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日语要差很多,尽管里面有不少汉字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有不少看见我从东京带回的照片上交通标语“油断一秒,怪我一生”大呼小叫的,也有面对“手纸”百思不得其解的,不提。相同的例子还有“暴走”,不过本系的人对该词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大家都说孙胖子就是个暴走族,只不过日本暴走族是骑着哈雷开着功放,而他是骑着永久自己用花腔唱罢了。
至于“乱入”,形象点解释,就像现在1/8要重新介入我业已安定的生活,插一脚在我和小宜之间一样。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告诉小宜,怕她多想,自己来了个李玉和赴宴斗鸠山。反正就一个女人,又不能把我吃了,再说在她身上已经吃了不少亏了,无所谓再多一次,死猪不怕开水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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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芒星(LE)?刘星宇?苏南
酒过三巡,一向粗犷的板砖居然被我偶然一句话说得哭了起来,像个怨妇。其实我也实属无意,不过说了一句“什么狗屁爱情啊,压根儿就是他妈的生殖冲动。”他就嘤嘤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的,场面让人觉得极为手足无措。那倒也是,谁见着一个硕大无朋的弗兰肯斯坦吧唧吧唧在你眼前掉眼泪估计也受不了。我也喝得差不多了,晃晃悠悠走过去刚想解劝两句,只见他趴在饭桌上两眼发直,痴痴地摆弄着面前的酒杯,喃喃道:“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又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默默陪他背完这首诗,恍然明白了缘由。在别人眼里玩摇滚的板砖是个不折不扣的愤青,他们总是把他和纵欲、堕落、吸毒什么的联系到一起,而事实上他很少喝酒,连烟也不抽,单纯得像个孩子。是的,他只是个孩子,迷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当他终于找到了他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的时候,他却陷入了一个迷宫不能自拔。他一直以为自己找寻的是北,可是她告诉他,她是南。
我想,他是很脆弱的。孩子痛了,会大哭会尖叫,而他痛了,他不会大哭更不会尖叫;孩子脆弱的是身体,他脆弱的,是心灵。没有人会想去伤害一个孩子,因为他看起来太脆弱了,而心灵是看不到的,于是,无时无刻不在受着伤害。
所以,他比孩子更脆弱。
我看着醉眼朦胧的他半晌无语,其他的几个哥们儿早就倒了,横七竖八地瘫在桌子下面,像是一堆死尸。一息尚存的我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走过去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哭得跟个败家娘们儿似的,有什么话和她讲清楚。你们俩之间怎么回事我管不着,可你这么下去我看着难受!”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终于不再淌眼泪,哽咽着说到:“帮我个忙,把我的日记给她……”说完又是许久看着我不说话。我以为他还想说什么,便凑过去打算听仔细些,结果刚走到他身前,只见他如《合金弹头3》里的僵尸一样“哇”的一声吐了我一身,然后带着一脸惨然的笑容沉沉睡去。
操,真他妈恶心。
我一边咒骂着一边擦衣服,那股鸭血的怪味还是挥之不去,我索性脱了外衣站在门口让冷风吹,清醒了些许头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影子。“苏小小……”我自言自语道。
板砖爱上的人叫苏南,我们都叫她苏小小。
“苏小小你他妈给我下来!”我穿着毛衣缩着手站在楼下冲着四楼喊,只见她们寝室窗口人影一闪,随即便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苏南还没走到我近前就一皱眉,“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大晚上的在楼下鬼嚎,我招你惹你了?火气这么大找我干吗?”我顺手递过去一个日记本,“自己看吧,板砖给你的。”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很长,我看见她的眼睛里不时有一丝光芒幽幽地一闪而过,波光流转,妖艳而诡异,让我想到黑猫,我所惧怕的眼睛。
