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亚修斯站在门后看看屋外翻腾的激流水势,没头没脑的问:「这些水哪里来的?又会流到那去?」
靼柁怀疑的端详他的眼神,确定不是还在睡梦中,骂说:「你头脑有问题啊!水当然是天上来的,会流到地下去。」
「我不是说这个。你看这些水必定是由高往低处流,当积到一个高度就会淹起来,就我所知皇宫应该是被宫墙包围著的,可是你看水中的漂浮物,很多并不是皇宫有的东西,如果你也认为是天上掉下的话,我怎样讲你还是不懂。」
靼柁看见几具载浮载沉的水缸跟古旧的家俱,挑起疑惑的问:「的确,这些应该是宫外人家的物品,怎会在宫中出现?风也刮不动吧,难道是有人拿进来?」
「简单说,宫墙有破洞,而且应该不是护宫卫士监视的地方,因为他们不会放这么多来历不明的玩意进来,就连我跟他们很熟了,也是得花相当大的工夫才让他们放我进来找人。现在你懂吗?可以让人出入的大洞,才会让水冲来这么多东西。」
「不对啊!宫墙怎会有破洞?」靼柁看著皇宫全图,说:「每个地方都不可能有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soudu.org啊?」
「从以前进来的人大都是剑士,只有昨晚才有魔法士出现,也就是说,绝不是以魔法飞进来或怎样的,应该是剑士才能通过的地方...」杰亚修斯摊摊手,说:「管他的!如果我找出这个秘密,可能还有人认为是我做的,才有办法知道这大问题。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靼柁慌张的说:「可是这件事对雅贝尔人很重要啊!皇宫不再安全,贵族们的生命...」「在乎的话就拼命去找啊!就算有人跑来杀我,差一两天死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杰亚修斯冷笑的回到房间,无垠正在房门等他。「如果我连在屋中走动的自由都没有的话,那我不出来可以吗?你好像当我是贼一样。」
无垠尽量有礼貌的口吻自我介绍说:「我是无垠?雅?,第二都城出身的,被三大城的知名剑士联名推荐为救世主臂膀。」
杰亚修斯看对方正经八百的样子,忍不住说:「我是贱名不足一提的无赖,在东?蛮荒地区受训的中级魔法士。这位有高贵血统品性端正的人,有事吗?」
无垠仍难掩紧张的问:「你真的没潋族血统吗?」
杰亚修斯听他每次提到「潋族」时都会全身紧绷,便严肃的说:「其实很多混血的雅贝尔人中,也是有潋族血统的,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你问这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而已,因为你是我第二个见到有黑发黑眼,却白皮肤的人。」
「其实我皮肤有没多白啊!以广义来讲,有这种特征的人也不少。大惊小怪!」
无垠没什么反应,不说话的从杰亚修斯头顶一路看到脚,杰亚修斯感觉到灼热的目光反覆在自己脸上打转,便别过脸避开无垠的目光。「少有人对我的五官重视程度超过我夸张的衣服,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
无垠眼睛顺著杰亚修斯耳朵轮廓看,说:「谁都会换衣服,但脸却不容易有改变,特别是......请见谅,我现在确定你跟我所想的人是没多少关系的,你即使有潋族血统,也只出现在你的头发跟眼珠颜色上。告辞!」说完人就离开了。
少年关在门后,耳朵把门外走廊上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想到可怕的黑死神人在门外,一直没勇气开门出去,缩在门后等人离开,肚子饿的咕咕叫。以前那群早上准时跑进房间的小宫女,每次看到黑死神在附近就不敢过来,一个人实在不敢出房间从黑死神身边过走廊。暗暗觉得自己真是不幸啊......
