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orrow/is/mystery,
Today/is/a/gift,
That`s/why/all/it/‘present’.”
我坐在桌前,面对着空白的稿纸开始发呆,除了上面的这句话什么都写不出来,恍然想起就连这句话也是某部新加坡连续剧里的句子,的确失败。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便秘的人坐在镀金的马桶上。也许这个比喻用在神圣的文学上有些不妥,但现在所谓的文学殿堂更像是文学食堂,无怪乎人们都把书叫做精神食粮。至于现在这种状况,我想我是食粮吃太多了。
其实便秘也不见得是坏事,记得大学时某次我蹲在厕所里愁肠百结痛苦无比的时候看见驴直奔隔间而去,转耳间只听得轰然作响掷地有声。我不禁羡慕道:“驴啊,你丫拉屎比吃饭还快!”不料他却在隔间大吼一声:“快个屁!老子裤子还没来得及脱呢!”于是我便开始想象他的样子,然后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像个事后没给钱的嫖客。
伸手去摸口袋,打算点根烟,结果空空如也,便跑到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去买,却被告知520断货,随即恶狠狠地决定代写的那篇国际关系论文标题一定要是《从520的销售状况看中台政治关系的微妙变化》。买了包MILDSEVEN,刚想点一根--Zippo没油了。
正在不爽时小宜发短信来,说周末的聚会她有事情,不去了。很明显的一个借口,可是我没有说什么。她还费尽心机去为我想了一个借口,没有硬生生地告诉我她不去了,人应该知足。我顺手回了一条那好吧如果事情忙完了再赶去也不迟我接你,结果这回她回了一条“我不去了”。
这叫shit/happens/everyday,或者shits/happen/everyday。作为英语专业毕业的学生,要杜绝一切语法错误发生的可能性。但我从前的精读教员说,shit不可_4460.htm数,所以我全盘错掉。
好容易翻出了一个火机,点燃了一只七星猛吸了一口,浓重的头疼才得到些许缓解。小宜总在让我戒烟,说一个男人连烟都戒不掉就不算是男人,我反驳她说一个男人要是连烟都戒了还算什么男人。我们一直这样,吵也吵不烦。
其实戒烟很简单,我一天能戒四五次呢。
灵感不是《阿拉丁》里面的灯神,会随着上升的烟雾一同出现的。再说,我抽的是日本烟,要出也顶多出来个天照大神,然后变出一大把金币让我贪分--那就是《合金弹头2》了。
昨晚为了赶材料两点半才睡,听着《ペガサス幻想》就睡着了,于是一幕幕回忆的画面天马冰河入梦来,像是小宇宙爆发。
我叫刘星宇,朋友们习惯叫我Tarot。
0、愚者(THEFOOL)
“赤名莉香是个笨人,她不懂得放下自己的包袱,还要把别人的包袱也一起背上。”和贺就曾这样对完治说。
我也总觉得背负着某些东西在过日子,那些东西很沉很重。
最沉的,大概是一种叫做期望的东西,通常是别人给的。
所以,我也是个笨人。
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那很简单。玩VOS的时候,偶然发现RANK1的那个人居然不是我,而是一个不知名的高手DEFAULT。在我百般努力试图超越那个成绩却超越不了之后,我决定找出这个人,直到最后我发现,原来打出那个成绩的人就是我。之所以是DEFAULT,不过是一时手懒没有改名字。
原来一个人超越自己才是最难的。
VOS,Virtual/hestra/System。阿神管VOS叫e/Of/SB,对于这种勤学好问整天听米国之音(e/Of/a)的人来说,他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作为一个笨人,我想我眼中的世界是和聪明人不一样的。聪明的人懂得浪漫,所以时常见晚饭过后一对对有着纯洁的男女关系的所谓恋人漫步在操场上,被云彩遮住的半个斜阳斜斜地照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间或有几个脸上映着淡淡红光的,要么是正陶醉在爱情的幸福中,要么是晚饭之后忘了擦嘴。每每此时,我常常会一个人跑到天台上,点上一支烟然后望着半壁斜阳发呆,像是看见大蒜瓣里夹着半个咸鸭蛋黄。
