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绿色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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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天空很少有太阳,到处都是阴霾的云翳。手机的闹铃在我的耳边狂鸣,我半睁着双眼不耐烦地将它从床头桌上掀到地上,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在头上。五分钟后,门打开,穿着睡衣的母亲来到我面前一把将被子掀开,"起床了,第一天上班不要迟到。"

    "哎呀,我再睡十分钟。"我又扯起被子。

    "不准睡了,我好不容易才帮你联系到李伯伯,李伯伯对职员很严厉的,不要第一天就迟soudu.org到给别人造成不好的印象。"

    "好了好了,你起码也要给我点时间酝酿一下啊。"我使劲撑开眼皮。

    "快点,早餐我放在桌子上,冰箱里有牛奶,吃了再走。"

    "哦!"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立起身来,用手挠了挠蓬松的头发,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吃过早餐,我回房拾起地上的手机,放在兜里。刚刚整备一新,打算出门时,手机叫了起来。我掏出打开翻盖,显示屏上的来电呼叫出现的是静甜的名字。我皱了皱眉头,举起手机放在耳边,"喂!"

    "喂,你起床了。"

    "是啊,我今天要上班。"

    "哦?上什么班?"

    "广告公司。"

    "不错啊,什么时候找的?"

    "我妈给我找的。"

    "这么大了还要妈妈呵护啊,坏孩子。"

    "我没什么本事,当然只有靠爸妈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出门了,不然就迟到了。"

    "你边走边和我打电话不行啊?你要充分发挥移动电话的功能嘛。"

    "那会被车撞死的,好了,就这样,我有空联系你。"

    "喂喂......"

    我挂断了电话,厌恶地把手机塞进兜中。突然想起了什么,跑进房里拉开抽屉,在角落里找到一张SIM卡,拿出手机将它换上,然后把原来用的那张扔进抽屉。外面没有风,我觉得很舒服,因为这样我的头发便不会吹乱,不用对着停在马路旁的车窗玻璃重新梳理乱头发。不过一想起静甜,我便隐隐觉得不爽。认识她是因为舟这个混蛋,那晚在"极端"club,舟带了一群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和我们拼酒。女人真是厉害的动物,十瓶啤酒三杯红酒一口伏特加下肚过后我便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知了,只记得舟和两个女生搀扶着我到了一家宾馆,醒来的时候我的旁边躺着一个女孩,就是静甜。我问你怎么会和我睡在一起,这里是哪?静甜边穿内衣边说昨晚发生了那事你想不认账啊?我还是个处女呢。我疑惑地看着她说你是处女?静甜看着我说我骗你干嘛,不信你看看床上。我翻起被子,床单上果然有一滩血迹。我转头问她那你要怎么样?静甜说也不怎么样,我要做你女朋友。我说我现在有女朋友了。静甜说那你和她分手啊。我低头想了想,说那好吧。后来静甜就每天打电话叫我和她吃麦当劳看香港电影,在我的耳边不停唠叨小女生的那些鸡毛蒜皮大的小事,我总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心想我他妈还真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来到公共汽车站,各种衣着光鲜的上班族或衣着简陋的下班族毫无次序地散乱在车站前等待通往一天最无奈生活的汽车。我混在人堆当中,寻思我现在也和这群我曾经唾弃的人一样,每天要忍受老板的无理取闹,老板高兴时要笑,老板生气时要哭,老板说你的女朋友很漂亮你要说那哪天我约她出来和你吃个饭。我叹了口气,随着人流上了蜗牛一样行驶的公车。

    车窗外移动的场景像科幻电影里的子弹时间,慢得仿佛伸手可及。一个含着棒棒糖的小女孩骑着自行车从我的眼前超过,从相对运动的理论上来看可以想像我乘坐的这辆公交车有多慢。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但愿这辆车能在这些时间内开到我上班的地方。由于没事可做,我胡思乱想了一些事情,想到我以后不仅要每天起早上班,还要被一个我厌烦的女人像苍蝇一样缠在身边,心情就猛地向下坠,坠得我抬不起头来。我翻开手机打开电话薄,决定赶走这只苍蝇。可是我竟然忘记了刚才已经将那张存有苍蝇号码的SIM卡换掉。于是我又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竟然让我搜索出了苍蝇的号码。拨上数字,我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请问你是哪位?"

    "喂,我是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人,我有话要对你说。"

    "哦?你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好吧,不过我希望你听完我这番话后不要产生轻生的念头,你能答应我吗?"

