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绿色 第三节


本站公告

    推开家门,老妈正在看电视。"昨晚没回来吧,今天不用上班了?"

    "今天周六,上什么班?"我坐到她旁边。

    "在外面玩要注意个尺度,什么能沾什么不能沾自己心里要明白。"

    "我心里有数的,你儿子这么聪明你还不放心啊?"

    "就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才不放心。昨天的新闻说,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在夜总会的厕所里吸毒过量死掉了。"

    "你还怕我沾那个东西啊?怎么可能?"

    "有些时候人在社会里是由不得你自己的,就像你爸......"老妈摸了摸我的头。

    "你不怪他?"我有些不爽。

    "其实他也是身不由己,我们不能怪他。"

    "他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们,你还这么对他?妈,你不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其实很好吗?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啊?"不爽演变成了愤怒,我的音量有些大声。

    "男人都是这样子的,只要他清楚他爱的人是谁就够了。你现在也是个男人了,你实话告诉妈,你有没有女朋友?"

    "有。"我想起了愿。

    "你有没有背着她又和其他女人发生过关系?"

    "有。"我有些难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怪你爸?"老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算了,我不想和你说了,"我站起身来,"我回房了。"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我想起昨晚的早夕,想起老妈说的话,想起愿。房间里的空气流动地特别缓慢,就像我的生命。

    我打通了愿的电话,"喂,愿吗?"

    "是。"愿的声音变得陌生。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忘记给你发短信,你不会怪我吧?"

    "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又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是啊,我又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的音量变得很低。

    "喂,喂,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好,你说大声点。"

    "没什么,就这样吧,我很累了,要休息一会,起来给你电话。"

    "好的,你休息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洗了个澡,我将毛巾搭在湿淋淋的头发上站在镜子前。原来结实的六块腹肌只剩下模糊的四块,胸肌已有些下垂--原来不只是女人的胸会下垂。眼前疲惫的我不止是"身",还有"心",身心疲惫。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年轻"这样的东西,我不再年轻。

    打开电脑,我不停地用鼠标刷新着桌面。我希望刷新的不止是桌面,还有我的难过的过去。但这是不可能的。

    "来了也不说句话。"QQ叫了起来,是"盆地里的公主"。

    "为什么要说话,我们很熟吗?"我停止了"刷新",打上一行字。

    "现在不熟并不代表以后不熟啊,总要给个机会吧。"

    "我他妈为什么要给你机会。"

    ".../......你很不爽吗?不给就算了。"

    "不是很,是非常得很,算了,给你个机会吧。"

    "可以说说你因为什么事不爽吗?失恋了?"

    "我现在婚姻美满得很,要失的也不会是‘恋‘。"

    "那什么事让我们拥有比黑人的家伙还大的‘绝望‘先生如此生气啊?"

    "我今天打球被羞辱了,羞辱到绝望。"

    "原来是这种小事啊,何必呢?"

    "小事?那是对你们没有尊严的女人来说。对于我们男人,在球场上被人羞辱就等于在战场上被人用枪指着头然后要你从跨下钻过去。"

    "你被人羞辱了你也不用侮辱女人啊,谁说女人就没有尊严了,女人的尊严要比你们男人高大多了。"

    "女人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拿屁话当道理。"

    "你真下流。"

    "所有人都这么说。不过你知道最下流的是哪种人吗?"

    "哪种人?"

    "上流社会的人,我昨天终于见识了上流社会的人是如何下流。"

    "那你是甘当下流了。竟然和你认为最下流的人为伍。"

    "下流没什么不好的。我去解决一下,你等我几分钟。"

    我站在马桶边上,掏出跟随我多年南争北战的兄弟,一注尿液倾泻而出。记得很多年前,我和舟、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站在一起撒尿,然后看谁尿得时间最长。在我们那时无聊的思维里面认为谁尿得最长说明谁的肾功能最强,肾功能最强意味着做爱时就能坚持得最长。

    我只用了五秒钟就解决了膀胱的膨胀感,在我们那时的理论看来,我的肾功能是非常得差。

    "好了,继续吧。"我又坐到了电脑前。

    "你可真够快的。"

