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术师(MAGIC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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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除了孙明,好多人的名字也都挺有个性。有一哥们儿来自农村,估计是他老爹想让他光大门楣,于是给他起名叫光大,偏偏这哥们儿又姓庞,结果叫庞光大。还有个女生叫希望,找了个男朋友叫田野,两个人最喜欢的歌就是《在希望的田野上》,而我们则更喜欢把那首歌叫成《在希望上的田野》。另有一娘娘腔的主儿,叫吴静,一直找不到女朋友,究其原因,大概也是名字闹的。

    此外,还有两个比较性感的名字,一个叫孟露,另一个则更加赤裸一些,叫张开凤。

    当然,还有几个名不见经传但一名惊人的,比如说大二期末考马克思哲学思想时全系只有一个人没过,那哥们儿叫马哲。还有一个以收藏A片闻名的,叫黄品源。

    由于某些名字实在难于启齿,所以很快外号就开始满天飞,搞得像是水泊梁山大聚会。本寝的几个人是个小团体,有个和南唐后主重名叫李煜的,我们便根据本专业特点将其连读,唤之为“驴”,这头驴就是我下铺。睡在我对铺的外号叫阿神,倒不是他三分球投得准,而是因为他外号的全称是soudu.org巨阳神。

    由外号可知,这是个阅女无数的人。

    广为流传的他的一个轶事是这样的:某日初识人事的阿神去药店买那蓝色的小药丸,卖完之后左看看右看看问服务员:“这东西怎么用?”那位小姐估计还没结婚,羞羞答答地说:“下面用的。”阿神若有所悟地“噢”了一声,然后回寝就煮了一袋方便面把那东西扔了进去,怕营养不够还加了两个鸡蛋。翌日一早某人迷迷糊糊爬起来喝水,惊异地发现他碗里的面条都一根根支棱着,精神抖擞得像日本兵。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的阿神早已不是从前的毛头小子了,整日被一群素质参差不齐的女生围着,俨然一副情场圣手的模样,而他则来者不拒,还_4460.htm得意洋洋地对我们说:“我现在面对的是一大片森林,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他说这话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我就曾亲眼目睹过他的魅力有多可怕:他第七任女友被他甩了之后悲痛欲绝,在苦求无结果的情况下一日晚上打电话给他,“我会去死!”“与我无关!”我在旁边忍不住插话,“你丫真NB啊。”“嗨,不就是个女人嘛。”不一会儿,电话又来了,“我真的会!”“你要去就快去!”我边吃饭边笑着摇头,现在这女的还有这么痴情的实属难得,虽说长得的确沙尘暴了点儿,想当初我就愣没看出那姐们儿是一女的,要不是衣服后面有个带子的痕迹我还以为她胸前是俩图钉呢。想不到不一会儿电话还是来了,“我现在离地十五……”“那等你着地了再打给我吧。”我一口面喷到窗户上,从此对其五体投地。

    这种人有一个能相处两年多的女友,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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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剑(Sword)――阿神

    男人的需要有二,一是刺激,另一个是娱乐,所以他们才会找女人――一种危险的玩具。

    这段尼采的话是刘星宇告诉我的,我当时想丫尼采真牛逼,到底是个疯子。我只欣赏两种人,天才和疯子,而大多数情况下,这两种人其实是一体的。刘星宇最近又开始写文章了,每当我看到他不断扯着头发狂乱地撕着空白稿纸时我都忍不住想善意地提醒他,天才和疯子很多时候是一体的没错,但疯子和精神病不一样。

    其实我挺佩服这小丫挺的,他居然耐得下性子把凌乱的汉字一个个拼凑起来组成一个个故事,像玩俄罗斯方块儿一样,让别人陷在里面时哭时笑着,然后他超然纸外,洒脱得像是他营造的那个世界的神。好笑的是,他一直坚持让别人叫他Tarot,而得到神这个称号的居然是我。许多和我结识的人常常在向新的朋友介绍我时很随意地加上一句“他就是传说中的神,巨阳神。”很多次我都十分奇怪,为什么这帮俗人这么喜欢用某种器官来代替我这个人,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该器官的尺寸的呢?

