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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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张名为《异户》的画上,少女手中那串铜铃赫然少了九颗。

    “怎么会这样?没有任何痕迹!”我说。

    “原来有几颗铜铃?不见了几颗?”宋惜问,“也许是她自己拿走了,作为另一种暗示。”

    十七抱着头说:“不记得了,全都不记得……画这幅画时我究竟是否醒着,我都很怀疑!”

    从剩下的六颗铜铃中至少可以推断,缺少第一颗,第四颗,第五颗,第九颗,那么原来的铜铃至少有十颗。但是,会不会还有别的铜铃……对了,或许与已经死亡的人有关?我在一张纸上记下:韦素湘,郭柏岩,苏立世,桂千芳,王泉。宋惜看了,在“韦素湘”前补上了“郭敏,郭刚,盼春”,并在“王泉”后加上“宋骁”。我倒忘了,凌晨时宋骁死了,身上同样带着眼睛印记。但是,宋惜在写下父亲的名字时,似乎并不感到悲伤,眼神中反而充满一种……我说不出的刀刃一般的锐利。

    “按你的记法,这些都算的。”宋惜淡淡地说。

    “这样的话……一共有……”我偏着头数每一个名字,被宋惜打断:“一共有九个人。十七,你原本画了十五颗铜铃吗?”

    “不,你看画面,最多也只容得下十颗……”十七回答,“啊!对了!是十颗!可恶,头突然好痛……”

    一股异样的寒冷陡然贴上我的脊背,我感到头皮发麻,视线模糊,像冻僵了一般不能动弹。我猛一回头,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只周围散发蓝光的眼睛,而是看到了宋惜冰冷的眼神,专注得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后背。

    宋惜身上似乎带着很多的谜,和很多的危险,她那原本就冷得像冰的眼神经过昨天痛苦的炽热,今天反而变得更凛冽了,仿佛世上的人都是她的仇敌。不知为什么,我总是隐隐觉得,宋惜根本不是来帮助我们,而是像潘多拉一样来散布灾难。联想到宋骁的死亡,一个更大的疑惑撞击着我的心,但我暗暗告诉自己,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接近晌午,燥热的空气开始在没有通风的房间里膨胀,油画颜料的气味到处弥漫,随处堆砌的垃圾、乱扔的旧衣服和早已腐朽生霉的老家具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混在一起,仿佛要塞住每个人的胸膛。客厅角落里唯一一台电风扇看起来年龄比我还大,耷wWw.拉着有些生锈的笨重脑袋,电线已严重老化,斑驳不堪,仿佛一只生了眼翳、涎着哈喇、身上的毛稀零秃落的老哈巴狗,在向人摇尾乞怜。在这一点狭小的空间里,我的思想翻飞的空间也更加逼仄,思绪缠成一团黑线,水汽几乎迷蒙了双眼,清醒的思路像水一样从身体中一点点流走了……

    等到一缕微风从居民楼的缝隙间挤进来,通过十七刚刚打开的窗户时,我才感到自己终于又能正常活动和思考了。然而,宋惜似乎已经思考出了一点答案:“如果‘她’只拿走四颗铜铃,却杀死了九个人,那么死去的人大概可以凭关系划分成几组吧。”

    宋惜的话触动了我的灵感。“是啊,每个铜铃里不是画有或多或少的小人吗!”

    “该死,谁记得上面画了几个小人!”十七猛捶自己的额头。听了他的故事后,我模模糊糊地懂了他内心的悲苦和愤懑,对他这些发泄的举动也不再感到害怕,而是有些同情了。这样的人,在他颓丧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熔岩般的爱和痛!

    宋惜接着说:“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要报复的有五个人,除了刘笑易,已经有四个人遇害,正好对应四颗铜铃。但‘她’又不是杀之而后快,而是要让他们都体会到‘她’所经历的痛。因此她先后杀死或伤害他们的亲人,长期折磨他们的内心,让他们体会‘丧亲之痛’,郭柏岩和我爸是这方面的代表;对于相对参与程度较低的你爸你妈,‘她’只是让他们在死前受到良心的谴责;而王泉,由于他对亲情早已麻木,一心只想满足私欲,‘她’就先放纵他恣意敛财、扩大势力,再在wWw.一夜之间夺去他多年来辛苦积攒的一切,让他体会‘她’当年的‘失去大好前途之痛’……”宋惜说到这里,突然用手遮住嘴,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

    我借机发问:“宋惜,前面的分析都很有道理,但你为什么说王泉的失败也是‘她’在背后一手操纵的呢?”

    “这……这还用说吗?总没有这样的巧合吧!”

    是吗?昨晚王泉的手下少说有上百人,要操纵这样的大局,“她”恐怕没有这样的力量吧?但是,我把这个问题连同先前那个巨大的疑惑一起咽在了心里,表面上只是傻傻地点头表示同意。“这么说,‘她’已经如愿以偿地杀了四个人,正好对应四颗铜铃。那么,剩下的人呢?”

    “郭敏、郭刚、盼春都属于郭柏岩家,我妈和我爸、你妈和你爸各占一份,王泉孑然一身。如果非要把铜铃和小人联系起来的话,恐怕消失的铜铃上画的小人分别是四个、两个、两个、一个吧。对吧,十七?”

    “操!都说老子不记得了!”十七在骤然爆发后再度陷入沉默。

    “那,宋惜,即使算上刘笑易,也还多出五个铜铃……”我表示不解。

    “苏鱼你看,剩下的六个铜铃,里面的小人几乎都偏多。‘她’不可能杀这么多人,或许这其中有五个是用于掩饰的。在六个里面,小人明显偏少的是第二颗——三个人,和第七颗——一个人,代表刘笑易的铜铃极可能在这两颗之中。”

    “言之有理,”十七拖长语调下了判断,“但是,从头到尾都只是你的推想,无凭无据。而且,光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十七质疑地注视着宋惜的眼睛,宋惜则以无畏的目光回敬他。在沉闷而没有阳光的狭小房间里,上演的是两个冷静得诡异的生物的对峙。终于,宋惜低沉却肯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认为,关键在于刘笑易。”58xs8.com