我家曾养过一只黑猫,在我很小的时候,后来由于我的一再坚持老爸把它送人了,因为我讨厌它。每当夜里从噩梦中醒来我都会看到它蹲在床尾,皎白的月光披洒在它身上,缎子一样的毛皮上像是有着什么有生命的液体在不停流动。它睁着眼,碧绿的眼睛,瞳孔猛然收缩成一条可怖的竖线,让我觉得自己陷入了另外一场噩梦。每当这时我都会尖叫让家人来把它赶走,因为我讨厌它。它见到我的时候从来不叫,就那样沉默的走来走去。心情好时我偶尔也会把吃剩的鱼骨扔给它,它会低头把鱼骨衔住,转身回到它的窝一口一口地吃,但从不看我一眼,更多的时候我都是从来不管它,因为我讨厌它。
猫是特立独行的、不受拘束的、神秘的、孤独的。很多人也说自己孤独,说自己孤独的人其实并不孤独。孤独不是受了冷落和遗弃,而是无知己,不被理解。真正的孤独者不言孤独,只是偶尔长啸,一如我家曾经的黑猫。
我不喜欢和自己一样的生物,所以我讨厌它。
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苏南,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低下头努力不去看她那双眼睛,零度以下的风从裤管钻进来,又从领口窜出去,像是在为我打通任督二脉大周天,彻骨地寒。她突然笑了一下,我抬起头,正撞上她流离的眼神。“你也够神经的,还站在这儿干吗?他那边我会给她答复的,用不着你八卦。”我叹了口气,“你就一点儿没被打动?”她耸耸肩,笑了笑:“感动也没办法啊,我喜欢的又不是他,难道你要我嫁给每一个让我感动的男人?不现实吧。倒是你……”她顿了顿,“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不能在回忆里过一辈子吧。”
我心头一凛,旋即又是一痛。为了不让她看出来,我故意长叹一声,说道:“是啊,可是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你让我去找谁的女朋友呢?”“又没正形!”她飞起一脚。我刚要飞身躲开,却被她随后的一句话牢牢地钉在了原地,“总让我失望!”“苏小小你说明白,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了?”我带着颤抖的语调。她一跺脚,骂了声“你家最近没买鱼缸啊?!”转身就走。转身时长发随风飘起,带着潘婷香味的发梢扫得我生疼,不只是脸上,还有心里。
她说的话我能明白,没买鱼缸意味着没地方养鱼,鱼就只能放到脑子里,而养鱼肯定要用水,她是在骂我脑子进水了。
要命的是,骂人脑子进水只有一种情况,就是示爱的时候对方不明白。当然,仅限于女生骂木头男生,要是哪个男生敢在这种时候骂女生,那大学四年性生活只能自理了。
可到底是我脑子进水了,还是苏小小脑子进水了?
我愣在原地,半天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着了抬头找月亮,发现今天是阴天。满脑子都是板砖吐得稀里哗啦后惨然的面容,然后那面容就真的在眼前突然出现了。
“她说什么没有?”我被烟呛到了,猛咳了一阵,同时混沌的脑子也在飞速旋转想着对策。“没什么,她说会给你答复的。”“唉,没办法,谁叫咱喜欢上了呢,自找苦吃。”
可不是自讨苦吃嘛,苏小小的大名在学校那叫一个永垂不朽如雷贯耳,那可是御用交响乐队指挥啊,连锅炉房烧开水的老太太都知道,“苏小小啊,知道知道,不就病死那个妓女嘛。”“……那个什么,大娘啊,是苏南。”“噢,差不多差不多。”据上几届学长说,我们这一届女生质量是触底性反弹,结果反弹来反弹去,就弹出苏南这么一号人物来,说起来也算是十大倒水美女之首。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由于政治环境比较特殊,校花一类的评比在本校是明令禁止的,但禁令却禁不住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类似卡巴拉的口头传述系统衍衍相传,在本校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又错综复杂的情报网络。然而口头相传毕竟存在相对误差,即使小范围内亦如此,全队78个人,往往传到最后会出现79个说法――因为仅仅是猴子一个人就会有两个版本,一如上次金陵晚报上一则消息“某歹徒击伤我110干警后逃窜”传成了“某歹徒击伤我一百一十名干警后逃窜”。这样以讹传讹当然有失公允,有鉴于此,一个相对公正客观的选美机制出现了。
本院报告奇多无比,而大多又是上面下来的头头脑脑来做,就院领导而言当然要选几个长得还说得过去的端茶送水以备上级不时之需,正所谓“男生青春献给党,女生青春献首长”。苏小小排在倒水女郎首发,那毫无疑问,是个美女。
就是这样一个美女,刚才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叫我怎么能不头疼?!
