肉伤啦!我想我决不会放纵自己的任何失误而流失了她的一滴鲜血,也不会纵容我的每一点力气而浪费掉了她的一滴乳液。那些可都是宝贝啊!甚至有N次我把手掌都浸到烧烫的热水里面,把双掌浸得通红。我知道我还不可以给她带去任何一只哪怕细小得看不见的病菌。我只能上演世界上最好最干净的拔毛大剧来,让全天下的女人突然高看于我,热衷于我的手艺,我才可能统统把那活儿揽在手里。每当我想到这里,我就会心血膨湃,忍俊不禁。

    但现实总是令人失望的,我的如意算盘还没有得逞,我就如一片飘摇的叶子一样被现实的冷风吹袭。

    门缝里没有再次上演拔毛大剧,常常是一把铁锁横亘在我的去路,我看不见我所幻想的一切。我想是不是那把生锈的铁锁把那一切尽收眼底,日积月累,耳濡目染,竟通了人性,以为它所窥视的一切都是它锁的,这阵子见了我正爬在门缝上与它争窥高低,自是冷了脸儿,狰狞了面目,怒目圆瞪着我。我“呸”了它一口,又“呸”了它一口,踢了它一脚,又踢了它一脚。它妈的,连锁也欺负人了!我再次恼怒的狠狠踢上一脚,脚尖生疼,心里却更疼!

    老天爷,请赐与我女人吧!

    锁,见你的鬼去吧!

    我的奶子,奶子啊!......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月亮还未完全落去,天色没有大亮,从对面坡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哭声。确切说,是一个男人的嚎叫,象鬼哭,象狼嚎,又似海浪波涛,一阵漫过一阵,从对面斜坡上流泻下来,漫过墙壁,漫过窗户,如雷灌耳般倾倒进我和魏川水的耳膜。

    “谁死了?”我的兄弟魏川水翻身爬起,死亡的阴霾扭曲了他的面容。我感觉得出他的内心“格登”,“格登”了几下。

    “谁死了?”他的声音发颤。

    我瑟瑟的钻进被子里不敢出声。我一直都害怕听见敲锣打鼓吹唢呐念经的声音,那些超渡亡灵往往会给我的心灵留下深深的烙印。

    “谁死了?”

    还是魏川水的声音。他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按他的话说,死也要拉我去垫背。我听出是二贵的哭叫,才勉强平息了我们内心的恐惧。我们战战惊惊的朝着哭声走去,在灰蒙蒙的清晨里,哭声愈是凄厉!在离二贵家不远的一棵榕树底下,已经站满了人。人们议论纷纷。

    “二贵他爹死了?”有人在问。

    “不是。他爹死时他一滴眼泪都没流。”

    “那是他娘死了?”

    “也不是。他娘死时他只从眼睛缝里挤出了两滴眼泪。他这辈子最恨他爹娘了,都没给他找到媳妇。”

    “哦,那多半是他媳妇死了。”那人就不停的摇头叹息。这时候吴老二飞奔了过来,双目呆滞,满面愁苦。他说:

    “都不是啊!乡亲们,乡亲们啊,快帮帮二贵吧,他媳妇丢下小孩跑了。这几天二贵抱着他儿子满世界寻找她,觉也没睡,饭也不吃,瘦得不成人样了。这阵子正关在屋子里痛哭失声,我真怕他想不开啊!”

    乡亲们一拥而上,有的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喊:“二贵兄弟,开门呐!”有一位大妈也在窗口边跳起来大声说:“大兄弟,隔天大妈再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你一定要想开啊……”有的干脆说把门撞开吧。屋子里大人小孩哭声乱成一团,屋子外小孩大人的喧闹声也乱成了一团,在我们这个天色还没有大亮的山村里,就象炸开了锅。慢慢的从哭声当中能分辩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那是一个大男人的哭诉:

    “我的老婆啊……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啊……你怎么舍得离开儿子啊……我的老婆啊……我给你煮饭,不要你动手…我给你洗衣,不要你倒水……我抱着你上床……我搂着你睡觉……”

    有几个曾经经人介绍同二贵认识并且动了心思,但最后没有嫁给二贵的女人,这时候她们非常感动,她们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在心里面暗暗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嫁给二贵而要嫁给现在这个男人,给他煮饭洗衣不说,还得给他捶背,给他洗脚,还得把自己洗剥干净了,主动上床去等他狼一样的来折腾。

    有几个曾经没有动心但平时常遭自己男人毒打的女人,这时候她们肠子都悔青了,她们呜呜的陪着二贵一起哭,泪水鼻涕比二贵还流得多。她们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敢跑?她们埋怨自己遭受毒打的那付尊容越来越丑陋难看,使自己没有去处,只能往娘家里跑。

    有两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时候也打起了歪主意,她们想玩弄101个男人的计划还没有实现,不想老天爷又送来一个凑数的。她们把二贵家的前门和后门都看清了,把来路和去路都看明白了,哪里有个水坑,哪里有个茅厕,哪里有块青石板,她们心里一清二楚,等哪天晚上摸黑来时,熟门熟路,不至于掉进粪坑,不至于摔个满嘴啃泥,影响了情绪,破坏了“工作”。

    我的父亲德福这时候用肩膀噌噌噌的把门撞开了,所有人突然屏声静气,他们看见二贵正安然的平躺在床上,双眼红肿,他的儿子爬在他的身上吱吱乱叫。我的父亲德福大步向前,摇着二贵的手臂大声喊着:

    “二贵!二贵!”

    二贵没有动,茫然的看着现实的一切,良久,他"哇"的一声痛哭失声:

    “老婆啊!......”

    刚刚才安静下来的气氛突然又被搅成了一锅粥。我的父亲也禁不住老泪横流,他一边soudu.org扯去二贵床头上的一条女人裤衩,一边大声说:

    “醒醒吧,二贵兄弟,人都走了,你还珍藏着这面旗子,有用吗?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没有霉够,尽要受她那卵子气?”我的父亲突然面向大家,声情并茂的说:

    “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少光棍吗?我儿子,还有你儿子,你儿子,你儿子,他儿子,她儿子,还有他儿子,还有你,你,你,这么多光棍,知道为什么吗?一个字:穷!在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从外面引进来,连本地女娃儿都不愿意留下。现在听说广东那边遍地都是黄金,遍地都是女人,二贵,你是过来人,振作起来吧,你应该带领这帮兄弟出去发家致富,筑巢引凤。大男人,还哭哪门子的鼻子,组成一个光棍军团出去闯荡有何不可?”

    这时候魏川水和我也挤进屋来,魏川水连忙上前握住二贵的手说:

    “团长,节哀顺便啊!”

    我也上前说:“团长,节哀顺便啊!”

    我的好兄弟魏川水曾经告诉我,如果你心中认为一个人死了,那他就死了。他说那是诗,我不懂的。在我的心里面,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认为未子死了,那她就还活着!尽管她一家人都没在我们这个村里了,尽管我好多年好多年都没看见她了。

    我认为她活着,那她就活着!

    我想别人也不懂的,狗屁的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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