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切皆有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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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打印出来的资料,游美看完仍然放回到仁智面前,她只将怡然的U盘资料做了份复件带走。仁智乜斜着桌面上这几张纸,伸手在便笺上写下“8.3”和“李如梭”,皱着眉盯着它们,然后在“8.3”上面画了圈,再想想,又在“李如梭”三字下重重划了几道,扔下笔,在椅子上轻松地转了两圈。

    他已经找到突破口,不过,能不能真的帮怡然的忙,他自己也不知道。就跟四年来接受的每起委托一样,每次他都能找到突破口,然而每次线索都会在关键时被掐断。

    何况这次。这个突破口别人有可能也找到过,也很可能曾经试图打通过,最后仍然无功而返。天知道他能否完成怡然的心愿。想到怡然那坚定的信任神情,仁智就有些头痛。他是真的不希望让这个女孩子失望,但同时他也是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打破“委托任务零完成率”这个宿命。

    不过仁智并没有太过纠缠于结果,对他来讲,重要的是过程中是否尽力。他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起着手的步骤。

    不知过了多久,仁智睁开眼睛――敏珠回来了。

    很_4460.htm可能是相处久且向来很默契的关系,只要敏珠出现在某个范围内,仁智就会有感觉。

    果然,片刻后敏珠出现在门口。她看起来略有点疲惫,只说句:“我先喝点水,回头跟你谈。”便掉头去了茶水间。

    仁智将怡然的相关资料收捡起来,也跟着去了茶水间。看着敏珠喝了水,才问:“你发现什么了?”

    敏珠说:“如你所说,我们在仁和路找到了猫的下落。它已经死了,应该是被人扭断了脖子,挖掉了眼睛……真是很变态。”她刚听到时尚不觉得恐怖,现在回述,却有点恶心的感觉,皱了皱眉。

    寻猫的情形,她只简略讲了一下,但后面拾荒老人所说的话,倒是一字不漏都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那个老人家说不出具体时间,只能说大概是在中午左右。”

    “仁和路,屈伏,绝代。”仁智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又问:“后厨那些人,有谁见过那车?”

    敏珠摇头:“我后来还专门就车的事情去问过,但没有一个人看到过。”

    “也就是说,有六个不同门店的人看到了猫,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过那辆车。”仁智作了个小结,突然又问了句:“你觉得那个老人,有没有可能记错,或者,说谎?可能,我是说可能,猫有别的死因,他为了掩盖,所以……”不等敏珠作答,他自己先摇起头来:“不对,不可能。他完全可以保持沉默……那么,为了得到钱,同时又要掩饰――”

    “仁智!”虽然明知仁智是在客观地排除种种可能,但敏珠还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那位老人家很可怜!你不要这样说他!”

    仁智怔了怔,见敏珠情绪有些激动,忙说:“很抱歉。我无意指责那位老人,只是不得不得尽可能多的假设,然后再一一排除。”

    “不要假设,仁智,收起你的疑心,那只是一位可怜的垂暮老者。如果你亲眼见到他从垃圾堆起捡起一块面包就那么神情呆滞地往嘴里送,你也会不由自主地同情他,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怀疑。我知道,在交警队你一定产生了什么怀疑,所以当这只无足轻重的小猫跟仁和路和屈伏挂上关系时,我马上想到回来告诉你。我可以担保,他没有嫌疑,他只是个可怜的孤独的老人,请不要去怀疑他。”敏珠心情复杂地讲完这话。

    “同情与否,跟怀不怀疑,是两码事。敏珠,一向都是你劝我别感情用事,尤其是在工作时。侦探是冷眼旁观的职业,这点你很清楚。”仁智很少用冷静理智的口吻跟女人交谈。他一向觉得女人是极其感性缠绵的个体,不讲道理,也不需要跟她们讲道理。能容就容,能让就让,能哄就哄,能忍就忍,实在不行就装傻充楞或者干脆逃跑。

    但敏珠例外。

    敏珠自己也明白这点。她苦笑了一下:“仁智,你的疑心这么大,也许总有一天,你也会怀疑上我。”

    仁智失笑道:“我怎会怀疑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宁可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你。”这是实话。

    敏珠听了,并未见喜色,反而叹气说:“不被信任固然不好,太被人信任却更辛苦。被不信任的人怀疑是常事,怀疑之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做朋友。被信任的人出卖,谁都不会好受,到那时,你可能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敏珠?”