当少年在蓝色的会议室做例行的描绘祈福符咒时,靼柁跟杰亚修斯在旁边低声讨论关于外人侵入皇宫的出入口,巨大的皇宫地图密密麻麻写满批注的字,无垠也在一边听两个熟悉皇宫内部的人解释。
杰亚修斯忽然笑出声,说:「我大概知道问题在哪里了,这地图有问题,少了关键的地方!」无垠跟靼柁都非常困惑,不解的看著黑死神。
「目前找到的地图都是错的!现在皇宫跟老皇宫中间的地方,在地图上都是围起来的,但实际上,有相当大的部分并没有隔开,精灵广场...」杰亚修斯拿起笔在地图边缘画了几个块状分布。「大水池、好象是叫丰年殿吧?还有这、这、这...都跟现在皇宫连著,但地图却都封闭的。所以外人可能从旧皇宫倒掉的墙那躜进来的,但因为没人敢靠近那边,应该也没有卫兵吧?」
靼柁皱起眉,不悦的说:「你怎么又提这个,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无垠看杰亚修斯在冷笑,问:「那边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有很多人说老皇宫有鬼而已。但如果因此让一堆杀手跑进来,好像比只窝著不动的鬼更具危险性吧?」
无垠看著杰亚修斯画出的部分,说:「以我的能力,遇到鬼不成问题,如果可以的话......」靼柁喝道:「不行!老皇宫那边不能去!」听语气很重,无垠连忙道歉:「是!我以后绝不去那个地方。」
杰亚修斯冷眼旁观两人的反应,不再提起那个地方,也因此讨论便陷入胶著,无法找出可能有问题的出入口。
少年画完一张张的纸,三个人漫无目的的讨论仍没完没了,杰亚修斯完全顺著靼柁的意思附和,无垠不了解皇宫事务也只能跟著靼柁转,三人变成只有一颗脑子后,事情更难做出一个结论。少年受不了三个人的无止尽闲扯,嘟嘴说:「你们好了没?我饿了!」一场毫无头绪的漫长讨论便告终止。
应该是补给营养的进餐时间,杰亚修斯跟著大家坐在餐桌旁,却只光喝水不吃任何东西。
靼涡几乎准备用灌的将一碗汤倒入杰亚修斯的嘴里,无垠傻在旁边,听杰亚修斯搬出奇怪的理论,跟靼柁舌战。杰亚修斯以吃下去又吐出来更伤身体的论点,反覆将靼柁哄来哄去,最后一飞身直接离开餐厅,躲回房间去。
靼柁无力的将汤碗放下,支著额头说:「他一定好几天都没吃了...虽然这是『盈月诅咒』必有的作用,但他真的瘦好多!」
无垠忍不住又问:「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自己都不在乎。」
「他不该遇到这种事啊!我的天啊...我却无法帮他,连让他好一点都没办法......」靼柁痛苦的摇头。
无垠用完午餐后,打个招呼便去找杰亚修斯,没多久就碰一鼻子灰回来报告说:「他竟然说他当时会出来自首,只是觉得这样比逃跑更容易出名...恐怕他杀去年的臂膀时也是如此。还说如果这样的人饿死,应该会更出名......」
少年听了很想笑,但看靼柁整个脸都沉了,真的很不适合开口大笑。
屋外的风雨小了,但积水仍涨的高高,淹到只剩两阶阶梯就要漫进屋中的高度,杰亚修斯站在门边,无奈的说:「如果我现在去找国王,一定会被带进满地污水的罪名给轰出来,想知道的事只剩一件了...其实就算现在断气也该瞑目了。」
靼柁几乎是怕人会忽然逃走,一有空就跟在杰亚修斯旁,让想问要做什么事的无垠跟少年只好避在一边。靼柁问:「你是怎么知道『盈月诅咒』的事的?」
杰亚修斯斜眼看人,尖酸的说:「我以为你会知道呢,这应该是雅贝尔人的重大机密吧?」靼柁假装没听到语气的刻薄,说:「这的确是重大机密,因为是只有父传子、母传女的雅贝尔族的秘密,通常混血的族人是不能知道的。但纯血统的族人应该不会说给外人听啊!」
「喔?真的是重大机密啊!每年多少会有一两人进生死刑场,但『盈月诅咒』却十几年才一次吧?想想,真值得骄傲!」杰亚修斯说著说著,就露出非常狂妄的微笑。