    "你知道男人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

    "就是女人说他快。"我点燃了烟,心中的不快已经随着刚才的五秒钟渐渐淡去。

    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舟打来一个电话,说是明天我们几个去这座城市附近的一个古镇玩两天,星期二回来,顺便把愿叫上。我告诉他我星期一要上班。他说兄弟你不会扫大家的兴吧,自己想办法请个假。我答应了他。挂断他的电话,我给愿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这件事,愿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又在电话里给李总说我想请假,李总说这事最好还是征求饭高的同意。我只好拨通了饭高的电话。

    "饭总监吗?我是茧,有点事要给你说。"

    "哦,茧啊,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在外面出了事,我必须要离开这个城市几天,可能要星期一晚上才回得来,给你请个假。"

    "你来上班几天了?"

    "一个星期吧,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提醒你你这样做态度显得有些嚣张,不过人嚣张些没关系,我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给我请假。"

    "谢了,有空我请你喝咖啡。"

    清晨,我睡眼迷离地从床上爬起来,发了个短信给愿,约好八点钟我去她家门口接她,然后花了十五分钟打点好行头,给老妈留了个纸条。纸条我写得很简单,应该是过于简单,致使老妈看完纸条后就昏了过去,十分钟后爬起来报了警,警察认为她是疯子没有理她,二十分钟后她自己印了几千份寻人启示贴满了我家附近的所有街区,一个小时后她给我打了个电话,九十分钟后她又一个人把她刚才贴的启示全部收了回来。纸条这样写道:"妈,我走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坐车到了愿家的附近,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我发现这里的建筑都比城市其他地方的建筑矮上许多,并且街道都十分干净,因为这里是别墅区。愿一个人站在某个小区的门口发呆,旁边有一个警卫牵着狼狗。我在晨雾中看到还以为那是她的保镖和保狗。

    "我发觉你若隐若现的感觉特别好看。"我从后面搂住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在阳光下的时候不好看咯。"愿摸着我的手说。

    "是啊,你这种类型就叫做见光死。怪不得你家人要住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城市。"我抓住她的手。

    "我回去了,"愿甩脱我的手,"你自己去吧。"

    "我的话你也信啊?你知道我很喜欢说谎的。"我赶忙抓住她。"其实我也不适合阳光啊,我们两个都属于暗夜族,所以我们才会显得如此般配啊。"我将她塞上了车。

    我们坐车到了舟所说的地点,下车后一辆蓝色的奔驰吉普从后面开到我们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舟、蒙还有浅从车中钻了出来。

    "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愿?"舟直着眼睛看着愿。

    "你好。"愿向舟点了点头,"我叫做愿。"

    "茧,你蛮有眼光的嘛,找了个这么有气质的女朋友。"浅冲愿笑道。

    "你看着我女朋友的脸说她有气质?"我把愿贴在怀中,"你这是在讽刺她的相貌,还是在讽刺我的眼光?"

    "没有,没有,你不要误会了,我是说她不是凡人。"浅连忙摇手。

    "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舟,没有他我们两个现在可能还是陌生人。"我指了指舟,舟有些失常地看着愿,竟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喂,你他妈生病了,给点反应。"我拍了他脑袋一下。"哦,你好。"舟有些不自然地伸出手。

    "为什么没有他我们就不会认识啊?"愿向舟伸出一只手。

    "这件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这个家伙介绍了一个女人给我认识,然后那个女人在我喝醉的情况下强奸了我并且污蔑我强奸了她非要做我的女朋友我有口难辩看在自己是个男人的份上不管谁对谁错都应该负责就答应了她。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我并不快乐就在那个幸运的日子打电话给她说分手时结果我打的电话竟然是你的,后面你就都知道了。"我说完这番话用了将近三十几秒,由于没有停顿,致使呼吸不畅,眼前模糊。等我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来时发现舟还握着愿的手,愿的表情十分尴尬。

    "喂,你在干嘛呢?"我一掌打在舟的握着愿手的手上,"这是我很认真的女朋友,你不要打任何主意。"

