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掏出面罩带上,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收拾停当之后,我拔足疾奔,在丛林灌木之间穿梭,静悄悄的仿佛一个黑色的幽灵,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很快我眼前就出现了一栋别墅,带着明朗的哥特式风格,座落在一块草地之上,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一眼看去,整洁柔软的草坪,明显有过人工修剪的痕迹。
我半蹲在一棵大树之下,透过枝桠间的缝隙细细的打量。我将呼吸调节至最轻柔的地步,随着若有若无的呼吸,我的心跳也变得缓慢起来,全身的气息更是微乎其微。在黑暗中,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我静静地潜伏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一条蛇从草丛中窜了出来,若无其事的顺着我的小腿爬上,蜿蜒至腰间,到头顶,最后沿着树身爬去。
夜色清凉如水,我忽然进入到一种极其玄奥的地步,敏锐的感官感受到平时不易察觉的景象。我能够听到地鼠在洞中爬动发出的沙沙声音,虫子穿行地底时所发出的极细微的声响。夜鸟划过夜空时双翅扑风的轻响,昆虫震动双翼与气流的碰撞,风吹过树叶时的轨迹和变化。整个树林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一样,我甚至听到了,在我身后不远处,一朵小野花正静悄悄的绽放。
一种无以名之的感动与震撼充塞满我的心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体内四处游动,我闭上双眼,静静回味适才那无比动人的一刻。再睁开眼时,周遭一片寂静,只有起风时风吹过林间所发出的沙沙声响。我极缓极缓的站起身来,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精神和体能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一丝浮云遮住了圆圆的月亮,使得别墅前的草地上平添了一块阴影。籍着这样的一个间隙,我闪电一般急跃而出,几个起落之后,我已经由阳台进到了别墅里面。浮云散去,月华更是皎洁的不染纤尘。
我悄无声息的贴墙而立,凝神屏气,房中静悄悄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经过了连续数天的跟踪观察,从市里跟到了山里。我已基本摸清了他们一行六人的起居规律,其中四人是保镖,平时两人值夜,两人休息,分处两间房内,将我的目标人物和他带来的那个女子紧紧围住。
我轻轻打开房门,房门刚一打开,我的身形已窜了出去。走廊上没有亮灯,两个保镖正在黑暗中谈笑,猛然间看见一团黑影扑了出来,两人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我已经冲至他们身前,人在空中,我已抽出绑在腿上的短刀,疾劈而出。在黑暗中视物对我并不是什么难事,籍着微弱的月光,我看见两团血花在他们喉间摒放,我能感觉到刀锋毫不受阻隔的掠过他们的肌肤。哼也未哼一声,两人面上带着一副惊恐欲绝的表情缓缓软倒下去。
我接住两人的尸体,轻轻放倒在地,不让尸体坠地的声响惊动到别人。然后我一脚将他们二人生前把守的房门踢的粉碎,径直扑了进去。房中人听到房门破碎的声音,刚好直起身来,我手中的短刀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他双眼睁得大大的,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倒了下去,**的身上,前胸后背两个血洞,鲜血狂喷而出,很快染红了洁白的床单。这时候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的尖叫声才铺天盖地的响了起来。
一刀得手之后,我就已经退到了房门处,贴墙而立。女子的尖叫声犹未绝,左右房中的另外两个保镖已赶了过来,看见了房中的情形,只来得及一呆。我一拳击出,将其中一人的喉结击碎,并指如刀,反手劈在另外那人的颈项之上,“卡塔”一声轻响,生生将他颈骨劈断。我抬腿一踢,踢在被我击碎喉结的那人小腹上,将他击得倒飞了出去,直撞到对面墙上,然后再弹回到地上,就此一动不动。
我微微侧身,让那被我劈断颈骨之人软倒在地。那人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枪脱手而出,一直向前滚去,翻滚的过程中居然走了火。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破膛而出,无巧不巧的直奔我而来。还不及感叹我这与生俱来的霉运,我横刀一挡,子弹击打在刀背上,被弹飞之后击碎了玻璃,破窗而去。
