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庐山真面目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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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凝望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人苍白憔悴,颓废疲惫。我笑,镜中人也在笑,我们笑到无声。

    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全身上下就仿佛生锈一般的不自在。我用冷水狠狠擦了几把脸,让自己能好受一点。有些习惯是根深蒂固的,明明知道不好,可是却总是改变不了,比如烟,比如酒。深恶痛绝以后,却又往往不知不觉,明知是穿肠的毒药,也要心甘情愿的投入它们的怀抱。臣服于内心的欲望,所以才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打开电脑,查询了一下帐户,又多了一笔款项,是组织对我完成任务的奖励。看来又有一段时间可以清闲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反而不知道怎么打发。我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它逐渐成灰,看着烟雾在空中袅绕。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细细回味适才的梦境,我做了个梦,奇怪的是我知道我是在做梦,我梦见了我的母亲。我扑到她的怀里,感受她身上温柔的气息,“妈妈,我好想你。”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母亲穿着洁白的衣裳,她温柔地抚摩我的脸庞,云淡风轻,天地在这一刻是无比的充实宁静。

    下一刻我就从睡梦中醒来,最美好的或许只能出现在梦境之中,遗憾的只是人生与梦境往往大相径庭。其实我的母亲并不是很美丽,甚至还有一点痴肥,但是在我的心中,她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无人可比,可惜的只是当时并不懂得欣赏,更可惜的只是,从此我永远只有在梦里才能再见到她。

    多少个永远了?永远到底有多远?

    在黑暗中我不停的问自己。或许正是因为我的母亲已离我而去,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我才会这般的想念。如果她还在我身边,默默为我守候,也许我反而会漫不经心。那么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算是爱?真的要等到失去以后?

    在生离死别的那一刹那,我都没能告诉她其实我有多爱她。是不会表达,也是来不及领悟。生死无常的变化快到下一刻就已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记不清我流浪了多久,三年,四年,甚或更久。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梵天,然后日子就如水一般的流过。

    曾经我为死亡而哭泣,现在我却用双手来收割生命。这个世界既然对我不公平,我又何必祈求它的怜悯。有一种想肆意的放纵,还有落寞的伤心。

    第一次看见血花飞溅,看到人命如草芥,看到鲜明活泼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下仿佛落花一般凋零,在那一刹那之间我有一丝错觉,我分明感觉到了我心中莫名的那一分惊喜。

    人性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我常常在想,是命运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命运。或者是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知道我快不能接受现在的生涯,我的心已经乱了。有时候我会用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静静等待一朵鲜花的盛放。我用去很长的时间,看见花朵盛放在风中,然后我的心会莫名其妙的狂躁不安。我厌恶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所能拥有的东西已不多了,或者说已经失去了拥有的权利。可是我却偏偏想拥有,这就是矛盾与痛苦的根源。

    我无力改变现状,更没得选择。我只有努力让自己能活下去,这是最基本的愿望。我只有不断让自己能变得更强,好能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明天,至少要好好把握现在,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虽然我并不知道,在莫测的天意之下,这样做到底能有几分意义。

    我茫然微笑着,推开了落地玻璃,将口中的烟头用力弹_4460.html向空中。轻飘飘的烟头被我强劲的指力远远弹往空中,在空中留下了一星烟火。我敏锐的耳力听到有人惊叹,“哇,流星,快许愿。”我哑然一笑,“靠,这哪里是什么流星,这是我扔的烟头。”

    也许是我错了,然而到了如今,不论对错,我都已经没有了回头的理由。刚开始我以为我遇见了梵天,就仿佛遇见了我生命中的那颗流星。现在看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烟头而已。

    我已经失去了目的和方向,甚至连爱恨都已经提不起兴趣。我很想改变,可是我知道我无力改变,哪怕是一丁点都办不到。

    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爱,就算是恨也可以。可是该去恨谁呢?真的去恨这个世界?我想最可恨的人其实是我自己。在我内心里我也是真正的讨厌自己,可是有句话不是说过,最最讨厌的,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因为我的心已经乱了。也许是因为困惑,也许是因为寂寞。至少我知道我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我披衣起身,透过落地玻璃看见天空那轮圆圆的月亮。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月色轻柔如水,今夕又是何夕?