    "朋友之妻不可欺,不骑是傻逼。"舟低声自言自语道。

    "你说啥?"我有些不高兴。

    "愿吗,我叫做蒙,没想到你这么可爱。"蒙打破尴尬。

    "你好,你是做DJ的吧,茧常常提起你。"愿向蒙友好地点点头。

    "这是我女朋友,浅。"蒙拉住浅的手。

    "听茧说你们两个是在美国认识的吧,好浪漫啊。"愿又望着浅。

    "哪有你和茧浪漫啊,郎才女貌的。"浅微笑道。

    "不要说‘郎才女貌‘,好不吉利啊,这种人一般到最后都要隔着一个世界摇首相望的。"我笑着说。

    "那就是‘人畜恋‘嘛,你是畜啊。"蒙对我说。

    "好了,时间不早了,上车吧。"浅催道。

    奔驰车奔驰在各种奔驰着的车中间,窗外的行人和建筑在散去的晨雾中连成一条直线,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看的,人和建筑怎么会是一条直线。也许是因为一路上总是有人和建筑,而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一个样子没有区别。没过多久,直线到了尽头,因为车上了高速公路,没有了人。

    我和愿还有舟坐在后排,蒙在驾驶座上开车,浅在副驾驶座上影响蒙开车。

    "哎,蒙,开车就专心一点,不要调情,我可不想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对蒙说。

    "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啊?我这叫左右互搏之术,一边工作一边休息。"蒙手放在方向盘上,嘴却贴在浅的脸上。

    "浅,你就不要勾引蒙了,让他专心开车吧,我要死了,没人怪你们,最多我妈找你们索取几千万。愿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我伸手将蒙的脸转正,然后对浅说。

    "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舟插了一句话,转脸看了看愿。

    "好了,我怕了你们了。"蒙立起身子,表示他已经全神贯注开车了。

    "来点音乐如何?"浅从包里掏出一张碟片,放进车上的机器里。音乐是"GODSON"的歌,强烈的节奏让我心潮澎湃。愿却皱了皱眉头。

    "你不喜欢这种歌?"舟比我先注意到愿的表情。

    "不是,我在车上听这种歌会觉得头昏。"愿靠在我的肩膀上。

    "那就换张碟吧,浅,你有轻柔点的音乐吗?"舟问浅。

    "没有,我这里全部是重金属摇滚和饶舌歌曲,我不听流行歌曲的。"浅摇摇头。

    "我这有。"愿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碟--陶吉吉的《乐之路》专辑。

    "放这个吧,"我从愿的手中接过碟片,递给浅。

    浅把碟片放入机器里,看了一下CD盒上的目录,按下选择键,音乐幽雅的前奏响起,是《Melody》。"回国以后我听的第一首歌就是这首,我觉得它的歌词写得很好。"

    "这是陶吉吉为一个叫Melody的女人写的,‘美丽的旋律‘。"我对浅说,却看着愿。"一个男人要为一个女人创作一样东西,那得具备多大勇气和心力啊。"

    "蒙也为我写了一首歌,不过是电子乐版的。"浅望着蒙说。

    "什么时候拿给我们听听。"我说。

    "没问题,蒙带了机器,到了住的地方叫他唱给我们听。"浅转过头对我说。"茧啊,如果你对愿是真心的话,你也应该为愿创作点什么啊。"

    "这个我很早就已经在酝酿了。"

    "你酝酿了什么?"浅好奇地望着我,愿也望着我。

    "我准备为她写一本书,一本全篇只有我和她的书,书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叫做《但愿能听见》。"我凝视着愿的眼睛。

