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事件之后,他和胡仔成功地八个月没有说话。直到胡仔出车祸死了,不可能再说话了。
关键是第二天中午。胡仔每次去食堂打饭都是冲锋在前,可是那一次胡仔没有像平常一样给他稍打一份,最终促成他们绝裂。
他们还是同桌,但不说话,这种拐扭几近让他们受累不堪。也让他们这个团队如同一把坏了的电子琴,总有一个键是哑的。有时候大伙在一起说到热烈时,也会接对方的话茬,都是间接soudu.org的,对别人说的。只有大伙在一起时,他们之间的矛盾才变得稀薄、透亮,一旦只剩下他们俩人时那种缄默所具有的卑劣气质令人窒息。正因为以前亲密无间所以谁也不愿意屈服,那重无形的屏障越来越难以逾越。
然而,发生在青春岁月里所有的不悦都带着幼稚的喜剧。比喻他站在教室门口对操场作无味的凝望,并没有在意几个男生围着教室玩着无聊的追逐游戏。直到有个同学躲藏到门后才干扰了他的思绪,受游戏感染,他抵住门,决意不让这个自以为安全的藏匿者出来。他快活地不断加大力气,感觉到木门辗着肉身的弹性,可是藏匿者却表现出奇怪的坚韧和沉默。他像个兴奋的猎人不肯松开_4460.htm,带着一丝疑惑伸头向门后窥视他捕获的猎物——挤扁了,汗津津,似哭非哭的胡仔,冲他眨着可怜的眼睛。
没过几天,假意的恶作剧让他得到了报复。他会忽然变得有人在注视他,命运的意念搅扰得他不安宁,往往做出非凡的举动。他决定冲出教室,从走廊上飞跃而下,以漂亮而健美的姿势落到春意蒙蒙的操场上,直奔宿舍。这一串心醉神迷的动作就是全部,余下的他不能解释。
就在他从走廊上实现大跨跳时,命运的使者——胡仔突然从斜角里蹿出来,他在空中看到那张哂笑的大脸,做了一个扭转的动作,不幸的是,他整个侧脸撞在一棵如漆的悬铃木树干上,无情的悬铃木震动了一下,他像一个沉重的布袋落在尘土里。楼上楼下的游廊里发出不同程度的“唷”地惊叫声。
他的脸肿了几天,最后的温情也荡然无存了。从那时候开始胡仔变幻着色彩,逐渐脱离了他们。
韩小枫是从县城一所中学转学过来的,更确切的消息是:他被那所中学开除了。他爸爸——城市规化局局长——认为把儿子扔在银修这样偏避、艰苦的中学对他有好处——杜绝城市各方面的诱惑,包括各种犯罪团伙的诱惑。培养吃苦耐劳的精神,尤其是对别人负责方面。
韩小枫的时髦和优越就像一股新鲜的血液注入到朴素的银修中学。简直像一个王子一样被追捧。他外表俊朗,性格温柔,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还有他乳白色的坐骑——一辆木兰踏板轻便摩托车,为他增添了十足的魅力。他会唱周杰伦的所有歌曲,同样的单眼皮、小眼睛,一绺头发遮掩半张脸,把食指架在鼻梁上罩着嘴巴,用那种标志性的冷傲调子说:“哎哟,不错哟。”简直像得不得了,一下子把别人全逗乐了。
在操场上打篮球时,他穿着肥大的吊裆裤,露出下流的股沟和嘲弄人的肚脐眼,头上箍着发带,戴一只红色护腕。运球时从容不迫,面对别人的阻挠左冲右突,扭来扭去,夸张的假动作,舌头抵着上唇一侧,总是那么灵活,那么淫荡。
突破那几个客气、虚假的拦截,几个大跨步,突然弹跳起来,昂贵的耐克鞋助他一臂之力,把篮球灌进俯倾的篮筐,并抓住伤痕累累的篮筐把他纤细的身材在空中荡悠悠,在他放手后,锣栓松动的篮筐还起劲地颠颤。而游廊上拥拥攘攘的女生们发出一阵阵尖叫。
韩小枫很快有一帮追随者,其中就包括胡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