靼柁纠正说:「不是十几年,上一次在二十多年前,更早是在七十多年前。而生死刑场五十年来平均约一年又四个月开门一次。」「生死刑场到『盈月诅咒』之间应该没其它刑法了吧?我想更上去应该也没了,真不错,我只做一件事就能享受到汗然帝国最高的刑罚。对了,因『盈月诅咒』死的人,尸体会怎样?」
「会化成粉末。」「那衣物呢?」「会留下来,只有人不见而已。」「这样喔?那就可以把遗书留在身上了。」
杰亚修斯的追根究底研究癖忽然发作,问:「那粉末有什么味道吗?大概是什么颜色?颗粒多大?比水轻还是比水重?有毒吗?有没有特殊功用?」靼柁听的一团乱,打断他的话说:「我在问你怎么知道『盈月诅咒』的事,你别扯远了。」
杰亚修斯目光落在远方的宫墙上,慢吞吞的说:「有人告诉我的,当然。我本来有在怀疑情况这样严重应该不是噬虹吞日的关系,经倌偕的话才想到?魔法教本,确定?魔法中没这样的后遗症及效果,我还是到东?国去找几个尚在人世的?魔法士,想问的更清楚点;他们都是躲避汗然的搜捕而躲到东?寻求庇护的,其中不乏也有雅贝尔纯血统的人。这样说,听的懂吗?」
靼柁沉思一会,问:「那你知道了,想怎样呢?」
「还能怎样?等死呀!」杰亚修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
「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呢?」
杰亚修斯淡淡一笑问说:「你会放我离开吗?」
「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单独离开这。」
「哦?那我就整天在这晃来晃去,不然还能怎样?」杰亚修斯无奈的笑笑。
无垠插嘴问:「你还真冷静,难道没什么事想做的吗?」「如果我慌慌张张会好一点的话,那我就慌张吧!希望最后这几天不要变的太丑啊、寿衣希望也能合身、死的时候希望别发出太难听的声音、跟太难闻的气味......」
少年在旁边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最好帮你奏乐、撒鲜花,棺材也帮你找一副漂亮的。」
靼柁听了低声咳了几声,杰亚修斯瞄他一眼后,说:「我回房间去了。」说完就从脸上仍挂著傻笑的少年旁离开。
看杰亚修斯完全消失在主走廊尽头后,靼柁低声跟无垠说:「你要多注意他的行动,他应该会想报复的......」虽然声音压的很低,但少年耳朵动一下就听的清清楚楚,靼柁表面上是对人深感抱歉,而想照顾他,但实际上却是担心黑死神知道真相后会报复,才整天盯紧紧的。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响亮的钟声,鞑柁跟无垠抬起头往外张望,几名神官匆忙的涉水四处奔走,有的拼命敲著手中的锣,有的则猛吹号角。
无垠身形一闪出现在杰亚修斯的房间,硬将人拉出来,靼柁连忙解释说:「请你帮忙一下,出大事了!」杰亚修斯懒洋洋的问:「皇宫的人每天办的不都大事吗?是不是要我帮忙通水沟?」
「似乎是大军来犯,宫中好几年没出这样的事了!」
「你指望我做什么?」杰亚修斯看一眼在旁边发愣的少年,说:「随我灵魂的消逝,我魔法什么的效力都不断衰退,连原本该到死才会失效的禁符也变的没什么用,你们听得到我说话算不错了。」
「你头脑好啊!至少你现在意识相当清楚。」
杰亚修斯眼神显示靼柁的确是个蠢蛋,说:「是啊,我头脑好,但为什么快死掉的人是我啊?你上次也这样说。我头脑不比别人好,只是我会用而已!」「所以拜托你帮忙啊!」「帮什么?我既没义务也没必要,而且我能做什么?」
好几个大队的士兵跟几个皇宫驻宫剑士,涉过积水在皇宫中奔波,钟声锣声号角声响不停。杰亚修斯不帮忙,靼柁只好自己紧张的开始指挥,要宫女确定大小门窗都关好,并且下了强烈的魔法障壁,而严重破损的正门,无垠拔出剑严密监视从门前经过的士兵跟剑士们。
少年还摸不通到底发生什么大事,太阳已经穿过云层,阳光照的满积水如湖泊般闪亮,士兵一队队的排出阵式。没多久几丝血水就随积水晕开,给流到永平殿前。看到血水,少年才醒悟又有外人侵入皇宫了。