我讨厌大蒜,也讨厌咸鸭蛋,尤其是咸鸭蛋黄,所以我讨厌这种别人看上去可能很美的场景。一向习惯用嗅觉和味觉来形容颜色,因为这样至少可以刺激一下我那并不怎么旺盛的食欲,不过阴天除外。南京的阴天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擦不干净的马桶盖子。初来南京时正赶上那个淫雨霏霏连月不开的时候,问了几个学长后得知这叫梅雨季节,心里大呼不妙:没雨季节尚且如此,有雨季节那还得了啊?!我的家乡就不怎么下雨,因为那里都是冰。
从那个四月还会下雪的城市逃离出来,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上海。想不到的是,鬼使神差地考到了南京。当时以为挺好的了,毕竟只隔了两个小时的路程,离我的梦想是这么近。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立志追求千金小姐的人,却只和丫环勾搭上了。
需要声明的是,我很爱我的家乡。我所逃离的,只是一些鲜血淋漓的过去。用句特俗的话来说,叫“吾爱吾家,但吾更爱上海。”
而那些过去,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过去仅仅是不可说,而我梦想中的大学生活,却变成了金庸笔下的五散人,说不得,说不得。
宣传这种东西就像是中国足球队大赛前的承诺,是万万做不得数的。高三填志愿时没能拗过父母,填了我最不想去的一个学校,哈尔滨工业大学。每年自杀人数多少暂且不论,对于一意远行的我来说,在哈工大读书,只是意味着我生活的笼子大了一圈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想离开那座城市,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投靠零表院校。然后,我就看到了这所破学校的宣传片,坑人不浅。
绿树成荫,芳草遍地;阅兵路阡陌交通,宿舍楼鳞次栉比;教学室千般气派,图书馆万卷书气;无世俗之嚣嚷,存温雅之写意。这岂不就是理想中的象牙塔吗?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看到屏幕右下角那行比烟盒上“吸烟有害健康”字体还小一号的soudu.org注释:2008年规划蓝图。
从南京火车站乘车前往我即将要度过四年的地方,一路上只见楼房层数一层一层地降,心也就一点一点地凉,直到来到学校,我心已凉了半截,彻底体验到了幻灭的意义。
而在睡了一晚翌日早上见到学院真面目后,心的那半截也凉了。可以想象,如果半夜见到一个丑女被吓得半死后,决计不会有人认为白天再见时她会变漂亮。
但值得肯定的是,作为一个文科院校,本院的计算机程序员能把蓝图描绘得如此写实实属难得。如果这群人转行去做游戏开发3D引擎,早就发了。
绿树成荫芳草遍地没错,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在春天拔野草秋日扫落叶;阅兵路阡陌交通,一如鲁迅说的,“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宿舍楼鳞次栉比,又如政治上讲“整体大于局部之和”;至于教学室的气派和图书馆的书气,更是无从谈起,倒是发出了万股霉气。无世俗之嚣嚷是真的,理由是本院位于郊区,郊的那叫一个彻底,打个车一个小时还不一定能到市中心,这地方会把售房小姐活活气死,因为她们惯用的“空中直线距离”到了这里也只能徒呼奈何;而什么“存温雅之写意”,就是他妈彻彻底底扯淡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片比陕北山地还要崎岖的球场,直心疼我那双4位数的皮足。
象牙塔是象牙塔,就是那头象没有用高露洁,长了一嘴的蛀牙。
新生的第一个下马威,是军训。
开学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与新认识的室友互相自我介绍。恰在此时只听得门咣的一声响,走进来一个中年人,看上去足有三十好几的样子。我跳下床,以为是哪个室友的家长,刚要打招呼,就听他一声吼:“都他娘的给我滚下来!”扑面而来一股新鲜的大葱味道,于是我便知道,这是个山东人。
他大摇大摆地往床边一坐,看了我一眼,“有烟没?”我踌躇着递了一根520过去,他伸手一接,“女烟呀,操,娘们儿。”说罢点着了火深吸一口。我刚要反唇相讥,只见他缓缓吐了个烟圈,“我就是你们军训班长,叫高仓健,明天开始就是军训,时间一个月。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想不通的就跟我说,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后来我们的确知道了,他所谓的直来直去就是你直着伸给他一个指头,他马上直着还给你一个拳头,这是最直来直去的方式,此乃后话。不过直到此时我才终于相信,在现实生活中也会有人像赤木刚宪一样二十多岁就长成那个样子。
