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分工,姚远把驯练鸽子的事全部托付给了侯一凡,让他招募人员、购买鸽子、组织训练,自己一概不予插手,只是在需要军队配合的时候才出面协调。有姚远的用人不疑,侯一凡果然不负所望,充分发挥自己的号召力,在樊城中招募了一批驯鸽能手,购入了几百只经过初步训练的信鸽,夜以继日地劳作,整个人都瘦下来了一圈,但由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他的精神倒非常好,对姚远的知遇之恩也很感激,虽然比姚远大十几岁,从来都以“先生”称呼。
魏延主要协助姚远挑选军中常用短语,编辑成册,由于长年征战,军务纯熟,这些事魏延愿意干而且也干得很好,并且,得益于多年来与军队各部建立的关系,他协调演习也是得心应手。姚远则主要把精力放在密码系统的设计制作上,并不时在演习中加以改进。
由于汉时稍有知识的人都能背诵《诗经》,所以姚远最后还是决定把《诗经》中的词句定为此套密码系统中的“暗语”,这样一来,“暗语”不用携带,因而也不会泄密。“明语”最后与魏延商议,定为五十个,基本上囊括了行军作战所有的用语。除此之外,姚远还编辑了一套谍报“明语”,以备将来派出间谍至敌占区刺探时联络。经刘备允许,姚远在全军范围内经过层层选拔,挑选了五十名机灵、可靠、_4460.htm文化水平较高的士兵作为“译报”人员,由姚远亲自进行了培训。
在这中间刘备曾来“飞奴军”驻地检阅过一次,对他们的进程十分满意,当即决定, 赏赐“飞奴军”绢五十匹、牛肉二百斤。姚远全分给了部下,自己一点也没留。
看看一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天气越来越冷,前线的风声也越来越紧。当姚远禀报刘备说“飞奴军”训练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刘备正在仔细阅读着书案上的一卷书札。
他抬起头来,满面春风地地招呼姚远走上前来,把手中的书札递给他:“德兴看看此信,说说自己的想法。”
姚远双手接过信来,看了一遍,见是刘表来信,信中说已经派荆州精锐骑兵“镇南铁卫军”起程赶往新野一线,还请刘备遣人交接防务等等。
姚远想了想,问道:“信中没说何人领兵,主公知道么?”
刘备道:“领兵之将,乃是蔡瑁族弟蔡珏。”
姚远道:“镇南铁卫一向由荆州大将文聘率领,今次怎么换成蔡珏了?这中间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刘备猛然醒悟,他忽地站起身来,在案前踱了两步,一掌拍在案沿上,震得案上饱蘸墨汁的毛笔都蹦了起来:“欺人太甚!”
姚远忙躬身拣起毛笔,放在案上道:“主公息怒,刘荆州怕是有难言之隐。”
刘备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看了看身边,见只有姚远一人侍立,便平息一下气息,缓缓坐回座位,神态又恢复了正常:“德兴不要介意,是我一时冲动了。”
姚远躬身道:“主公也不要太过忧忿,如果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做的,主公试想,大兵压境之下,谁人不想先自保其身?况且现如今荆州局势不稳,两位公子各有拥护之人,势不两立,而刘荆州对立储之事又优柔寡断,一旦刘荆州有一天去世,必将祸起萧墙,那时不用外敌来犯,自家兄弟就先杀个你死我活了。所以,属下猜测,刘荆州之所以并未把精锐主力外派,必是行的‘攘外必先安内’之计。家门之祸比外敌更可怕啊。”
刘备呵呵笑道:“想必镇南将军把刘备也看成家门之祸了吧。”
姚远躬身不语。其实他话中的含意已经很清楚了,家门之祸当然包括刘备,否则,有刘备镇守樊城,还把荆州第一勇将文聘放在襄阳做什么?只是他不好说出来,显得挑拔人家兄弟关系。
刘备见姚远不语,也就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既然飞奴军已经操练完毕,明日我就亲眼看一下效果如何!”
