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所高中,九中的地理位置多少有点奇怪:九中位于中山路最大的十字路口附近,该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各通向哈尔滨的四个区,交通之便利无须赘述。而十字路口的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依次是四个建筑物:九中、省政府、公安厅和一个硕大的标语牌,上面的邓小平同志摊着双手,身旁七个大字“发展才是硬道理”。讽刺的是,每天我们下晚自习后都会看见一群下岗工人在标语牌下摆摊设点,城管屡禁不止。流传在这群工人之间的是这样一段歌谣:
“小平小平你往前看,院里都是贪污犯;小平小平你往右看,厅里都是王八蛋;小平小平你往下看,下岗职工卖盒饭;小平同志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段民谣是我晚上去那边吃饭时听到的,因为我们每天晚自习都要上到九点半,不在学校吃晚饭挺不住,基本上可以说这些失业人员的经济发展全是靠本校学生带动上去的。而在这种独特环境的熏陶下,九中上层就soudu.org算腐败得生了蛆也不奇怪。
不过说实话我并不怎么待见所谓的官场斗。我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小富则安也好胸无大志也好,反正不喜欢在政治领域出风头,尤其是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记得曾经对棱棱说过我最远大的理想就是做一家小超市或是游戏厅的老板,衣食无忧过一辈子老了还能找几个相熟的老头一起打打拳皇什么的,结果当时棱棱一撇嘴说宁愿相信我最远大的理想是把远大买下来,临了还骂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劲啊我可不想当小老板娘。这我可以理解,举凡十几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无不期望王子乘白马千里就姻缘,倒是没见过谁盼着一小地主骑着黑驴拉着一车嫁妆来求亲,换谁谁也不乐意。浪漫是女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偶尔也会有几个撒切尔夫人那样的,一定是天赋异禀,比如说郑惬。我就一直在想,这样一个女孩会不会甘心做个小老板娘。
古语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旦得志,难免昏头昏脑,作出几件劳民伤财费力不讨好的事。马克思大人说“这个年龄犯错误,连上帝都会原谅的。”于是我便大隐隐于市,笑吟吟地看着那个酷似赤名莉香的丫头穷折腾。打死我也想不到,她头一把火居然就烧到了我的头上。
“什么?广播站?!”正在吃饭的我一口水喷到阿九脚上,里面还夹杂着几粒尚未嚼碎的饭粒。阿九气得一个正步踢过来,却正踢到桌角,疼得又把脚缩了回去。“是啊,你家郑惬真是贱呀,好端端的就瞎折腾,一个高一的就敢耀武扬威支使高二的干这干那,将来还得了啊?!”我有心回嘴,又想起我骂不过她,只好沉默。不过她的话错了两处:第一郑惬不贱,第二,她也不是我家的――至少现在还不是。
作为兄弟,张扬一向习惯于向我两肋插刀,这次也不例外。我看上郑惬这件事在竞选过后已经被他传得沸沸扬扬,差不多到了“凡有井水处,必闻说刘词”的地步。我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情知他是为以后追棱棱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不过他没料到适得其反,棱棱在众多议论声中索性学殷浩一言不发,只差没“终日恒书空作字”写“咄咄怪事”了。既然朋友是用来出卖的,那我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去说明些什么。只是传言闹得我很头疼,这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满城风雨到这个样子,一旦我真做些什么,还不得像阿九说的,“将来还得了啊?!”
见我不说话,阿九忽然换了个态度,“刘爷,这次社稷江山就担负在您身上了啊。”说罢就要道万福。我一个没忍住,又一口水喷了出去,“大大大大姐别别别别这样我冷,该怎么说话怎么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就帮个忙吧。”“哼,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九儿,你怎么就讹上我了呢?”“上次你和棱棱主持的那期班会不是很轰动嘛,人才难得啊,再说――”她眨了眨眼,“你家郑惬负责这事儿,你不得支持一下?”我想了想,“好吧,你去把棱棱叫来,她肯做我没意见。”
自上次小战事件过后我和棱棱之间就好比中国与日本的关系,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暗流汹涌。我的理念一向是不做情人的话,连朋友都没得做,但她非要引我为蓝颜知己,我也不好薄她面子。可知己就知己呗,她说话却还像刚摘下来的黄瓜,顶花带刺的,这让我很别扭。而这次做校园广播,阿九既然开了口,好歹也要给她些面子,反正是一个班做一周,别扭就别扭七天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