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恐地伫立其中。
某处传来高昂而清脆的音色，那是水滴敲打在水面的声音。黑暗里有着微弱的回声，让人以为似乎是身处在完全黑暗的洞窟里，但他知道并非如此。
黑暗好深邃、好……巨大。在这天与地都不存在的黑暗中，出现一抹淡淡的鲜红色光晕，鲜红的光在变形、舞动，仿佛黑暗的彼方有火焰在燃烧。
逆着红光，可以看见数不清的影子，是一群异形怪兽。
它们从亮光之处边跳边朝这边跑来。虽然看起来是各式各样的动物，有猴子有老鼠有鸟，但每一种都和他在书上看过的模样有些差异，而且这些赤兽、黑兽与青兽，每一只都比实际上的动物大了好几倍。
杀意正随风吹袭而来。这群异形中跑在最前头的已经离他不到四百公尺了，每只野兽都咧开大嘴，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可以看出它们欢呼的表情。没有叫喊声也没有脚步声，只有类似水滴滴落在洞窟里的声音持续回荡。
他所能做的只是睁大眼睛，注视着逼近的影子。
──等它们来了，我就会被杀。
在这最危急的时候，他却被轻微的谈话声所惊醒。
他听见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散落于在这有着微微虫鸣的空间之中。虽然谈话声十分微弱，但他仍可听出这是可琳希尔特和蜜露嘉交谈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率就答应他的，让这样的孩子背负魔术师如此沉重的命运，未免太早了。”
听起来应该是蜜露嘉的声音，没有可琳希尔特的娇柔，像孩童般幼嫩的声音。
“把魔术‘延续下去’是莱尔的责任。魔术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拥有‘力量’者。而且，总有一天会得到‘更大的力量’。在觉悟到这种命运之前，这种责任就流淌在‘血液’中。这就是，作为魔术师之子降生于世的责任。”
虽然可琳希尔特是这样向蜜露嘉解释，但其实更重要的一点她却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魔性会同样招来魔性。远离条理之外的突出之人必然会“招引”来同样异常的经历。就像莱尔和蜜露嘉的认识就是被双方的魔性所吸引的。
这不是其本人意志所能控制的。应对这种命运的方法只有一个，自己有意识地走出条理。莱尔•塞冯除了自己去理解魔道并进行修炼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处理蕴藏在他血液中的魔性。
若不学习魔术而继续生活下去必定会因为自身的血而陷入各种各样的怪异事件中，并且会引火上身。如果帝国魔术协会发现了这种“普通人”，那帮家伙一定会高兴地以保护之名将莱尔泡在福尔马林中作为标本。
考虑到以上种种原因，可琳希尔特才会破例地收取莱尔作为自己的弟子。
“但即使这样，也未免太早了。”
“已经不能说早了，魔道的研究是越年轻开始越好的。对比于从孩童开始学习魔术的名门来说，莱尔的起步已经慢多了。不过对于你这种不老不死的小女孩来说或许是理解不了。”
尽管风格充满了飒爽的威严，但实际上，留着很适合她的刚到颈部的短发，小巧玲珑的身材以及面容都说明了蜜露嘉的容貌只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女。之前当她从封印的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可琳希尔特都目瞪口呆了。
后世的人们谁又会想到，在北欧神话中吞食日月，吞食世间万物，杀死了诸神之王奥丁的魔狼芬里尔，真正的身份竟然是豆蔻年华的少女。
“……我的确是长不大的身体，不将这秘密留传于后世也是我的本意……但是整天这样嘲弄我，老实说真是很叫人不快。”
“就算你这么说也没办法呀。你的传说实在是过于有名了，况且是流传了千年的故事。和我们所知道的芬里尔，印象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对着满脸笑容的可琳希尔特。蜜露嘉很不服气的、疲惫的叹了口气。
每天晚上都听到她们两个这样的吵闹，但到底是说感情好还是不好，莱尔也不十分清楚。虽然每次她们都是在莱尔睡了后才吵闹的，但却每次都把莱尔吵得从睡梦中醒来。
虽然刚醒了不久，但现在莱尔却十分清醒。对于平常经常睡回笼觉的他来说可真是稀奇，一下子意识清醒地醒觉起来。
（嘛、梦见那样之后再也不可能睡得迷煳吧。）