    别看这个坚持让别人叫自己“塔罗”的小子整天神神道道的,他还真有点儿道行。上次我出了道题给同寝室的哥们儿,问什么东西软软的长在人身体里,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易碎还易流血,一旦碎了之后再也无法愈合。那帮思想极为卑鄙无耻下流龌龊肮脏恶心的小子不约而同地嘘了一声,说不就是那层膜嘛,只有他躺在床上笑而不答。等到半个小时之后他发了条短信给我,“神,你的心还在疼吗?”我睡他斜下铺,他给我发短信我还真给他回,不是他有病就是我有病,要不就是,Both。那个问题的标准答案只有一个,他答对了。一看那帮小子晚上就不听广播,丫秦淮医院三楼什么手术做不了啊,一膜儿算个屁!

    这话也就是和Tarot说说,要是跟别人说我心疼估计会笑到对方下巴脱臼,为了不影响他人身体健康和食堂的营业额,我就认了。也不怪他们,人都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别人,记得猫扑上有个对子,上联是“弓虽强怎奈石更硬”,Tarot的确人才,对了个“火山灿方显日月明”,而我吭吭哧哧半天,凑上了个“**咬须得女子好”,结果听过的人都哈哈大笑,直夸我是淫才,从此我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形象就在他们心里彻底根深蒂固了下来。隔壁那帮杂种怎么说的来着?“驴说要减肥,晴天响惊雷;阿神不泡妞,碧海变沙丘;丁三儿变强壮,首都改西藏;蜜蜂找到女朋友,鲍鱼龙虾满地走。”还说这是什么本世纪四大谎言,每次提起这事儿我都恨不得把丫们给卸了,可我懒。

    正如你所见,我也是个爱犯贫的主儿,但比那帮女生强多了,嫌贫爱富。我家在北京,老爷子是军分区司令员,来这儿上学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我爹说了,在这军校混身行头,回北京就能给我安排个战勤参谋当当。虽说是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但好歹也算是半大不小的官儿,再说我年纪轻轻的多捞几个晋升的机会不就得了?我不想跟着老爷子屁股后面混一辈子,可路已经铺得笔直,你不走都不成。我知道肯定有些人特羡慕我命好,骂我得了便宜卖乖,但我总觉得没有悬念的人生单调得太可怕。本来小时候看着军区大院儿门口站岗的哨兵我特崇拜,那一个个都跟布拉德皮特似的,但自打我来到这个操蛋的地方,我就再没对“最可爱的人”这一称谓有过好感。

    念军校的一般有两种人,要么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巴巴地盯着吃国家穿国家的苦孩子,要么是地主家也没余粮实在是哪儿哪儿考不上当兵还嫌丢人的公子哥儿。这两种人我都看不上,前者又红又专,思想正马列着,后者则纯粹是一群傻逼。当然也不能说子弟哥儿都是傻逼,毕竟我也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但我可以说,军校的干部都他妈是傻逼,比如说孙胖子。

    刘星宇的来历一直是件让我极其纳闷的事,我问过他怎么发神经跑到这鬼地方来的,他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那个十字架,笑而不言。后来我从苏南那里辗转听说他高中有过一倍儿瓷实的女朋友,叫什么正切,不过不知怎么档子事儿两个人分了,保守估计八成是个找地方疗伤的主儿。丫也真他妈白痴,疗伤疗到这儿来了,而高考失利的我遇上他,也是缘分。

    要不怎么说孩子倒霉是一辈子的事呢,本来我成绩马马虎虎还说得过去,北京分儿又低,正常发挥的话去二外泡小妹妹不成问题。可偏偏高考临了犯了角膜炎,猛滴眼药水儿也屁用没有,害得我高考三天边淌眼泪边答卷子,眼前除了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监考那老师还以为我考哭了呢,考完了直劝我中国教育制度就这样不用太较真儿再说考不上大学也不是没有别的出路,我眼泪汪汪地心说你丫懂个屁。阴差阳错,我就被老爷子下放到这里来了。之前招生的那个傻逼还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这是“军中北大”,结果两年之后的现在我在想,如果北大就是像本院这个狗屁样子,当年我宁愿在家里呆着读电大。

