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不相信自己的处境,他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不断地探摸自己身体目光里充满了惊慌。班长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胸膛,他满脸的汗水,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刻他的心境。是已班长用他最为机警的目光向四周巡视一番,直到发现到坐在床边窗前那一个人。刚才的问话显然没有效果以至于他发现启良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怔了一跳。床板又再次悲愤地埋怨起来。对床上人的动态显然是极其不满。
使劲地靠在了墙上,他按着脸尽可能地将自己冷静下来:“……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倒是有点问题了,启良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能无奈地笑着指了指已经破碎了的门壁和墙壁上那巨大的空洞。的确,那些凹凹陷陷的大小孔洞就像一个个圆孔型的岩洞,似要粉碎性的炸药瞬间缔造出来。是凹陷而并非穿透,但唯独那么一个,直直地斜视着班长,似乎在跟他对望。那是一双巨大的眼睛黑夜为它抹上了深墨色的瞳仁。从远处望去简直就是一张口,一张能吞噬两个身躯的盘口。它深邃而洞空死死地将班长的视线锁定在床口的方向。他愕然了,仿佛刚才还生活得好好的一下子却掉进了冰窖里而今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洞口里面什么也没有,空洞而且深黑。不时地渗透一点点寒气,能够感觉到的似乎只是这一点。骚痒,不清楚,但能清晰地感受到汗水从皮肤上面蒸发的触感。还活着,至少不是梦境,那是……现实。他是一直在望着,呆呆地是不是在沉思呢?疑惑,沉默,冥然一切都显得模糊不自然,不,不是,是失真。
为什么?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直到茶水流动的声音安静地打破默然。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并且清楚,他不明白是不是听到一把声音,不是人的声音。但已一瞬便消失连同那种感觉,背脊里渗透的寒冰感。
“忘记了?妖姬的作用?”
“什,什么……”眼神猛然惊觉,身边还有人。
“你的身体大概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擦伤了膝盖。”随便地放下了书,启良终于肯离开椅子,也许察觉到班长那种异样的目光,一直沉默的脸孔稍微绽放了一点笑音,但已经足够。
仿佛被阳光沐浴般温暖感打从心底里油然直生,刚才的好像都变得模糊了,甚至那把声音感觉不到冰寒,直接地从脊柱里硬直也全忘记了,仿佛从来就没有产生过。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班长他好像对刚才的事毫无印象。
“你在后山里晕倒了。”
“不,不是的,我不是晕倒,没错,我记得,是你们,你们想抢我的镜子,对,没错,镜子。我的镜子呢?”疯痴的语气,他逐渐地也变得疯癫了。那双手又开始乱摸,打翻床板般到处寻找着,好像是十分重要的宝物万一不见就会全家被杀,“镜子,镜子。”
见他soudu.org这样,启良似乎一下子被冰块凝结了。看着那种近乎疯痴的动作他完全不能相信一个人可以变成这样。静静站在床边,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他的行为,他的动作,他的_4460.htm话语,一直都没有离开。房间里是冷寂的,陈旧灰暗的水泥板壁坚硬得令人作寒。
无数哀鸣数不尽的哭叫,毫无感情,启良已经冰冷了。不知道为了什么有那么一刻,他终于忍不住走过窗台,从上面拧起一面宽阔的铜镜,看样子似乎是价值连城的古物。不错,镶边上所雕刻的人像,凹凸交错,有木质雕工也有铜铁铸塑栩栩如生。但是年代之久远,已经磨灭得灰冷苍白了。
就是为了这面镜子……
带上了它一直到班长身边,他感到应有的重量,正如他的心一样沉重。
上面刻满了文字,但,看不懂。因为很奇怪,这上面完全没有一个文字是他认识,甚至比古老的文字更加古老。班长正卷缩着依偎在床边墙角里。他被阴暗所覆盖,除了脸已没有什么东西更令他感兴趣了,那双原本枯燥的手严重地将自己脸孔罩着。似乎在感受,尽可能地感受。可能是这样,他就还可以知道他还是他自己。
走在他面前,启良静止了,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说不出一句话。那颗心似乎火焚还要灼热。月光没有因为云层而变得阴暗,它仍然在微笑,笼罩着启良的位置但这却令班长的部位更加漆黑。他已成了一尊雕像:“要这个吗?”他想了很久也站了很久。班长的模样确实给人很大冲击,也许说服了自己。当他伸出镜子的时候,铜质镜面反射着月光的闪烁一下子便将班长从黑暗里惊醒,那双空洞无神的得眼珠一个劲地向前望,整个人就像一个奔出的狂犬直扑上去,一把抢过来。欣喜?不,扭曲了。如获至宝般拥入怀里,又在卷曲着缩进被窝,从那里面隐约听见他那奇怪的说话声:“镜子,我的镜子,你们都想抢,谁都别想抢。镜……是我的……”
埋进了被窝,不再出来。
望着隆起的被铺,原本又很多话想问的,可现在,启良却无言了。
月亮看不见他,那是一件失去希望的活物,他,简直是疯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