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才一进城,却听见身后一阵急促车马声响,项飞急回头一看,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疾驶而来,马头正向着自己数人,连忙将张松赵智拉开,匆忙之下,三人挤倒在地,车轮带起的泥泞溅了几人一身的泥土,一身的狼狈。赶车之人却看也不看,长鞭一扬,那马一声长嘶,带车飞逝而去,前面路人一_4460.htm声惊叫,急急让开,扬起无数灰尘。
白云生急问:“可曾有伤否?”
张松起身抖抖衣服摇头道:“甚好无大碍,只不过京城之中如此疾驶,又非朝廷急报,不知是为何。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呢?”
众人互相查看一番,只是多了几分狼狈,受了一点惊吓,却没有受伤。不由得讲到京城之中,究竟还有谁能如此无视王法,策马扬鞭,不管路人的死活。正说着,身后又来了一辆马车,一车的装饰金碧辉煌,便是马掌也映着金光。几人有了前车之鉴,忙站到路旁看车马扬鞭而过。项飞忍不住拉住站在门口看热闹的茶馆跑堂问道:“这位小哥,京城之中如此疾驶可是常事?”
那小二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客观可是才到的京城?不知到今晚江南楼将有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
项飞说道:“我们正是才到的京城,不知这江南楼的大事是何事?”
那小二得意道:“江南楼乃是京城里有名的花楼,而如玉姑娘则是江南楼里面有名的琴妓,三年前的秋天,如玉姑娘以一曲醉花亭惊动天下,这三年来,如玉姑娘一直卖艺不卖身,琴压四座,无人能超过她,而如今她也已经年满十七,今日正是如玉姑娘开房第一日,京城内外有名有才之人都去了江南楼,一来一睹姑娘风采,二来看看是何人soudu.org有幸能成为如玉姑娘的第一人。所以呢这许多商贾名流都飞了似的赶来京城一聚,你说热闹不热闹?若是去晚了,只怕连个站的位置都没有。他们自然是要快马扬鞭了。我若不是这茶棚走不开,到也想要去看一看。”
张松笑道:“莫不是认为如玉姑娘能够看上你?”
那小二伸伸舌头道:“即便是看上了我,我也没那个本事,听说老板娘秋月喊出的底价就是黄金一百两,就算没人跟我竞争,我要赚这一百两黄金也要个几百年,怎么能够呢。倒是这位公子前去,说不定如玉喜欢你的文采也不一定。”说完捉狭一笑,转身进了茶棚。
张松也不和他一般见识,转身看几人道:“竟然有此奇人,我们到了京城恰逢如玉姑娘出阁,这等热闹事岂能错过。几位兄台可否愿意前去一睹如玉姑娘风采?”
白云生心中也是好奇之至,不知这如玉姑娘是何等样人,竟能使天下豪杰奔波如此。她琴艺又是如何精湛,竟能名满京城。当下纸扇打开缓缓一摇笑道:“正有此意,如玉姑娘似名声极大,既来到了京城,自然是要去看看她。二位意下如何?”
赵智点头微笑同意,项飞自也是乐意,至于雨石,白云生去了哪里,他也就只有跟到哪里了。
当下几人问了路经,一路向江南楼走去。
不几时,江南楼已在眼前,白云生原以为一家春楼,虽是有名,终究只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场所,不会有多富贵宏大。不料一见之下,只得发出京城毕竟远非襄阳可比的感叹,只是一座青楼也胜过襄阳无数。
江南楼主楼竟有四层,红木雕刻龙飞凤舞,连绵数十丈,厅舍楼台数十座,庭院纵深更是不可见,围墙之外望去,只见柳枝纷飞,桃红柳绿,更闻得莺声燕语,女子嘻戏,更有水流清脆,酒菜飘香。
然门前虽是人群集聚,富贵衣饰者忽进忽出,奴仆召唤不停,却不见刚才驶进城中的华丽马车。白云生略一思索,即猜到既有此庞大的庭院,自然有车马停留之地,否则,如今天如玉出阁之时,不知车马将会把此地堵得如何水泄不通。
白云生远远望去,只见在江南楼大门之处站立着一俏丽干练的女子,正含笑不停的招呼着各色客人,纷纷由龟奴带到堂中。白云生笑指道:“那位想来就应该是养育出名动天下的如玉姑娘的秋月了吧。只是看其年龄也不过三四十之间,何以有此能力使如玉一朝天下闻。”
赵智笑道:“白兄多半不知吧,春楼之中的女子,往往便是最多才多艺的女子,否则以何来留住天下豪杰,固然美色天成,只怕心计智慧也当远胜于寻常女子,又更何况这秋月乃是江南楼的老板娘,能将这江南楼办得如此浩大,只怕一般女子也是做不到吧。”
白云生笑道:“正是,既然如此,这秋月老板娘也未尝不可结交一番。”
张松哈哈笑道:“白兄,风月场中最是无情,你若是想要同无情楼的老板娘结交,只怕囊中要带有充足的银子!”