    至于这里女生的质量,上一次高中同学来看我时的几句评论足以说明一切问题。那次过生日几个死党来看我,在饭店偶遇几个本院的女生,结果学计算机的高超扶了扶眼镜,来了句:“操,你们学校女生脸分辨率怎么这么低呀?”“这就不懂了吧,我们生物学上讲这叫生存环境决定习性,物竞天择嘛,你看这鸟不下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出什么美女。”只有赵宁在一旁不言不语一个劲儿暗笑。我握了握她的手,“还是你照顾我的感受。”“没,我只是想起一句诗经。”“哪句?”“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什么意思?”我正疑惑地问她,只见二楼款款走下两个女生,那线条,仿佛我正在喝的可口可乐罐子。再回头看看苗条得犹如可口可乐瓶子的赵宁,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赵宁是我女朋友,两年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至少对我来说如此。我觉得赵宁也一定这样想,所以她才照顾我的感受,和我分手了。

    赵宁与我同班三年相安无事,可在两个人都来到南京上学后我却发现我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她,不知是丘比特发疯了还是丘比特终于变正常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来南京完全是因为我。本来以她的成绩稳上北大,然而她得知我意外失手栽到了南京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所三表院校,南京审计学院,就是我们一直称之为计院的地方,只为了和我在一起。顺便说一句,高中时苦追她三年的我的情敌张武居然也跟到了南京,读广播电视大学,就是我们称之为“播大”的地方。

    很显然,局面很复杂。

    俗话说“七年之痒”,可我和赵宁之间才不到两年,就已经觉得不痛不痒了。我天生又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所以Tetty追我的时候我不置可否,然后这种暧昧的状态被赵宁发现,再然后赵宁提出分手,再再然后就到现在了。

    很显然,局面简单了。

    但有件事让我很窝火,就是张武那个小丫挺的居然趁火打劫,把赵宁泡到手了。我倒不是怨爱吃回锅肉的张武,而是在我潜意识里我一直觉得,只要是和我有过交往的女人,无论结局如何,都该是守身如玉誓死不嫁为我立贞节牌坊的,丫赵宁怎么就敢红杏枝头春意闹?!不行,一定要煞煞她的锐气。

    我选了个好日子约了Tetty出去吃饭,地点就定在河海大学门口,因为我知道赵宁在那里的一家饭店打工。一进门我就见赵宁的眼神不对,惨绿惨绿的,像是只守寡多年的母狼。管她!我明目张胆地握住Tetty的手坐下,招呼道:“小姐,点菜!”看见她咬牙切齿却欲言又止的神态,还真是有报复的快感。最后,我扔下一张粉红色的毛主席像潇洒地说了句:“不用找了!”扬长而去,让丫难受去吧!

    第二次和Tetty去的时候张武也在,看看我的举动他也只是无奈地低声说了句:“同学一场……”我充耳不闻,依旧颐指气使飞扬跋扈,最后仍是扔下一百块钱,和一句“不用找了!”

    可是,第三次去的时候我却谁也没见到,老板告诉我赵宁辞工不干了。我跑到计院去找,系里告诉我她退学了。最后我回到饭店,失魂落魄地向老板打听她的下落,老板很为难地摇了摇头,说只知道她和一个男孩走了,留了一句话给我。我精神一振,忙问是什么,只听老板一声叹息,对我说:“她让我转告你,不用找了。”

    从此,我再也没见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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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阿神和赵宁的事,我知之甚少。但很明显可以看出,自与赵宁分手之后他整个人变了不少。他就是那种人,平日嘻嘻哈哈的,然而真正痛苦的时候,他不会展露给任何人看。我曾一度以为他已经修炼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地步,然而答案是,不。其实,女人一直抱怨男人好色是不公平的,女人也好色,这是本能。女人总在说男人这不好那不对,而她们自己呢?酒喝多了,也吐;网上久了,也木;帅哥出现了,也心里没数。既然如此,何必五十笑百步?要我说,女人都是被男人惯坏的;而真正所谓的花心男人,往往是因为受了女人太重的伤害,比如阿神。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以后要“用身体去记住每一个女孩”,所以现在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好在Tetty的出现,让他至少还有个正常人的样子。