    "我相信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产生那种念头的。"

    "这样最好,我想告诉你,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喝醉了,其实我也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情,我知道你是一个纯情的女孩,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并且我早就有喜欢,不,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女孩了,她才是我的女朋友,你不是。"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是的。"

    "好吧,那我也要说一句,你去死吧!"最后的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仿佛就在我身后。不对,就是在我身后。我边转身边说了一句"你他妈才去死",然后我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孩拿着手机回过头来,不是静甜。她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是睫毛特别长,细细的瓜子脸,披肩的秀发,染着淡淡的亚麻黄色,一身黑色的连衣套裙,微淡的香水味中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质。

    "我刚才是在和你说话?"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是的,而且你还骂了脏话。"女孩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

    "不好意思,你认识静甜吗?她的电话怎么在你这里。"

    "不认识,我想你是打错电话了。"

    "不会吧,"我抬起手机看了看刚才拨打的号码,"可能我拨错了。"

    "算了,你浪费我的那几毛钱通话费我就不计较了,但你要记住一件事。"

    "记住什么?"

    "下次不要对女孩说脏话。"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

    "好了,我到站了,再见。"女孩跟在拥挤的人流后下了车。

    "一定会再见的。"我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

    这家广告公司是我老妈的一个朋友所开,位于某个大厦的十三楼。这座大厦有很多西方人开的公司。而西方人认为"十三"是一个十分不吉利的数字,所以这层楼只有寥寥几家国人开的公司。"我找李总。"我对标着"鲜明广告"牌子前的柜台小姐说。

    "请跟我来。"柜台小姐很热情。

    拐过两道弯,我跟着她来到了写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前。她举手敲了下门,"进来。"里边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

    "李伯伯好,我是茧。"我向面前这个头发用发胶梳得光亮的中年男人鞠了一个躬。

    "你的事你妈都给我说了,你以后就在设计部门上班,每月三千工资,做一个项目设计提百分之八的成,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

    "那好吧,你今天就开始上班,不懂的多问问同事。小张,带他去饭高那,叫他好好指导一下我这个侄子。"

    "是的,李总。"柜台小姐看看我,"走吧。"

    设计部大概有六十平米,摆放了十几台电脑,几乎每个电脑前都坐了一个戴环或染发的人。房子尽头的墙上有一扇门,我跟着柜台小姐进入了这个门后面的屋子。"饭总监,这位是我们新到的同事,他是李总的侄子,以后就在你们设计部工作。"一个打着唇环的长发男子仰坐在靠椅上,正对着面前桌子上放着的苹果电脑发呆。听到有人说话,他微微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我,对柜台小姐说,"行了,你去吧。"柜台小姐走后的十分钟内,他没有说一句话,依然对着电脑发呆。我站在原地等待他发话,很是尴尬,最后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饭总监是吧?我是茧,我可以问一下我有什么工作能做吗?"饭总监又抬起头来,"以后不要叫我饭总监,叫我饭高行了,你去五号机吧,先熟悉一下环境。""哦!"/,我应了一声,走出门去。

    从公司出来,已是晚上七点。这一天内我过得昏昏沉沉,坐在公司的电脑前面发了一下午呆,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话,甚至连鼠标也没有碰一下,我只是在反复想着一句话:"不要对女孩说脏话"。我希望把这句话用刀子刻在脑海里,因为是那个她要我记住的。于是我掏出了手机,按下了重拨键。

    "喂,我是愿。"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她的声音。

    "原来你叫做愿啊,‘愿望‘的‘愿‘吗?"

    "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茧,今天在车上和你背对背打电话的那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就是那个"愿"。你有什么事?"

    "你害我今天一整天上班无精打采。"

    "关我什么事?"

    "算了,就算和我今天对你说脏话那件事扯平吧。不过有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什么事?"

    "我浪费了你的电话费啊,我觉得很内疚,希望有机会补偿。"

    "哦?你想要怎么补偿?"

    "你先答应我才说。"

    "我要挂电话了。"

    "别,别,我说了还不行,我想请你出来吃顿饭。"

    "我要是不答应呢?"

    "今天到站的时候是你说了要‘再见‘的。"

    "哦?我说了吗?"

    "你要守信用,不然就辜负了教育你的父母和国家。"

    "恩......看来我今天是说错话了,好吧,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怎么样?七点钟我在香坛大厦旁边的‘维多利亚‘等你。"

    "我有时间就来吧。"

    "那明天见了,我保证不再在女生面前说脏话了。"

    放下电话,我发现今天晚上的星星特别多,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

    推开家里的木门,我脱去了上身的外套,扔在沙发上。穿着围兜的老妈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菜肴从厨房出来,"怎么样,还适应吗?"

