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来到这个出租院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一切从没有改变。我独自一人。我安静地生活着。我白天上班晚上上网。时不时的我会让不熟悉的人留宿。其实她们也不是人。她们只是一些赚钱的机器。我只是租用一下。我每次都付钱。或多或少。每次都付。
但你的到来却改变了我的生活。我诧异。我惊奇。我惶恐。我不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无论是脸容。还是体态。还是气质。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我的记忆已经模糊。或许你只是和Ｙ稍稍有点相像。但我已经不能自己。我的心理依旧是那么幼稚那么可笑。我竟宁愿相信你就是Ｙ。我竟认为这是我感动了老天。于是老天给了我一个真实的Ｙ。一个年轻的，依然如学生时代的Ｙ。
你和Ｙ长的那么相像。真的。你和她一样有长长的头发，一样垂在胸前。你和Ｙ笑得一样妩媚。你就是我高中的同学Ｙ，我想。这也许是老天看我可怜在帮我吧。不然为什么会有这种巧合的事情出现。
在你搬来的第一天我就被你吸引。我的视线再也不能从你身上离开。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每每挖空心思地去接近你。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围着你的。我从来没有发现我竟然可以变成一个勤劳的人。我每天刮胡子。我记得以前我是到胡子影响我吃饭才去修理一下。我把衣服洗的很干净。把屋子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看上去我就是一个那么整洁的人。一个那么有修养的人。温文尔雅。
我去买了一大堆书籍。因为我发现你喜欢看书。于是我也装作喜欢看书的样子。其实只是装装样子。我这个年龄已经没有看书的子和兴致了。
这段时间我竟然也不怎么去上网了。这点常常令我在后来的生活中感到诧异。
岚。我想都没有想过你会和我结合。
真的。从没有想过。我只是想着能多接近你一点。我只是想在和你相处的日子里慢慢地回忆我年轻时代的荒唐。或者会慢慢地忘却那些痛苦也未可知。我对你绝对是纯洁的。没有一点占有的意思。我想都不敢想我能和你结合。虽然你只是一个外来打工。但是这年龄。差距太大。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期待着那天你的长发会掠过我的脸颊。我只想看你的微笑。你的微笑会给我很大的安慰。发自内心。
但世事往往会出乎人的意料。
事情的发展却是离奇的有趣。
我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就可以和你形影不离了。我都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你接近我。你似乎对我一点都没有陌生感。你就像是一个和我认识很久的老友。你对我信赖。我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了。我甚至以为我应该还如少年时代那样聪明伶俐。是每一个孩男孩都愿意交往的。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思维能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我的脑力已经在高中时被摧毁了。这是一种自我毁灭。永远不可能修复。我发现你只和我交往。出租院里有那么多独身的少年你都不理会。你喜欢和我交流。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一个半老头子。虽然他看起来比较不显老。但却是真的老了。无论从年龄还是从心理。岚。我真搞不懂。你。真搞不懂。
然后呢。然后我们一起出入电影院。我们会在城市公园碰头。我们会去公园里划船。或者我们在路边边喝着可乐边听咖啡店传出的音乐。那么轻。那么隐秘。我说，我们似乎在恋爱。你说，我们就是在恋爱。我说，怎么可能。我们相差那么大的距离。而你说什么呢。你说，距离才是。汗。这话怎么能形容我们。这话原是用来形容什么呢。我记不住了。
再然后呢。我有了一年多的幸福的光阴。和岚在一起的生活是浪漫和幸福的。我们经常出去旅游。有时就在近郊野餐。有时却跑的老远老远。附近的风景都被我们看完了。岚。我们看完了附近的风景。你告诉我你喜欢出去看风景。所以我带着你去看我们丽的江南。去看那一个个秀的小巧的江南小镇。去看那一个个平静而优雅的小小的湖泊。我记得我们第一个去的是离我们最近的周庄。然后是甪直。我们去了虞山。我们看了尚湖。我们去了沙家浜。那里的芦苇荡很大。很茂密。当然我们看的最多的还是我们家边上的这个阳澄湖。如一面镜子似的水面可以照出你圆圆的脸蛋还有淡淡的笑。
我想我们最壮观的旅游就是骑脚踏车环游了太湖。虽然很累很累但我们都高兴。我想那时我们是幸福的。