    我并不怎么喜欢Tetty,因为在阿神和她尚未在一起时她看人的那种幽怨眼神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起贞子,然后不寒而栗。Tetty小我们两届,据她自己说自从阿神带她们军训时她就喜欢上他了。我反正是一直没觉得阿神长得帅,然而情圣就是情圣,魅力这种东西就像哑巴眼中的美女,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我曾不无恶意地暗自揣测“情圣”与其外号之间的联系,后终因操作过程过于繁冗而作罢。开始的时候他收了Tetty作妹妹,我揶揄他道:“哥哥妹妹,肯定不对,你小子是不是真有想法呀?”说着说着突然就想起川儿了,于是哑然失笑,怎么像是在说自己一样啊。

    他收妹妹后没几天就是Tetty的生日,为了给他那个大一小“妹妹”买生日礼物,阿神特意拉我去了趟南京市里,因为相比之下我还算是有品位。走到北极宾馆的时候由于人群太稠密,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一个女孩的胸部,撞得结结实实的――所以我不确定他事后所谓的“不小心”究竟是真是假。南京的女人称不上泼辣,因为她们绝不会像东北女人打架像化妆一样平常,但骂起人来绝对是一绝,更为可怕的是对于我们这些外地人来说她骂什么我们根本听不懂。正在我盘算怎么才能把这场骂躲过去的时候,阿神不慌不忙地开口了,“小姐,如果你的心肠像你的胸部一样柔软的话,我想你会原谅我的。”那个女孩嫣然一笑,“先生,如果你下面的关键部位像你的胳膊肘一样坚硬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交个朋友。”说完之后一转身,挎着坤包一扭一扭地走了。我长嘘了一口气,回身刚想叫阿神走,却见他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不错,有点儿意思。”

    当晚阿神一夜未归,第二天中午才一脸倦容回到寝室,然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熄灯开始回光返照。我揶揄道,“昨晚还爽吧?”他没直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他的传奇经历:

    头天晚上他确实是去找那个女孩了,两个人就在“定情”之地北极宾馆开了间房,几场肉搏战后酣然入睡。第二天早上他一觉醒来刚想找钱包付账,却发现那个女孩早已不见踪影,而枕头边上有200块钱。

    最后他愤愤不平地总结道:“妈的,老子本来是找鸡的,却让人当鸭了。”

    这叫得了便宜卖乖,下次再遇到这种好事。我绝对第一个冲上去不再给他机会,只要有钱赚,不怕吃软饭。

    我挺疑惑地问他:“我看那女的不像是那种人啊。”“嗨,南师的女生有钱呗。”

    关于南京的几所高校有这么一种说法,“南大的牌子的南航的饭,南师的女生东南的汉,河海的流氓满街窜。”还有一种说法流传在本校:“南大说规模,河海笑了;河海说美女,南师笑了;南师说帅哥,我们笑了;我们说学习,全世界都笑了。”

    所以说,南师的女生找上阿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两校都属于那种性别比例严重失调且差异极大的地方,互补一下未尝不可。而且我们都有着相同的姓氏,百家姓里所没有的一个复姓,姓饥渴。

    我觉得,我和阿神是不一样的。记得他曾讲过一个故事给我听:从前有师徒二人下山化缘,途中遇见一河,水流湍急,一农女被阻岸边难以渡河。老和尚二话不说背起农女过了河,遂与其道别继续赶路。路上徒弟问道:“师父,那个女子……”师父回头善意地一笑,“我都放下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讲完之后他也善意地一笑,像是故事中的老和尚。我明白,他在劝我,尽管我不知道他是在劝我忘掉YoYo还是郑惬。也许他是对的,抛下过去我会生活得更快乐,但无论是YoYo还是郑惬,都是劫数,躲不开。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就把YoYo弄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