我拍了拍板砖说,走,回去接着喝,接着喝。
结果那晚我喝大了。
自从苏小小恐怖表白后,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板砖整天无事献殷勤旁敲侧击要我去找苏小小要回复。虽说借着广播站站长的名义公事公办我倒是能跟她套磁儿,可问题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敢吗?我开始琢磨,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算计我呀?不就上次喝多了我惟妙惟肖学着她的胶东口音念了句“乍得敌银儿血油横飞呀伙计”让她大失颜面吗?可后来我也认错了啊。结果,原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样的日子捱了半个月,莫道不消魂,抽疯,人比黄瓜瘦,我可不想就这么狗扯羊皮胡混下去,所以我决定把苏小小叫出来摊牌。
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她才翩然而至,仿佛让男人等是漂亮女人的专利。要是往常我一准儿掐点走人,可这次还要给板砖要答复……我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很尴尬的存在。
“说话啊,你明白了是吧。”她不卑不亢地提醒。
我这才回过神来,想必我白痴的神态已经固定了半天,好在天色已暗,她看不见我脸上微微泛起的红。
“咳,那个什么,我觉着吧,我们还不够熟。”话说完我就后悔了,大失往日水准,要是她不在场我肯定抡圆了扇自己一巴掌。如果让阿神看到我现在的失措,他百分之百边摇头边叹息朽木不可雕。
“那么,你想了解我吗?”她依然持中立态度。
晚风轻扬,吹面不寒地拂起她的长发,的确是个美女。
她顿了顿,没等我回答,接着说:“如果你还需要时间考虑,过一阵再约我。”
“那他那边怎么办?”“我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以后也不打算给。”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头脑中竟出现短暂的空白。
好在随后就是相当于旧社会穷人年关级别的期末考,所以我带口信给板砖他没郁闷多久就忙着复习去了,毕竟考试成绩直接与金钱挂钩――不是奖学金,而是补考费。单是外刊一门就足够一个温饱线以下的人家颇为知足地过上一个月,女人已经是男人钱包的敌人了,没必要再加上个助纣为虐的,谁跟钱也没仇。
所有科目都考完了,我躺在床上无聊地抽烟。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就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对期末考试还算有把握,至少不会挂科交什么补考钱孝敬那帮老不死的,可考完的日子实在难混,又没人陪。“苏小小……”我无意识地自语道。斜下铺的棉被里突然冒出一句:“Tarot,我有女朋友了。”我一惊,烟头从嘴边跌落,把床单烫了两个洞,露出下面军绿色的棉垫,像是两只眼睛瞪着我。我翻身下床,一屁股坐在板砖脑袋旁边,“你小子怎么回事?”“没什么,”她故作轻松地答道:“前两天搞地下演出时认识的,算是个果儿吧,被我为UFO写的词给迷上了,长得也还漂亮,就这么着挂上了。”
UFO是我们队几个娘们搞的一个伪摇乐队,学的是rimosa,玩哥特的,板砖是被她们要么色诱要么利诱给弄过去写词的,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可也大不到哪儿去,因为那几个女人根本无色可言,自然也不大可能挣什么钱去利诱。得承认板砖是个搞摇滚的料,按他的说法他来自石家庄,也就是传说中的ity。生就一副北方大汉身材的他情感却丰富细腻的一笔潦糟,写起歌词来更是淅沥沥哗啦啦吃了泻药一般一写一大片,昨儿看见蚂蚁了就学张楚写蚂蚁没问题,今儿看见环卫了又学何勇写垃圾场,整个UFO就是靠他这么撑起来的。那几个女人也够牛逼,主音学了七年古典吉他只会弹一首《爱的罗曼史》,贝斯据说是弹琵琶出身,鼓手隶属院乐队打大鼓,就那个键盘手还凑合,也是玩《beatmania》玩出来的,传说能将究极曲目《革命》打出AAA。我曾有幸听过一次她们的演出,代价是失聪加神经衰弱一周。
