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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三十五年,二月二十七日。
徐州府黄河古道边,一行十多人推车而行,四、五辆手推的独轮板车,车上分两边堆了七、八个草包儿,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看上去倒不是很重。
也许是南来北往的行商吧,为首的一人是书生打扮,三十来岁,身材修长,一袭青衣长袍,文巾裹发,脚踏着一双黑布鞋子,只是鞋面上满是尘泥,看来他们已经走了不少路途。
这书生立于道边,看着古道边的滚滚黄河水,眉头似乎也舒展了,脑中涌出文思,口中不自禁的念了几句,“何处发昆仑,连乾复浸坤。波浑经雁塞,声振自龙门。岸裂新冲势,滩馀旧落痕。横沟通海上,远色尽山根。勇逗三峰坼,雄标四渎尊。湾中秋景树,阔外夕阳村。沫乱知鱼?,槎来见鸟蹲。飞沙当白日,凝雾接黄昏。润可资农亩,清能表帝恩。雨吟堪极目,风度想惊魂。显瑞龟曾出,阴灵伯固存。盘涡寒渐急,浅濑暑微温。九曲终柔胜,常流可暗吞。人间无博望,谁复到穷源。(唐•薛能)古人诚不欺我也,确实是行万里路,胜过读千卷书呀,只可惜,如今却是不是闲游时候!”
在车队中,一个壮汉前后跑动着,不时的帮着几个推车的汉子,上坡下坡,拍拍肩膀,说笑几句,鼓舞着士气。
壮汉见这书生站在那边自言自语,便笑着说道:“妹夫,你又在感叹了啊!哈哈,人死卵朝天,老是胡思乱想干什么呀,等到了江南,我们就可以寻到新生活,哈哈!兄弟们,走快些呀,前面应该就是渡口了!”
这壮汉话一说完,同行那些汉子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这个应道,“大木,你妹夫是读书人,怎么能像我们这些粗人啊,呵呵,读书人就是要多动脑子的!”、那个回道,“大木,到了江南,就让你家丫头和水儿成婚吧!哈哈!”
一时间爽朗的笑声从前到后,充满了官道。
那书生看了眼壮汉,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唉,这粗人,又怎么知道,我的担忧啊,也罢,也罢,或许,到了江南,真的可以寻的新活路吧!
这商队似乎有些奇怪,内中居然还有十岁左右孩童跟着,这娃娃梳着马尾辫儿,穿了一身短衣衫,兴奋的在那边前后跑着,只是行商人家,脚走千里,带着这么一个孩童,岂不是慢了行程。
这时那娃娃跑在了前边的一处土坡上向后喊着:“就到渡口了,就到渡口了!哈哈!爹,舅舅,很快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的走路,放舟南下,骑鹤下扬州喽。”
“水儿,水儿,这是官道,不要乱跑了,小心被马车撞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却原来这商队中还有女子换了男装,一齐跟着。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商队,而是从梁山逃亡出来的朱士仁一家,以及梁山匠户村中和王大木交好,一起跟着王大木逃亡出来的几个匠户。
那日下午,王大木去村里找了那几个和他一起说要造反的匠户,又说了王六两告密,朱士仁在棺材堡杀了人,如今只能离村逃亡的计划。
当时和他一起谋划造反的共有六人,听了他的话语,决心和王大木一起逃亡的是四人,这四人家里人员简单上面没有老人,在这匠户村里本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便决定跟着王大木一起出去闯闯,匠户、军户逃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这四人中,有两个人有妻有二女,不过儿女都大了,也不怕路上走不了。
但逃亡是逃亡,逃去去哪里,是躲进山中做野人,还是做土匪,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那日下午,朱天棠独自站在屋外呆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想到了一个出路。
如今南直隶、浙江、福建等地方倭寇盛行,杀人屠村,弄得不少沿海的村民在倭寇来时,离家逃难,这样的话,就造成不少流民,这些因为倭寇而产生的流民,一般都可以在战后,获得官府的落户登记,分得几亩无人的良田度日。
那麽自己这些人如果跑去江南、浙江、福建,也许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冒认是江南受倭灾的难民,也许可以从此脱离匠户的户籍,成为农户良民。
朱天棠想出了这个去处,便和王大木等人说了,这些准备逃亡的匠户们自然同意。
说起来王大木他们这些匠户,原本也是从江南迁徙而来,其中有几个祖上,还是浙江人士,如今可以说是还乡了,虽然几代之后,乡音早改,可这是一个期待,跑去南方寻找生机,从此脱离匠户的名号,做农户,做良民。
唯一的担忧是,那边倭寇横行,去了要是遇到了倭寇,只怕真的会遇到危险,据说倭寇一个个凶残无比,武艺高强,就是正规的明军遇到,也很难抵御。
不过,对王大木他们这些粗人说来,倭寇凶残也只是听闻,几个汉子根本不怕。
故而当天下午,朱士仁他们一家五口,再加上同走的四个匠户和他们的家人,一行十三人,带着干粮包裹,和几把钢刀、铁斧,便逃离了匠户村,向南而去。
由于手头没有路引,为了掩人耳目,众人扮成了药商,如今南方倭寇祸乱,一时间竟也能达到成千上万人的大战,弄些药材过去,他们一行人倒也有几分像是闻得商机的商贾,况且朱天棠确实懂得医术,这样行走路上至少也不会引起怀疑。
好在有朱士仁那金、银元宝做盘缠,在路过的山村中买不少治病疗伤的中草药材,又弄些了推车,让同行的女子都换成男装,一路上不进县城,绕过关卡,餐风露宿的行走,偶尔只在山村野店中休息一下,虽然一路上辛苦异常,但总算是一路平安,衣食无忧。
根据朱天棠定下的计划,他们准备到徐州寻找渡口,租下船只,沿着黄河南下,这样既可以减少关卡的盘查,又不用步行劳累,只要到了江南,就可以打探地方上哪里有倭寇袭击,在往那处去,寻机会装成难民,在当地落户。
感觉朱天棠这计划很有盼头,在加上路上悄悄打探,没听说县城里挂出通缉他们的榜文,从最初的担惊受怕,到如今嬉哈玩笑,一行人路上走的轻快,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和王大木他们这些粗人不同,朱士仁、朱天棠两人心里却对去南方装难民的事情,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从山东去南方,他们说话的方言,完全和南方人不同,特别是南方一些特殊的地方方言,是很有特色的。
至少朱士仁知道,上辈子听那温州话,简直和听外语一样,到了南方,究竟该会遇到怎样的命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然心中担忧是担忧,可如今最重要的,是他们总算到了徐州的黄河渡口,在这边寻到船只,便可以顺河去南方了,到了南方会如何,那也只能到时再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