自我介绍过后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下面就是你们的学员守则。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最后一条,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完了,有什么问题吗?”旁边有人插话,“教官我要是有些事不想干咋整啊?”我侧过身去一看,是最后报到的那个家伙,叫孙明,算是我半个老乡,辽宁人。
高仓健猛地一弹烟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踩了一脚又辗了辗,盯着他说:“那你就有好日子过了。”语气阴沉地让人在三十多度的天气直打冷战。
第二天上午没有训练,据说是队里的安排。因为从前新生与军训班长之间总是处于敌对关系,所以队里决定安排一些活动来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一场篮球赛一场足球赛。篮球场那边围了一群女生,叫得像是流川亲卫队,看来我选择不上场是明智的。我拉了拉孙明,“走,看足球去吧。”孙明点点头,随手递给我一只七星,看来这也是个小资,只抽外烟。
大学里老乡会这种东西实在寻常不过的了,常常会有高一届乃至高几届的学长打着老乡会的旗号把新生攒到一起,从中挑选几个长得不错的以便将来由老乡发展成老相好。东北人在这一点上有着独特的地理优势,因为举凡提到东北,人们想到的都会是三个省而非黑吉辽某一独立个体。不过这一届本来就没有几个东北女人,就算有的那几个也长得普遍像是东北男人,与其如此,我不如直接找个东北男人。
我和孙明走到球门柱旁坐了下来,正在慨叹这种场地用作越野赛都绰绰有余,就见前方大禁区前沿一前锋拔脚怒射,球挂着风声呼啸着与地面成45度角飞出底线,我不禁惊道:“妈的,这不是张玉宁嘛。”没过几分钟,同一位置同一前锋,球与地面成60度角再度从头上掠过,这次轮到孙明大叫:“操,这是他妈的李铁!”直到数分钟后看见那厮直接把球踢到垂直上升,我们两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找不出形容的余地了。现在想想,当时应该感慨道:“牛逼,这是杨利伟啊。”
临近终场时我们终于欣慰地看到那个前锋被己方后卫放翻了。他躺在地上转过头来恨恨地看了一眼,冲着我们两个喊道:“不想混了啊,还不快把我抬出去。”我一愣,才认出那厮就是高仓健。我和孙明手忙脚乱地把他架了出来,他喘着粗气说:“快,快帮我把护腿板拿下来,刚才我用手捏脚踝,挺疼,捏小腿还是他妈的疼,可能是断了。你们这帮新生就是欠搞!”我对着他那条汗毛丛生如同毛裤的腿端详了半天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突然间灵光乍现,把他手拿过来一看,手指头挫了。
活动的效果很快就出来了,我们就这样被那群所谓的军训班长搞得死去活来,尤其是铲翻高仓健的9号和攻入致胜一球的11号,更是被列为重点打击对象,无论是哪个军训班长值班都会指着他俩说:“那个9、11啊,先去冲个四百活动活动吧,看你们两个热火朝天的。”结果几天后世贸大厦被撞,还真是热火朝天了,世上未卜先知的预言家大抵都是如此。
军训一个月,日出已作日落未息,过得还不如旧社会的雇农。在一天高强度的训练之后谁也没心思再做别的事情,于是我们便无奈地看着高仓健哼着小曲边听广播边泡方便面,依稀记得小曲的内容是这样的:
“一念之差混进部队,浪子回头今已白费,屁大点儿事就要开会,吃个鸟饭还得站队,颓废、颓废,不如随便泡个小妹。”
曲子虽然被他哼得不成腔调,但总体说来还是很符合我们随后大学四年的实际生活的。
直到军训汇报演出时一个个机械得可以给迈克尔杰克逊伴舞,这段生不如死的生活才算告一段落。
与军训班长依依惜别的时候很多人流了泪,我和孙明哭得尤为伤心,队里干部看到这一感人的场面时动情地说道:“这就是战友情呀。”
能他妈不伤心嘛,高仓健那个狗娘养的还欠了我和孙明六百块钱赖着不还呢。
