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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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事发展正如方中群所料,这些商人吵吵嚷嚷,泰半也就是为了多些好处,见岑随如此利害,他们无法可想,之后三日,有二十五家均到岑随处商议提货日期数量,订立契约,缴交了二成抵押银子。方中群每日笑嘻嘻的,手底下一点也没松得,登记造册,滴水不漏。岑随和大寿大禄两兄弟看在眼里,均暗暗点头道这方中群处事细致规矩,兼之算术熟练老到,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些本事。

  这日方中群将最后一位东家送出门外,见天色已晚,不会再有人来,便回屋对岑随三人道:“好啦,猜得后头也不会再有人来,你们也歇息一下吧!”

  “哇哈!”岑大寿高呼一声,放下手中笔,跳起来直甩手,“这比我罚抄那祖宗规矩,还要累上三分,方大哥,下回再有这好事,拜托你还是找那旁人罢,我可消受不起了。”

  岑随也垮下架子,一脸苦色:“我也没料到商议这些事情,竟然如此之累,幸亏有方贤弟在,不然我早就按耐不住,把他们全轰出去!”

  方中群哈哈一笑道:“忍耐些罢,你们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收进多少银子?”

  岑随问道:“多少?”

  方中群实在得意不已,大笑道:“共计两千六百两银子!”

  岑随三人愕然,嘴巴张的大大的,象水中金鱼,一吞一吐,只有呼吸之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好半响,岑随慢慢地开口道:“两千六百两?”

  方中群点头道:“不错,这且还是三个月内的契约,如若我们能按时供上这近百万斤煤,建立了信誉,我想今后的数量,还要大增!”

  岑随这三日只见人进进出出,交纳些银子,也是即刻有人取了往内屋存放,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自己数年所积,浑不如这三日之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

  方中群见状,知他心里念头,笑道:“岑大哥可别以为这钱便是我们的了,这些钱还有大用途,现在可不能随意花用。”

  岑随点了点头,那边岑大寿跳了起来:“管他如何,先带我进去看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四人进了内屋,家中仆役已将银子点好封妥善了,放在两个木箱中。看着眼前银光闪闪,俱都目眩神迷。良久,岑随长叹一声道:“我今日才算真正了解方贤弟的本事,”他转身看着方中群,“我却也是服气了。”

  方中群知岑随不善客套,这么说显是他心中确实佩服以极,心内也是甚喜,笑着道:“今日便由小弟做个东,我们出去好好庆祝一番罢!”岑随自是答应,大寿大禄兄弟还没回过神来,只点头不迭。方中群想得一想道:“我须先回去取个东西,片刻就来。”留着三人在内屋,自己往住处方向去了。

  刚出了岑随住处大门,不待他转身,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公子,请留步!”

  方中群回头一瞥,见得有个脸色阴晦,个儿不高的老者走了过来。方中群拱手拜得一拜道:“在下正是方中群,未请教老先生名讳?”

  老者盯着他看了许久,慢悠悠儿开了腔,“老夫便是那思郎土目胡喜。”

  方中群心中咯噔一下,脸上若无其事道:“不知胡老先生唤我何来?”

  胡喜脸色也不曾变得一变,仍旧是慢悠悠地说:“方公子天纵智慧,仪表堂堂,实是少年英才,可喜可喜。”他声音却渐渐低沉起来,“只是,老夫的侄儿,虽算得上颇有过失,欠了管教,但罪不至死罢!方公子年少得志,下手这般狠辣,须知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乃是这世间正道!”

  方中群又是一揖,抬起头来道:“在下却正因知这因果循环,屡报不爽的道理,才打算为胡世兄消得一场劫难,”他目光炯炯,直视着胡喜,“胡有泰作恶多端,民怨沸腾,四邻乡里闻他噩耗,谁人不拍手称快?我便不信老土目你毫无所闻,抑或是你们原本便是沆瀣一气?”

  胡喜却不答话,只嘿嘿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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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中群继续道:“加之胡有泰乃是被那暴民所毙,与我无任何干系,老土目须得察探清楚,不可冤枉好人!”

  胡喜拈拈下巴的胡须道:“老夫便是察得清楚,才知当日究竟,唐公子!”说到唐公子三字,他的眼睛渐渐眯起来,露出毒蛇一般的神色盯着方中群,“可惜那瓦氏实是护短,竟然将我三土目呈状,悉数封还,还装模作样,发那公文报到承宣布政使司,海捕真凶。简直没将我等放在眼里!”