就是这么个乐队,还曾经为乐队名绞尽脑汁要一鸣惊人。本来几个人打算把名字的首字母拼在一起的,芳、可、雾、超,结果拼出了个K,这显然不符合一个女子乐队的精神面貌。于是改来改去,就改成了UFO,意思是她们会像不明飞行物一样引起南京地下乐坛的关注,但对此名字我们的解释是:UglyFemaleOrganization。
然而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们居然真的闯出了些名堂,板砖的词固然功不可没,但我们仍将主要原因归结于那群搞摇滚的力比多过剩,毕竟再怎么说,那四个好歹也算是雌性动物。
至于板砖终于混了个果儿回来,这倒比较意外,“那你不追苏南了?”他腾地坐了起来,看着我。“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再说,她喜欢的是你吧?”我没说话,只是避开了他直视我的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反正都这样了,无所谓。”他又躺倒在床上,双手抱着头,看着粘满袜子内裤商标的上铺床板。我又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骂道:“他妈的这叫什么事?!”我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来踱去,直到烟头烫了手。我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对着板砖说:“得了,后天我请客,把你那个果儿带着。”“操,快放假了你丫折腾什么呀。”“那个什么,我过生日。”“噢,那成,就这么着吧。”多亏这话没让我妈听到,不然她老人家得气死,平白无故多怀了我半年。
是我出的主意,让哥儿几个携家属聚一聚的,可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苏小小也叫来了。一片起哄声中,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我的身边,我也没扭扭捏捏。正好,席间就差我和她形单影只了,坐成一对壮个场面也好。
酒酣耳热之际有人开始叫她嫂子,她也没推托,逢酒必喝。不得不说这个丫头的酒量不小,我暗暗计算着她替我挡了多少杯,到后来已经数不清了。
喝着喝着板砖那边不知怎么回事闹红了脸,刚进来我就对他的那位没什么好感,长得怎么样姑且不论,那份扭捏作态就够人瞧上一阵儿了。面子上肯定要弟妹弟妹地叫,背地里我却扔给她个不太雅观的浑名:“酸枣”,毕竟只是个果儿。
酸枣愈演愈烈,非要板砖低三下四地道歉。
局面有些尴尬,我拎了一瓶苦瓜啤酒站起来,“弟妹,给寿星个薄面,算了吧。”
酸枣斜着眼看我:“我们家里事你少管。”
妈的,不久他妈一果儿嘛,装什么孙子呀。我登时火冒三丈,指着她问板砖:“你能不能管住你媳妇?”
板砖看上去也有些火大,反将了我一军:“你能管就管个给我看。”
我转身对着苏小小说:“你丫现在给我跑回教室拿你钱包去,十分钟以后我给你打手机你再回来,走!”
她二话没说跑了出去,二十分钟后带着满头的汗跑了回来。
酸枣狠狠瞪了我一眼,一摔杯子走了。板砖面如菜色看着苏南,欲言又止,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结果那天晚上,我又喝大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满脑子都是苏南,打了手机给她,又一次约了她。
这次她比我早到。我脚步不稳地走了过去:“昨天我……”
她一抬手,干干脆脆地打了我一个耳光。“刘星宇你想清楚,你到底赢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昨天是他把我叫去的?”
