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左布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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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二年正月,瓦氏夫人应广西布政司宣诏,携曾孙岑大寿赴桂林府拜会新任广西布政司左布政使陈尧升。

  刚过了十五,路上行人日渐多过一日。方中群骑着马跟在瓦氏夫人的马车后头,和岑大寿相谈甚欢,瓦氏夫人却忽然唤人召方中群至马车旁边,问道:“存之,你那学堂一切事宜,可安排妥当了?”

  方中群对自己新取的字还不是很习惯,愣了一愣才答道:“谢老夫人关切,我那学堂现已托了岑大哥代为掌管,再过得些日子便可开堂授课,待我们回转田州,倒还想请老夫人前去一观。”

  瓦氏夫人笑道:“我孙儿正忙得不可开交,你却托付与他,小心待我们回转,有人找你麻烦!”

  方中群想及,也笑道:“没办法,只好大哥替我顶上一顶,回来时多买些礼物,好好向我那个未来嫂子赔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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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氏夫人在马车里笑了一阵,又道:“此番去桂林府拜会陈方伯,倒要存之你多出些风头了。”

  方中群奇道:“这便是为什么?”

  岑大寿一旁骑马赶上,听到方中群有此一问,笑道:“方大哥有所不知,这新任的左布政使乃陈公尧升,升左布政使前就任广西督粮参政,于这农田水利一事极是在行,想来若得知大哥有这山田开垦的怪异法子,定然对大哥青眼有加,到时候大哥想不出这风头都不行。”

  方中群道:“原来如此,不过这法子并非放之天下皆准,倒是要和这位陈方伯好生说明一番才是。”

  瓦氏夫人道:“另外还有一事,存之在敢僮山一役中迭出奇计,不仅保得敢僮山平安,更是生擒瑶人数百,此事我早已禀报布政司知晓,想来陈方伯也是知道,是以存之此次必在陈方伯面前大大露脸啊。”

  方中群刚要谦虚,突地看见瓦氏夫人笑的两眼弯弯,咯噔一下,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大叫好狡猾的老夫人。他立时一本正经道:“这是哪里话来,敢僮山一役,都是岑大哥勇猛过人,众将士一力死拼,我哪里敢领这个功劳?”

  瓦氏夫人摇头道:“存之还是过谦了,”叹一口气道,“我田州?兵俱都悍勇无比,当真论起武力来未必便能输了谁去,只是悍勇以外,这头脑清楚的着实不多,象存之这般多谋善断的更是没有一个,可惜存之你不愿入我僮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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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委你个千户,也不是难事。”

  方中群道:“谢老夫人美意,不过我乃汉人,不好当真弃了祖宗,否则九泉下也难以面对双亲,”见风有些大,他从马上伸出手去,自外将马车窗的帘子放下了些许,然后微微一笑道:“老夫人送的这份大礼,只怕我消受不起啊。”

  瓦氏夫人闻言更是笑眯了眼道:“存之不必客气,这份礼,不仅仅是给你的,也是给我们田州岑家的。”

  岑大寿看看方中群,又看看端坐在马车里的瓦氏夫人,实在摸不着头脑,只得大叫:“方大哥,元宵刚过,你们又在打什么谜语?”

  方中群提提马缰,和岑大寿并了马身,伸手过去拍拍他的脑袋道:“大寿弟弟,你有这个老祖宗,实在是了不得的福气啊!”

  岑大寿摸摸脑袋道:“那当然,老祖宗可是我们田州府数一数二的人物,方大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方中群道:“老夫人适才所言,却是送了我一个极大的军功,你可知为何?”见岑大寿摇头,方中群又道:“因我这个功劳之大,必是教人印象深刻,即使是呈到左布政使本人面前,相信他也绝不能无视。若是广西布政使司无意与岑家为难,那就罢了;如若布政使司有意在平息瑶乱这件事情上妄言岑家无尺寸之功,借此为难岑家,那老夫人自然可知道是哪一位大人要与岑家为难。又因军功不比考绩,军情奏章乃经总兵府送往两广都督府,老夫人将我的功劳报得上去,将来在都督面前,也容易自辨。”

  岑大寿疑道:“如此说来,为何又不将堂哥也列上去?”

  方中群道:“岑大哥却非职官,若列上去了,不免令人更生岑氏一族势大,连一个无职无权的族人都能指挥得动兵丁,却是弄巧反拙了。”他望着马车内闭起双目,作休憩状的瓦氏夫人叹道:“老夫人心思细腻,处事老道,我们要多多学习才是。”

  岑大寿闻言只道:“我却说做事堂堂正正便是,何须弄这许多心眼出来,自己累不说,也累了旁人。”

  方中群正色道:“大寿弟弟,要知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做事情埋些伏笔,多些心眼,总是好过的。”

  岑大寿性情爽朗明快,便笑道:“罢了罢了,反正有老祖宗和你这个大哥,你们多耍心眼就行了,省了我的工夫,免得整日阴阴郁郁的难受。”他见春光明媚,呼哨一声,拍马向前飞奔而去。留下方中群径自摇头苦笑。

  不数日,一行人已到了桂林府,瓦氏夫人领了岑大寿和方中群去布政司衙门欲拜见左布政使陈尧升,却被告知左布政使去了梧州,尚未回转。三人只得在驿站中住下来,每日着人去布政司衙门打听消息。方中群和岑大寿倒颇为开心,整日价在桂林府内转悠,赏那象山水月、奇岩幽境,大生乐不思蜀之感。

  过得三日,打探的人回报左布政使已经回了桂林,正在府中休息。瓦氏夫人连忙带着岑大寿和方中群二人,到布政司官邸门前托人带了话进去。不多会,一个府中下人过来,道陈老爷正在会客,领着三人到那偏厅等待。等了约莫两刻钟,便又有人过来,言道老爷有请,带着三人去了正堂。

  到得堂上,方中群见正中站着一位老者,头戴乌纱帽,身着绯色飞鱼袍,胸前一块锦鸡鸣日簇云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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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矮胖,神情有些疲倦,他心知此必是那新任左布政使陈尧升。在老者下首站着一位年轻公子,衣着华丽,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历。

  瓦氏夫人三人上前拜过陈尧升,陈尧升一摆手道:“起来罢,岑土官长途跋涉来此,实是辛苦了。”瓦氏夫人忙道:“谢方伯挂心obooko,这几日已休息好了,只等着拜见方伯。”陈尧升微笑道:“既是如此,先请坐罢。”众人便分主次坐下。

  原先那年轻人却是不坐,拱手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先前所议之事还请方伯多多费心则个。”陈尧升站起道:“辅国将军请回禀靖江王殿下,诸宗室不请名封而自领取采禄一事,下官自会秉公办理!”年轻人道:“甚好,有劳方伯了!”及回身见到岑氏三人,微笑道:“早闻瓦氏夫人大名,可惜缘悭一面,不料今日得见,果然不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