莱尔就这样保持着刚睡醒的姿势，沉默地望着天空。虽然是瞬间的事情，但实际上已经过了三十秒了。
“为什么我会做上这么恶心的梦的呢。”
莱尔把头甩了甩，并同时好像要把肺部的空气都要吐出一样叹气呻吟着道。
想着自己本应一边沉浸在完成挽救了朋友和魔术学习的舒畅疲劳中，一边满足的躺在地上安心睡眠的。
但是――
“……为什么她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在一周前从维达尔里把蜜露嘉救了出来的记忆还在莱尔脑里浮现出来。那绝对是莱尔有生以来的大冒险，也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
事实上，莱尔是拥有极其优秀的魔术师资质。
他从没见过强大的魔术师，也从没接触过魔术，但遇到可琳希尔特的时候凭着感觉他就能知道自己已身处危险之中。
要学习魔术，最先要学会接受并认识死亡，这是每个见习魔术师修行的第一课。
那种无法逃脱，无法思考，只是单纯绝望的“死亡”的触感。
那时，莱尔通过那次体验体会到了魔道的本质。
被攻击时，全身动弹不得，连叫声也发不出。常人难以承受的恐怖足够击垮这样一个少年。
若不是可琳希尔特及时地用魔术把维达尔的攻击挡下，莱尔便会被魔术打得连一块肉也不剩地消失于世上。
自己可以做的只能是带着蜜露嘉发力地狂奔，完全帮不了可琳希尔特的忙，这种沉重的无力感把莱尔的内心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事后和可琳希尔特会合后，自己竟然因为在解救蜜露嘉时魔力虚耗过度，精神一松便昏死过去了。
（不过那种程度的大魔术，仅仅是发动便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了。而一旦发动之后维持一定得时间对于自己来说也是意料之外的消耗了。即便是魔术也需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大原则，要发动如此的大魔术，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昏死也应该是情有可原吧……..）
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蜜露嘉的膝盖上真是又惊愕又羞耻。虽然已经过了三天了，但是完全没有消澹的样子。这已经不能说是丢脸的程度，远远地超过了莱尔能承受的极限了；不单单是心理创伤的问题，处理的不够好的话，这绝对会让人想去跳楼的啊。
虽然内心自己能不断举出理由向自己解释自己的失败。但经过这些事后，莱尔至少也发现自己是很需要学习魔术这一非常识的能力，不要说去保护他人，至少也需要学习到足够保护自己的程度。
“所以呢？你想成为我的弟子？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对于莱尔的请求，可琳希尔特可以说是毫不惊讶，至今为止她已遇到过无数想她传授魔道的人。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失败了，没一个人能令她觉得满意。
在想学习的人之中，力量过人者一味依赖力量、头脑聪明者一味挥霍智慧、具备才能者只以个人好恶待人处事、不具才能者一心努力却不反省结果、理解魔术意义者感到胆怯、无法理解者心生抗拒，最糟的状况是毫不节制的索求温情与放纵。
（…..….）
面对可琳希尔特认真的询问，莱尔不禁咽了口口水。
“嗯！”
莱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沉思过后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回答。
“那么，现在我便要问你是否能够把魔术‘延续下去’。”
可琳希尔特极为理所当然地说道。
“延续下去?”
“这是当然的吧?因为魔术师就是为了以根源为目标不断‘延续下去’而存在的生物。”
可琳希尔特依然坐在那里，回答莱尔的疑问。
“所谓的魔术师，说到底就是血统的累积。这与个人的意志无关，努力或才能也远远不及，魔术师只是为了让血统尽可能接近魔而诞生，并为此而竞争的纯种。只要有一个齿轮偏离就不再是人类，魔术师的存在就位于‘这边’与‘那边’的境界线之上。”
宛如咒语般的言语，带着韵律在树林中流动。
“魔术师既然是血统的累积，你拥有塞冯家的魔术刻印，那就没有我阻止你学习魔术的理由。但是，你想延续吗?”
“!”
面前的人提出的问题。
可琳希尔特一针见血的问题，倏然贯穿莱尔的心脏.
