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躺着个满脸皱纹的白发太婆,她听到有人进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疲倦的双眼因了欣然的到来发出一丝光彩。她艰难的对欣然笑了笑。可是欣然却哭了,好不容易才叫出“常妈”两个字来。只有欣然自己知道,她那泪是在为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伤心呢,还是在为就要知道那个她做梦都想找到的人的消息而惊喜。
欣然过去坐在常妈身边,握住了常妈干枯的手。常妈没有看我和顾婷婷的妈妈,只是望着欣然,像是在欣然的脸上寻找什么,她是在寻找从前常在欣然脸上的微笑吗?
欣然,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大才女欣然,动了动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常妈对欣然道:“这么多年没见你了,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呢?你和依凤之间还像以前那样吗?”
欣然没有回答常妈,也许不是欣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是欣然根本就没想到要回答。欣然想要常妈说的并不是这些。
但是就这么几句话,常妈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欣然也不便急于问起。常妈歇了歇,对欣然道:“如果不是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我也许到现在也不会再踏入这个城市。这些年我一直受着良心的折磨,这折磨伴随了我大半生的日子,我不想再把这折磨带进坟墓……那时你是一个多么可爱多么善良的孩子啊,我只有把那些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对你说了,我内_4460.htm心所受的折磨才会消失。可是还没找到你我就不行了。”
常妈闭上眼睛,过了好久才有力气把话继续下去。她没有睁眼,只是说:“还记得那个孩子吗?那个可怜的孩子。”
常妈终于说到那个孩子了,欣然握着常妈的手擅抖得厉害。盼了二十年了,终于盼来了那个孩子的消息,欣然能不激动吗?就是顾婷婷的妈妈也睁大了眼睛,急切的想听常妈讲下去。
“那段日子依凤老是和环双星吵架,依凤每次出去和环双星见了面回来,都告诉我她常对环双星说他再气她,她就把那个孩子扔掉。后来那孩子便真的不见了。可是那孩子不是依凤扔掉的,是我的罪啊,是我不该相信那个臭男人,是我不该偷偷把他带进家来,他骗了我,我真想不到这么多么年的感情他竟会骗我。”
常妈沉默了,一半是累了,一半是想起了多年前的伤心事,脸上的每条皱纹都显示出疲倦和恨意。过了好久,才又说道:“我们已不止一次发生关系了。那天他在楼下对我示意又想要我。我看依凤出去了,估计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我便把他带上楼,在主人的家里我的那间床上,他和我疯狂了好一阵。见他和我一样得到满足后有些疲倦,我就让他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他拿点吃的。可是等我出来却发现他和那个孩子都不见了!
我好怕,我不敢面对依凤。依凤还没回来,我便匆匆逃走了。我知道这一走,必然会让依凤和环双星之间的情感决裂,环双星一定会认为那个孩子是依凤让我带走的。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找到那个该死的男人,我只想问他要回那个孩子,我只想赎罪。
可是我没想到他骗我骗得那么深,他竟一直都在撒谎,他以前给我说的他家的住址竟是假的。我去了那里,我根本找不到他,我到处打听,都说没他这个人。我在那个地方伤心绝望,好几个月我才回到自己家乡,我再也没勇气走进这个城市了。”
常妈脸上满是泪水。
欣然终于忍不住了,她没让常妈停下,虽然常妈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她却连连问:“常妈,他说的那个住址在哪里?你当年把附近都走遍了吗?你问过所有人了吗?”
常妈叹息着说出了那个地名。啊,那个名字我多么熟悉,那是一个离我的家乡不很远的大山区的名字。虽然我从没去过,但从小我就知道那里很偏僻,不通车,到处是难走的山路。那里的人比我们还穷。在我们家乡,要是哪个小女孩不听话,准有人吓唬她说以后就把她嫁到那里去,只要这么一吓唬,再调皮的小女孩也立刻就会乖起soudu.org来。
可是欣然却说她明天就去那个地方,她一定要再去找找。欣然是多么在乎那个孩子,为了那个孩子,她不辞艰辛,再落后的地方她也要去。
常妈这时睁开了眼睛,她太累了,她根本无力说话。但她还是不要欣然离开,她还有话要说,也许她再不说真的就来不及了。她很急,声音很低,话说得断断续续:“还有件事……那是更大的罪过啊……依凤她对不起……吴……成……”
说到这,常妈心里那些猛然上窜的话把她噎住了,她猛烈的喘息起来。顾婷婷的妈妈去叫来了医生,可是无论医生怎么努力,常妈还是没能把心中那最后想说的话说出来。那些话成了个迷,她把那个迷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她走得那么不甘心,她的眼睛一直睁着,是欣然流着泪,用擅抖的手帮她把双眼合上的。
欣然第二天没去常妈说的那个地方,她是在把常妈的后事料理完之后走的。她什么也没带,只带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她是如此热爱文学,走到哪里她也放不下她的创作。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一件事比她的创作更重要,那就是竭尽全力也要找到那个我至今不知道是谁的女孩。
欣然走时把整个娱乐城交给了我,身边没有欣然我终于感到了压力。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常妈说的那个依凤,那个吴成都是谁?依凤到底又怎么对不起吴成了?
我得时时小心,娱乐城不能出什么岔子。紫茹和顾婷婷,欢红之间有矛盾,我不能让她们的矛盾激化,不能让她们因为不合影响生意。我还得防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能让他们来娱乐城倒乱。以前我的工作好做是欣然在,大家都给她面子。现在欣然走了,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回来,谁还会真正把我放在眼里呢?
几天过去了,也没出什么大事,只是顾婷婷和紫茹常冷眼相向。欢红站在顾婷婷一边,也总是用眼神发泄对紫茹的不满。她们是在进行着无硝烟的战争。但她们唱歌还是那么投入,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天华还是常来找紫茹,紫茹把对顾婷婷的不满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对他有些疏远。看到天华一次次痛苦失望,一次次又来讨紫茹的好,我就知道天华是真爱上紫茹了。虽然他对所有人都很冷傲,但因了他对紫茹的爱,我对他也大可放心了。我想他还不至于傻到在娱乐城来闹事的地步,他不会让紫茹觉得他坏的。
但是,我想错了,有一个下午,天华便突然闯进了娱乐城。他那站立不稳的姿态告诉我,他喝了很多酒,他醉糊涂了。他冲到紫茹身边,手里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来的相片,痛苦而愤怒的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和那个男人有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