皇宫内的士兵不敌侵入的剑士及魔法士,整片整片的倒下,很快的,杀伐声四起,皇宫中的积水被染的血红,而宫中的剑士难敌成群围攻的敌人,鲜血四溅后,只有不断的往后撤退,确保几个重要地点不被占领。
一个传令的神官跌跌撞撞涉水跑来,见到靼柁便扑倒在地,慌乱的说:「中央殿被攻击了!快...快去救驾!」
「什么!目标是国王吗?」靼柁看无垠一眼后,冲到杰亚修斯房间把人拖出来。
「真被你说中了,现在杀手跟刺客公然闯入皇宫,一般的士兵绝对挡不住,请你高抬贵手!帮帮忙!」
杰亚修斯打好几个呵欠,看跪在地上全身湿淋淋的传令神官,全身都湿透了,说:「去你们的!狱卒反而要犯人救典狱长?就算是我欠国王的,也不要在这种满地水的情况出门,?死了。」
靼柁紧握住杰亚修斯的手腕,恳求说:「拜托你,我现在分不开身,请你看在国王对你的照顾下帮帮忙!」「还好意思说对我好?哼,的确是对我好啦,好到连我的灵魂都不放过。」
既然侵入皇宫的人目标是国王,少年牵住亚利的手,放下心的说:「我想应该没问题的,毕竟这国家蛮大的,军队也从外地回来,国王的安全不用担心。」
亚利难掩畏惧的神色,装做完全没一回事的说:「是的,神不会放弃我们的!」
靼柁跟杰亚修斯好不容易开出几个条件,传令神官一溜烟的回去报告,无垠守在门边,皱著眉看杰亚修斯。
少年回头看门边时,黑死神已经消失,靼柁松口气的跟无垠说:「他愿意帮忙一切都好办!」
「可是,我怀疑人是他引进来的,不然怎会这么巧。」
「是也好,不是也没关系,反正皇宫不会这么简单被攻占的。他到现在还没对国王下杀手,也是有所顾忌,感觉是我送给他机会,但实际上是引开他,国王早已经离开中央殿了。」
无垠不解的问:「但把他留在这不好吗?」
「不好,他头脑的确聪明,既然我们将他留下就表示我们怀疑他,当然要让他觉得他自己还有用处,不然他会怀疑我们对他图谋不轨。」
「我还是不是很了解,但你这样做有你的用意在,我没理由反对。」
两人讨论时,远处升起一道闪电,随著一声猛烈的爆炸声跟强光,好几堵墙被魔法硬生生炸垮,碎片落地前已传出此起彼落的哀号声,并扬起漫天的血雾。如海啸般的水墙,自爆炸中心往外扩张,挟带如星点般杂错在水墙中的血红肉块,往四周漫去,将未受到魔法波及的地方转眼间冲毁。
在旁人来不及倒抽一口气的时间内,水墙又打著转退回爆炸中心,原本被冲出的肢体碎片又被强力的水潮给吸到轰炸出的庞然大洞之中。
残存的士兵零零散散的四处飞奔逃难,几声咒骂声中,黑死神的人影已从宫墙上飘落到靼柁面前。
杰亚修斯足未落地的从宫墙顶上来去,靼柁话才说到一半,好几个字还卡在喉咙上,人就进屋了。说:「一招解决!死了谁我不知道,但该死的都死了。」
说完边笑边进房间去。
虽然杰亚修斯只一招就结决皇宫的入侵者,但在那一猛招中,却也有不少来不及退避的皇宫剑士跟士兵,给一并炸成支离破碎的血肉模糊尸块。为此,宫中所有的人都对他非常憎恨,而且对他的畏惧忽然升到最高点,因为他在体衰力微的时候,仍造成强大的破坏。
黑死神本人对没人感激的结果,只有一笑置之,因为他本人绝对听不到这些话,感受不到其它人对他的反感,靼柁跟无垠态度完全没变,出现在他面前的宫女与神官也都未曾知悉这件事一样。但是,连一看到黑死神就会躲在旁边的少年,也感受到其它人对黑死神的眼神中,如同那强力魔法般,有股强烈的恨意,一见到人就猛然爆发出来,但火焰旋即被一池春水的目光代替。
因为那个大洞,不少无法宣泄的积水被引走,让快漫到门边的水位退了下去,加上安全后动员全皇宫各大小事务的神官及士兵,将堵塞的排水道打通,将水完全排了出去,只留下满地泥泞跟大小_4460.htm残破的不明家具。
少年不是很了解黑死神造成多大的破坏,因为没人敢公开或私下讨论,甚至皇宫被入侵的事也像积水一样,流光之后什么都没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