    我十岁入梵天,十二年苦练,至今出道三年有余,身经大小百余战。我初入梵天之时,年龄已自偏大,资质更是平庸。叶教官亲许我入梵天,悉心栽培。我天性中带有几分懒散懦弱,也不思上进,在梵天里也只是不上不下。好在我性子还算随和,与梵天里的同僚处得还算不错。在我心底,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想法,更多时候只是在随波逐流。

    浑浑噩噩的度日,既不张扬,也不鲜明,更无任何出彩之处。转眼间就已是似水流年,终有一日我苍凉的发现,以前我一无所有,到了现在,我还是一无所有,更勿论爱恨。其实在我内心极深处,我还是愿意相信这世界美好的东西还是占多一些。想要找到在阳光下的位置,就要努力战胜自己心里黑暗的一面。

    人不能够改变命运,可是人能够改变自己。其实我一直在尝试着改变。

    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明天如何,未来会怎样。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的明天做过些什么,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沉迷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与现实脱节。我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我活在过去,活在别人的眼里,唯独没有活在自己的心里。

    年少时曾今以为,不断的超越自己,挑战自己的极限,做最强的自己,就是一生的意义。多年的苦练,无数的血与汗,在最终加入夜鹰的那一刻,禁不住潸然泪下。

    我以为那就是我所能达到的极致,死生之间,强弱立判。生死存亡,这样极端的对比,才让人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有生或者死,这才是全部。

    终于我开始厌倦,厌倦这样的生涯,从开始的困惑到极端的厌倦。我已经厌倦了杀人与被杀,其实这一切根本和我没有关系。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机械地在执行命令,或者更严格的说是求生的本能与欲望在驱使。没有一个心理正常的人能把杀人或者被人杀当做兴致盎然的乐事来办,深深的恐惧与不安时常毒蛇一般啃噬我的心灵。其实,说穿了,我只是梵天的一件工具,仅此而已。

    我是个散漫粗心的人,没有上进心,人也不聪明。虽说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是我并不想吃这个苦,我也不想要所谓的出人头地,我只想要有朝一日能过上安稳的小日子。小桥,流水,人家。讨上一个贤惠的老婆,膝下一双可爱的儿女,这样就已经足够。但是这样的渴望,只能是深藏于心底的梦想,至少现在还不能够实现,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够实现。

    梵天教育我,训练我,也养育了我。作为回报,我把我的生命都奉献给了它。舍此之外,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会做什么?从我加入梵天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和它签订了一份契约。它给了我力量,我给了它灵魂。

    其实我甚至在内心深处还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爱情的存在,不过前提是注定了一方的不平等。很多时候大家都只是签订了一份契约,然后各取所需而已,就如同我与梵天,也许有一天彼此都会厌倦。从最初的迷惑到厌倦,与相信不相信无关。其实只要舍得签下这份契约,不管平等与否,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斩获。

    我在想,现在我不开心,也许并不是这个世界都不开心,并不是没有真正值得开心的事情。我只是迷失了方向,看不清自己真正心中所想。更或许我也只是在心底里暗自害怕,因为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连一天一刻都不能。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或多或少的为自己所经历的过去做一个总结。我在想,如果我真得有老去的那一天,我会不会觉得自己一生的苍白和可悲。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然而现在我却可悲的发现,我正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我不想就这样下去,可是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够改变。其实我都是在重复,不断的重复着自己。难道一个人的命运真的是注定了的,该也改不了?我想要改变,所以才痛苦迷惑。听人说过,所谓一个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打破旧我的过程中塑造新的自我,我只是想要问一句,前世今生来世,百世千生的轮回里,谁才是真正的那个自己?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譢繸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前世诗人,古时大哲,千年前的言论思想,千年之后仍是历历如新,直抒人心懿。月色星光,差不多仍是千年之前的模样,变幻的是沧海,是桑田,不变的是人心中的所问所想。

    我茫然地笑着,心想还是去喝上两杯算了。他妈的我究竟是怎样了?难道是内分泌失调,还是更年期提前来到。像我这样的人不应该去想这些事情的,做好自己的事,并且保证自己能活下去,这就是全部。不过这个人嘛,一个月总会有那么一两天不太正常。

    我决定了还是去喝上两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