这一耳光,彻底把她的性格打了出来。我走了过去,紧紧地揽住她,她挣扎了几下,撕扯的手终于变成了拥抱。
那个假期我和她都没有回家,而是俗气而又必然地过了一个月的二人甜蜜生活。
每天早上起床后总会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端到面前,打工临出门前有人为你打好领带,回家之后洗澡水已经放好,温度适宜。我的确小看了苏小小这丫头,一直以为这个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女孩只适合谈恋爱,想不到还真有一个贤妻良母的架势。这样安逸的生活让我沉迷,我发现我开始离不开她了。也许是爱上她了?我问自己,就算是爱,也只有1/8吧。
只有一件事让我感觉不舒服。有一天我偶然起得早了些,侧身躺着看着身边的苏南。过了一会儿她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看见我在看她,便睡眼惺忪地呢喃道:“早上好。”那一瞬间,我又看到了那双让我不寒而栗的眼睛。
转眼间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临开学前一晚,她偎在我怀里看着无聊的肥皂剧,《流星花园》。我对这种垃圾一点儿都不敏感,唯一敏感的就是片头那四个拖把唱“陪你去看刘星宇”的时候,我总禁不住想砸了电视,而苏南却乐此不疲。看着电视里道明寺和杉菜你侬我侬,苏南突然抬起头来问我:“宇,你爱我吗?”我挠挠头,“我还有的选择吗?”她像猫一样呲了呲牙,“和我在一起时你就没正经过,我认真问你呢!”我摸着她的长发默默无语,半晌才说:“爱,但只有1/8。”她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旋即便消失了。“还是……忘不了她吗?”我点点头,手指穿过她黑黑的长发滑落在她冰凉的脸颊上。“你应该明白的。”冷不防胳膊上被她打了一拳,只见她跳下床笑嘻嘻道了个万福,“臣启揍殿下。”我哈哈大笑,把她拉回床上,坏笑着说:“好,宝贝儿别冻着了,朕射你无罪。”结果又挨了一脚。
温存过后电视屏幕已是一片雪花,我抬手按了一下遥控器的Power键,关掉了沙沙的声响。房间里很静,只有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月光懒洋洋地洒在地上,冷冷的。手指间的香烟无声无息地燃着,淡蓝色的烟雾在空中不停变换出各种形状,互相纠缠得象莫比乌斯带。苏南趴在我胸口痴痴地看着我,突然问道:“宇,你能像对她一样为我执著吗?那怕只有1/8?”我的心头又是一痛,为什么她总要把自己和郑惬作比较呢?我挤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会吧,不仅为你执著,而且为你直着。”“讨厌!”她翻下身去,甩给了我一个白皙的后背。
玩笑开大了。
我可以骗你说只爱你一个,也可以骗你说会爱你一辈子,更可以用7种语言说“我爱你”并用肉麻的句子熟练地写洋洋数万字的情书,可是,那有用吗?坦白,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礼物。我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不真实也不现实。我能做的,只是在你爱我我也爱着你的时候给你尽量多的快乐。
看《大话西游》的时候至尊宝声泪俱下地说着:“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我爱你’。如果一定要为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情愿是一万年。”然而毛主席大手一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YoYo说过,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永远,那只是小孩子自欺欺人的把戏。
苏南,我的1/8。我的心,你真的还不明白吗?