女子的尖叫声终于停歇,她蜷缩在墙角落里,抱头直打着哆嗦,浑不顾自己**soudu.org着身体。房中一时寂静无声,我有些些微的失神。对手太弱了,这样的程度,一把狙击步枪,五颗子弹,基本上就能够轻松搞定,怎会轮到夜鹰出手?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我困惑之余心中还多加了几分戒心。
我转头看向那个女子,经过了几日的观察,这女子虽然容颜俏丽,眼中却毫无色彩,空洞而茫然,想来是我目标人物的情人之类的身份。那女子被惊吓的狠了,一直不停的颤抖,许是察觉到了房中再无声息,她终于还是抬头向我看来。我心中一声轻叹,她眼中的神色满是惊恐,无助,绝望,茫然。要我杀了她灭口,这样的事情我终究还是做不出来。
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户照射了进来,照在了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之上。不管生前他们是怎样的人,做过怎样的事,有过怎样的想法,现在生命都已远离他们而去。死后或许有另一个世界,或许没有。风吹进房中来的时候,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站在空旷的草地上,风中有木叶的清香,皎洁无尘的月华仿佛给整个天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一股深深的疲倦感袭来,刹那之间如汪洋般将我淹没,忽然之间,我觉得很累很累。这样的疲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底涌起,逐渐蔓延至肌肤骨髓。
脑中传来了极其危险的讯号,二十馀年的苦练,三年多来的出生入死,培养出了我一种敏锐的直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多次救了我的命,这次也不例外。我的身子如同一个陀螺般旋转起来,泥土草屑纷飞之际,只一眨眼的功夫,我整个人就已经沉入地底。
我用双手挖开泥土,在地底穿行,凭记忆直奔我先时而来的树林而去。在土中钻行了近百米的距离,再也支持不住,只觉得胸口气闷无比,双手十指更是奇痛钻心。我转而向上,在地面小心翼翼的开了一个口子,强忍心中的气闷和手上的疼痛,凝神倾听,听到外面再无异响,这才将嘴凑到洞口处,轻轻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纳入肺中,头中顿时一清。
这时我已身在树林当中,我谨慎无比的从土里钻了出来,背靠在一株大树之后,全身如同绷紧了的弓弦,做好了随时随地出击或者逃匿的准备。我竭力将自己的呼吸放得轻柔而匀净,此刻我全身都是泥土,十指处更是鲜血淋漓,血珠还不停地向下跌落。适才用力用的猛了,全身上下酸痛之极,疲惫欲死。此刻却是毫无休整的时间,一是要看清形势,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是自己将自己吓成了这个样子,传了出去这个笑话可就大了,只怕要大到了天边去。二是要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
我眼光不住四处打量,看见先时我置身的草地上一片狼藉,除了一个深坑之外,还有一_4460.html条深约半米,长近两米的沟渠出现,将坑洞一分为二。虽然不知是何物造成,但若不是我躲闪及时,那么一分为二的就会是我自己。确认是敌袭,我心中反而不再忐忑。
强忍住身上的不适,我将呼吸调节至最低缓柔和的地步,气息随着呼吸沿着经脉运转,身体却如岩石一般屹然不动。我的眼光逐寸逐寸扫过四周的景物,看看能不能找出潜伏在暗中的敌人的蛛丝马迹。轻柔的月光,茂密的树丛,风涛起时,如述如怒。我看不见敌人的半点踪迹,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就仿佛沉入深蓝的水里,沉进最温柔甜美的梦境。
奇妙无比的景象再度在我心中出现,月光如跳舞的精灵,风在伴奏,松涛恰似一首主旋律。我不顾一切的闭上双眼,哪怕强敌就在此刻出手,我也要感受此刻这刹那的感动。人生如白驹过隙,刹那的风情,原本就值得让人生死相许。在这一刻,我近乎痴狂地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卫和枷锁,用尽全心全意体会这莫可言喻之美。心中是无边无际的祥和安宁,我仿佛感觉到我的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束缚,乘着风的双翼,在月光里自由自在的翱翔。
我看不见,甚至也听不见,可是在我心里却能够听到看到感受到所有的一切。风是我的耳朵,月光是我的双眼,方圆五百米之内所有的一切忽然在我心中如清泉一般流过,巨细无遗。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存在,我虽然看不见他,可是他的面容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我终于知道了他藏身的所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