众人一阵大笑,四名书生同打开扇子,轻轻一摇,迈着轻浮的脚步向江南楼走去,雨石紧紧跟着白云生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白云生他在家中已有妻子。
那秋月眼神甚是好用,门口才得片刻闲暇,远望见四个才子模样的书生走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书童,立刻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白云生望去,只觉得秋月这笑容却是真诚,不似襄阳城中曾见的各色女子,笑虽上脸,却如挂上去一般。一见秋月的笑脸,彼此之间距离立刻便拉近了几分,甚至觉得有些亲切有些熟悉。
四人之中,白云生只是曾经路过春楼,张松项飞只是听说,唯有赵智恃才放旷不拘行格,常进出于春楼之中。虽四人同行,他却隐隐走着前头,向秋月轻轻一揖道:“秋月老板娘,近日生意兴隆,不知身体可好?”
秋月一笑回礼道:“恕秋月失礼了,只是几位公子看来眼生,莫非是第一次来我这江南楼?”
赵智笑道:“老板娘好记性好眼光,在下四人进京赶考,听闻江南楼名震天下,特慕名而来,还请秋月多加照顾。”
秋月笑道:“好说好说,来者是客,更何况四位公子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印堂发亮,额头间更见紫色隐隐,说不定今科状元就将出在四位公子之中,到时候还请公子多费心照顾。”
赵智哈哈笑道:“老板娘真是会说话,好!借你吉言,考一个状元,我便常来这江南楼中,甚或在你楼中寻一佳女,还请秋月照顾照顾。”
秋月咯咯一笑,招手唤来一个龟奴在前面给几人引路。秋月在后赔笑:“今日事多,宾客太众还请几位公子自便。”
江南楼大堂,此刻就如同一个热闹的集市,在八根朱红色的巨柱撑起的宽阔的空间中,摆放了几十桌丰盛的酒席,席间坐下的无不是一身华丽满面红光的富翁,或者是轻年才俊豪杰之士。一色青衣的丫环往来其间,不断的为各桌添酒加菜。每张桌子旁中都坐有几位衣彩缤纷的女子相陪,调笑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云生第一次进到青楼之中,在此之前,虽曾耳闻却从未见过,更何况第一次所见,就是名闻京城的江南楼。白云生不由得啧啧称奇,同雨石发着感叹。
赵智虽然久经风月,却也未曾想到江南楼会是如此辉煌,不由得也看得呆了。五人还在发愣间,一青衣丫环走来道:“几位公子这边请。”
五人跟着丫环走到一个角落,几人原已用过晚饭,只是随意点了几样小吃,又叫了一壶酒。丫环轻笑道:“几位公子不知要请哪位姐姐来相陪?”
赵智挥挥手道:“不用,我们此番是为了如玉姑娘而来,其她的就不用了。”
丫环一笑应道:“是。”转身时朝一边轻轻抬手。不一时,就走过几个奴仆,手中抬着一金盘,盘中盛有淡紫色的四根竹牌。
赵智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奴仆答道:“这是叫号牌,若是几位公子看上了如玉姑娘,可以举牌应价,价高者今晚可得如玉。”
五人互看一眼,皆不说话,白云生原本只是进来看看,家中已有妻室,心不在此。张松项飞更是一窍不通,雨石只是个小小书童,众人自也没将他算在内。一时眼光全部落在赵智身上。
赵智哈哈一笑道:“那好,拿一根来!”