开学之后开始与苏小小成双入对,俨然一副热恋情侣的样子。忽如一夜妖风来,千数万数情敌开,关系好些的忍痛割爱,关系一般的公平竞争,关系较差的誓死要解救落入火坑的少女杀我而后快,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我就一直纳闷以苏小小的条件怎么会没多少人追,敢情儿都是他妈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
不管怎么说,苏南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虽然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一个月后是苏南的生日,同寝那几个货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让我钱包里的人民币悉数阵亡的大好机会,尤其是板砖。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要是换做我自己爱的女人被兄弟撬了我绝不会平静如斯,要么就是酸枣驭夫有方。这次给苏南过生日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整一整那个上次不给我面子的果儿。
四川有道名菜叫麻婆豆腐,捣碎之后在里面加些火腿肠末、酱油什么的,看上去会很有美感,呕吐物一般,搞人用的好东西。
开席不久,阿神就在我的示意下一杯一杯猛灌,趁酸枣不注意“哇”地一声乘机把带来的豆腐倒到了面前的盘子里。我一使眼色,心照不宣的哥儿几个争先恐后地拿勺子舀着那一盘东西往嘴里填,边吃边说:“不吃不要浪费嘛,多可_4460.htm惜。”
果不出所料,酸枣脸色惨绿,一阵干呕转身就往外跑。我们笑得前仰后合,全然不顾一旁被蒙在鼓里的板砖。嬉笑间苏南紧紧抓住我的手,脸色苍白,附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宇,我有些不舒服。”
我对着仍在狂笑不已的几个人道了声“失陪”,扶着苏南走出迎客厅。p://www./cs/8494.html她的脚下很飘,身体轻得让人害怕。
我贴近她的脸问道:“怎么了?”“没什么,”她吃力的摆了摆手,“有点想吐,送我回去吧。”
我心里掠过一丝不安,把她送回寝室,打了一盆热水放在她床头。她静静地躺着,额头烫得厉害。
“还说没事,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我嗔怪道。她慢慢地睁开眼,“真的没事,最近身体一直不大好。可能要死了吧。”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宇,我死了的话你会难过吗?”我心里狠狠地一痛,把她抱在怀里,“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呀!”
我终于知道,我真的爱上她了。
十里樱花,风成灾,花成林,花间情人喁喁,都在说:长相厮守。
然而最相爱的人,未必懂得如何去相爱。习惯了激情,会没有办法面对激情过后的平淡。其实,每一段爱情的能量都是注定的,爱得愈激烈,消耗也愈快,就像烟火,漫天绚烂以后,片刻就化为灰烬。只有恬淡从容,才能相爱一生。
可是,年少不懂珍惜。也许一生的爱,常常三个月就用完了。
苏南变得越来越招摇,恨不得整天黏在我身上,到处以我女友自居,还切断了我与一切异性的联系。开始我只以为是她的任性,也就不以为意随她去了,但她越来越过分,居然连短信也要查。周末在外面住,刚看过冯小刚的《手机》,躺在床上我半开玩笑地说:“手机又不是手雷。丫头,你是我老婆还是FBI特工啊?!”她白了我一眼,“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下心来我就踏踏实实和你过日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哼,就算我认倒霉当你的1/8,保不齐哪天冒出来两个千分之四的你又去应酬一下见机行房事。”我哭笑不得,指着她笑骂道:“你嘴什么时候变这么损了?”她凑过来轻咬了我耳朵一口,“近墨者黑,近猪者肥。还不是跟你这个小不正经学的。我告诉你啊你给我老实点儿,1/8我认命,可你要对不起我再看上哪个小狐狸精我饶不了你。”我一把把她搂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宝贝儿,你知道人家今儿跟我说什么吗?‘小树得砍,媳妇得管’……”“好啊,你管一个试试!还反了你了,告诉你今儿媳妇我不提供色情服务了。”说罢从我怀里钻出去,用被一蒙头,自顾自睡了。我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打开了床头灯,点了根烟开始看书。忽然手机震了一下,有短信。我打开一看,是川儿。
“Tarot,我知道你忙,可连我的信你都不回吗?”