    "马虎了,饭好没?我可饿惨了。"我伸了个懒腰,从餐柜里取出两个碗放在桌子上。

    "能适应就好,以后跟着李伯伯要多用点心。"

    "我知道的。"

    汤饱饭足后,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最近舟给我推荐了一个关于暴力美学和灵异现象的网站,据他所说浏览了这个网站后就会对我们现在的生活产生乏味和厌倦,并且很想找一个活人来肢解。我问有没有"杀手阿一"里的镜头那么血腥,他说"杀手阿一"算个屁。我怀着憧憬并迷上了这个网站,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寻找空虚外的刺激。....后来我被网管踢出了网站,不过认识了一个名叫做"盆地里的公主"的女人。."原来你真是女的啊。""废话。""不过你也挺可怜的,没有胸部就算了,还是凹进去的,你以后怎么哺乳啊?还有,你老公还真可怜。""关你屁事。""万一关我的事呢?""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好吧,88。"

    我关掉电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正。

    "妈,我出去了。"我穿上外套。

    "早点回来。"老妈靠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一部韩国的爱情剧。

    "我知道。"我反手将门带上。

    来到"极端"门口,我给舟拨了个电话。

    "喂,你在哪?"舟那边正传来了重节奏的电子乐。

    "我马上就到了,今天有没有我们俩的事?"

    "不知道,经理还没到,你快点进来。"

    穿过卡座,我来到吧台。舟和蒙正坐在高脚椅上和一个吧台小姐玩筛子,见到我来,放下筛盅和酒杯,分别和我碰了一下手。

    "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幼欣,新来的吧台。"舟指了指和他们玩筛子的吧台小姐。

    "你好,怪不得刚刚我看你不是很眼熟。"我向她点了点头。

    "幼欣,这是茧,我兄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

    "你好,久仰大名了,他们刚刚一直在提你。"幼欣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那也没多久啊,怎么能算‘久仰‘呢?"我也伸出手。

    "你的手好滑啊,像女生的手一样,我都舍不得放开了。"幼欣死死抓住我的手。

    "回头我告诉你我用的洗手液的牌子,"我松开她的手,"别再吃我的豆腐了。"

    "我不止要吃你豆腐,我还想吃了你。"幼欣笑得身体颤了起来。

    坐到高脚椅上,我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打量面前这个想吃我的女孩,很短的卷发,丰满的鹅蛋脸,丰满的身体,手指间夹着一支长长的女士香烟,很魅惑的样子。"女生抽烟不应该将烟夹在拇指和食指间,应该夹在小指和无名指间。"我指了指幼欣手中冒着烟雾的烟。

    "为什么,书上这么说的?"幼欣举起拿烟的手。

    "不是,只是个人兴趣。"

    "既然帅哥这么说,我只好改掉旧习惯了。"幼欣将烟换到了小指和无名指间。

    "刚才我叫你喝酒你不喝,他一说你就这么听话,"舟用胳膊挽住我的脖子,"你想把他先要过我这一关。"

    "怎么过?"

    "喝酒啊。"舟举起了杯子。我和蒙也同时举起杯子,幼欣将未熄灭的烟放在了烟灰缸中,将面前倒好的啤酒一饮而尽。

    "茧,今天班上得怎么样?"蒙吞下啤酒后问我。

    "不怎么样,我们部门的那个创意总监反应迟钝,对着公司的电脑发了一天的呆。"

    "我看你还是不适合循规蹈矩的工作,朝十二晚五才是你的生活。"蒙拍拍我的肩。

    "我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我老妈非要我找份正常的工作,你以为我很喜欢天没亮就爬起来啊。"

    "算了,喝酒。"蒙倒了两杯酒,拿起其中的一杯死劲碰了碰另一杯。

    吞下酒后,蒙看了看表,对我和舟说:"我要去工作了,你们慢慢喝。"我和舟向他点点头。

    蒙打碟的技术在这座城市里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他和我还有舟从小一起长大,十五岁被家人送去美国留学,十九岁从美国回来,据说他是因为那年被美国警方查出参与一起毒品交易后被遣送回国的。在美国的这四年里他什么也没有学到,只是跟着美国的街头青年学得了一身打碟的功夫,。于是他一回国便参加了一场全国DJ大赛,获得一等奖,之后被各大娱乐场所争相邀请,这也是"极端"的老板请他来的原因。因此他的工资高的得令人咋舌,一个月五万元,没有双休日,每天晚上十点开始上班,第二天早上七点下班。虽然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但是他白天睡觉晚上做自己喜欢的事,也算是清闲自在。

    "YO,现在是今晚的最HIGH时间,各位到场的帅哥美女们,请大家放下自己的矜持,走到舞池中间来,摇摆你的身体,体验美妙音乐给你带来的如做爱般痛快的感觉,"蒙的声音在场地中响起,"首先,为大家带来一首‘Nellyairof‘......"蒙反手戴上了一个棒球帽,开始用手指摩擦转动的碟片,迷幻的摩擦音传入了我和所有人的耳中。

    "看来今天是没事做了。"我端起酒杯。

    "谁说没事,"舟也端起了酒杯,"来这里是干嘛的,喝酒把妹啊。"

    "今天就喝酒,其他的事不做。"

    "怎么,肾功能衰竭啊?"