    "那书写出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拜读一下了。"浅微笑着看了看愿。

    "可以,你会是第二个看到这本书的人。"我吻了吻愿的额头。

    可惜许多年以后,这本书一直都停留在酝酿的阶段,我从来没有将这些东西变成过文字写到过纸张上。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里,我都曾在昏黄的台灯下提起笔,然后望着窗外死在漆黑中的光点,又放下了。我看到那些喘着最后一口氧气的光点,在漆黑的笑意中,绝望地被吞噬,绝望地消逝。于是我彻彻底底地将酝酿来的东西从脑海中删去,虽然它们在不久后又会回来,在不久后的夜晚。我拉上窗帘,关上台灯,希望借此可以真正地忘却我一直想为愿写的那些文字,因为愿那时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车缓缓驶进了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在漫天的烟雨中。这个小镇的整体风格很像江南的乌镇,有连绵不断的水雾和轻柔的细雨,有瓦制房顶的小屋,有贯穿全镇的河流,有陈旧的桥,以及朴实的居民。因为乌镇出名而这里一直默默无闻,这里的居民一代接一代地郁闷不已。终于在某个年代出了一个特别郁闷只有小学文化的镇长,愤怒地挥舞墨宝,将这里原来的镇名改成了一个在字面上压在乌镇的头上名字,叫做"乌他妈的镇"。他原来的意思soudu.org是要告诉世人这里比乌镇更有分量,因为是乌镇他妈。没想到名字刚刚一改,马上就受到周边城市的关注,来这里参观的旅客立即翻了一翻,络绎不绝,因为人们都想看看这个用脏话命名的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们几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小镇了,所以没有特别将车停在小镇门口仔细观赏镇名。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是我和蒙事隔多年后第一次带上女朋友来这里,所以都显得比较兴奋。而平时最活跃的舟从出发到到达小镇几乎一直沉默,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女朋友,虽然他这么多年来有过无数的"泡友"。

    "舟,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我们将简单的行李搬上了预订好的住处,蒙在后面问舟。

    "没什么,这几天那个来了。"舟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要好好注意一下身体了,这些天不要吃辣的。"浅笑道。

    收拾好一切后,我们吃了顿简单的午饭,然后大家自由活动。蒙和浅匆匆刨了几口就双双回房去了,愿问我他们干嘛这么急着回房。我说他们去做午后运动去了。愿不解地问什么是午后运动。我说就是行房。愿羞红了脸,但是由于她天生好学好问,遇到不懂的东西一定要刨根问底,所以她还是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书上不是说男的那个一次就相当于全力跑一次一百米吗?蒙饭后做这么激烈的运动不怕得盲肠炎吗?我回答的是:他的盲肠早割了。

    其实对于蒙和浅,我也有很多的困惑。因为根据科学的分析,男性一般在晚上十点以后和早上十点最容易产生需求,而女性通常都在晚上才会想要那个。而自浅回来以后,他们两个几乎在任何时候都表现得十分地渴望,难道他们两个的生理构造都有别于常人?后来我和舟私下讨论,得出的结论是浅天生就需求强烈,怕蒙满足不了她,但是又很爱蒙/,不愿意到外面去找别的男人交欢,于是就在蒙每天吃的饭菜里偷偷地下"伟哥"之类的壮阳药,这样蒙的那里随时随地都在思考,随时随地都想思考点东西出来,浅就随时随地地帮助蒙思考。

    喝完最后一口汤,愿拿出纸巾帮我擦了擦嘴,我满足地点燃了一支烟。

    "我们两个出去走走?"我问愿。

    "我正有此意呢,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好怀恋这里的雨落在头发上的感觉。"愿使劲点点头,露出我喜欢的模样。

    "舟,你没什么事就和我们一起吧。"我转头对舟说。

    "好吧。"我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原先我还以为他会说"算了,我不想打搅你们二人世界,你们自己玩得愉快点"之类的话,我就说"那你自己也玩得愉快点。"然后我就和愿手拉着手漫步在烟雨中。我感到些许的失望。

    我们三人顺着平缓的河流一路沉默,没有打伞,任凭细小的水珠落在我们的头上和身上,打湿我们的头发和衣服,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因为我的手拉着我的恋人。美中不足的是,我的旁边还有一个男的,尽管他是我平生最好的朋友。雨水滴落在我们身旁的河面,激起一连串的波纹,几乎所有的现代爱情小说里都有这种情景,每当这个时候,男主角都会和女主角说一些煽情的话,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激烈地拥吻。我_4460.htm也不能免俗,突然停了下来,直接省去对白一把将愿搂入怀中动情地用嘴贴在她的湿润的嘴唇上。愿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融化在我的情欲之中。等我们呼吸不畅分开嘴唇的时候,我发现舟神情失落地站在旁边,望着我和愿,在他滴着水滴的睫毛下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

    "你怎么了?"我第一次觉得舟这么陌生。

    舟没有说话,我在他的眸子里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不是我。"喂,你到底怎么了?"我拦在愿的面前。

    "没,没什么。"舟有些惊慌地退后一步。"我只是触景生情,我刚刚在想,我要是有一个我深爱的女朋友该多好。"

    "你会找到的,"我拍拍他的肩,"凭你的姿色还怕找不到一个像样的?"