我大惑不解,但立即反应了过来,一把揪住苏南露在外面的胳膊把她扳过来,对着她大吼道:“谁让你乱拆我的信的?!”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发愣,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就给了我一拳,“你发疯啊!掐的我这么疼。不就是你那个什么妹妹的信嘛,当嫂子的看看有什么了不起呀,以前拆你信也没见你急成这样,难不成她……”我不等她说完,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呆了半天,眼泪慢慢流了下来。“你打我?!”出手之后我也有些后悔,但为时已晚。“刘星宇,你打我?!我冒着被人骂不要脸和你同居,你打我?!你说我只是你的1/8,我认了,那么多人把我当成百分之百我却选了你,你打我?!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打我?!你怎么忍心打我?!!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我本来很愧疚想道歉的,可她最后一句话把我惹怒了。“不许用那种语气说她!”“我就要说!妹妹比老婆重要是吧?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啊?!”我又一巴掌打过去,她没躲也没闪,笑了,“我明白了,刘星宇,你心虚。”
我被她彻底激怒了,指着她骂道:“苏小小你他妈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你以为你是什么?一个我排遣寂寞的马子罢了。你比不了郑惬,也比不了小川。记住,你永远只是1/8!”
她看着我,眼神中满是落寞。“1/8,1/8,我要的不是1/8,我要的是你的全部呀!”她赤裸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穿衣服,甩给我一句话,“刘星宇,我们之间完了。”我背对着她,一个人摆弄着ZIPPO,低下头不理她。她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在门口soudu.org停住了,我知道她在看着我,可我依旧没有回头。“宇,”她哽咽着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鼻子一酸,眼泪打在衣服上,无声无息。她站了好久,终于转过身去带上了门,“Tarot,再见。”
门锁扣上的一刹那,我终于忍不住,把头扎进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涕泪横流。
怎么能忘呢?你的任性,你的撒娇,你的嗔怒,你的怀抱,你的微笑,你的外套,你发梢淡淡潘婷的味道。可是,你为什么要一再触碰我血色的隐秘回忆呢?苏南,我亲爱的苏南,为什么啊?!
板砖是第一个知道我和苏小小分手的,这多少让我感觉有些不爽,因为这意味着他始终还在想着她。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和苏小小分了手没错,但不等于我就可以就此对她不闻不问无牵无挂。不过这样一来,他自然就成了为我解释我作息不规律的不二人选。某日我信手涂鸦被二系的人看中要拿去当杂志插画,但拿不准该怎样取名,便跑去问板砖我画的到底是朝阳还是落日,板砖很肯定地告诉他们那是落日,理由是我绝对不可能见到早上的太阳。
然而倒时差倒了一个月,出事了。
那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看书,只见板砖气冲冲地一脚踹开门,指着我骂道:“刘星宇你他妈给我出来!”我不禁一愣,同寝的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跳下床穿上外衣,不紧不慢地说:“我又哪儿惹着你媳妇了生这么大的气,上次的事不是道过歉了嘛丫还想怎么样啊。”话音未落便当胸吃了一拳,我也火了:“你他妈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啊。”板砖铁青着脸看了看周围,“你怕丢人就跟我出来,苏南在楼下等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做什么了?!你说清楚!”他又看了看其他人,一把拉住我把我拽下了楼。
1/8站在草坪上,看到我被拽下楼,便慢慢走了过来,对板砖说:“谢谢你,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好吗?还有,不要对别人说,拜托你了。”板砖大义凛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容就义般大步流星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过身来面对苏南。“到底什么事?”苏南把手插进裤袋里,脸上出奇地平静。“我怀孕了。”我手一抖,Zippo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几个月了?”“三个月,上次我吐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我不安地在她面前来回踱步,象是一头困兽。“那你打算怎么办?”“周末我去做手术。”“好吧,”我停下来,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这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受苦,我陪你去。”她突然倒在我的怀里,“宇,我想你,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吗?”我抚摸着她的长发,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西边那个金灿灿的夕阳。