军训结束后第二天正式开课,分座位时我和孙明分到了一起。望着书桌上散乱的新课本我不禁发愣,精读、泛读、口语、听力。我捅了捅孙明:“哎,明子,你报的是什么专业啊?”他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桌上的书,“国际关系啊,咋了?”“是啊,我报的也是国际关系,可怎么会发这种鸟语书给咱们?”“爱咋地咋地,反正我来这也就是混个本科文凭包分配,你管学啥呢,学啥不是学啊。”我摇了摇头。心里不甚同意。
一天下来鸟语花香听得我头都大了,记得高中时我最烦的科目就莫过于此,想不到上了大学还要再接再厉继续受这蛮夷之语的折磨。可怕的不仅如此,我受的还是被迫听此蛮夷讲彼蛮夷之语的双重折磨。有湖南的“please/give/me/your/life(knife)”l、n不分的,有甘肃的“k(k)/you”h、f不辨的,更有山东“row”、“you”一气的,最离谱的是一四川哥们儿,“一气昂弃儿来个弃儿……”相比之下东北话的不分平卷舌并未成为大问题,充其量也就是把混沌(chao)念成操罢了。大概是本届学生口语普遍问题重重,晚上队里特地召开了一个动员会。由于出公差我去得晚了些,进门时正好看见一个长着三角眼的胖子坐在前面唾沫横飞地讲话:“啊,针对同学们反映上来的问题,我有必要解释解释。有些同学抱怨,这个这个,专业问题。你们都是学国际关系专业的是吧?那不就对了嘛,国际关系,就是国与国的关系,要和别的国家搞好关系,不就得和对方交流嘛,那你们先学英语有什么不对啊。”
我操,这他妈也行啊。不对,我应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牢记自己现在是英语专业的学生了,应该说“What`s/out!”才对。上面那个胖子仍在喋喋不休,这时我才知道他是我们的导员。“身为一个导员就要对学员负责,我今天去问过你们的任课教员了,说你们基础太差。这个,基础差不要紧,关键是要有向上的决心,我上大学的时候,”他顿了顿,手一指窗外比南京城墙还要破烂的宿舍,“我家就住那边,可我当时特别用功,每天就是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来回转,一个月才回一次家。你们看边上那条林荫道,那就是我当年的月经之路啊。”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坐在前面的几个男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也捂着嘴开始乐。那个胖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拍桌子,“那个后进来的,站起来!你有什么好笑的?!”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继续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听完您刚才那句话,我觉得外面的林荫道完全可以把那个林字略去不说了。”
全场一下子炸开了锅,男生都开始放肆地哈哈大笑,并不怀好意地往女生下三路打量。有几个女生还在扮纯洁装作没听懂,但不断耸动的肩膀彻底暴露了她们在某些知识层面上毫不逊色于男生的天赋。
那个胖子怒不可遏,指着我大骂:“你叫什么名字?!几班的?!明天交一份5000字的检查给我,要深刻!现在你给我出去!”我撇撇嘴,径自出了大教室。早知道他这么没涵养我也就不给他嘴下留德了,还文绉绉地拽什么啊,直接说那是他的信仰得了。看上去就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真想不出他除了创造人类还有什么追求。
这就是我和孙胖子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也是我四年悲惨生活的开始。“跟谁都也别跟官儿斗”,我妈他老人家说得多好啊,我怎么就那么笨不听呢。
懵懵懂懂的大一上学期就在军训的痛苦和南京冬天的潮湿冷风中晃啊晃的晃走了,等到期末考试之前我才猛然发现,自己从前理想中的大学生活就在我的无端麻木中凭空消失了。
而第一次期末考试之后看到公布的成绩单上我名字后面红灯如此多娇,我连无端麻木的感觉都没了,就觉得发懵。我知道自己不是个用功的人,但我一直认为凭我的智商还不至于沦落到连个考试都混不过的地步。看到孙明和苏小小的成绩我更是友邦人士莫名惊诧,心想这年头是不是谁不听课谁分高啊,要是那样的话状元该是我而不是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么泡美眉的孙明。苏小小人家一公认的才女勤奋好学的主儿,还是在山东那种杀了人不偿命的教育制度下幸存下来的,也不过每门平均七十多分,孙明这小子怎么就能门门上九十呢?