    "你的肾坏了我还能捐一个给你呢,上了一天班,没这个精力了。"

    "原来是上班把精力给上没了啊,你遇见了办公室制服女郎啊,"舟递给我一支烟,"你到底是在上班还是在上其他的啊?"

    "当然是上其他的了,"我点燃了烟,"真是爽翻了。"

    "对了,茧,你的手机号换了?"

    "对,就是我刚刚给你打的那个号。"

    "原来那个用得好好的干嘛换啊?"

    "还不是拜你所赐,那晚以后静甜每天打电话骚扰我,我真他妈想去死。"

    "性生活不如意?我还以为你幸福(性福)得不行勒。"

    "幸福个屁,以后她要是找到你你他妈不要把我给卖了。"

    "放心,我会处理的,来,喝酒。"

    午夜一点,我拖着醉眼迷离的舟从"极端"里出来,来到街道上,我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舟扶了进去。

    "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一个人还行吧?"我问舟。

    "行了,你赶快回去睡觉吧白领,不然明天早上上班迟到了老板打屁股。"舟躺在车后坐半闭着眼睛对我说。

    "那好吧,路上小心点,有事给我电话,新的那个号。"我拍打着舟的脸,"师傅,送他到**大道。"

    汽车疾驰而去。

    次日,我在公司仍然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话,因为今天竟然出了太阳,所以我整个白天都对贴在窗户玻璃上的阳光发呆。从公司出来,我在公司大厦的洗手间内整理了一下头发顺便小了个便。打个车到联通大厦,我走到"维多利亚"西餐馆的前面,掏出手机看了看,六点半,"来这么早干嘛?"我暗暗嘀咕。在烟摊上买了包烟,我开始了世界上最严重的一种无聊:等待。面前是来来往往面目模糊的行人,每张脸的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或见不得光的故事,这些故事叠在一起应该能写一部叫做"丑陋"的小说。见到一个老男人牵着一个十五六岁或十七八岁总之是未成年的小女孩,只会是两种关系:第一种是父女;第二种是援助交际。想到这个社会上还有援助交际这种体贴的服务,我就对我的未来无限憧憬,我知道我也会有小肚子像皮球头发变地中海非要用生发水补救道貌岸然的一天,那个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自称有内涵的嘴和所谓的成熟,于是我有需要的时候就只能靠嘴和多年积攒下来的钱从还没到更年期的女人或女孩身上满足需要,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我的合法妻子应该已经是个要靠厚厚的粉底来掩盖自己脸上月球表面一样皮肤的女人了。我难过地吸了一口烟,我怎么会这样想?我要的生活不是只有情人没有妻子,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的生活么。因为我上班了,为了我老妈。

    "喂!"有个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

    我回过头去,见到自我出身以来第一个会为她发呆的女人,和那天公车上一样着装的愿。"我还想你会不会不来呢?"我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头。

    "我不是说了‘再见么‘?我不想对不起教育我的国家还有父母。"

    "你很准时啊。"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你也不赖啊,等了多久?"

    "等了很久了。"

    "半个小时算很久吗?"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陪朋友在对面买衣服,看见你坐车来后就一直抽烟和发呆,你在想什么啊?"

    "想你的伯母。"

    "想我的伯母?"

    "我老妈。"

    "你老妈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伯母了?"

    "以后我会带你去见她老人家的,那个时候你不叫她伯母难道叫她妈啊?"

    "我才不要呢。我们又不是很熟。"

    "以后就熟了。"

    "看看吧。"愿说完这句话后,我们已经坐在了"维多利亚"一个靠在窗边的位置上。点了餐,我看着望着窗外的愿,高高的鼻梁,略施淡妆的瓜子脸,修长的睫毛微微翘起。

    "你在想什么?"

    "想我为什么会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在这里吃晚饭。"愿转过头来,望着我的眼睛。

    "你相信缘分吗?"我知道我问了一个很俗的问题。

    "你刚刚除了想你妈还想了这个问题吗?"

    "没有,突然想起就问了。"

    "我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看琼瑶小说的女生。"

    "那就是不相信了,那我们为什么会坐在一起?"

    "所以我刚刚就正在想这个问题。你那天要打电话的女生是你的哪位?"

    "一个朋友的朋友,由于我朋友叫他的朋友出来和我们喝酒,而且他那个朋友的酒量很厉害,我不行,于是我醉了,。之后我朋友和他的朋友把我带到了某个宾馆我就被他的朋友强奸了,那天过后他的那个朋友还缠着我好像是我强奸她不是她强奸我一样。"

    "到底是哪个朋友把你强奸了,你能不能说简单点。"

    "我朋友的朋友啊。我现在想起还后悔。"

    "男人啊!"愿叹了口气。

    "男人怎么了?"