    "我说的是‘深爱‘,"舟用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我先回去了,你注意不要让你女朋友感冒了。"

    舟的背影沿着激荡着水花的古老青石道消失在我视野中,我感到今天的雨水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都要冰冷,渗入肌肤的冰冷。

    "你很冷啊?"愿拉着我的手关心地问。

    "不是很冷。"我颤抖着说。

    "还说不冷,你的嘴唇都冻得发紫了,"愿伸手抚摸着我的嘴唇,"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不想回......回去。"我打了一个喷嚏。

    愿的脸色变得很慌张,急忙脱下外衣披在我的身上。"你感冒了,赶快回去找点药来吃,发烧就不好了。"

    "我没事,"我脱下愿的外衣,同时也脱下了我的外衣,"我是男人,怎么能......"一阵寒意涌上我的头部,眼前一片黑暗。

    等我醒来,外边的天已经是黑暗,我只能靠着听觉来感觉雨还在下着。蒙坐在我的旁边,浅正在用冷水洗湿毛巾。

    "我刚刚怎么了?"我微睁着眼睛问蒙。

    "你淋了太久的雨,发烧了。"蒙看着我,"都不知道愿一个人是怎么把你弄回来的。"

    "愿呢?"我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愿的身影。

    "和舟出去给你买药去了。"蒙接过浅递来的毛巾,放在我的额头上。"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舟也要去?"我有些不安。

    "大哥,现在是晚上了,愿一个女孩子单独出去都危险啊,所以我就叫舟陪她去了。"

    "你帮我拨愿的电话,我要听她的声音。"

    蒙从我的裤子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愿的电话,然后将手机放在我的耳边。

    电话响了良久,然后挂断。"愿出事了。"我挣扎着坐起来。

    "哪有这么多事可以出啊?"蒙急忙扶着我。

    "我刚刚打她电话被挂断了,一定是出事了。"我感到头一阵眩晕。

    "有舟陪着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艰难地用手扶住头。

    "我就是怕舟......"我的话还没说完,愿和舟推门进来,愿身上滴水未沾,舟全身是水。

    "你醒来了?"愿跑到我身边,"赶快把药吃了,刚才可真的吓死我了。"

    浅接了一杯开水,交到愿的手里,愿从药盒里取出两粒药丸,"现在先吃一次,晚点再吃一次。"

    "你刚才出去没事吧,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吞下药丸,喉咙一阵哽咽。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都到门口了,有什么话面对面说不好吗?"愿抓住我的手。

    "好了,我们就不防碍你们两口子说私房话了,茧,你今天晚上一定要给我养好身体,明天我们还有活动呢。"蒙拉着浅出了门,舟跟在后面。

    愿关了灯,脱去外衣躺在我的身旁。我们两个的身体是第一次如此得接近,我能感受到她加速起伏的心跳和她急促的呼吸。她将头枕在我的胸口上,用指尖抚摸着我的皮肤,相信她也听到了我不正常的心跳声。可惜的是我不争气的身体,此时像被枷锁捆住了手脚,不能动弹。原先我并没有打算今晚和愿发生任何关系,但是今天我在舟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不是舟的,是我的。所以我此时强烈地想从身体上占有愿,因为像愿这样的女孩,只要在她自愿的情况下在身体上得到了她,那就永远得到了她。对于这种想法,在很多层面上都会被认为是卑鄙。讽刺的是,自我出生以来,我就一直是一个卑鄙的人,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并没有消极,也没有辱骂我身边的人们,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认为卑鄙是一个贬义词。卑鄙和正直一样,都是人们在不同时代不同角度对某种行为的最主观的看法,只是看法而已。所以对与错,善与恶,正与邪,都是不同人的看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说是就是。

    "你在想什么?"我问愿。

    "想如果我没有生病就好了。"我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愿的手摸到了我的脸上,"你不用担心,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而且就算你没生病,今天我也不行。"

    "为什么?"我闻着她的秀发,"你那个来了?"

