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江南18忘杨旧事


本站公告

    惠若林听了周忘杨的分析,接下去道:“所以,有人就趁天黑之前取走了挂在义庄的灯笼,并在一段石板路上做了手脚,以致五人重量的花轿一旦抬上去,石板路就会自行断裂。”

    “说得不错。”周忘杨点头,接著又陷入沈思。

    幕後之人以王婶的僵尸换走裘茵,究竟出於何等目的?难不成只是为了让他看一出离奇、古怪的好戏?

    夜已深,湖心凉亭内的灯笼投来光亮。

    红蝎瘦小的影子斜在地上,soudu.org被其他人的所遮,她说道:“王婶出殡那日,我分明看见她的几个邻里运著棺木向坟场行去,她又怎会变成僵尸重现天日?”

    裘茵接话道:“尸毒的感染只在僵尸与活人之间,王婶明明是死於风寒,却也化作僵尸,这点与理不合。”

    周忘杨插话问道:“那如若将死尸与僵尸长期同处一室或为死尸注入尸毒,将会如何?”

    他这一问,问得裘茵与红蝎皆是一愣,一时无人去答。

    半晌後,还是红蝎先道:“僵尸只袭击活人,但把它和普通的死尸撂置一块儿,或直接注入尸毒,究竟会有何等变化还不得而知。”

    众人一时不得要领,个个烦闷不已。

    冰龙叹道:“之前我在洛阳与於姑娘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再遇时,她竟已身中尸毒,晕厥荒野,现在更是死生难卜,凶险重重。”

    晚风拂动著裘茵的裙角,她也跟著一叹:“当我怀疑那截断指是烟罗的手指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本想尽快把此事告诉大家,实在是碍於信中威胁,怕那幕後黑手会对锦书、忘杨不利,只好照他说的去做。”

    “三姐,这事不怪你,我想烟罗也能明白。换作是我,心爱之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也不会顾得太多。”

    红蝎的话说得周、梁二人与裘茵均是一阵尴尬。周忘杨与梁锦书对视一眼,皆又移开了目光。

    无言之际,周忘杨一侧首,恰好看见小童从客厢的方向走来,便唤他道:“童儿!江公子的酒醒得如何了?”

    小童闻声快步跑来,答道:“人还没清醒呢,在房里吐了一地。这不,我出来打水收拾收拾。”

    拍了拍小童的脑袋,周忘杨说:“嗯,今晚你可要把江公子照顾好。”

    “放心吧,先生。由我照看著,不会离他半步的。”小童说罢,立即打水回房。

    冰龙嘴角一扬,暗赞周忘杨醉翁之意不在酒,让小童照料江翊庭,无非是派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内线前去盯梢。他目光一扫,眼看面前几人都显疲态,便道:“时辰也不早了,诸位不如先回房休息,一切等到明日再从长计议。”

    梁锦书与裘茵这对新人都受了不小惊吓,此时已是万分劳顿,向另外几人道了晚安後,携手离去。

    红蝎回房前,拉住周忘杨的手说:“四哥,烟罗在苏州时与我和三姐情同姐妹,你一定要设法救出她!”

    桐山镇上惊现的无头尸、姑苏城外被抛於山野的於烟罗、寒山寺内惠若林的诡异梦境、出现在裘茵枕边的威胁书信,以及迎亲路上僵尸换新娘的戏码……

    这所有的一切凑在一起,缠在脑中,就如一团尚未理出头绪的乱麻。_4460.htm

    周忘杨拍拍红蝎的手,意外碰到她的小指外侧也凸起了一个茧,便问:“五妹近日也在习琴?”

    红蝎抽回手,道:“四哥忘了,在进城的路上,我用你的古琴奏了一首《越人歌》,那是烟罗教我的唯一一支曲子。”

    她说完,便也朝厢房走去,脑後的麻花辫随著走动一摇一晃。惠若林的目光紧紧锁在离去之人的背影上,就连冰龙在後叫他,也不曾听见。

    “惠兄弟莫非觉察到什麽不妥?”看到惠若林像被钉在原地,冰龙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没事,只是爱疑神疑鬼罢了。”

    仅需一眼,周忘杨便猜出惠若林还对红蝎抱有承见,对於一般人这类无凭无据、无来由的怀疑,他也一般不加以理会。

    惠若林缓过神来,想要争辩,张了张口,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待到冰龙也离开後,周忘杨举步也要走,就听身後的人问道:“先生的家人,除了平阳子道长及几个师兄妹外,可有其他人?”

    周忘杨脚步一滞,不回头反问:“为何问起这个?”

    “因为於姑娘失踪後,无论是梁大哥、裘茵、红蝎,甚至是平阳子道长,他们都将寻人的希望寄托在先生身上。”惠若林说著,绕到周忘杨面前,接著道:“这令我不禁想起当日在洛阳,我身处何府凶宅,走投无路,夜顾坟山请你帮忙。我与先生结识了这麽久,却也不知这样出色的英才,究竟父母何人,家中可否还有兄弟姐妹?”

    “你这般问,莫非最想听到我说家中有位漂亮九妹,尚未婚配,与若林你年龄相仿,正好可以促成一门婚事?”

    何人不知“家有九妹”的典故,出自晋末那则化蝶传说。所谓九妹,无非是祝英台委婉的表白之辞。

    英台就是九妹,九妹就是英台。

    惠若林心下一颤,害怕自己无意中又得罪了周忘杨,凭白无故遭他拐著弯子戏弄。

    “莫怕莫怕……说笑罢了。”看见惠若林脸色微变,周忘杨轻笑:“鬼仙周郎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除了师父,自然还有家人。只是,我并不知道我生父是何许人,至於我娘,她现在长住扬州清修。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水榭,寄养在师父门下。”

    “那……”惠若林试探问道,“你娘没告诉你是什麽原因吗?”

    记忆的伤口猛地触碰,一些零碎的画面在周忘杨眼前,如走马灯般浮现著。

    那是一张端庄、美丽的脸,娘的眼睛很漂亮,却总是朦胧含泪,她经常对年幼的他说:“忘杨,不要忘了,你叫忘杨,你要学会忘却,忘却那个人……”

    忘却谁?

    是要他忘却,还是娘本身不能忘却?

    画面一转,周忘杨不禁呼吸一窒。他看见那些长舌的妇人围在自家的院子外,她们指指点点,喋喋不休,用最恶毒的语言掷向娘、掷向年幼的自己。

    “看呐!这就是那个狐狸精生下的私生子!”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孽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