    敏珠立刻笑道:“没事儿,女人嘛,纯粹瞎感叹而已。你刚才的教导,我已经记住了。我们继续吧。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个老人家说那车是‘屈伏’,而不是指着街上过往的屈伏说‘就是这种车’?既然知道是屈伏,为何又说不出它的型号。不过再一想,屈伏是老品牌,在巴林出现有几十年了。老人也曾经年轻过,能认得屈伏的牌子不奇怪。后来落魄了,人老了,不认识新的车型也很正常。”

    仁智说道:“也说得过去。不过,那么远的距离,他连车牌都看不清楚,却能准确地认出那是屈伏,有两种可能:一,他在说谎。‘屈伏’二字是别人教他说的。二,屈伏对他来说印象极其深刻,虽然很远,他还是能立刻分辨出它的标志,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车的标志上面,从而没有看到别的东西。至于究竟属于哪种,就得靠你了。”

    敏珠一怔:“此话怎讲。”

    仁智笑道:“别告诉我,你扔下那老人自己走了。你肯定是给他找到安身的地方才回来的。今天时间不多,应该是救助站吧。过了明天再送他去养老院。为他找个安身处,然后向他详细了解情况,也许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敏珠不必回答。

    如果世上最了解仁智的是敏珠,那么同样的,最了解敏珠的也一定是仁智。

    (2)

    “敏珠姐,那个男的明显是在说谎,你怎么没有马上揭穿他,还要等给了钱再讲。你们两个女人,也不怕啊。”游美也从凌霄那里回来。由于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她有些丧气。敏珠便给她讲找猫的经过,好让她忘记不愉快。果然,游美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这上面来。

    敏珠微笑道:“我感觉那位老人似乎知道我们要问的事。由于肖玲很快拿了钱出来,这个老人就不敢说话了。因为他很畏惧旁边的人,那个年轻点的男人很有力气,旁边的三个女人跟他似乎也有些熟悉。如果我不跟那个男人发生冲突,他们就不会离开。他们不离开,那个老人就不敢讲。”

    “对啊。他要是讲了,那几个人会觉得他毁了自己的生意,肯定要报复他。如果还收了钱,就更惨,钱肯定要被抢,说不定还会挨打!哼,这些人真坏。已经穷到那种地步,还想着欺负别人!”游美很气愤。她若亲眼看到老头的肮脏,多半唯恐避之不及。但光是这样听听,却挺有侠义精神的。她转眼又想起个问题:“他们走了之后,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知道了,你故意装的,你怕他仍有顾虑不肯讲,故意装着很伤心很无助,引发那个老头儿的同情心,只好帮助你――嘿嘿,敏珠姐。你这么正直,原来也会伪装,还很会骗人,这是不对的哦。”游美嘿嘿笑着。

    她无心的话,却令敏珠的心突然间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幸好恰在此时,仁智过来问了句:“美美,上班时间你让凌霄干私事儿,不怕他挨老板骂?”

    游美嘻笑道:“不会――嘻嘻,告诉你们个秘密。中午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说出来你们也不相信。”她故作神秘地扫视仁智与敏珠,得意地说:“凌霄是梁老板的儿子!哈哈,你们没猜到吧。”

    仁智与敏珠一齐摇头:“没猜到。”

    “凌霄才刚高中毕业。这些,我都是听他们公司的人私下里讲的。听说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维达,是他老爸硬逼的。他就特讨厌他老爸。老爸也不管他。但是就逼他来维达。他老跟他爸顶着干,也不是处处都顶着干,他也不是那种人。也不是都不顶着干。反正就是不喜欢他老爸。所以公司的人也不太在意他,因为他不会跟他老爸打小报告。但是还是不能不在乎,他毕竟是他老爸的儿子。他自己也不想这样,他本来不怕他老爸,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肯定有原因,哎呀,我也说不清楚。”游美以“说不清楚”结束了八卦新闻传播。

    仁智与敏珠面面相觑。现在他们明白凌霄何以会告诉梁金一乌龟的事情了。但是简单的事情通过游美的嘴,便极度混乱复杂起来。偏游美又追问了句:“你们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敏珠不明白。

    “就是凌霄跟他老爸怎么回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怎么知道。”敏珠哭笑不得。

    “可是你们比我会分析推理。你说,”敏珠悄悄暗了暗仁智,游美立刻转向仁智:“老板,你说,凌霄跟他老爸之间,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属于什么状态。我得搞清楚,免得以后不小心得罪他。现在我有很多事要求他呢。你快帮我分析分析啊。”

    仁智也恨不能此刻身在网上,立刻隐身算了,奈何此时此刻却身不由已。正当他被游美步步紧逼快冒汗时,霍志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张先生!你好。”

    仁智soudu.org大喜过望,抢过去握住霍志军的手:“你好你好,请进请进。美美去倒茶。来来来,霍先生这边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