    "玩弄了女人后就会找借口不负责任。"

    "你怎么和别的女人一个想法啊,我还以为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呢。"

    "因为我也是女人啊,对了,你说你有一个用了非常多‘非常‘来形容喜欢的女朋友,真的吗?"

    "真的。"

    "漂亮吗?"

    "非常漂亮。"

    "认识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不,刚刚认识。"

    "刚刚认识你就确定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吗?我倒是想看看这位能让城市男人这么痴迷的女孩。她现在在哪儿?"

    "她啊,离我很近就是了。"

    "哦?她在这个餐厅里?"愿四周望了望,"附近没什么人啊。"突然一道红霞爬上她的脸,"你在说什么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搏动了周围的空气,我嗅到了她的呼吸,急促而不安。

    "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愿。"我出奇地镇定。

    "我们可是才第二次见面啊。"愿显得有些激动。

    "我觉得有些东西是不取决于时间的长短的,这样说你可能不相信,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并且没有想到上床而是想拥抱的女孩。"

    "但是我们彼此还不了解啊。"

    "你对我有感觉吗?实话说。"

    "实话说,有一点。"

    "那就行了,"我起身坐到对面的她旁边,拉起她的手,"你答应了。"

    "喂!"她用力挣脱,但是我死死抓住她的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男朋友?"

    "这个我不管,你应该选择一个你喜欢的人。"

    "你先松开手,总得让我先考虑考虑啊。"

    "好吧,我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吃完饭告诉我答案,对面马路上的车很多,我可不想一会失魂落魄地出去被车撞死。"

    剩下的时间是沉默的时间。离我们座位的不远处有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正在弹奏莫扎特的钢琴曲,我聆听着这份美妙的旋律,完全忘记了我刚才的莽撞举动。愿低头吃着牛排,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分钟也没有抬起头来,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吃了那么久而没有把牛排吞下去的。我吃完了最后一口牛肉,边用纸巾擦着嘴边看着她,又是一个等待。

    终于,她放下了餐具,似乎很冷静地望着我:"你能先说说你的职业吗?"

    "原来是没有职业,也就是自由人,现在是广告设计师。"

    "为什么要强调原来?"

    "因为我现在做这份职业是被迫的,是我老妈逼着我去的。"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要先说明,接触一段时间后我们要是性格不合,就分开,你不准再找我。"

    "我也答应你。"

    牵着愿的手从"维多利亚"出来,我确切地感到一件事_4460.htm,那就是--上天待我不薄。

    "我今天很累了,想早点回家,我们明天再出来可以吗?"愿在夜光下的表情让我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她有些不自然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平静了。

    "一切由你,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感到她身体上的温度是如此的温暖。

    "你说吧。"愿轻轻用手抱住了我的腰。

    "你真的有男朋友吗?"

    "有啊。"

    "那你不是很对不起他。"

    "不会啊,我想他应该还很开心。"

    "很开心?"

    "对啊,因为他就是你啊。"

    把愿送上了出租车,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愿吗?我发现我刚才做错了一件事。"

    "怎么?后悔了吗?"

    "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后悔,只会遗憾,遗憾我刚才没有吻你。"

    "那为什么不吻?"

    "我害怕你会避开,我岂不是很尴尬。"

    "我想我肯定会避开。"

    "啊?我的嘴很难看吗?"

    "不是,因为你今天抽了好多烟又没有刷牙。"

    "下次和你出来的时候我会记得带牙刷和牙膏的。到家后给我个短信。"

    "知道了。"

    到家后,我躺在床上,打开台灯,随手从书柜里拿了一本小说。小说叫做《爱情快餐》,是某某青年作家写的,据说这本书十分畅销,作者文字大胆,是处于艺术和低级中间的边缘小说。书一度引起了一些社会学家的注意,把这本书归列为禁书的位置,因为这本书里面有太多黄色描写的片段。我想这些长者们可能费尽心思地买来这本书后翻阅了不止一两遍,并将书中的黄色片段烂熟于心,这样做的原因是方便以后寂寞的时候可以缩在被窝里性幻想,并且在发表评论的时候可以随意引用。我耐着性子花了两个小时将这本书浏览了一遍,发现这本书中所谓的黄色片段其实就是多出现了几个"接吻"、"上床"、"做爱"类的词汇,还没有我原来考试时写的作文精彩。那时作文考试给了这样一段材料:"一个富人家的小孩在园子里偷吃了一个果子,别人认为他是顽皮。一个穷人家的小孩也在园子里偷吃了一个果子,别人却认为他是偷窃。"要求学生就此材料写一篇八百字的作文。我写的东西是这样:"从前有一户富人和一户穷人,富人家有一个女儿,穷人家有一个儿子。穷人家的儿子在富人家做长工,由于机缘巧合,富人家的女儿结识了穷人家的儿子,两人从此相爱。但是由于封建礼教的束缚,两个人不能名正言顺地交往,所以每当有肉体上的需要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富人家的柴房里做爱。"这段做爱的情节我大概用了四百字来细致描写,其中引用了大量黄色小说中的专业术语,"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个人在柴房中69式,恰巧富人的小妾刚刚和情人偷情回来,路过柴房的时候听见柴房中叫声涟涟,于是好奇心起贴着门缝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顿时嫉火中烧,因为这个穷人家的儿子长得比她的情人帅身材比她的情人好技巧她的情人更是不能比,于是她在嫉妒心的作祟下将这对男女给告发了。富人十分生气,把这件事偷偷地告到了官府,官府最后对这两人做出了判决:富人家的女儿见穷人家的儿子经常窥视良家妇女,于是约穷人家的儿子到柴房决定给他看看女人身体让他把积蓄的苦闷用自我解决的方式发泄出来,没想到老天没眼,一片善心的女儿竟然被禽兽养的儿子强奸。虽然在审判的当天富人家的女儿一直强调自己是自愿的。"作文题目叫做"偷吃禁果的不同结果",得到满分,/。事后被各种报刊争相报道,评为最不拘一格地大胆揭露封建罪恶礼教的考试作文。

