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塔(THE TOW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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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7月9日,下午的太阳比空荡荡的校园还要忧伤,阳光明晃晃地将夏天隔离。满地的课本和残破的考卷,黑板没擦干净,课桌东倒西歪,开学前还意气风发的它们已经都苍老了,脸上划满了各种公式和提要。刚好在我面前的这个,左边一个樱木的大头,右边一句触目惊心的“某某我喜欢你”。它张开口不能说话,也无法闭嘴,欲哭无泪。伸手帮它把嘴合上,在那之前摸到了一叠练习簿,两本《还珠格格》和一个蓝色的发卡,崭新得不太真实。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记起它们是属于最后一排文静的那个女生。

    铃声漫无目_4460.htm的地在45分钟之后响起,隔10分钟它又响了,然后又是一个45分钟。铃声之外再无声音。太阳在这些短短的罅隙之间远远跑开。顺着逐渐投诚的光线我看了看窗外,一瞬间阳光刺疼了眼睛,我捂住眼睛仓皇逃窜,惊慌中哗啦啦地撞到了一片:这一片是张扬瞌睡得不行的头顶,这一片是从左边最后一扇窗户望出去很近的篮球架,这一片是每天上学时出现在我前方的60路车的后座,这一片是栏杆外的操场和自己紧紧握着栏杆的手,左手食指第一关节处有一块浅浅的刀痕……这些碎片一个接着一个,像倒了的多米诺骨牌一样骨碌碌散了一地,声响清脆,不可收拾。

    时间不是可以撒娇的爹娘,它面无表情地拉着静静啜泣的我离开寂静的教室,穿过苍凉的操场。挣扎中我回头,刹那间整个校园人来人往,只是再也不会有另一次我的19岁。

    2001年3月,SNK公司申请了破产保护,把《KOF》、《合金弹头》等系列的肖像权一股脑地卖给了一家韩国的什么什么EOLITH公司,敬爱的反SONY派当家人王骏生样在《电软》上发表了那篇著名的《论SNK的倒掉》。那个时候,我上高三,郑惬高二。

    在一所远近闻名的重点高中的理科班里混日子的确不是什么轻闲的事,哈尔滨几所高中的排名是存在的。孔庆东《遥远的高三八》里所说的三中让人恨得牙痒痒地依旧健在,而且健在得极为滋润,滋润到其他高中不能望其项背的地步。打个比方来说,如果三中是月亮,其他学校就是星星;如果三中是毛主席,其他学校就是红卫兵;如果三中是雅典娜,其他学校就是圣斗士;如果三中是抽水马桶,那么毫无疑问,其他学校就是公共粪坑了。

    哈尔滨几所重点高中的排名具体如下:三中是天堂,六中是战场,附中是情场,九中是刑场。此排名并非空穴来风,三中子弟整日优哉游哉,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六中地处市郊,一群不得志的流氓情郁于中不得发泄,大规模械斗时有发生;附中坐落于学府路,周围有黑大、商大、医大、师大四面情歌,日日耳濡目染,浪漫是出了名的,记得我高二时就有一件广为传扬的轶事:附中某女生因情人节没收到男友送的玫瑰大为光火,扬言要和那个男生分手,结果第二天早上早自习时她就发现自己的座位底下有一桶玫瑰。至于九中,刑场上的婚礼是不太可能了,刑场上的葬礼倒多得很。跳楼的有之,割腕的有之,服安眠药的有之,总之除了他杀之外什么死法都有,不一而足。九中校长居然有足够的能力压下这些事,的确值得敬佩。

    这就是哈尔滨高中教育界的部分现状。捎带说一句,我是九中的。

    自从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变成119之后,教室里就一直弥漫着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教语文的小高就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周树人同志习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上,言外之意无非是要我抓紧时间没几天蹦?了你小子上课给我老实点儿别上课我讲《鹊桥仙》你在下面看《神雕侠侣》,我心说秦少游那厮的词那么差我小学就会背了连他跟苏小妹之间有什么猫腻我都比你清楚还用你教训我,可表面上还是得唯唯诺诺地谄媚道是啊高老师可您看我把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了写作业上怎么还是拿不到一个可以令我满意的成绩呢,说完之后连我自己都恶心。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叫我是他课代表呢,上次期末考试答语文时我一个小时就交了卷打破了他两个小时之内不许交卷子的规定反而拿了个年级最高分已经够让他栽面儿了,好歹赔个情儿不是,这叫韬光养晦。

    语文年级最高分不假,但数理化门门红得发紫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开始觉得当初班任李建议我学文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至少在文科班不用管PPA叫盐酸苯丙醇胺不用在坐车时默算路程之间Sn与An的通项公式不用数用简易小车拉过的纸条上到底有几个点儿,于是当晚我打伞送郑惬回家时我就对她说猫咪啊我后悔学理了你老公我要是学文现在可就不至于这么沦落了我亏大发了我,结果她用贞子般的眼神扫了我一眼说是啊那样的话那帮文科班的大姐就可以围着你这个才子转了你当然不沦落了是不是还惦记着你那个棱棱呢,我一听话茬不对赶忙赔笑到哪能啊这就好比玉皇大帝盖楼盖到三十三天您在天顶做寿阎王老儿挖井挖到十八地狱我在井底运泥我哪儿敢啊再说棱棱现在和我一个班学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纯洁的,她白了我一眼,看看我肩上的雨水,“怎么着?不想活了?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另攀高枝儿去。”话里透着“请君入瓮”的亲切。咱爷们儿能含糊吗?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笑,“得了吧你。”不管怎么说,这顿河东狮吼算是免了。然而庆幸之余转业之心不死,直到后来听老大说文科班某历史老师管斯大林同志叫约瑟夫?维萨利昂诺维奇?朱加什维利之后才算作罢。

    认识郑惬,纯属偶然;soudu.org如有雷同,算他抄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