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平生所学到的潜踪敛迹的技巧发挥到极致,向着我心中所判断的那人藏身之处行去,小心翼翼,谨慎无比。那人神妙莫测的一击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任务已经完成,如果有可能,我情愿大家互道晚安,然后转身离去,有多远就走多远。照我的经验来看,暗中那人应该偏重于远程打击的范围,跟他干耗着,等到天亮,少了夜色的掩护,或者抽身就走,不管他深浅高矮,这两种做法都有些不妥。
从他刚才的一击来看,距离对他反而最为有利,不管我是躲着不动,或是趁着夜色离去,稍有不慎,基本上就是被他当做活耙子来用。与其如此,还不如趁他不察,明暗互易,不知我已窥见他藏身之所,摸上前去,行险一击。侧重于远程攻击之人近身格斗应该稍弱,一念及此,我一咬牙,奶奶个熊的,老子赌了这把。
静悄悄的仿佛鬼子进村,每当起风之时趁着风声做掩护,逐渐缩短与他的距离,几次起伏之后,我已经离他不过近七八十米的距离。我无声无息的取出早已上膛的沙漠之鹰,经过精工改造,配合特制的子弹,出道之日就跟随于我的这把手枪,时常被我当做暗器来使用,每每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我准备在接近他五十米的范围之内,先用手枪进行攻击,不管击中或者不击中,只要他不能腾出手来,只要有个几秒的间隙,我就能冲到他身前,就算他不是我的菜,我也有了制胜的机会。
风再起之时,我长身而出,向前扑去,手中的枪已瞄准了他所在的方向,虽然他隐藏的极是巧妙,我看不见他的身影,只看见一棵树横出的枝桠,被浓密的树叶遮住。此刻他是猎人我是猎物,我极度不爽这样的感觉,怎样都要拼死一击。
就在我准备出手之际,他忽然感应到了我的存在,一道红光一闪,瞬间就已逼近我身前,一股凌厉无比的威压感扑面而来,一时之间,我只觉得面上的肌肤疼痛欲裂,全身毛发倒竖,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在心中升起,我不顾一切的向后退去,手中扳机扣动,子弹破膛而出,一一击打在红光之上,还未近身就已经被搅得粉碎。等到七颗子弹打完,那道仿佛要撕裂一切的红光已离我胸腹间不足三尺之地。
至此生死存亡的关头,我的心中却如冰雪一般冷静,我看见那道红光之中是一柄晶光四射的小剑,剑尖不住颤动,虽未及身,剑身所蕴含的压力已经刺得我胸腹间一阵刺痛。我不住变幻身形,不住改变方位角度,周遭的树木是我最好的掩护,无数树木化作木屑飞散,那柄小剑裹着妖艳夺目的红光,却始终如俎跗骨一般紧随着我,大有不将我刺穿,就不罢休的势头。
我将手里的沙漠之鹰用力向奔袭而来的飞剑掷去,剑光一闪,枪身化作漫天的铁屑。缓的这么一缓,拉开了少许的距离。我急吸了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都汇集在右手,曲指成拳,一拳挥击在剑尖之上。“锵”的一声响,拳头与剑尖相交,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红色小剑被我击得飞了出去,在空中一个翻转之后,仍是径直奔我而来。我抽出短刀,一刀急劈,此刻毫无保留,全力出手,生死只在这一击之间,刀身隐隐发出了白色的光芒,与疾飞而至的小剑碰撞在一起。
一声轻响过后,我只觉得手上一轻,手中的刀已自断为两截,小剑也被击的远远飞了出去,在空中不住翻滚,最后终于不甘的落在地面上,半截入土,露在外面的剑柄兀自不住颤动。一击得手之后,我执刀的右手一阵酸麻,全身更是空荡荡的好像没有了半分的力气。此刻容不得丝毫的耽搁,我急提了一口气,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着那人置身的所在扑去。
交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人的飞剑被我击落,我和飞剑兜着圈子,离得他反而是更加的近了。我已经能够看见他的身影,正盘膝坐在枝桠上,双手捏着法诀。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边有道血丝,看来飞剑被击落,他也受了不小的创伤。看见我忽然间就已经近在咫尺,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此际我也是强弩之末,堪堪欺身到他身前,手中半截残刀向他刺去,他侧身一躲,刀身擦着他身体而过,在他身上划了一道口子,却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我再也没有余力,情急之下,丢掉手中的半截残刀,合身扑到他身上,两人纠缠做一团重重跌落在地上。我使劲勒住他的颈项,另一只手扣住他背心的大穴,让他不能做出更多伤害我的动作出来。他双手双足不足乱蹬乱抓,我喉中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嘶吼,只是死命的不松手,嘴巴不住往nhuan/5_4460.html他颈边大动脉凑去,真要是没了力气,我就拼了命用牙齿咬也要咬死了他。
他不住乱动,一连咬了几口都没有咬住部位,我也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只是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就此晕了过去,要不然一切完蛋。他不住扭动,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已经深嵌我肌肤之内,此刻也不觉的疼痛,只是如野兽一般,心中只有了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将眼前的敌人杀死,不管用怎样的方法。正在死缠之际,更觉得全身逐渐麻木,他忽然不动了,仔细看时,见他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口边有白沫流出。仍是不敢松手,用脚将不远处的半截短刀勾了过来,一连在他身上扎了几刀,鲜血流出,染红了他与我的衣服。
两人紧抱在一起,见他终于不动了,我重重喘了几口气,将他手指一个一个的从我手臂上撬了下来,这才滚到了一边,仰躺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等到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看见他四十余岁的样子,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我赌了一把,看来是我赢了,他死去,我还活着。月色仍是如水一般轻柔,微风吹来,我忽然觉得好冷,汗水早已经湿透了我的衣服。
我在他身边站立了很久,然后我转身离去。他仍是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我早已经soudu.org走入了阴影里。
在黑暗中行走,我与那个孤独的旅行者是何其的相似,区别只是我不知道,我的那滴蜂蜜在哪里?我躲避着月光,躲避着如水一般的忧伤。现在我只想找一个地方,有浓的烟,烈的酒。每次完成任务之后,我都要去狠狠地买一次醉,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不经意间养成的一种习惯。然后又是百成不变的锻炼,提高自己杀人的技巧,让自己能在下一次的任务中能活下去。想想也觉得可笑,我知道杀人的人终究有天也要为人所杀,我都已经厌倦。可是求生的本能却是与生俱来的,对生命的眷恋其实胜过了这世间所有一切。
第二天一早我就离开了这个城市,在路经一条小河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浣衣的少女。我停下车来,依偎在河边的一株柳树上,手中拈着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我轻轻地嗅着这朵不知名的小野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鼻端萦绕。我静静地看着这个浣衣的少女,直到她洗完了衣服起身离去,直到她走出了我的视线再也看不见,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我手中的血迹已干,我的心中充满了迷惑与慌乱。可是我却拥有了片刻的宁静,至少在这一刻,我的心是宁静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却潮湿了起来,也许是被风吹进了沙粒的缘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