    我关掉台灯,才发现手机上有新信息,是愿发来的:"我十分安全地到家了,你在干嘛?"我一看信息上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以前的。

    "对不起啊,我刚才看书看得太专注了,没有看到你的信息,你睡觉了吗?"

    五分钟以后,愿又发来了一条信息:"我本来已经睡着了,不过现在被你吵醒了。"

    "那你睡吧,明天给我电话。"

    "现在不想睡了,你在看什么书?"

    "《爱情快餐》。"

    "那本畅销小说吗?我看过,写得不怎么样。"

    "不好意思,我有一通电话,你还是早点睡吧,明天再聊。"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舟,我接通电话。

    "喂,茧吗?你今天到底来不来。"

    "我忙了一天,今天就不去了。"

    "那好吧,再见了。"

    坐在公司设计部的那台五号机前,我意识到今天是我来"鲜明"的第三天,于是第一次用鼠标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很多Logo和VI,我一一浏阅,每一个作品都很华丽--我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来表达我的惊异。那种独特的构思、不拘一格的冷暖色调搭配、让我感到卑微的创意,每一方面都足够使我很长一段时间活在自卑当中。我拍了拍坐在旁边的师兄,递给他一支烟,"请问这些是谁做的?"

    "哦,这些是饭高从前的作品,每一个都价值上万。"师兄点燃了烟。

    "饭高?就是我们的那个创意总监?"我也拿出了一支烟。

    "是啊,他可是一个牛逼的人物。"

    "有多牛逼?有没有比母牛的那里还牛逼?"

    "哈哈,当然。他从前在日本留学学美术,后来就留在日本做自由人,再后来不知李总用什么手段把他从日本请了回来,据说当时有许多日本公司争相挽留都留不住他。"

    "有这么厉害?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这么拽。"

    "他这个人性格有点古怪,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来面试的时候有多难堪?他叫我画一幅画给他看,我就在他面前花了一个多小时画了一幅,结果他接过我的画看都没看就用火机把画点燃后点烟用了。"

    "这么强?他是不是童年遇到过什么惨痛的经历,诸如被继母强奸什么的。"

    "在背后议论别人注意要小声点。"我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回过头去,只见那个戴在唇环的饭高立在我的身后。

    "我下次会注意的,"我向他行了一个礼,"我有什么事可做吗?"

    "你叫做茧吧,长得真他妈像条虫。你来公司第三天了吧?"

    "是的,"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这句是承认我像条虫还是来公司的第三天,"我刚才正在和这位师兄交流感情。"

    "交流完感情后要不要再去找家HOTEL交配一下?"

    "这个倒不用了,我这几天拉肚子。"

    "在我的手下是不许搞同性恋的,这点你要明白。有一家老牌医院要我们帮他们设计一个Logo,你现在就做几个出来看看。"

    "好的,饭高总监。"我转过身打开了电脑里的Photoshop。

    "做好了拿进来给我看,做不好今天就不用下班了。"饭高回身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叫什么名字不好叫饭高,我看你他妈以后跟凡高一个命。"我暗暗嘀咕。

    完成了六个Logo后已经下午五点,我把东西拷在U盘里拿到饭高的办公室。饭高看了看,问我:"你以前读的什么专业?"

    "广告学。"

    "那个是学什么的。"

    "学广告理论和策划的。"

    "那你干嘛来设计部。"

    "在学校里学的狗屁都不是,我几乎没去上过课。"

    "那你在干嘛?"

    "在寝室里自学软件,你看我的东西还可以么?"