  方中群闻言正色道:“瓦氏老夫人明察秋毫,知悉我不是那违法作恶之人,自该如此。”

  胡喜面上露出些阴碜碜的微笑道:“方公子,明眼人不说暗话,你又何必与老夫在这里说这些场面话呢。老夫今日前来,只是要方公子得知,一报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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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报!”说罢径自转身走了。

  方中群望着胡喜的背影,心中总有些不安感觉。

  四人饮酒时,方中群便将碰到胡喜一事告知岑随,岑随也觉此人颇有不善。方中群念及一事,问岑随道:“大哥,你结交那些朋友,约莫有多少?”

  岑随想想道:“田州府内三四十人,若算上思明、南宁、庆远几处,大抵百六十人。”

  方中群问:“不知他们平日都是什么营生?”

  岑随道:“多半是些破落世家,也有些军户子弟,只是不多”

  方中群又问:“若将他们召唤来田州一地,我们提供那衣食住所,大哥你看如何?”

  岑随立即明白了方中群的意思,慎重想得一想道:“如此也是好,这些人家境俱都不佳,我历年召集他们做些营生,也是略补兄弟生计意思,当真将他们召来此,一则去我心中老大一个心事,二则也可护得我们煤矿周全。”

  方中群喜道:“大哥果然想的周到!”

  岑随因笑道:“你小子的心思,何必赖在我的头上!”二人皆都举杯相视而笑。

  第二天起,方中群和岑随便开始认真打理那煤矿一干事宜。这些日子他们虽未顾及,煤矿上诸事却没停得下来,矿工登记入册,存煤清点,都已妥当。诸矿工还依方中群指示,将矿洞坑道挖高挖宽,再用那粗大木头支撑,虽相差煤层尚远,矿工已能走进矿洞,均觉方中群和岑随居然为得他们考虑,实是天大好人。

  方中群挑了些机灵的年轻矿工,定为矿长,指派他们负责矿上一干事宜。也依上中下三品重定工酬,免那矿工不存心眼,把大块明煤砸碎以便搬运。他还将矿工分成两班,每日一班人入矿挖掘,隔得一日便可休息。矿工实没料到自己竟是碰上了这等大喜事情,干劲数倍增得上去。每日入洞的几如搏命般采那煤炭,现时不同以往,每采得一斤自己便有一斤的工钱,怎有不玩命的道理。那煤炭流水价挖出来,不到一月,方中群手中契约,已完成十之四五。

  此时矿洞改造大部已完,坑道内足可容得一人挺直了身子走进来,上部多用木梁支撑,每十米还有木头柱子顶住,矿工再不复原来那般辛苦爬行。每念及一月以前,都恍如隔世,无人不念方中群和岑随的恩德。加之他们收入日丰,周遭家境贫困,缺少土地的农户也来登记做矿工。这些农户见了方中群和岑随,便偷偷传说是祖公布洛陀的使者。于是有些矿工棚内,开始摆放两个泥塑小人,认做矿工庇护神灵,每次进洞前须得拜得一拜,才保平安。

  是日岑随见方中群点收完一户商家的银两,突然叹道:“我岑随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obooko是识得了贤弟你!”

  方中群愕然抬头道:“大哥何出此言?”

  岑随道:“不识得你,便不知道原来这世间有这么多新奇道理,便这煤矿一事,贤弟的见识,怕是这田州一地,无人能及。贤弟与这矿工许多好处,不料居然所获利润,仍是这般丰厚!”

  方中群笑道:“我道何事,这便是那‘以义取利’的道理了。”心里暗道,我就是告诉你这叫做提高劳动生产率,在单位生产力中获取更多剩余价值,只怕大哥你也根本明白不了。

  岑随摇头问道:“这一月来,我们大抵赚了多少银两?”

  方中群拍拍手中帐簿道:“刨去开支,净赚得一千一百两有余。”

  岑随动容道:“这许多,原来贤弟之前说令我自此不再为千把银子犯难,果是不虚!”

  方中群笑道:“这个自然,我哪里敢骗大哥!”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瓦氏夫人要见方中群和岑随,二人便即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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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见老夫人。

  瓦氏夫人却没在正堂,来人将他们引进了老夫人的藏书阁,先退了下去。岑随和方中群还在奇怪,瓦氏夫人手中攥着张纸,走了进来。两人躬身拜下,瓦氏夫人挥挥手,让他们起来,眼神闪烁不定,显是大有心事。

  过得一会,瓦氏夫人长叹口气,道:“思郎、怕何两土巡检司辖下的瑶民造反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