“在你昏迷的期间，我打探过你成长的经过。尽管还不全面，但我也很清楚你这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在这个前提下，我想问你：纯粹的异常、纯血的异端、纯白的疯狂。你想把你所体验到的，所谓的魔道‘延续下去’吗?”
学习魔术，把父亲威瑟•塞冯的魔道“延续下去”吗?
你背负得起身为魔术师的生存方式吗?
直到此刻为止，没有任何人问过他这些问题。这也是莱尔•塞冯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实际上，那时的莱尔还只是一知半解，思想还未成熟。
不知是义务感还是所谓良心的斥责，在不知不觉中，他被带入一个绝不能涉足的领域。而他本人那时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我……”
莱尔用迷茫的表情说道。
虽然只是单纯的发问，然而这些话却束缚住莱尔的四肢，恐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肺部与气管。
“我……”
仿佛快被压垮似地，莱尔逸出这样的话语。
说不定一直这样平凡地在村庄里过下去会比较好。
日子过得似乎毫无变化。
联系日子的要素全部齐全。
联系起来看似不变的明日与昨日、乐在微小的差异之中的人类真正的生活方式。
“我……”
他再次低语。
这时，就在莱尔朦胧暧昧的视野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蜜露嘉……?”
有双蓝色眼睛的少女，正按着衣服的胸口。
蜜露嘉看起来很焦急，彷佛想说什么似的蠕动嘴唇，却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莱尔。
即使她没说出口，过往的对话还是传入莱尔的耳中。
“我总有一天会把你救出来让你获得自由的。”
“不单止让你自由，我还要保护我们俩过上平稳的日子。”
（没错，我曾那么说过。）
所以……
莱尔咬紧牙关。
“……尽管如此……”
莱尔站到蜜露嘉前面，斥责着自己的怯懦。他紧紧握住拳头，敲敲正在发抖的膝头后，硬是抬起发青的脸庞。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学习魔术。不单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我要守护的人和克服自己的过去。”
“莱尔。”
蜜露嘉绽开笑颜。
“哎呀。”
可琳希尔特仿佛很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原来如此，你的适性比我想像中的更好。不愧是威瑟•塞冯的儿子，看来有足够资格当我的弟子了。”
“那么你是说……”
“合格了，你允许你跟随我学习魔道，不过也只限到解决维达尔的时候为止。”
就这样，莱尔便跟随可琳希尔特开始学习魔术，这也是莱尔受难的开始。
“不过莱尔，为什么当时你这么执着于救蜜露嘉呢？”
听到可琳希尔特消遣般的疑问，莱尔苦笑地说道。
“大概、十年前的事情了……在我还是那么小的时候。”
边说着，边用拇指比出大约三厘米左右的长度。
可琳希尔特皱起眉头抱怨道。
“那个……就算是刚刚出生，我认为都不可能会这么小啊。莱尔你又不是小人。”soudu.org
“别在意那么琐碎的事情了。嘛、就是那个时间左右开始，我和平常一样被村里的家伙折磨的时候，蜜露嘉挽救了我的心灵。”
“……”。
可琳希尔特和蜜露嘉二人等待着莱尔继续说下去，但是莱尔并没有那个打算。于是、沉默了一会儿。
“……就那样而已？”
“啊啊。”
对于充满疑问的声音，莱尔若无其事地点头道。
对蜜露嘉――当然、对可琳希尔特也――绝对不能够理解吧。周围所有人诅咒，每天心身都受到无穷无尽的拷问般的对待，蜜露嘉的温柔，带给了多么大的救赎啊。
从来没有忘记。自己震抖的声音，细小的背影，对莱尔来说就如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
帮助蜜露嘉――那是、根本不需要考虑就能够得出的结论来的。由于那个时候，蜜露嘉心灵上的救赎，才有今天活着的自己。
虽然如此，但那种羞耻的话还是无法说出口。
“哎呀哎呀，真是了不起的战死英姿啊!”
蜜露嘉戳着树的头。
“..饶、饶了我吧!”