    "本来我想说狗屁都不是,但既然你没有学过美术,那就不怪你了,还算个狗屁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好好改一下,明天上班再拿来我看,如果还不行,你就不要呆在我们设计部了。"

    拿着U盘出来,我面无表情。"饭高说你的东西怎么样?"刚才那位师兄显得有些急切地问,仿佛急于想知道饭高骂了我什么话。

    "叫我把东西拿回去改。"

    "他没说什么刻薄话吧?"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我的东西是狗屁。"

    "别难过,我刚来的时候做给他看的东西他还说狗屁都不是呢。"

    "哦,"我不想再搭理这个被说狗屁都不是还很自豪的男人,"我先走了。"

    "喂,"我坐在出租车上拨通了愿的电话,"你在哪里?"

    "在家里。"

    "我刚下班,你现在可以出来吗?"

    "可以啊,在什么地方见面。"

    "随便吧,你定吧/。"

    "那半个小时后我们在米兰路的快餐店门口见吧,我好久没有吃快餐了。"

    "好的,一会见。"我挂断电话,心情从刚才的低谷爬了上来。

    米兰路快餐店的门口,愿一身素色,头发盘了起来,手中提着一个棕色包包,内八字的样子很是可爱。

    "你今天走可爱路线啊?"我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一直都走的是这个路线啊,要不你认为我以前走的是什么路线。"

    "以前啊,我怎么知道?我才认识你两天勒。"

    "那你就不要做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我们本来就很熟啊,我是你男朋友。"

    "好吧,"愿挽住我的手,"那我们去吃东西吧,我饿了。"

    点了两份套餐,我们坐在窗子边,落日的余辉撒在宽敞的街道上,各种建筑的倒影在这些金黄中显得格外巨大。我看得出了神。

    "你看什么看得这么着迷?"愿在旁边拍了一下我的脸。

    我用手抓住她的手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希望你的手能永远放在这里。"

    "不要扯远,回答我的问题先。"

    "我在看那个建筑的倒影。"我指了指远处。

    "美美百货吗?"

    "不是,它旁边那座矮的。"

    "你看出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自己。"

    "怎么说?"

    "我觉得它很像我,本身并不高大,但是影子却那么宏伟。"

    "你的影子宏伟?我怎么没发觉。"

    "因为你才认识我两天,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伪君子。"

    "这又怎么说?"

    "伪君子本质并不是什么让人尊敬的人,但他的影子却让人尊敬,因为他的影子够高大。"

    "为什么不做一个真君子或真小人?"

    "前者活得太累;后者没有影子。"

    "你的做人哲学真古怪,不过我希望以后在我面前的你都是真实的你。"愿看着我的眼睛,表情很严肃。

    我一手拿起汉堡,一手牵住她的手。仍然看着窗外。不远处停着一辆Lamborghini,黄色的外壳在最后的余辉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以后会买一辆那样的车。"我对愿说。

    愿看了一眼,对我说:"买了别忘了搭我。"

    "那是一定的,只要那时我还没有死。"我出神地望着那辆车,愿没有听见我说话。

    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小孩从车旁经过,小孩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石头,用力向车子砸去,光滑的车身顿时被划出一道擦痕。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刚巧从美美出来,见到此景后大声叫唤,看来应该是车主。老人一边训斥小孩一边向车主道歉,但是车主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把拉住小孩的手,反手就是一耳光,很大声地说:"不用说这么多,叫他爸爸来说话。"声音响亮而沙哑,引来了许多路人观看。老人没有办法,搂着眼眶哭得红肿的小孩,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久,一行黑色的轿车从远方驶来,为首的一辆是辆加长的ln,后面跟着的全部是Benz。车队停在了Laborghini的前面,一群黑衣人从奔驰上下来,其中的一个上前打开了ln的门,一个穿着花衬衫花短裤夹脚拖鞋的人从车中出来,嘴里含着一支超粗的雪茄,烟雾熏得他眯起了眼睛。"妈,怎么回事?"抽雪茄的男人一摇一摆地走到老人的面前。"小庆刚才顽皮,用石头把别人的车子给弄花了,人家现在不放人。"老人对她儿子说。"原来是这么回事,"男人又走到车主面前,转头瞅了瞅旁边的Lamborghini,问车主:"你这个车值多少钱?"车主看到眼前这架势早就傻了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三百万够不够?"男人挥了挥手,一个站在他身旁的黑衣人走到第二辆Benz的后面,取出了一个皮箱,拿到车主的面前,打开皮箱,一叠叠晃眼的钞票亮得旁边人的眼睛都睁不开。男人从黑衣人的手中取过皮箱,塞在车主的手里,"现在清了,你的车也是我的了,你们,"他向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给我把它砸了。"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从车中取出铁锤,几下把Laborghini抡成了一堆废铁。所有旁边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包括我和车主。"好了,这个账结了,我们来说说别的事,"男人一把搂住车主,"Laborghini三百万,我儿子可不止这点钱,你弄哭了我儿子,拿出一千万我就不追究了。"车主差点昏了过去,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一千万。""你没有,那只好叫你家人拿钱来赎你了,带他上车。"两个黑衣人上来一人一边把男人夹住,半强半推地把车主弄上了ln。车队消失在视线中,留下围观人群的一片惊叹声。