回到寝室我不无妒意地揶揄孙明:“行啊明子,挺牛逼啊,九十分一片一片的,我怎么就没见过你看书呢?”
孙明诡秘地一笑,“你真不懂假不懂啊,看你那成绩就知道白瞎。考试不用看书,要用脑子。”
我眉毛一挑,“作弊?”
他连连摆手,“那种小儿科的东西高中用用还可以,大学连打小抄都用不着。看过《论语》吗?”
“啊,和这有什么关系?”“为政第二章第四节会背不?”我想了想,“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那啥意思呢?”“孔子说:我十五岁的时候,有志于做学问……”“停停停,”他摆手示意我不用再说,“一看你就是个二杆子,这都啥年代了。考试就得像孔老二说的这样。”我兴趣盎然地问道:“那你说现在这段话该怎么讲?”
他清了清嗓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开始讲解。“十有五而志于学,是说你给监考的十五块钱等于没给,该看书还得看书;三十而立,给监考的三十块钱你可以站起来看别人答案;四十而不惑,给监考的四十块钱,就不会有难题了;五十而知天命,交五十块钱就能提前知道考试内容;六十而耳顺,六十块钱能让监考的在考场上贴你耳朵边儿告诉你答案;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就是告诉你交七十块钱,你随便干啥只要不过分,不来考都让你过。”
一时间我茅塞顿开,仿佛禅宗里所说的“顿悟”。原来钱这个东西果然神奇,上买天下买地中间买空气,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本参考书。不是我不明白,原来世界变化快。
再回到学校已是三月初,家乡依旧是冰天雪地,而南京早已是春暖花开。经过大一上半年的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后,新一轮的校园爱情俨然长得比让我们怨声载道的杂草还要快。有老生与新生远缘杂交的,有新生与新生近亲繁殖的,不过多少也算解决掉了老生中的部分老大难问题。大学里高年级找女友相对容易得多,因为现在女生普遍喜欢成熟的男性,类似梁朝伟那种类型的,奶油小生基本不受重视,况且新生里充其量也只有几个奶粉小生,剩下的要么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手比脚笨看不上本届女生的,要么就是和老生中老大难相同境遇只能苦苦等待再过一两年用烟酒摧残成熟的容颜糊弄将来新生的。同寝的八个人里,就有三个投入到这场新兴校园爱情运动,并称三剑客,因为相对的那三个女人叫三贱妹。孙明即是三剑客其中之一,金、银、玉中的银剑,又淫又贱。他家那口子外号叫作自行车,其因有二,第一是谁都能骑,第二则是因为这乃是一位奇女子,走路时以胯骨为圆心腰部作直径一米的匀速圆周运动。于是乎我们又亲切地称呼孙明为阿姆斯特朗,并时刻期待着听到他患上睾丸癌的消息。
至于我,则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类。我没有女友,却又不会孤单。大一时因为麻木,大二时,则是因为YoYo的存在。
YoYo高我一届,论理我应该叫她一声学姐,但她和我同年,只比我大249天,所以对她的称呼是件很尴尬的事情。陌生人初次见她一般会惊呼一声“美女”,而和她混熟了的人会叫她冰公主,关系一般的直呼其名,只有我叫她YoYo,因为那是她的英文名,也因为她就像一个YoYo球一样,若即若离。
YoYo其实是一个很尖酸刻薄的人,和她在一起闲逛一旦她心情不爽便会看见谁就指摘谁的缺点,时而说:“你看那个一脸抬头纹还扎个马尾辫的,岁数都快赶上我妈了装什么嫩啊。”时而又说:“那一对男的那么黑女的那么白,生出来孩子不得跟尤文图斯队服似的啊。”我无奈地说YoYo啊这么中肯的意见你怎么不去当面告诉他们呢,她还振振有词:“你想让我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吗?”
