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天棠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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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屋土墙,堂前案几上,几柱青烟缈缈,使得大堂里略微有些烟雾缭绕。

  朱天棠、王大木等人各自坐在凳上,唯有朱士仁于饭桌边,一手捏碗稀粥,一手抓个大饼在口中嚼着。

  他把昨天晚上在棺材堡干的事情一丝不漏的说了,这事情不能隐瞒,说完整了,还能让朱天棠想想主意,也可以让家里人下定决心,免得还存在什么念想。

  王大木用手垂着脑袋,一脸悔恨,连连叹气,他没想到自己从小一起玩大的王六两会去告密,如今他是真知道自己莽撞了,不该把造反的事情,随意就和大伙说了,可说出去的话,扑出去的水,哪里还能收的回来。

  王梅氏搂着王小丫,看朱士仁吃的急,连忙说,“慢性,慢性,不够还有”,忽又想到了朱士仁的话语,颤悠悠的问了一句,“水儿,你,你真的杀了人了?你,唉,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杀人呢?唉,这可怎么是好呀!”

  朱天棠眉头又锁紧了,他原本不过是个普通的医生,无奈天降祸事,从昨日回家到现在,真是伤透了脑筋。

  昨天是为了王小丫,王大木,今天上午见朱士仁这么晚不回来,要不是他硬压着王大木,只怕王大木就要招呼人,杀上棺材堡去救人了。

  如今听了朱士仁说了棺材堡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由得又是如雷轰顶,心神大乱,儿子杀人了,王大木要造反的事情,有人去告密了,这连番的事故,搅的他心神大乱,脑中也是一片混沌。

  “唯今之计,大哥,看来我们必须要走,这匠户村再不能留下来了,水儿,虽然在棺材堡里,杀了,这个,杀了,那些知情人,可水儿方才也说,这事情只怕瞒不了多久,唉,只是,我们能去哪里呢?没有路引,只怕,从此只能逃去山中了。”朱天棠想了半日,也只想到了一个走字。

  “嗯,我也这么想,爹,舅舅,我这里有些金银,咱们就是把这边全部不要了,应该也不愁银钱,我想,我们到了别地,也可以买些土地了,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落户?”朱士仁从腰带中摸出了那金、银元宝,手指用力,已然抹去了元宝底部的印记,放在桌上。

  当然,如果真的要去使用,这银子还是要砸碎了使用的,毕竟这样的元宝,一般都是官银,或者是大商家私铸的银钱,每一个重量标准,这也是为了点算方便。

  “嘟,你这逆子,还敢说话,小小年纪就敢杀人盗银,那长大了,岂不是要成了江洋大盗,你,你,唉,你学那武功,竟是想着用于此途,真是,唉,真是气死我也!唉,家门不幸,娘子,都是为夫的错,没能教好这凶子,早晚必成法场一死囚呀,唉,我朱家何以出了如此逆子!”朱天棠连连叹息,呼天捶地,双眼泪奔。

  每想到这个十岁孩童,就敢杀了七、八人,朱天棠想起来实在是心惊胆颤,可这孩童居然就是自己的儿子,如今他手指着朱士仁,口中想教训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逆子居然敢杀人,居然敢杀人,气的他不由得身体颤动,面容扭曲。

  朱士仁被他一指,心头惊跳,又见他如此作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喝粥吃饼,心中却不以为然,难道要我做一辈子老实匠户,像舅舅这样,祸从天来,逆来顺受?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妹夫,你先别生气,也别怪水儿,这年月,官家富户吃喝玩乐,也只有水儿这样,才是好汉所为,难道就放任那狗官强抢我家丫丫麽?如今是官逼民反,妹夫,这也是被逼的。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妹夫,都是我太莽撞,才害的水儿为我杀人掩饰!是我错了!眼下我们真的只能走了麽,这样的话,唉,我去和几个兄弟商量一下,他们也和我一起说要造反,如果不和他们说声就走,实在是没有义气,我可不像王六两那斯,哼,居然出卖兄弟!活该被水儿杀了。”王大木见朱天棠如此模样,不由得站起身来,闷口说道。

  他心中对朱士仁的行为到很是满意,好汉嘛,本就该杀人如宰鸡,又见了桌上的金、银元宝,虽然不过是十两的小元宝,可也足够小户人家买上十多亩地,富富的过上几年了。

  要知道在这年月万贯家财,在普通人家就是极富了,可以几辈子不愁吃穿,万贯麽相当于就是万两白银而已,根据现代的算法,一文钱等于五毛,万贯麽,相当于五百万了。

  这二十两黄金,二十两白银,按一两黄金兑十两白银算,加起来麽,也相当于现代的十一万了,拿来跑路足够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唉,水儿,小小年龄,就敢行杀人之事,那长大了如何得了!我是怕他从此就无法无天,肆意妄为,那,那迟早有一日,会成了法场刀下鬼呀!”朱天棠口中嚷道。

  王大木不敢再和自己这个读书的妹夫对嚷,只是沉着嗓子说道:“妹夫,我看水儿不是那样的人,你就放心吧。呃,这样,我去村里和几个兄弟说下,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一起走,那我们就一起走,人多路上也好照应些。”

  王大木管自己出门了,朱士仁偷眼看了下朱天棠,见他依旧是浑身颤抖,激动异常,显然对自己杀人的事情,没能放下心绪来。

  他只好轻轻对王梅氏说道:“舅娘,你也别坐着了,快去多准备些干粮,至于别的东西也不用弄了,反正有这些金银在,可以再买。我们马上要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没有足够的干粮,只怕跑不了多远。要是那棺材堡的千户查到我们这里,在发出海捕公文通缉我们,就不方便去城镇购买吃食,所以准备足够的干粮很重要,丫丫,你也去帮你娘,等舅舅回来,我们下午就走,越快越好!”

  朱天棠听他这么说,心中暗道,这个逆子,做事倒也稳妥,看他平日的表现,心中也有些路数,唉,只是这么些年龄,就敢杀人,这逆子,真是气煞我也!好吧,日后自己必要严格管教与他,将这个逆子,唉,我这一生究竟是什么命呀,先前为了娘子入了匠籍,如今又不得不逃户成流民,天哪,你究竟要我如何呀!

  朱天棠心下略微安定了一些,那不由自己颤动的身子逐渐平抚下来,他抬头瞪向朱士仁,见这个小子也看着自己,不由得脸色一板,喝道:“逆子,你看什么?”

  “爹,你就别怪我了,这次真的是不得已,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爹,我们也去收拾收拾,你那些医书可是宝贝,不能丢了呀,呃,至于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哦,还有您的那些药材,这个我们在路上也许有用,我帮你收拾去!”朱士仁看朱天棠似乎情绪回转了一些,连忙说道,放下了手中的空碗,把那饼儿一口塞进了嘴里,向自家屋里跑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