    这一幕让坐在快餐店的我心情突然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在胸口中蒸发,升到喉管然后凝固。我拿起可乐一口吞了下去,但是并无作用,强烈的哽咽感让我大咳起来。

    "怎么了,呛到了?"愿关心地问。

    "没什么,喝水呛到了。"我边咳边指了指可乐。

    "下次喝水慢点,你要是呛死了我会伤心的。"愿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愿,你在乎一个男人是否有钱吗?"

    "如果我说不在乎,那是扯淡。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都养不活,那还能谈什么感情。"

    "我以后会赚很多钱的。"

    "不要。"

    "为什么?"

    "男人不能太有钱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就算你以后有八九个零的身家并且我们俩的感情都没有变,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你就变成了坏男人,我就变成了坏女人。"

    "你这是什么道理,我们俩拿着这些钱出去环游世界不好吗?"

    "谁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说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了。说点近点的,我们一会去哪儿?"

    "我今天想去公园坐坐。"

    "由你吧。"

    晚间九点,我和愿坐在公园竹林里的石凳子上。竹林幽暗的小道上竖立着一些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有一种失意的美。四周不时有昆虫的鸣叫声,略显伤感的声音,更增添了这种失意的分量。我想倘若以后我和愿分开,我应该会一个人来这个地方,也许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能从失意中寻找没有伤感的部分,才会忘记哭泣的部分。我们手牵着手,彼此望着林中的黑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愿打破了沉默。

    "想你,关于你的事。"

    "我有什么事?"

    "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我失去了你,我会怎么办?"

    "你会怎么办?"

    "带上酒来这里,你不觉得这里让人心境平静吗?"

    "除非你变,不然你不会失去我。"

    "看来你是忘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年代,没有山盟海誓的年代。我们都不能对未来妄下结论。就算我们能维持一百年的感情,但是如果在不久后的某一天,我出车祸死了,那我们也只能在两个世界通过梦境维系感情了。"

    "你看天上那边的星座,是猎夫座,据说在有猎夫座的夜晚说话会很灵。所以你不要乱说。"

    "可是我已经说了,看来我是注定要出车祸死了。"

    "不行,宁愿我死你也不会死。"愿用手放在我的嘴上。

    我抱住愿,在猎夫座下,在失意的竹林中,在我们彼此永远不会被抹去的记忆中,第一次吻了她,第一次真正拨动我情感的弦的吻。我们的舌头在温暖而潮湿的口腔中难舍难弃,我舌头上敏感的神经能感受到她嘴里那股清新淡雅的味道。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这段时间不能用钟表上的指针来衡量,在这过程中我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在许多年前,我看到了这样一则议论,大意是说当两个人接吻时,如果有一方睁开了眼睛,即说明这一方对接吻的那方没有动真感情。我相信愿也没有睁开眼睛。当我们的嘴唇分开的时候,我们同时睁开眼,在混杂的光中凝视着对方的脸,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子。

    "你很喜欢摸别人的鼻子吗?"愿也摸了摸我的鼻子。

    "不,我只喜欢摸你的鼻子。"我用力捏住她的鼻头,她痛地大叫起来。

    "愿,如果我现在给你说今天晚上我们去开房,你会同意吗?"。

    "你以前对很多女孩说过这样的话吗?"

    "你是第一个。"我从来没有感觉过我的眼睛这么真诚。

    "你到底和多少个女孩发生过肉体关系,我想知道。"

    "挺多的。"

    "你为什么不骗我。"

    "因为你是我自初恋以来,最真心的一个,我能确定。"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快答应你吗?"

    "因为我太帅了。"

    "不是,因为你很像我从前的男朋友。"

    "你是说我是代替品咯?"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撤消了这种想法。"

    "你为什么和他分手?"

    "他死了。"

    "对不起。"

    "没关系。"

    "你和他发生过什么吗?"

    "我现在还是处女。"

    "你很爱他吗?"

    "是的,但是当我做好准备和他发生那层关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他是怎么死的?"

    "车祸,那天是我生日,他约我在星巴克的前面见面,说有惊喜给我,但是我那天迟到了,坐着出租车赶过去的同时我和他发着短信,他因为过马路时正在看我的短信,被我坐的出租车撞死了。"

    "我能代替他吗?"

    "你不是代替品,他在一年前已经彻底从我的记忆里抹去了,我希望你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唯一。"

    "我会努力的。"

    "我今晚可以不回家。"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女孩子夜不归宿不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