这样的YoYo,却也有着很伤感的时候。她生日那天我送了一对镶钻耳环给她,笑着对她说我喜欢你,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一样持久。她笑了笑,突然很小女人地叹了口气,问我:“Tarot,你相信永远吗?”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YoYo,一时间慌了神,半天才说:“相信吧。”
YoYo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我,“你真的还是个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永远,那只是小孩子自欺欺人的把戏。”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很大很透明,就像是那一对耳环。说完之后她又笑了笑,抚摸着耳垂说道:“你不是个细心的情人,难道你一直没发现我没有扎耳洞吗?”
我知道YoYo的事,知道她有一个大她6岁的未婚夫,可那重要吗?她也忽略了一点,我从未对她说过我爱你,喜欢和爱是两码事。对YoYo,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孙明总是误解我的想法,所以他经常不怀好意地问我和YoYo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很厌恶他那副嘴脸,但又不想把关系闹僵,便打着哈哈说跟你差不多,然后就见他一脸青春豆烁烁放光说噢噢我和温文已经快全垒了,一同努力,一同努力,如同吕秀才的那句“阿Q,同去同去。”
然而两个月后,YoYo彻底失踪,像是从人间蒸发掉了。我想我猜得到原因,但我不想去较真。
巧合的是,孙明和自行车也在这时候分了手,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一年零三个月,这我就猜不到原因了。
分手之后孙明疯狂地迷上了《传奇》,人也如传奇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了。我倒是也玩,一次无意中在二区遇到了他,他没认出我,而是一直在狂砍一个等级低他许多的小道士,复活一次杀一次,砍得那厮无比郁闷,刷屏大骂你他妈有病啊砍我干鸟,然后我就见孙明名字后跟出来一行字:“你叫紫日,我讨厌看到日这个字,杀无赦!”我一拍脑门,算是解开了这一谜团,后来事实也证明了我推断的正确性。
孙明终于得偿所愿和自行车完成了全垒打,却发现对方不是第一次,这算是彻底伤害了一个纯情小处男的脆弱自尊。他比炮兵团炊事班班长还要倒霉,背黑锅、戴绿帽子、还捞不着打新炮。
直到两天后又在二区看见他一遍又一遍地砍一个秃子,我不禁慨叹道,这哥们儿算是彻底毁了。
事情还不算完,一次他终于把一个武士砍火了,对方叫嚣要废了他,让他有种就半个小时之后正洪街广场上见面单挑,他还真不知死活地去了。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一群人要单挑他一个,结果很容易想象得到,他被挑得不知死活了。
为了一个女人,这又何苦来的呢?我看着病床上被绷带裹得活像个木乃伊的孙明,实在无话可说。也许只有安慰别人的时候才会头头是道吧,当局者迷啊。我对郑惬,不也如此吗?
我是来通知孙明他被劝退的消息的,但我没忍心叫醒他,只是留下了盖着大印的通知和一张便条。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从前我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床头挂着他的病历卡,上面印的是他名字的汉语拼音,两个首写字母格外醒目,SunMing,S&M。
伟大的男人会为了爱情光荣地死去,更伟大的男人会为了爱情卑贱地活着,就像S&M。Sadist&hist。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