“手术中”那刺眼的几个字终于灭了,手术室的门一开我就迎了上去。1/8躺在推车上,看见了我,脸上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宇,我看见他了,可我不得不……”“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我心乱如麻,安慰着她说。后面推车的那个医生絮絮叨叨地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怎么不负责任的,我听得烦了,回头扔了一句:“你他妈有完没完啊?!有空回家管好你儿子得了……”1/8突然抓住我扶在推车边的手,微微示意我不要再说了,然后睫毛动了动,又闭上了眼睛。她的手冰凉,手背上青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宇,”醒过来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侧过脸来找我,“我们复合好吗?”我站起身,回头盛了碗鸡汤给她,狠了狠心,说道:“苏南,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真的不可能做到你要求的,你明白。”她拿着勺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是吗?原来在身边的,可以是自己并不爱的人啊。”她摇了摇头,突然抬起脸来看着我,声音又轻又淡,“我明白了,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以后我们不要再打扰对方,好吗?”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次看到了那双我所惧怕的眼睛。
原来苏南是特立独行的,不受拘束的,神秘的,孤独的,才会有那样一双眼睛。而我所惧怕的,正是特立独行,不受拘束,神秘和孤独,因为我也是这样,很多年了。
我一直逃避并惧怕厌恶着的,是我自己的映射。
一周之后,我受了个留校查看的处分,理由是无假外出在外租房。孙胖子这次没有各打五十大板处分苏南,也许是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自己背处分,多少也算是我对1/8的赎罪。而那个告密的没有斩尽杀绝,说明他还爱着苏南,所以那个果儿一定很不幸福。
我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没有必要。至于我和苏南,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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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食堂没有几个人,大概是已经过了饭点儿的缘故。我刻意选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等着1/8的到来。
一会儿,便看见苏南走进门来,然后开始四处张望。我挥了挥手,“哟”了一声。她看见了我,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在我的对面款款坐下,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如同我们相爱时一样。
我点了一杯摩卡,替她要了一份橙汁。她坐在对面,双手交叉摆在桌上,低着头一言不发,象是在想什么事情。热腾腾的橙汁不断升起一团团的蒸气,把她的眼睛遮在后面。我定了定神,说道:“怎么想起找我出来了?”她笑了笑,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盒子,递给我,“大恩不言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应付那天的事情。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打开看看吧,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我拆开包装,是一个纯银的十字架。“听说你原来的那个被扯断了,特意选了一个和你从前的那个样式相近的。同样的我找不到,不好意思。喜欢吗?”我把十字架放到一边,讪笑道:“难得你这么有心,不过小宜已经帮我买了一个了。上次的事情换做别人我也会出手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噢,”她看着我,“那是我多事了,看来她对你很好啊。”我低下头去搅动着咖啡,不发一言。“顺时针三下,逆时针五下,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啊,强迫症。我是1/8,她是多少呢?”我停下来,抬起头看着她。“不一样,也许她还不到1/8,但她会是一直陪着我的人,我已经累了。”我顿了顿,急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和程坤怎么样?也够难为你们的,两个人隔了这么远。”“空间上的远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上的距离。现在有人百分之百地对我,我还会怎样呢?他追了我六年,是时候给他个答案了。”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笑容。
长时间的沉默。
我终于沉不住气了,说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论文还没写。帐结过了,你再坐一会儿吧。”说罢起身要走。1/8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宇,如果我放弃百分之百,选择1/8,你还会回来吗?”我心里一荡,往日的情景又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可是……我摇摇头,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苏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很幸福,请你不要再打扰我平淡的生活。”苏南无力地垂下手,看着我的身后,强笑道:“看来这一次我又输了,不过回去你可能要有麻烦了,景学妹的洁癖大概是改不了了罢。”我一惊,回头一看,小宜站在侧门处,正冷冷地看着我。
1/8是个很尴尬的存在,我再说一次。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对过去念念不忘,我没有存心要你有身在沙漠的感觉。
一个男人想要安定,又得到安定的时候,才足以负载起另一个人的人生。
我搞不懂自己想什么要什么少什么,也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够,你早说过我骄傲我自私我无情我残忍我冷漠我荒唐,可是我真的在乎你。小宜,为什么你总要误会我呢?!
难道自始至终,只有郑惬一个人坚信我还是个好孩子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