时近岁末,寒风彻骨,汉水冰凌,塞江而下。江边彩旗猎猎,鼓声阵阵,号角长鸣。
这日,刘备与诸葛亮等谋士及关、张等将领环立江边,准备检视“飞奴军”训练成果。
姚远拿着军籍进献给刘备道:“请主公点检各军。”
刘备坐在中军帐前的虎皮大墩上,气定神闲:“传令前军至江边列阵。”
姚远指挥译报员写好军令,取刘备印盖了,令侯一凡小心装入信筒,绑在鸽子腿上,“呼”的一声,放飞空中。不一会儿,只见前军仪仗整肃、甲胄鲜明地列队到了江边,极有气势地齐刷刷行了个军礼:“听将军令!”
刘备不动声色,以手指军籍道:“命左军开至城郊十里亭列队御敌。”
待鸽子飞上天空,刘备招呼旁边一校过来耳语了几句,那小校翻身上马,飞也似地往城郊十里亭去了。
不长时间,小校纵马回报:左军已至十里亭待命。
演习直至正午,并无一点偏差,刘备脸上渐渐有了些笑意。这时,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自远方盘旋而来,在蓝天映衬下,身姿显得格外矫健。姚远知道,这是侯一凡最宠爱的“玉兔”到了。这“玉兔”可以说是当时信鸽中最名贵的品种,识途能力极强,飞行速度极快,且能适应各种不soudu.org同的地形和气候,即使飞越万里,也不会迷路,不达目的,至死不休。当时姚远的“飞奴军”中只有十只这样的鸽子,侯一凡当心肝宝贝般的护着,平常根本就不放出来,即便是这么重要的演习,才在姚远的再三督促下,放出了一只。
玉兔一到,姚远知道新野的军情已经到了,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果然,玉兔盘旋一周,稳稳地落在了侯一凡的肩上。立刻,译报员译出了军情通报:“新野赵云将军禀报:镇南铁卫军已接防,我军旬日后返回樊城。”
姚远第一次见到赵云是在十日后的樊城大街上。当时他正在堂中与魏延、侯一凡二人商议事情,就听兵士们窃窃私语:“知道吗,赵将军进城了,快去看看吧。”
姚远一向敬重赵云,更想一睹赵云军队的军容,听到大家的话,也心痒难奈,于是对魏、侯二人道:“我们也跟着凑凑热闹,去看看闻名已久的子龙将军吧。”于是随同众人来到了大街上。
只见街上已是像赶庙会般的热闹,街道两边都挤满了市民,住户家的窗户前、栏杆边也都有人探出身子来看,天气虽是寒冷,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崇敬的神情,泛着红光,而且,这么多人像约好了似的,一点也不喧哗。
姚远看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一队队士兵正步伐整齐、表情肃穆地列队前行。最前面是一队身着铁制甲胄的重装骑兵,由于甲胄黑色,所以那时也称之为“玄甲铁骑”,这是骑兵中的主力,冲锋陷阵的先锋。刘备当时只有三百骑这样的骑兵,全由赵云带领。兵士的甲胄是全身覆盖,脸也遮得很严实,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和一张嘴。马匹是一色的北地儿马,高大雄壮,马甲只是护住了头部、前胸和两胁这样的重点部位,不像后世的马甲连马腿都护住了。
士兵们都手持长戟,戟尖冲天,笔直地置于身侧,纹丝不动。他们排成整齐的四列前进,马头一线,步调一致,目不斜视。
天寒地冻,士兵们的甲胄和武器上都结了冰,在阳光下,亮的耀眼,让人怀疑是冰雕所成。战马不时地喷鼻喷出的雾气与士兵们呼出的寒气融为一体,笼罩了整个街道。
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位极其雄壮的将军,由他身后军士展开的一面绣着“赵”字的战旗可知这就是赵云。
只见他身着连环金锁甲,身高大概180厘米左右。护头的兜鍪呈褐红色,似是鲜血染成,又似陨铁铸就,兜鍪顶是一束迎风高扬的血红缨络。将军剑眉入鬓,双目有神,鼻梁高挺,嘴角微收。全身透着一股杀气和坚毅。马鞍下,挂着一杆雪亮的铁枪。
赵云在人群中看见姚远,微微颔一下首,又冲魏延示一下意。蹄声“铿铿”,人马一队一队地过去了。
姚远忽然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一想到这么雄壮威武的军队,将在不久后的当阳之战中全军覆灭,他心中就有止不住的悲痛。看着兵士们年轻的脸庞,矫健的身影,久经战阵的沉着,训练有素的军姿,视死如归的气势,他只觉得心里就像刀绞一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