    "很多事自己清楚了其实不用说出来,"愿的手又滑到我的胸口,"我有些事要给你说。"

    "什么事?"

    "今天回来后我去买药是舟陪我去的。"

    "我知道。"我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去买药的时候,我们只拿了一把伞,他没有和我一起打,而是帮我撑着伞自己站在雨中。"

    "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知道,但是他给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必须要全部告诉你。"

    "你说吧。"

    "他说我是第一个让他有触电感觉的女孩,第一个一举一动能支配他情感的人,然后他就向我告白了。"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喜欢的是茧,我希望和他永远在一起。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因为我而闹得不愉快。"

    "谢谢你。"我将嘴贴在愿的额头上。

    "听了我的话后,他说了些关于你们几个的过去,说你是他生命中不能失去的兄弟,他不会和你争女人。他最后还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难过。"

    "他说什么?"

    "他说,‘愿,你是个不祥之人‘。"

    "你不是,你的到来让我觉得很幸运。"

    "真的吗?"

    "真的。"

    次日午时,雨已经停了下来,只剩下些被人们奚落的风,轻轻地拂起我们努力抛弃的记忆。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头没有昨晚那么痛,我坐起身来。

    "醒了,"愿端了一杯水到我面前,"吃药。"

    "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吃药了。"我摇了摇手。

    "谁说不用吃了,怎么也要再吃一次巩固一下。"愿将药递到我的嘴边,"来,乖。"

    "你真像我妈,"我将药含在嘴里,接过她手中的水喝了下去,"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带你去见见她老人家。"

    "没问题,只要你给我养好身体。"愿亲了亲我的脸。

    在愿的服侍下穿好衣服,门也响了起来,"茧,赶快下来吃饭了,我们一会还要出去逛逛。"是蒙的声音。

    "来了,"愿提起包包,我打开了门。

    用完饭后,我们五个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将这个"乌他妈的镇"的每个角落逛了个遍,买了些纪念饰品。我和愿买的是一对样子看上去很诡异的木刻雕像,从雕像上刻的生殖器来看应该是一公一母。舟买了另外一个雕像,样子更加诡异,好像和我们两个的如出一辙。而蒙与浅买得就比较保守,他们买的是一对鸳鸯。当时我问浅说你们两个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喜欢的事物应该比较新奇,怎么会买这样一对小鸟。浅说她觉得小鸟是这里最新奇的东西。后来当地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看到我和愿还有舟身上的东西,告诉我们关于这三个东西的一个传说。我脖子上戴的这个公的和舟戴的那个公的在很久很久,总之是很久以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同时喜欢上了愿戴的那个母的,结果母的那个不喜欢舟那个公的而喜欢我那个公的,一公一母两个东西爱得死去活来。舟那个公的在旁边看得十分眼红,但又碍于兄弟之情不能怎么样,最后郁郁寡欢而死。舟听完这个传说后一把将那个公的雕像从脖子上扯了下来,抬手准备将它扔进面前的河里。我急忙拦住他,说何必为了这些无聊的传说浪费蒙刚才替你付的钱呢。舟说我还给他。蒙说小钱而已,不用了。我瞪了蒙一眼对舟说/,我们间的感情是不会受到外物的影响的。舟缓缓放下手,说我昨天对愿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我说我都知道了,感觉来的时候什么人也阻止不了,只要你自己能调节好就行了。舟问你这么说是不怪我了。我说我从来就没怪过你,你是我的兄弟,以前是,以后也是。舟紧紧抱住我,说我没有交错你这个兄弟。蒙也抱了上来,抱住我和舟。我在舟和蒙的怀抱中看到了眼睛红红的愿,像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小女孩,看到几个大男人拿友谊来煽一下情就会产生流眼泪的冲动。而浅就表现得比较有成熟女人的风格,直接吐了出来。不久后我们得知,浅怀孕了。