我们最远是去了黄山。黄山真是太神奇了。无与伦比。但我现在想的是我没事为什么要带你去黄山呢？我们可以去雁荡山啊。或者近一点去紫金山。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我们可以来爬爬我们家南面那小山啊。可以爬很多回。你高兴的话我可以和你一直爬到老啊。我真后悔。我为什么要带你去黄山。这也许是我这一生最愚蠢的决定。
岚。正如电影里一样。幸福往往不能持久。和你生活一年多后我又怀念起了Ｙ。我又老病复发。我又去上网。没日没。彻日彻。我想我是无可救药了。我的心灵是无论怎样也不会得到安息了。我总是不珍惜现在。我总是会怀念起过去。我总是不活在现实。我把自己留在虚拟的网络。
岚。在网络里我也有一个爱人。你不认识的。但是你知道她的名字，她叫忧伤的安琪儿。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她聊过了。在你走之前，她就没有再上过线了。你走了不久你的两条小鱼儿死了。我内心忽然有某种感悟。我感觉也许忧伤的安琪儿和你正如这两条小鱼一样。一开始我还每天去等。但是终于没有等到她点亮自己。
岚。我真的很后悔。我不该带那个人回家过。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我不是让你在老家多待一段时间吗。你为什么这么急的就回来了。算来才过了元宵节不久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的回来呢。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我好去接你。我好恨你。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其实我是恨自己。但一切都无可挽回。所有的场景都被你看见。你只是一言不发。然后你转身离去。你都没有给我赎罪的机会。你都不给我辩解的机会。我不知道你这十天住在哪里。你在想些什么。你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等我再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没有了声息。你安静地躺在我们的上。你穿着崭新的婚纱。你的右手搁在了沿。手腕有刀片的划痕。地上是已经凝固了的血迹。你的脸容安详而丽。你的婚纱上没有一点血迹。我想你一定小心地不让血迹粘着婚纱。录音机里放着的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我想这音乐一直在重复着。声音很轻。很轻。我想你是怕吵着邻居和房东。
但我不能想象的是你已经离开了我。永远离开了。而且还穿着崭新的婚纱。岚。我不需要你这样安静啊。我希望你和我大声地争吵啊。你可以骂我。或者你可以打我。我都不会回嘴更不会还手。你起来啊。你不要这样一直躺着啊。你起来啊。你每天早上都要叫我起。我等你的早餐啊。岚。你答应要给我洗衣服的啊。你答应要陪我到老。你说过你要告诉我一个秘密。一个只属于你的秘密。岚。我求求你。你回答我。
那怕一声。那怕你眨一下你的眼也好啊。
岚。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岚。你为什么。
岚。你为什么。岚。今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了。
房东已经和拆迁公司谈吐了所有的条件。前些天我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我会在今天里把你的骨灰用玻璃纸包得严严实实。我去金店买了两只戒子。你一只，我一只。我把你的发夹和你撕去了照片的识别卡和这戒子还有我给你的这封信包在了一起。放在你骨灰的旁边。等到半。我会划着房东的小船到鱼塘的中心，哪里最深。你放心好了。我住在这里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看到房东抽干过这个鱼塘。我问过房东了。原来这个鱼塘是天然的。从古就有了。鱼塘的中间很深很深。早前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也试着想抽干了种地但就是抽不干。这样我就安心了。我把你的骨灰盒用很多层防水纸和熟料纸包好了。我想应该不会漏水了。我再绑好一块石头。这样比较重。应该没有浮起来的可能了。
岚。我想那两条小鱼儿一点在焦急地等着你。岚。我想你也一定不会很孤单。我已经和那两条小鱼儿说好了。叫她们好好照顾你呢。
岚。永别了。我不会祈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安息！
还有。岚。我留着你的借书卡。我想仔细看完你看过的书。然后作出我的选择。
岚。永别。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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