趴倒的莱尔一副濒死的模样，只有指尖好不容易动了动。
地点还是那个森林。
莱尔瘫倒的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庞大的文件、书籍、烧杯、三角瓶，类似古怪的机械、咒物等等。在这堆杂物山中，形成只有莱尔的头能勉强露出来的惨状。
“检查和学习都还没有结束喔?”
可琳希尔特砰砰地拍着书本，严格地瞪着莱尔。
“啊，是、是的。我知道!”
“那么‘死海文书’的阅读，从第三十二页开始。”
濒死的莱尔晃着头，拿起古老的书籍。这已经接近条件反射了。比起当初被可琳希尔特的魔眼控制之时更空虚的眼神，莱尔再度开始浏览魔导书。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二星期。
这段期间，可琳希尔特发挥出堪称卓越的斯巴达教师态度，令莱尔吃尽了苦头。
“因为莱尔的身体就是例外中的例外吧。因为没有往例，所以不能纳入以往的计算，只能从新开始教学。”
而且可琳希尔特也试过用水银煮过的蝙蝠翅，捣碎的蟾蜍内脏，还有普遍的氧化镁溶剂等等喂莱尔吃，看有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当她让他吃下生的毒草时，莱尔真的差点死掉。应该说，莱尔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把那种_4460.htm东西送入口中的一天。
虽然事前莱尔也有这么询问过：
“这东西颜色怎么这么奇怪的？”
“这么说也是啦，因为那是水银啊。”
“那、那不是毒药吗!”
哈哈哈，蜜露嘉以轻快的笑声回应脸色大变的莱尔.
“不不，除此之外还加入了许多成分喔!像是砒霜啦、毒芹啦、蛇发女妖的毒血之类。”
“这个……没有毒药之外的东西吗……!”
“如果加入半吊子的弱效药剂，那就真的会变成毒药了。藉由毒物与毒物之间的较劲找出些微的药效，这才是魔术药物的奥妙。”
可琳希尔特冷冷地如此补充。
她把一大叠书本堆在地上，正在挑选给莱尔用的教科书。
看到莱尔那副燃烧殆尽的模样，让蜜露嘉轻轻微笑着问：
“莱尔，你对所谓的魔术师有什么想法?”
“咦?恩，我还完全搞不清楚就是了。”
大致来说，他也只见过可琳希尔特这个魔术师。就连在树林的那次解开封印魔术，莱尔也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原理。
“诚实是好事。这样的话，我换个方式问。你觉得在这时代，魔术师的存在是必要的吗?”
“咦?”
突然被问到这种基本的问题，莱尔眨了眨眼睛。
“咦，那个、这个，就是因为有必要所以才存在，对吧?”
听到莱尔这样笨拙的回答，连可琳希尔特夜不禁笑了起来。
“啊哈哈。按照普通的想法，不管怎么想都不需要不是吗?要攻击别人，只要有刀或枪就行了。比起要准备和咏唱的魔术那些不是更加方便、有高性能吗?”
说着说着，可琳希尔特露出严肃的表情。
“不过啊，魔术到底是魔术，就连世界都能毁灭喔。”
可琳希尔特告诉莱尔的话语，有如刀迅速贯穿而过般地犀利。
“……..!”
莱尔不禁吞了吞口水。
“那、那是说，有那样厉害的魔术存在吗?”
