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有狗叫声,是隔壁的二婶子给送织布的梭子来了,李贤娘擦干泪出去迎接。李贤定定的走出屋去厢房取些书籍,厢房里堆满了母亲用蚕丝织就的面料,母亲进屋娴熟的把梭子挂在织布机上,开始吱吱呀呀的纺布。
“妈,我问你,我从小就看你不停的养蚕织布,但是从来没有卖过,这是为什么啊?”李贤问。母亲没有抬头说:“那个道士说,用自己的蚕丝,什么时候织出的布料能覆盖拐子河了,你在三十岁之前就不会死,也许他说的不是真话,但是我宁愿相信是真的。”李贤听了母亲的话,心里酸涩无奈,跑出屋去,仰头看天,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李贤娘挂着满头的蚕丝从织房里走出来,雪亮的蚕丝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五彩的光。她叫李贤随她进里屋,在柜子的最底层拿出了檀木雕花盒子,盒子很精致,那是李贤的奶奶作为传家宝传给李贤娘呢,在李贤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看见母亲打开过它。
“儿子,你过来,妈今天把这个给你。”李贤娘小心翼翼的取出个红包,打了一层又一层,左后取出一卷竹简,交给李贤。
李贤接过来,展开竹简,看到上边用草书书写这个各种_38605.html地址人名和一些关于鬼怪墓道的记录。李贤疑惑的看看娘。
李贤娘说:“儿子,你爹当年就是死于那些墓道,这都是他留下的东西。”她说着情不自禁的抽泣起来。
“哦,妈,原来你是知道关于墓道和鬼的事情的,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李贤问,捧着父亲的遗物,李贤手颤抖起来。
“你知道,你姥姥家的赵姓和王姓是各有一卷书的,你爹看到了下半部,一心想发财,就去了楼兰还有其他的一些地方,等你出生时候他回来了,几乎成了精神病,然后不就就死了。我觉得那个书早晚还要有很多人为他死亡,所以上次我把它烧了。”李贤娘咬着牙说。
听了娘的话,李贤心里隐隐的痛,不是为父亲这样的死感到可悲,也不是为书被烧感到惋惜,而是对鬼和吃人的墓道产生刻骨的恨,李贤给母亲倒了杯水,从兜里拿出那个死亡名单给母亲,“妈,这个死亡名单是真是假啊?荣大胆是在四十九天死的,是巧合还是?”没等李贤说完,母亲一把拿过那个名单,神情淡定的说:“哦,这个呀,是假的不是真的,那有什么死亡的诅咒啊。”
听了母亲的话,李贤悬着的心放下了,独自坐下来看那个竹简,母亲出屋,咕咕咕的喂起了小鸡。
那个竹简字迹很清晰完整,李贤从上面把一个地址用笔撰写在日记本上:楼兰,浴女坟。毛血旺。李贤判断,这个应该是此去楼兰的目的地和要寻找的那个滴血认亲的人。
“大叔大爷们,这么大岁数了还把你们给劳累来了,开到屋里做。”是李贤娘的声音。
李贤透过玻璃,看到本家的几个爷字辈的老者正被子孙搀扶着往院子里走。李贤翻身下炕迎了过去。一一向长辈问好后,李贤把几个长者请到院心的石桌子旁落座。石桌子是在一个葡萄藤下,这个时节不是葡萄上市的时候,但是他家的葡萄由于总用蚕粪培植,初夏时分葡萄却滴溜溜的红。
李贤娘用捡到剪下些透红的葡萄,又到屋子里拿出绿豆糕,酥饼等松软的甜食摆到桌上。殷勤的招呼几位长辈尝尝鲜。随后就和妯娌们点火煮饭。
“贤哪,听说你要去楼兰?我没听错吧。”李贤的四爷爷蠕动着嘴唇说,老头牙齿基本掉光,话说出来有点含糊不清。身子也不停的抖。
李贤大声说:“是的,我要去楼兰,但不是我一个人,是好几个人,你放心吧。”四爷爷侧着耳朵听,但是一句听不到,就在那里歪着眼看李贤。李贤刚要重复,一根枣木拐杖重重的打在李贤的后背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那些东西你也敢碰,你没想想你死去的姥姥,姥爷和你爹,你要不只凶险,去问问拐子庄的老爷子。”李贤后背热辣辣的痛,回头看五爷爷正一脸威严的训斥自己。五爷爷说话,平日里李贤是不敢反驳的,李贤的家族数五爷爷有学识,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师爷,很有绍兴人的风味儿。但是今天李贤人不住了,几个亲人的死,让他对鬼怪和墓道充满了仇恨,李贤站直身,满脸的冷峻,话几乎是一字一字的从嘴里蹦出来的,“我一定要去!”说完赌气的走了。
李贤娘手里拿着一只刚刚褪完毛的母鸡,一边喊儿子回来,李贤头也不回向状元街上的茶楼跑去。
“唉,这孩子,倔起来比他那死去的爹还厉害,十头牛也来不回来啊。”李贤娘无奈的说。厨房的几个李贤的嫂子婶娘的开始嘀嘀咕咕的骂自己的爷们儿,怎么老李家的人怎么都是个掘性子和驴似的。
五爷爷脸上布满了怒气,但也无可奈何的对李贤娘说:“不过,这孩子天生异秉,或许他能渡过这个劫难,娃他娘啊,脓疮中 文首发总得要出头的,很多事你就别管了。”李贤娘无奈的点点头。
屋里的风箱被拉的呼呼山响,灶膛里的火猛烈的舔着锅底,一会儿工夫,浓浓的肉香溢满小院,女人们把菜肴端上石桌子,李贤娘开了陈年的老酒,老人们嗫嚅着嘴吃起来。天色很好,院子里也满是果蔬的翠绿,但是饭吃的很沉闷,闷的人心里发慌。
在街上逛荡了一圈,除了街里新增了几家洗脚店,洗脚妹散漫的向客商们骚首弄姿外,一切依旧,街坊还是那些街坊,乡音还是那个乡音,不同的是,李贤在茶楼外看到了黑龙的身影,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从二楼不停的张望。
李贤没有进茶楼,抽身回到家,心里不停的犯嘀咕。
走进院子李贤没有理会正吃饭的长辈们,独自回屋捆扎行李,离去楼兰的日字越来越近了,他有些心急了。
“妈呀,妈呀,救命啊……”一声喊叫打破了院子的沉闷。院子外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们的惊叫声。
李贤赶紧窜出去,石桌子上的菜肴洒的到处都是,汤油正雨点般的往地上滴。几位老人和帮忙做饭的女人们都围在鸡窝前。有人尖叫,有人正要端着盆子要泼凉水。
李贤挤进去一看,看到母亲正手脚着地,弓着身子和一只大公鸡在那里对峙,母亲双眼呆直,公鸡缩着脖子死盯着母亲做啄人状。
李贤拿起一根扁担照着公鸡就打过去,随着一声惨叫,公鸡血星四溅。大婶子伸手想把李贤娘扶起来,没想到李贤娘回头就咬住她的胳膊,头一摆,一块肉生生的被咬了下来,大婶子抱着血流不止的手躺在地上直打滚。
众人再不敢上前,李贤娘嘴里叼着一块血淋淋的肉满院子的爬,爬了几圈,站了起来,脱掉上衣竟然在院子里扭了起来,一边扭一边唱:火焚鬼,鬼上房,死了丈夫死了娘,恶水起,烈鬼长,一口棺材一间房……。
李贤被母亲的举动惊呆了,张大嘴巴无所适从,正当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门外一声长吼:该死的恶鬼,我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