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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顾老板看到眼前如雪纷飞的那些钞票,他的内心是不是真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平静。我无论如何是平静不下来的,尽管我只是个旁观者,我却是那么激动。我忽然觉得阿牛竟是如此高大,高大得我须仰视才能看见他那痛苦而凌然的脸。

    我忘了我要过去向阿牛问起的关于阿玛亚的话,我一直激动的望着他孤独的离去。行走在漫天飞舞的雪中,呼呼的北风吹动着他零乱的头发,阿牛仿佛从武侠小说里走出的落魄英雄。

    顾老板坐上他的车一转眼就在雪夜消失,只有我还在得月亭下独自站着,良久回不到现实,脑海中一直是刚才阿牛抛开那把钱时的神情,一直是他离去时的背影。

    我竟再不觉得阿牛是个下贱的男人,我竟那么佩服那么喜欢他,这都因了阿玛亚,因了我知道了他是阿玛亚的哥吗?

    我想以后我还会来这里的,我一定要在阿牛那打听到阿玛亚的消息。上次阿牛在江边的小木屋说他也没见到过阿玛亚了,阿玛亚怎么可能不和他联系?阿牛一定在瞒着我。

    可是从这晚起,我再也没看到阿牛了,我照样每晚去得月亭,每晚得到的都是失望和孤独。

    我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晚顾老板到底对阿牛说了什么?阿牛为什么那么气愤为什么从此便消失了踪影?

    我和顾老板不是很熟,我不便向他问起。我想我可以去问问英姐,英姐不可能不知道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是真在关心阿牛还是关心着阿玛亚的消息?

    我决定晚上去趟英姐那里,我再也不怕在那里看到紫茹了,我甚至想在那里看到紫茹。我甚至想听到英姐像从前那样开我和紫茹的玩笑。我想看到紫茹在英姐玩笑时那种有点害羞而又幸福的脸,我想感觉自己在英姐玩笑时心中那种小兔样突突的跳。

    上班时紫茹不是在表演台上就是在那些女孩子中间,根本就不会走过来和我说一句话,我也没有主动和她打过招呼。但是我看得出,在她内心里,有着和我一样好想相互靠近的渴望。我们之间已没有了前段日子那堵无形的厚厚的墙,挡在我们中间的是一层薄薄的纸,只是我们谁也不好意思去把这层纸捅破。

    这一切好转都来自紫茹对天华的疏远,都来自阿玛亚不在我身边。我甚至开始问自己是不是真该把阿玛亚找回来?

    我想紫茹一直是爱我的,我也爱着她,我们之间之所以有过那么多的恨和怨都因了我们的爱。因了天华的介入,因了我骨子里的风流,因了我对阿玛亚的好。欣然的《我要你未给》里那句话说得多么好啊,“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我们却把沙子揉进了彼此的眼中,怪不得我们会如此痛苦。我是不想再把痛苦带给紫茹了,我是不想我和紫茹再像《我要你未给》里的主人公那样留下悲伤和遗憾了。

    我得控制我的风流,尽管我还想着阿玛亚,但因了最后见到阿玛亚的日子远了起来,那种感觉竟再没以前那么强烈了。以后我真找到了阿玛亚,我照样会对她好,但是我一定会让自己对她的好和对紫茹的好有所不同。

    我想起了顾老板给英姐道歉的事,我想我也应该主动点。晚上下了班我就和紫茹一同去英姐那里吧,我就对紫茹说句:“紫茹,我们一起走”吧。可是离下班还早着呢,我便不时拿眼睛去望墙上的大钟,去望紫茹。紫茹却再没了那晚站在窗前那种勇气,她对我的眼神有些躲闪,但是我看到了荡漾在她脸上的幸福,我心也跳得厉害。

    欣然那本新的小说还没写完,她整天都在那台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打着。我好久没看到她对着夜明珠出神了,那颗夜明珠好像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这段长长的日子我们谁也没再看见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把那个她发誓无论花多长时间也要找到的什么人给忘了。

    人真是奇怪,心情坏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在乎,只关心着自己的事。心情一好,眼中便又开始有这个世界了,便开始想到自己不是孤立的,而是生活在人群中了。不是吗?我不是好久没有关心过欣然的事了吗?现在我不是又开始注意起欣然来了吗?

    我好想过去和欣然谈谈心,谈谈我对紫茹和阿玛亚的感情,谈谈我今晚要做出的决策。欣然是那么有才华,她经历得又比我多,她一定能给我指出一片光明来。我是多_4460.htm么奇怪呀,我从来没想过要找欣然谈心的,今天我却走到了欣然身边。

    但是我又不忍打扰她,我默默的站在她身边。过了好久,欣然的手机响了,她接电话时才发现了我,她问我:“志君,你好像有事?”

    我对她点点头,我的心狂乱的跳着,那些长期积压起yussoudu.来的话竟像波浪一样在心中翻滚起来。

    我不知道电话那边那个人说了些什么,欣然竟忽然激动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她对着电话那边颤抖着声音大声道:“什么?你见到了常妈?……就是以前在她家做家务的那个常妈?……啊,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欣然挂断电话,急忙合上笔记本电脑,把它提在手里,对我说:“志君,我有事,我得马上出去。”说完便往外面走了。

    一半是出于对那个电话的好奇,一半是因了心里的话不说不痛快,我跟在了欣然后面。欣然上了车,我也上了车,我坐在她旁边。可是她却仿佛没有感到我的存在,仿佛忘了我有话要对她说,她只是眼睛望着前方,只是把车开得飞快。我那些想对她说的话便再也不想说了,对那个电话的好奇已占据了我思想的全部。

    欣然的车是在顾婷婷的妈妈上班的医院门口停下来的。我和她刚下车,顾婷婷的妈妈便迎了过来。

    原来刚才那个电话是顾婷婷的妈妈打给欣然的。顾婷婷的妈妈没有和我说话,只是急急的对欣然说:“常妈是才被送进医院的,真是上天有眼让我遇到了她。只是她快不行了,你快去见见她吧,我怕再不快就来不及了。当初她是和那个孩子同天消失的,要找到那个孩子就只有问她了。只是她什么都不对我说,我想她该会对你说的,她以前对你就特别好。”

    我们三个人向病房赶去的脚步是那么快,快得可以感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在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