“不，因为生物能够使用的魔力有限，不管是哪种魔术都有它的极限喔。比如说，现在全世界最强的魔术师，应该是魔族的王，尤西斯。不过，就算是他，顶多也只能毁掉一整个城镇。而且，魔术的准备得耗费惊人的费用和时间，改用炸药，大概是更便宜也更聪明的方法喔。”
对于莱尔失望的表情，可琳希尔特满意地点了点头后。
“所以呢，你就别想有什么快速进步的方法，踏实地做准备吧！”
“难道真的没有能快速提升战斗力的方法吗？即使一点也好，我也想帮助可琳希尔特小姐对付维达尔啊。”
听到莱尔的述说，可琳希尔特恍然大悟般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又露出了之前那种邪恶的微笑。
“莱尔，事到如今我终于发现了你的价值。想不到你这个无聊的男人居然也能让我这样愉快啊。”
她的笑容中带着残忍，豪放中带着绝对，就像一切都只凭着她一句话就能下论断，身为绝对存在的女王的笑容。
“虽然你能令我这么高兴，但我还是没有方法提高你的能力。不过呢，说起来这里似乎有一只虽然得到自由，却没有魔力的小狗在呢。”
“你说的也是。”
对于可琳希尔特露骨的提示报以微笑，蜜露嘉颔首道。
“但不知我这不成材的弟子，有没有资格作为Master受到芬里尔的青睐呢？”
“没问题，虽然白璧微瑕，但前途还是有的。”
面对可琳希尔特和蜜露嘉两人的一来一往，莱尔听的糊里糊涂的，只是呆呆地站着倾听。
片刻后，看到莱尔还站着什么都没反应的样子，可琳希尔特也动怒了。
“你还呆站什么？给你看这么多魔导书是浪费的吗？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不行动？”
“行动？做…….做什么啊？”
但莱尔却还是不明白可琳希尔特她们到底想要自己做些什么。
“接吻啊！接吻！”
“接、接吻……….和可琳希尔特小姐吗？”
只是说着，莱尔的脸直至耳根都通红起来。
“笨、笨、笨、笨蛋！！你在说什么，是和蜜露嘉，听清楚，是蜜…..露….嘉啊！”
莱尔过于直接的话语，让可琳希尔特的脸一下子红透并垂下眼睛，她白皙的脸庞涨红到令人感到有趣的程度。但没几秒便发现了自己的刚才的行为很失态，便想用大声说话来掩盖自己的失态。
尽管蜜露嘉的脸红也得和红宝石一样，但莱尔紧接着说出的话却让她胸中一滞。
“这….这个也不错…….”
“莱尔……......”
脸颊泛红的蜜露嘉变得表情柔和。
“那便开始订立从者契约吧！”在一旁的可琳希尔特也看得不好意思，催促莱尔快点开始。
“订立了契约之后，战斗便由莱尔来负担的魔力，这样在你学习魔术有成之前也有一定的战斗力了。”
可琳希尔特正式向莱尔说明了自己对于提升莱尔战斗力的方法。
“坦白的说，作为从者的我是对你来说是纯粹的灵魂杀手。如果在我魔力全开的状态下将你卷进来的话，甚至会威胁到你的生命。莱尔，你考虑清楚了吗？”
“即便那样也好……..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莱尔望着地面沉默了一下，接着用没有显露出一丝动摇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蜜露嘉的神格有多高自不必说，提供她的魔力对于莱尔来说也是很大的负担。若是提供她连续战斗的魔力的话，对身体是不可能没有任何后果。
如果有人问，没问题吧，自己一定会点头吧。
如果有人问，真的没问题吗，那自己可能会有些郁闷地点头。
而如果有人问真的真的能够保证绝对不后悔吗――估计那时自己都不敢回答了。
但是这些问题对莱尔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如果真有人要问，那先问的也该是蜜露嘉没事吧，如果因自己力量不足而有人在自己面前牺牲的话，那莱尔能撑下去吗？如果是这种问题，他一定能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
鼓起勇气和自尊，莱尔告诉自己，自己不再是那些无力的普通孩子。他将心里的怯懦赶跑，迈开脚步向蜜露嘉走去。
接下来莱尔按照之前魔导书里看到过的语句威严地吟诵道。
“汝之身为我所用，我之命运为汝之剑。以契约之名，遵从我之意愿――”
“我发誓。汝之供物皆为我之血肉。莱尔•塞冯，我的Master。”
说完，莱尔用指尖碰着面前女子，蜜露嘉的下颚，并把她垂下的面抬起来，对着她水润般的双唇吻了下去。
魔力供给的通道在契约达成的一瞬间便已开通，莱尔的左手伴随着一阵疼痛散发出了光芒。
他的左手慢慢浮现了三道被称为令咒的“圣痕”，那是浮现在身体表面的魔术结晶，“统御从者”的极限咒语。
此外，令咒不只可以强制从者行动，也有强化的效果。基本上在Master魔力可及之范围内能够用令咒来让从者做出一些平常无法办到的事。
契约结束，未来最强的Master和从者组合之一，便在这里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诞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