    书上说光阴似箭,这种说法不贴切,因为箭是一个实物,光阴像一支还在箭囊里的箭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应该这样形容,光阴似一支离弦的箭。箭一旦离弦,射中什么就看主人的箭法和意愿,箭法好就能如愿,箭法不好就看运气,反正离了弦的箭,是不能后悔的了。蒙明显是一个箭法不好的人,他在一个月以前射出去的光阴命中了他不想命中的,他让浅卵巢里的卵子变成了受精卵。最悲惨的是,在这个卵子受精的当天,蒙在事前戴了保险套,在浅的那里喷了保险膜,事后浅还吃了避孕药。根据健康教育书籍的记载,保险膜的避孕指数是百分之九十,保险套的避孕指数是百分之八十,避孕药的避孕指数是百分之七十,这一系列的数据说明浅怀孕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但浅还是怀孕了。我和舟私下一起感叹蒙没有去买彩票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运气。

    蒙花了两千给浅做了个人流,/。据说浅在做手术之前的某一天在网上看了一个用DV机拍摄的人流手术全过程,看到昏倒。结果没过多久她自己也要做这样的手术了,在手术室里,她想起了看到过的场景,医生的麻醉药还没打上去就直接昏了过去。/,省了一笔药物钱。我给愿提起这件事,愿说你看我们女人多可怜,满足了你们男人的兽欲自己却还要受苦。我说话不能这么说,其实在床上女人比男人享受得多,你说掏耳朵是耳朵舒服还是手指舒服。上帝是公平的,你们享受得多当然必须承担风险。愿说你这就是典型的大男人主义,事前嘴巴比蜂蜜还甜,出了什么事后就把责任全部推给女人。我说你又没和我有过事,你怎么知道我事后嘴巴就不甜了。愿嗔道你就是乱七八糟的道理多,我说不过你,但是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我问你就怎么样?愿说我也不能怎么样。

    浅手术后的两天,我和舟在"极端"见到了蒙。

    "浅怎么样了?"我将手搭在柜台上,握着酒杯,转脸问蒙。

    "这几天都在家里休息,应该没事了,只是食欲不太好。"蒙抿了抿面前的酒。

    "没关系的,手术后都是这个样子,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舟掏出烟,发给我和蒙。

    "哎,我真他妈太倒霉了。"蒙用手扶住头。

    "你还在想那件事啊,不要想了,人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我说,"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和浅结婚?"

    "说实话,她有了后我真的有想过要结婚。但是她不同意。"

    "她为什么不同意,难道你们两个不相爱吗?"舟问。

    "不是,她说我们太年轻了,而且她也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她说我们以后应该是丁克。"

    "丁克的生活倒是蛮潇洒的,但是必须考虑到父母的想法啊。"我说。

    "茧。"舟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腰。蒙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看到蒙那双在烛光下深邃的眼睛,我才想起他自从美国回来以后,就再没有和他的父母联系。用比较那个一点的说法就是,/:恩断义绝。对于他和他父母间的关系我和舟一直不大了解,只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瘾君子,吸了十多二十年的毒竟然没有死。母亲是个女强人,有好几家公司,蒙十多岁时就被送去了美国。后来蒙犯事被遣送回来,就一个人在外面租了套房子,再也没有回家。

    "我去美国没多久我妈就在外面找了个小白脸,"蒙的眼眶有些湿润,"回来后我才得知,那个小白脸是个做鸭的,我妈在他身上感染了艾滋。"

    "你为什么不回去照顾她?"

    "我联系不到她,但是她每个月都在我的卡上打钱。"

    "你爸呢?"我将手搭在蒙的肩上。

    "不知道,兴许死了吧。"蒙拿起一瓶啤酒,一饮而尽。

    "蒙,回来这么久,你以前的这些事为什么从来没有给我和舟说过。"

    "说了有什么用?你们能帮我吗?"蒙的眼神有些迷离。

    "屁话就不要多说了,"舟倒满三个酒杯,"今天就喝酒,喝到死为止。"

    本来还有些话已经到了我的嘴边,见蒙用指尖拨动着一个空酒杯,我怕话一出口就会被他一杯子砸在头上,于是我也端起装上酒的杯子,"干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