那奴仆将一根紫竹牌放在赵智面前,赵智拿起一看念道:“七十七!哈,这江南楼如玉姑娘果真名不虚传,只是这牌子就已经排到了七十七位,不知今晚如玉姑娘花落谁家。”
几个奴仆依然站在桌旁看着几人,赵智挥挥手道:“去吧,这里不用你们。”
先时说话那人又道:“公子有所不知,凡拿了紫竹牌之人,为了防止反悔捣乱,需要交三百两银子作为押金,若今晚不中。则凭号可退还公子押金。”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白云生虽父亲早年曾经为官,家中尚有结余,但如今赴考身上也不曾多带银钱。想不到这京城之中这江南楼之中,果然是个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所在,不过是一紫竹牌的押金便是三百两银子。白云生长叹一声道:“青楼之中,果然是销金之处。”
赵智哈哈一笑道:“若是寻常女子,自然非此价也。白兄所见的将是京城江南楼中第一女子,自当所值。”说罢,手向怀中一摸,竟摸出几张银票兼几块碎银。赵智拣出一张银票放在旁中道:“这便是了。”又放上一小块碎银道:“这是给几位闲暇买酒喝的。”
那人忙道:“多谢公子。”碎步退后带着几人走开。
张松叹一声道:“想不到赵兄不但是才智过人见识广阔,更是富甲一方。”
赵智笑道:“家父早年经商,家兄继承父业,我这几年也跟随家兄走南闯北,故多有见识,常往来于青楼之中。让几位见笑了。”
几人哈哈一笑,将这江南楼中自酿的酒倒上,连雨石也免不了满上一杯。雨石连连摇手说道不会。赵智笑道:“此是好友相聚,共赏美景,你不喝上一盅,岂不是见外了。更何况,若是能喝,则多喝一口,若是不能,则少喝一口。你家公子在此,我们岂能强人所难?”
雨石看着白云生,白云生笑道:“你接下吧,还不谢谢赵公子。”
雨石忙又起身道:“谢谢赵公子。”
赵智笑道:“坐下说话。”
几人一面畅谈一面喝酒,酒尚未入口中,便只觉一股清冽的酒气自杯中扑鼻而来,白云生赞道:“好酒,还没喝就已经可以醉人。有此可见,江南楼果然是名不虚传。”
众人笑道:“古人以面以言语识人,白兄以酒识人,豪迈也,来。同干第一杯。”
酒入肝肠,一时如甘露入怀一时又如烈火焚烧,众人大叫好酒。雨石在府中时,从未沾酒,此时一杯落肚,立时只觉得腹中落入了一块燃烧的木炭,两眼冒星。勉强支撑着,听着赵智讲着各处地方不同的青楼女子。
赵智正讲到高兴处,只觉得大堂中渐渐息声,转头望去,大堂中人虽多,却眼光只在一处,秋月不知何时已回到堂中,喜笑不减,细步上到二楼。堂中便有人叫道:“时辰差不多了,秋老板请出如玉姑娘吧。”
秋月凭栏笑道:“众位请稍等,我这就去请如玉来与各位一见。”
秋月声音一落,堂中就是一阵叫好。秋月进了房中,大堂中又杂声四起,无数人评说如玉姑娘。白云生侧耳听去,只听有人说道:“上月初六,我曾在此听到如玉姑娘抚琴,那琴音缥缈,似有似无,勾人心魄,直让人抓肝抓肺,无可释放。”
又有人笑道:“那若是见了如玉,岂不是更加心痒难抓。”
又有人笑道:“果真如此,那今晚付千金一搏,不是都有了?”
接下来更是一些淫秽的嘻笑,白云生略过,再细听时,又有一声音道:“自半年前曾见过如玉,听过她的琴音,我如今日日往这江南楼中跑,我那家中老妻已是几月不曾亲近。我也是魂不守舍几月,唉,早知如此,当初不见她多好。”
有人笑答:“那刘掌柜的何不将如玉姑娘娶回家,也免得你日日勾心。”
那人笑道:“娶回家?谈何容易,家中还不到处是打翻的醋坛?更何况那话怎么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娶回家中,也就少了这番风味。”说完便是一阵暧昧的淫笑。
有人赞说:“听如玉姑娘弹琴,已经是绕梁三日,如今若是和她一晚云雨,却又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回过神来。哈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